直到砰地一声长尾坠落尘埃,众人才注意到,战场中的刘芳华,正拿着一把寒光闪闪、剑芒吞吐不定的短剑,剑端将近三公尺长的寒芒,现在正顶在断了尾巴的塔伦斯头上。
刘芳华瞪着奔来的千余名蛇族沉声娇喝说:“还不站住?”蛇族众兵一下子投鼠忌器,彼此互望着,脚步也停了下来。
塔伦斯动也不敢动,忍受着剧痛说:“这……这是人族至宝?”若非人族视为宝物的兵器,怎能如砍菜切瓜般斩下自己的长尾?
原来刚刚塔伦斯一个半空翻身,长尾由上而下向着白浪轰来,白浪忍不住气,一爪上迎,准备再硬碰一次;刘芳华却不放心,蓦然抽出月华剑,斩他一个出奇不意。
长尾既断,力不能贯,遇到白浪的爪功自然望空直飞,塔伦斯猝不及防,在刘芳华与白浪联手之下,只沦落到长尾翻空的下场。
“正是月华剑!”刘芳华轻哼一声:“你们有多少人想死在这柄剑下?”
刘芳华目光四面一扫,唬的四面的蛇族人不由得多退了两步。
蛇族虽然奋勇,但自知必死之下总难免心惊,人族至宝可说是各异族的克星,更是让蛇族人心惊肉跳。
塔伦斯不愧是蛇族的大将,他一咬牙说:“你杀了我吧……我们若是全力一拼……就算你们大军赶到,我们也能取得此剑。”
塔伦斯这话可不是胡说,刚刚他一个大意,才被月华剑所趁,若是早知刘芳华手中有此兵器,他未必会败的这么狼狈,现在他若拼个一死,两千蛇族整个围了上来,刘芳华总会力竭失剑。
“郡主。”白浪适时说:“放他回去吧。”
刘芳华一惊,诧异地望向白浪,白浪简洁地说:“既然费了那番口舌,总要人传话。”
刘芳华想了想,忽然一笑说:“就依你的。”跟着将剑收了起来。
塔伦斯没想到人族会放了自己,他挣扎着起身,不过长尾忽失,想立定却大是不易,一个跄踉差点跌倒,还是一旁的蛇族奔过来护卫,才将他扶住。
塔伦斯望着两人片刻,这点头说:“好,我就替你们传这一次话。”
“塔伦斯!”刘芳华忽然娇喝一声说:“看清楚了,不要以为我放你是因为怕你们!”
只见她双足一点地,整个人蓦然飘身而起,两足跟着泛出隐隐红光,倏忽之间,只见刘芳华有如一道轻烟般地飘出,整个人仿佛乘着一朵红云,迅如电闪地飘回人族的大军。
这下不只蛇族,连人族大军都愣了好片刻,这才发出爆雷似的一声喝采。
刘芳华这份轻功可说是震铄古今,连台上的刘礼都自叹不如,更别说一向只以蛮力着称的蛇族了,塔伦斯不再说话,怒瞪了白浪一眼,径自向着东极城走回,那两千名蛇族只好也闷闷地跟着回去。
白浪一面整队回营,一面心中暗暗高兴,他见白玫等人遇事时十分机警,更不会怯畏,看来果然是日后极好的帮手,总是让他们窝着也太委屈了,有机会该让他们出来活动一下;想到这里,白浪忽然忆及数日不见的白垒,当日他说要去玄枪部与碧戈部查探,却到今日依然没有回音,白浪不由得暗暗担心,白垒莫要被人捉了才好。
“怪了。”
白玫忽然又到白浪身旁,低声说:“蛇族一百对人族五百,他们胜算在握,就算是两方的后援都赶到,也不过是个五五之数,蛇族秉性凶顽,怎么会这么放过我们?”
白浪经此一役,对白玫大是刮目相看,他转头望向白玫说:“怎么,难道不是因为郡主刚刚露的那手功夫吗?”
“不是。”白玫轻轻冷笑一声说:“那功夫在战场上,除了自保外有什么大用?”
白浪没想到白玫对刘芳华的功夫竟是这样的看法,有些诧异地望着白玫,白玫却依然未觉,沉吟着说:“大家都在注意郡主身法的时候,东极城那儿忽然传来一声长嘶,看来是退兵的暗号。”
真有此事?白浪大皱眉头,自己怎么没听见?有些不相信地说:“真的吗?”
“我的浪大哥呀。”白玫忽然笑着一推白浪说:“你也别只知道看郡主,旁的事都不顾了。”转眼间仿佛又恢复了小儿女的骄态。
白浪脸一红,不敢再说话,这个小妹子可不好惹,莫非刚刚自己的神态确实太过明显?
“玫姐。”白灵也走了过来,皱眉插口说:“你别老扯这些。”
白玫望向白灵,口唇动了动却又没张嘴,只摇摇头微微一笑,放慢脚步退了下去。
见白玫退下,白灵有些讶异地望了白玫一眼,这才对白浪说:“浪大哥,玫姐说的没错,刚刚确实有一声长嘶。”
话一说完,小妮子也不多说,也退到了后方的军伍中。
白浪还想再问,但时不我予,队伍转眼已经回到了人族大军中,前锋双将唐赣、关胜男两夫妻陪着刘芳华,三人一起迎着白浪归来。
唐赣、关胜男的脸上满是讶异,他们距离虽远,但却见白浪数度与对方副将交击,居然似乎毫无损伤。
刘芳华轻功如此固然惊人,但她身为皇室中人,说不定皇室另藏有什么增强轻功的法宝,但这个白浪也不过身为贵族,却是怎么练的?
只见唐赣首先迎了出去,开口便说:“白管带果然是深藏不露,居然能力敌蛇族副将,作个管带可真是委屈你了。”
“不敢当。”对方这么客气,白浪总不好太过拒人于千里之外,微微点头笑笑说:“还不是因为有两位在后支援?”
刘芳华却是最高兴的,她今日不但露了一手,还在白浪的帮助下,好好挫了一下对方的锐气,况且她当白浪是好友,见他人称赞白浪,也与有荣焉地十分欢喜,也不管现在四面都是人,开心地迎着白浪便说:“白浪,还好大家都没事。”
白浪对刘芳华反而有些别扭,只微微牵动嘴角,算是笑了一下。
白玫见状接口说:“这是因为郡主姐姐施出超凡的轻功,蛇族才不敢动手的。”
刘芳华虽然知道没这么简单,仍不禁一乐,她笑着说:“小玫表现的更好,若不是小玫机灵,我们差点被蛇人唬住了。”
闭上嘴的白浪却颇担心自己的队伍吓坏了,他回过头打量打量,还好,亲兵队的神色都还正常,有的人还露出一脸兴奋的神色,白浪松了一口气,回头说:“先回去吧。”
刘芳华先是笑着点点头,走没两步忽然忍笑瞪了白浪一眼说:“干么啦?好像谁欠你一笔钱没还的模样。”
白浪不知该如何解释,一愣间只能瞠目以对,刘芳华却又轻笑起来,轻轻一甩头,不再理会白浪。
白玫一心促成两人,见状连忙上前,故作羡慕地说:“郡主姐姐,没想到您居然受赐月华剑?”
“不是。”刘芳华微笑说:“这是徐叔叔坚持要我带来的。”
那是谁?白玫心念一转,微笑问:“郡主是说南角王徐王爷?”
“正是徐王爷。”刘芳华念及南角城,忽然思念起徐定疆,她有些惋惜地说:“要是定疆也来就好玩了。”
“徐小王爷?”
白玫回头望了白浪一眼,她曾眼见徐定疆智擒白离乱,对徐定疆的功夫、智计印象极深刻,却不知现在的白浪,会不会是徐定疆的对手。
刘芳华先是点点头,忽然间似乎想起什么,美目一转,瞟了身旁的白浪一眼,回过头不再说话。
白玫看了大起警觉之意,看来徐定疆在刘芳华心中占了一定的份量,此事不可不防。
牧图图纪元三○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
今日风和日丽,艳阳高照,牧固图大陆的夏季刚过了一半,南角城东南的山林,整山的树木正开始逐渐变色,有的转红,有的泛紫,有些树上树叶颜色各不相同,七彩妆点之下,仿佛整棵树结满了各色花朵一般,漫山遍野看过去,只觉乱中有序,十分漂亮。
徐定疆、归勇领着赵才等人,一行五十余人骑着龙马,仿佛出游般地缓缓由东面出城。
赵才等人见到徐定疆就心里暗暗不爽,不过现在不能得罪徐定疆,也只好佯装服从,闷不作声地相随,只不过看起来总是少了点劲头。
徐定疆倒似乎丝毫不觉,他与归勇在部队前方数公尺外并辔前行,两人对着山林指指点点,闲谈赏玩,似乎十分愉快,只不过他身上的暗红色尚未退去,头颈手等露出衣外的部分与一般人不大相同,难免有些美中不足。
赵才看了可真是心里有火,叫他陪徐定疆出游,他还宁愿被关起来练功,回头望望同来的伙伴,见大家也只能认份无奈地跟着走,最多偶尔抬起头瞅前方两人一眼,又懒懒地低下头去。
赵才自然也无能为力,只好闷闷地继续往前走。
走出了数里路后,前方的徐定疆一路往山林深处前进,东转西转地尽走没人走过的路,而且越走越快,后面的一群人跟得满肚子怨气,却又不敢说话。
忽然间众人眼前一亮,同时徐定疆也停下了脚步,赵才等人四面一望,却见这是一个宽敞的林间空地,方圆莫约三十余公尺,地上乱石嶙嶙,高低起伏不平,还有一根根大小不一的树根,有的已经冒出了新芽,看来这儿原来也是森林的一部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清出这么一个地方。
赵才等人自小生于南角城,但对此处也是完全不识,他们诧异地望向徐定疆,不知徐定疆把众人带来此处作什么。
徐定疆站在众人面前,清了清嗓子说:“这里是城外军营的一处操练场。你们一定觉得很奇怪,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众人就算对徐定疆十分不爽,也被徐定疆这莫名其妙的行为引起了好奇心。
只见五十余对眼睛瞪着徐定疆,徐定疆不疾不徐地说:“我们到这里,有个为期五天的训练……”
他奶奶的,又是训练?
赵才等人龇牙裂嘴地还来不及反对,却见徐定疆接着说:“不过这次的训练并非由我或归总管主持,而是由你们自行训练。”
自行训练?赵才眉头皱成一团,正不知徐定疆所言何意的时候,却听徐定疆忽然一喝:
“赵才!”
“是。”赵才一挺胸,威风凛凛地站了出来。
“这五天的训练就由你主持。”徐定疆微笑说。
什么?
赵才一愣,自己有没有听错?
那可不是轻松了?
就当作出来郊游不就得了?
赵才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容,有些得意地点头说:“属下遵命。”
“你若当是来玩就错了。”徐定疆看透人心似呵呵一笑,望着脸上微微泛红的赵才说:
“从今天开始,我和归大叔每天与你们整队人马拼斗一次,你们只要赢了一次,以后去留任便……”
众人心里一喜,苦日子要解脱了?对望一眼,还是由赵才开口说:“若是输了呢?”
“那就得接受处罚了。”徐定疆神秘地一笑说:“到时候可不要叫苦。”
未免太看不起人了,五十多个人拼你们两个人还拼不赢?赵才等人霎时气势如虹,一个个摩拳擦掌,等着教训教训徐、归两人。
“你们可以先商量商量。”徐定疆说:“我和归大叔等你们准备好。”话说完,徐定疆与归勇两人站到林子的边缘,一脸轻松地遥望着众人。
当然要商量商量,赵才等人立即聚了起来,众人中,为首便是赵才、杜给、吴平、钟名古、袁业家和池路等六人,六人一汇聚起来,钟名古便开口嚷:“他奶奶的,要翻身了。”
“小声点。”杜给知道钟名古说话粗俗、口无遮拦,连忙说:“别让他们反悔了。”
“知道了,他奶奶的!”钟名古压低嗓音说:“老子非借机报仇不可。”
“我们该怎么办?”赵才兴致勃勃地说:“车轮战还是一拥而上?”
“我看没这么简单。”吴平不表乐观,说:“姓徐的若是没把握,不会答应我们这种事。”
“去你的!”池路粗豪不输钟名古,他瞪着吴平说:“你别老是浇人冷水。”
“哼。”吴平一撇嘴,翻起白眼说:“别想的太好了。”
“你少说两句。”赵才知道吴平说话向来不好听,他转头问:“杜给,你觉得呢?”
杜给思索了片刻说:“吴平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对吧?”吴平得理不饶人的说:“归老大的功夫可厉害了,我们一起上都不知道有没有希望。”
“问题就在归老大吗?”
袁业家问:“徐疯子功夫到底怎么样?我们练了这么多日子,打不打的过他呀?”
他们都没见过徐定疆展露实力,老是觉得自己只输徐定疆一筹。
杜给皱眉说:“我们以前都与徐疯子交过手,虽然比我们高,好像也没高出多少……不过听说他实际功夫高出许多。”
“不会有归老大高啦。”赵才挥挥手低声说:“不是我在说,我老头的功夫好像都没有归老大厉害,听说归老大是徐疯子的师傅耶。”
“不大像吧?”杜给摇头说:“他们的关系不像师傅和徒弟。”
“哎呀!”池路不耐烦了,他拔出大刀喝说:“动手就是了,商量个屁!”
“说的对。”钟名古跟着起哄说:“五十多个人一起上,还怕他们个鸟?”
赵才也不耐烦了,他一咬牙说:“好,就先拼一场。”
杜给沉吟着说:“好吧,反正还有四天,先试一场也不错。”
“别说这些丧气话。”赵才大喝说:“我们今天一场就搞定!”五十人一起呐喊起来,大伙儿气盖云霄,十分有信心。
徐定疆与归勇两人正缓步而来,徐定疆笑笑问:“看来你们已经准备好了?”
“好了。”赵才转过头便说:“先说好,大伙儿动不动刀?”
“问的好。”徐定疆赞赏地点点头说:“我们空手,你们动刀。”
这个疯子岂不是自己找死?
赵才虽不至真的宰了徐定疆,但是借机给对方一点小伤倒是不错,当下不再迟疑,一挥手,五十多个手下缓缓围住两人。
徐定疆与归勇两人对视一眼,徐定疆缓缓摇头苦笑说:“真是白教了。”
归勇也是面露无奈,却只摇摇头叹口气没再说话。
赵才这时全身十分紧张,没空注意两人在说些什么,猛然大吼一声:“大伙儿上!”跟着率先拔刀向着两人冲杀过去。
徐定疆一笑,与归勇两人背对而立,赵才率先冲到,一眼望去正是渊停岳峙的归勇,心里打了个突,连忙侧奔两步,打算绕过归勇杀向徐定疆,怎知归勇右手忽然一伸,立即迅如电闪地抓向赵才的前胸。
赵才一惊,一刀由上而下地猛劈下去,劈到中途却见归勇的手忽然一顿,赵才的刀子可不会转弯,眼看劈了个空,归勇果然等自己刀势已老的时候才又继续伸长,赵才想闪也无力可闪,只觉领口忽然被一股大力一扯,整个人向着外圈摔了出去,一面还听归勇叱说:“好好用用头脑!一团乱岂有胜算?”
赵才被摔的七荤八素,一时还弄不清楚归勇在骂些什么。
这些贵族大兵搞不清楚状况,大多数人认为徐定疆比较好对付,倒有七成绕过归勇,徐定疆却也来者不拒,他似乎与归勇商量好了,一手一个地尽是向外扔,无论他们用上什么功夫,在徐定疆的眼中都是土鸡瓦狗、信手而破,直到扔出了十二、三个,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徐定疆的功夫这么地深不可测,一些跑的比较慢的忍不住心里打战,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上前挨揍。
另一面归勇也扔出去了七、八个,这么一算已经倒下了将近一半,不过两人施的都是巧力,众人一摔之后只是屁股痛了痛,倒也一蹦而起没啥大碍,问题是要他们再上,可有些不大愿意了。
“赵才——”也被摔了一下的杜给抢过来说:“不能这么乱上,围好了一起攻才行。”
“一堆人挤着怎么攻?”赵才眉头皱成一团说:“都没空间了。”
“那五招啊。”杜给说:“那五招应该可以。”
“对了。”
赵才猛然想起,归勇教的那五招刀法招招直砍横劈,没有花巧又省事,若是七、八个人同时围住狠杀,谅他们功夫再高也挡不住。
想到这,赵才立即蹦了起来,扬声大叫说:“好好围住,听我号令!”
众人一愣,每个人的手脚都是一慢,他们虽然习惯于听从归勇的指挥,但对于赵才一向只当作是朋友,可没有这么言听计从,就在这一刹那,徐定疆扬声一笑说:“上令不能下达,必败无疑!”
话声一落,徐定疆与归勇两人忽然一展身法,一面在场中游走一面动手,过不多久,五十余人乒乒乓乓地倒了三十多个,剩下十多个人溜的快,远远逃到圈子边边,连出手也不敢了。
徐定疆与归勇下的也不是重手,他们主要攻击的目标是众人手脚麻筋,在两人的拳指下,挨上便会酸麻个好半天,等于是失去了战斗能力。
赵才见一败涂地,正愣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见徐定疆忽然停在自己身前,赵才连忙舞起大刀,一面连连后退。
徐定疆也没追击,只一笑说:“训练结束前,你们不能离开这个空地附近,至于食物则会有人送来……对了,明天日落时我们再来与你们比,希望到时你们已经想好了获胜的法子。”
话声一落,徐定疆与归勇两人会于一处,转身飘然而去。
“他奶奶的!”钟名古一股闷气无处宣泄,扬声大骂一声,骂完闷然跌坐,连刀也不要了。
“果然打不过吧?”吴平又喃喃地念上一句。
这可不是火上加油?一旁的池路扔下刀子向着吴平便骂:“你他妈的少罗嗦!”
“忠言逆耳唷……”吴平仍有一句没一句地说。
“好了。”赵才有些生气的说:“自己人有什么好吵的?”
“你算了吧。”钟名古忽然没好气地低声说:“真当自己是老大啊?”
赵才一怔,不满地说:“钟名古,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钟名古只哼了一声。
“有话就说清楚。”赵才以前可不是善男信女,他刀子一插回鞘,走到钟名古身前沉脸说:“屁别放到一半又吞了回去。”
钟名古眼一瞪,爬了起来就要与赵才放对,袁业家挤到两人中间说:“算了、算了,大家心情都不好,不要为了这种事吵起来。”
“干脆说个清楚。”赵才本就不爽,扬声说:“我干这个狗屁校骑也不是我自愿的,若是钟名古想做,让你做就是了。”
“我才不稀罕。”钟名古一撇嘴,过了片刻才接着说:“要不是你刚刚忽然这么一喊,我们也未必会输。”原来他是为此生气。
“一阵乱打哪有希望?”赵才跳了起来说:“刚刚若是你们都听我号令,大家攻的整齐些,也不会这么丢脸。”
钟名古沉着脸没接话,杜给却开口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若是我们活用归老大教我们的东西,还有一线机会。”
“教我们的东西?”池路惑然不解,搔着头皮问:“那些东西有用吗?”池路一直以为徐定疆只不过叫大家来折磨而已。
“应该有用。”杜给忽然一笑说:“不然我们试试看……我们分成两边,一边用阵法,一边随意乱打,看看哪边获胜。”
“好主意。”
钟名古向着东首走,一面大吼说:“我们这一军就乱打,池路,你那一军要不要也来?”
池路与钟名古一向对味,他无所谓地领着自己手下十人,向着钟名古走去。
杜给点头说:“我这一军当然用阵法了,吴平、袁业家,你们呢?”
“我跟你们一起。”吴平懒洋洋地说,一面带着自己的十个士兵走到西侧。
袁业家可为难了,他往东走或是往西走都会造成不均,可是将自己队伍拆开也不对,他望望众人,一时难下决断。
杜给一笑说:“袁业家,你去那边吧,若是这套阵法不能以少胜多,那也没用。”
赵才却也愣在那儿,他一向与吴平一组,但这时却仿佛没事可做,赵才搔了搔脑袋才向杜给求救说:“那我呢?”
“你发号施令啊。”
杜给理所当然的说:“只有你练习过,我们可都不会。”
这几日赵才常代替归勇发令练习阵法,虽说他对阵势也不过是刚入门,谈不上有多了解,但这时无人可担当此重任,赵才也只有勉强为之。
“好!”钟名古一拔大刀,扬声大喝说:“你们放马过来吧。”他可是信心满满。
“等一下。”杜给轻笑说:“自己人可不能动刀子,一人砍一只木棍吧?”
这里四面都是树木,这只是小事一件,没片刻,众人手中都拿好了木制武器,看看东面的三十余人,每人手中的木棍长短各有不同,有的似剑、有的似枪,看来他们都想用自己以前练的趁手兵刃,不过西首的二十余人却用一模一样长短的粗棍,长度与身上的大刀并无不同。
钟名古看了一愣,随即大笑说:“你们还真是乖宝宝,居然这么听话?连兵刃都不换回来。”
“废话少说。”杜给轻声一笑,回头说:“赵兄,你可以发令了。”
众人削木为兵的时候,赵才早就在一旁苦思,他这时作出了一个结论,于是低声说:“杜给,你们两队听同一个号令吧,我怕不能同时注意两种状况。”
杜给一听,点头说:“对,应该如此。”跟着又对赵才说:“你放心吧,我认为一定会胜。”
“好。”赵才望着东面的钟名古等人,他大声说:“钟名古,你们准备好了没。”
“没问题了。”钟名古半开玩笑的说:“赵才,若是你们的二十人能打败我们,以后我就叫你‘赵校骑’,若是你们输了……”
“去你的校骑。”赵才才不愿意被人这么叫,他气呼呼地说:“我输了不干可以吧,让你当校骑。”
“我可不愿意当。”钟名古哈哈笑说:“大家都做领军也不错。”
“呸。”赵才吐了一口口水:“你少罗嗦。”
“打了就明白。”钟名古回头大叫:“大伙儿杀啊!”率先冲出,后方的三十人跟着胡乱一叫,跟着向前急奔。
赵才心里一紧,大声说:“部队注意,‘突刺’!”
话声一落,西面的二十人在吴平与杜给的领导下,二十人化成一个尖刺般的队伍,向着前方三十余人冲了过去。
两方很快相遇,钟名古只见前方四、五根木棍向着同一个方向砍来,他心里大吃一惊,连忙一挥手中的长棍急挡,一面向旁一让,先避其锋。
哪知队伍毫不停留,一路向前急奔,这时归勇代替徐定疆传授的五招刀法果然发挥了效力,只见众人同时一挥,在数人合作之下,遇上的除了挨刀就只能闪开,一眨眼间,钟名古率领的三十多人已经被切成了两半。
钟名古大感丢脸,连忙大吼说:“别乱,咬着他们尾巴杀。”一面急提身法追过去。
被“突刺阵”杀得分成两路的众人儿钟名古毫不泄气,也一提精神,呐喊着卸尾急追,一旁的赵才看的精准,忽然大声叫:“‘突刺’化‘蛇盘’!”
杜给与吴平两人一顿,队伍立即从一个长型尖刺收缩了起来,反过来面对钟名古等人。
钟名古自然知道“蛇盘”属蛇阵之一,拥有极好的弹性,可是他就是不信邪,猛一咬牙说:“看我宰了你们。”一面挥棍向着中央杀了过去。
“‘蛇盘’化‘片裂’!”
赵才又叫了,“片裂”是困阵的第一阵,只见杜给等人立即散成十排,只挡上两下就让钟名古等人冲过一排又一排,不过队伍却迅速地翻滚,让钟名古仿佛陷在人山人海中,怎么冲也冲不完,只落得阻住后方的士兵,有些乱成一团。
“你们不会散开来打啊?”钟名古又急又气,大骂起自己的士兵。
这下可好了,三十人四面一乱,也没什么人跟在钟名古身后,赵才跟着大声说:“‘片裂’化‘错梳’,杀!”
这下子二十人从抵挡变成前进,每五人一组互换着前后攻击,仿佛数把不断交错的梳子,而每个人出手又都是那几招大开大合、力道无穷的刀招,不到一下子,钟名古的部下被杀得溃不成军,一个个被击倒在地唉唉乱叫。
钟名古、池路两人虽然也挨了几棍,不过他两人皮粗肉厚,一时也不在乎,钟名古眼见败势已成,火上心头,与池路互望一眼,两人合力硬碰硬地面对杀来的五名官兵,想要一举把他们打倒,捞回一点面子;至于袁业家早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倒了。
赵才一个不注意,见钟名古与池路打翻了五名士兵,他心念急转,连忙大叫:“‘错梳’换‘同心’,活擒他们俩人!”
钟名古与池路正得意洋洋,忽见前方又是一变,敌人杀到眼前却不攻击,只是四面向着两人绕开,两人一怔,却见在转眼间,自己已经被十余人围成两圈包住,所有木棍向内齐指,看来只要一动,十七、八根木棍就此轰了下来。
池路与钟名古两人再也不敢妄动,虽说木棍挨几下没有生命之忧,可是多挨几下可就不一定了。杜给见状一笑说:“赵校骑,撤了吧?”
赵才听杜给也这么叫,他眉头一皱,苦笑着说:“撤阵!”
杜给扔下手中木棍,向着阵中的两人走去笑说:“自己兄弟,打打闹闹不伤和气唷。”
“对嘛,千万别伤和气。”袁业家苦着脸跑来,额上还肿个小包,也不知道是被谁打到的。
这时还不认输就是无赖了,钟名古与池路只能苦笑摇头,说不出话来。
赵才这时也算是扬眉吐气,他跟着走过去说:“对,大家不伤和气……”
“老子叫你赵校骑就是了。”钟名古不大爽的说。
“我可没逼你叫。”赵才大感委屈,瞪眼说。
“我偏要叫。”钟名古见状舒服了些,他摇头晃脑地说:“愿赌服输。”
“这……”赵才目瞪口杲,怎么,赢了也不对了。
“叫不叫都是其次。”杜给忽然正色说:“不过徐疯子刚刚说了一句话有点道理。”
“什么啦?”赵才不耐烦的问。
“他刚刚说:‘上令不能下达,必败无疑!’“杜给说:“无论有什么恩怨、不满,我们务必要全队一条心,才有机会获胜。”
“若是哪天换徐疯子下令呢?”吴平好一阵子没说话,忽然又冷冷地插嘴。
“当然也是一样。”杜给微笑说:“不然这在军中可是大罪。”
“你说的都有道理。”赵才皱眉说:“不过我有些奇怪,你怎么对徐疯子他们教的东西这么有信心?”赵才自己都不知道这么有用。
“也没什么。”杜给一笑说:“我只是认为徐疯子不至于特别找我们来整,他想整我们还不容易吗?”
其实队伍中大多数人本都认为徐定疆是在找众人麻烦,听杜给这么一说,众人才重新思索起这些日子的一切,想到过去的一个月,众人面面相觎,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杜给的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