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刘家定几次三番想找房似锦解释,都被她的冷言冷语逼退回去,之后跑去帮客户过户房产,不知不觉就快到了中午。
烈日酷热,老严包子铺门口杵着一人,不用想,是被房似锦撬单的刘家定。对面街铺人潮涌动,包子铺门口除了刘家定别无一人。
“不是吧,扑街仔……”刘家定正想和徐文昌汇报,刚好看见了在街对面的楼山关。楼山关手里又提着两颗新西瓜,大摇大摆地朝店走去。
“呀,家定哥!严叔刚才被房店长接走了,你别在这站着了,多晒啊。”刘家定掏出手机,是楼山关的微信。
“你为什么不走过来和我说话,要用微信啊?”刘家定回道。
“累啊,家定哥这你可不知道,我一上午给姚太太买了俩西瓜,我看她还挺喜欢吃,这就又跑去买了俩。你快过来吧,我等你。”
刘家定收起手机,他走到楼山关身边,用关爱的眼神看向他。“你真的觉得,以你的嗓门还需要微信才能听到吗?”
“哎呀妈呀,这,失算了。家定哥你被撬单了,就没什么反应吗?”
“习惯了吧。你以后也会慢慢习惯的。”
等刘家定气喘吁吁的跑到宫蓓蓓家里,发现人还不少,除了房似锦和严叔严婶,还有房似锦联络的其他客户,以及刘家定怎么也想不到的人,蔡阿姨。
蔡阿姨正如数家珍般讲述宫医生家的故事,也不知道事先是谁告诉她的。
“这个房子啊,我已经打听过了,他们家的儿子儿媳妇,都是高级知识分子。那儿媳妇就是在这个房子里生了个大胖小子。你说这房子多吉利啊,发子孙的。”
严叔和严婶交换了眼神,大抵是不太相信,事情哪有这么玄乎。
没想到刘斯礼母亲受了别人恭维,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吹道:“跟你们说,我家孙子可聪明了。又聪明,又漂亮,幼儿园阿姨都喜欢他的。”
同样是看房的,有的老人就很务实,他拉着刘斯礼父亲,很是直接地砍价。“房东,我这个人很好说话,你这房子的价格能不能谈一谈。”
刘斯礼父亲则一推六二五,十分敷衍的说:“这个房价,我不作主的,你找我儿子谈,我儿子现在不在家,你们要不等他回来了再谈?”
蔡阿姨作为老年组最年轻选手,自然脾气也远胜过其他老人。
她有些不高兴地说:“房东啊,这我得说你几句,你哪能一次约这么多人看房子啊。这么多人看,价格肯定又要涨了。”
“啊,还要涨价啊?那我得考虑考虑。”不少老头老太太心里已经打了退堂鼓。
蔡阿姨一看要坏事,故作镇定地说:“那个店长,我想问问,这想买房是不是要先交定金啊。要交多少?”
职业的房似锦露出职业的微笑,职业的回答道:“你们先看,要是看中了,定金好谈。”
在门外听了一会的刘家定这时走进房内,先和严叔严婶打了个招呼,“严叔严婶,徐咕咕喊我带您俩看房。我说在你们店门口等半天等不到人,原来您俩这是和房店长一起来了啊。”
严叔一回头,不知何时刘家定也找到宫医生家来,他很是心虚地说:“哟,小刘来了啊,你们房店长说她亲自来带我们看房,这让你白跑了一趟,抱歉了。”
“没事,没事,谁带不是带啊,你们买房别耽误婚期就行。蔡阿姨你也在这呢?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蔡阿姨最近有些急需买房子,严叔如果你们不着急,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别的房子。蔡阿姨啊,上个月有家凶杀案,就出在她家隔壁。”
蔡阿姨万万没想到刘家定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至于她是否和房似锦约好,谁也不知道。
被打乱思绪的蔡阿姨磕磕绊绊地说:“啊,小刘,你怎么也来了,这房子不是你们房店长带看的吗?”
“好房子肯定是房店长带看啊,这间房不错,我本来也打算介绍给严叔严婶,您如果真看上,现在就可以交定金啊。”
刘家定笑呵呵地说着,眼看着蔡阿姨脸色越来越差,严叔有些站不住了。
他拉了拉严婶的衣角,小声地说:“我去问问房店长。房店长,你出来一下,我跟你说个事。”
房似锦怎么也没想到,她精心设计好的一切,居然能如此轻松地被刘家定破坏。这时严叔想要和她谈话,她是求之不得。
拉着严婶,严叔和房似锦出了门。
大家心知肚明,这么多人看房,房价肯定低不了,可这房子地段委实不错,严叔老两口有些动心了。
他不放心看房的房客,更不放心的是刘家定。
严婶正准备轻轻地拉上门,可一只大手拦住了她,随后刘家定从门后探出头,嬉皮笑脸的挤了出来。
他笑呵呵的站在房似锦身旁,让严叔一脸尴尬,只能无奈地说:“那个,房店长,请问这个房子多少钱啊。”
“房主的报价是三百二十八万。”
“行,我,我们买了,小刘你也不用想着带我们看别的房子,这间就行了。”严叔说的很着急,生怕别人抢走了房子。
刘家定笑颜不改,轻声地说:“严叔,你可不能冲动啊,买房子是终身大事,您们老两口赚钱也不容易。而且我一开始就在外面,您刚才都没好好看过,一直在那听人讲。我那还有好几套更好的一室一厅,如果不着急,你可以再等等啊。”
“是啊,严叔,这套房子你们第一次看。你们多看看,不要那么着急定下来。”房似锦看也不看刘家定,慢条斯理地劝说道。
“刚才我都听见了,这房子,很吉利,发子孙的。而且这不有人抢啊,小刘,我不是说你的房子不好,可是这房子,合我们眼缘。”
“对,和我们眼缘。”严叔和严婶一唱一和着,买房之势,迫在眉睫。
刘家定眼见目的达成,右手悄悄伸向房似锦身后,只是还没摸到屁股,先被房似锦拦截在空中。
“那个小房,你知道房主,他们是干什么的啊。”严叔继续问道。
“啊,他们是重点大学毕业的博士生,一个,一个是妇产科专家,一个是工程师。”
虽然不经意间被刘家定突破封锁,但她仍然面不改色的讲解道。
严叔两口子从乡下来,打心底羡慕有文化的读书人,这一听房主是博士,更加坚定了两人买房子的信念。
严婶想了一下,激动地说:“那更得买下了,这光可得沾啊,我们两个人就担心,说孙子像我们一样不爱念书。”
隔着西服,刘家定肆意地摸索着,上上下下,由内而外,这手感真叫人爱不释手。
房似锦强忍着疼痛,气定神闲地说:“如果你们真的决定要买,我一定好好的帮你们谈价格。”
严叔有些局促地说:“这,这合适吗?”
“你们老两口挣钱不容易,那是一个包子,一个包子蒸出来的,多不容易啊。您老两口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回头房店长去你店里买包子,挑几个大的给她,房店长就是胃口大。”
啪的一声,房似锦拍掉刘家定肆无忌惮的手,同时甩给他一个大大的卫生眼。
“你让房店长给咱们讲讲价,能省一点就是一点啊。是吧。”严婶喜笑颜开,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距离在上海安家落户会这么近。
“严叔,我多嘴问一句,如果买这个房子,你们的付款方式是?”房似锦关心地问道。
“一次性,我们掏全款。”
“明白,那我先给房东打个电话。你陪陪两位老人家。”房似锦快步走出楼道,像逃跑一样。
“严叔,我觉得你们掏全款没问题,但是我认为,你们最好考虑一下房产证上写谁的名字。”
刘家定大手扑了个空,只能双手抱拳,缓解一下尴尬。
严叔说:“这我们考虑好了,写儿子的。”
“只写儿子的?”这个答案很合乎情理,也符合刘家定的猜测。
“对,只写儿子的。我儿子在上海有房,说出去也体面不是?”
眼看房子要到手,严叔心里落下了一块大石,他畅意地回答刘家定的问题,什么也没多想。
“那,你儿子扯证了吧?你们不如考虑一下,房子写您老两口的,回头再过户给他们。这样房子会属于你儿子的婚前财产。”
刘家定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丝毫没在意严叔严婶的想法。
“哟,那,那我俩回去再商量商量。”
没过一会,房似锦打完电话,满面春风地跑了回来:“房主很爽快,她答应把八万零头抹掉,三百二十万可以成交。”
转眼间,严叔严婶化身复读机,存储功能只剩下了道谢。
签完居间合同,交了意向金,严叔严婶也没多休息,下午还要继续卖包子。
刘家定和房似锦目送二老离开门店,中午店内人不少,于是刘家定想和房似锦在门口聊两句。
见还是得不到好脸色,刘家定拉住正转身回店的房似锦,闷声道:“你怎么了,折腾一上午够了吧?”
“刘家定,如果你以后再在公共场合对我进行性骚扰,我会选择报警,现在请你松手,我还要工作。”
房似锦俏脸微红,如果不是估计在公众场合,说不定她已经咬了上去。
“那是我不好,不过有一说一,你今天喊了蔡阿姨当托太危险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严叔当时松口了,去问徐咕咕了,你怎么下台。如果有人认识蔡阿姨,知道她和你住一起,你又怎么下台?”
房似锦小嘴微张,事情总是朝着她无法掌握的方向前进,这让她有些慌张。
“徐文昌是店长,我也是店长,既然我是店长,我是不是也有权力亲自带严叔看房?而且,你在那么多人面前公开蔡阿姨的住址,你就不怕我下不来台?”
房似锦抬头望着刘家定,一双疲惫不堪的眼睛里翻滚着云雾。
“是啦,你是店长,你接管我的单子是理所应得,没毛病。至于蔡阿姨?呵,房似锦你真的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正因为是我去了,和严叔坦白了蔡阿姨的身份,而不是别人,严叔才会想买那套房子,你明白吗?”
“强词夺理。”房似锦双手盘在胸前,此时的她有些狂躁。“为什么你认为你帮严叔下了决心?靠讲笑话吗?”
“严叔不相信我,他从一开始就不认为我能帮他找到好房子。”
刘家定嘬着牙花子,很多话越说越伤自尊。
“如果不是我找徐文昌要的这单,那应该是王子帮严叔买房子,可我找了,严叔会认为这是徐店长在帮衬自己店内最差的伙计。如果你不去,我带严叔看三四户房子后,他还是会让徐咕咕换个人带看。”
“你倒是能自嘲。”
两人说着话,阿拉丁的郎店长端着水杯走出门店长走出门店,隔着很远发现了正蹦蹦跳跳地朱闪闪。
天热会心浮气躁,郎店长也不例外。
他大声喊道:“哟,小跳跳虎又发完传单了?还有没有剩的传单,给我来一张?”
“朱闪闪被人嘲讽了,你不去帮帮她?”房似锦一个眼神,刘家定心领神会。
“这不是阿拉丁的郎店长吗?怎么想买房子啊?买房子来我们门店找房店长啊。朱闪闪小姑娘,不更事的。哪像我们房店长身经百战,你看上什么房子,尽管说,价低从优啊。”
刘家定高声喝道,这一喊不要紧,朱闪闪直接套上头套,飞奔过来。
“注意点。”因为看不清路,朱闪闪差点摔在门店前的台阶上,房似锦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
“是,房店长。”朱闪闪很是委屈。
“嗯!刘老哥说得对,有事情找你们狠人房店长,能给自己找凶宅住那什么好房子找不到啊!你们店里如果还有凶宅记得给我们留两套,大吉大利。”
郎店长见占不到便宜,灰溜溜的进了店。
“都快过饭点了,中午订饭了吗,没订出去吃吧。”
刘家定在门口站了一会,中午阳光炽热,也不知道朱闪闪今天是否订饭,还有时间不如出去庆祝一下开单。
“呀,家定哥,你开单了吗?”朱闪闪一跃而起,对于蹭饭,她从来不心慈手软。
同样生活节俭,以蹭饭大王着称的楼山关也一脸傻笑地看着刘家定。
“家定哥,走,快走,出去吃饭,吃点好的。今天姑姑健哥 985都不在,咱们出去吃点好的。走了爷叔!家定哥带咱们开荤了!”
“先说好,下午要工作,爷叔你就别喝酒了。慢着点,身体不舒服就别走那么快。”
刘家定一脸殷勤的奴才样,手里还撑开房似锦专用的遮阳伞。
趁着其他人回去拿东西,刘家定贴在房似锦身旁,细声地问:“你,屁股还疼吗?”
房似锦习惯的从车上拿出墨镜,十分安逸的躺在座椅上,她开始享受这片刻难得的安稳时光。
于是乎,大家呼朋唤友,一起挤上了刘家定的车。
“麻烦,红烧翅,蒸一条石斑,半只炸子鸡,一碗米饭,谢谢。”刘家定没看菜单,娴熟的点出三道菜,众人听后一愣,这哪够五个人吃的。
“先生,本店没有红烧翅,可以给您换红烧鸡翅吗?”
“可以。”
“先生,本店没有石斑,可以换蒸草鱼吗?”
“可以。”
“先生,本店炸子鸡不卖半份,一份可以吗?”
“可以。”
“先生,本店……”
“请问你们店是连米饭也没有吗?六碗米饭。”
“这个有,请问你们还要别的吗?”
房似锦扑哧一笑,拿起菜单继续点菜。
“家定哥,你刚才点菜的样子,好有型啊。”
待服务员走后,朱闪闪一脸花痴地看向刘家定。
“我刚才看见严叔严婶走出去,你今天是开了一单吗?”
“没有,是你房店长开单了。”刘家定心不在焉的说道。
房似锦扭动身姿,饭店的实木硬椅让她很不舒服。
刘家定看在眼里,心知肚明,只是嘴上仍不肯饶人。“怎么?坐的不舒服?”
夹在两人间的朱闪闪惊觉不对,两股若有似无的气息凌空交战,在她身前击打,缠绕,最后凝成一束。
“房店长,你没事吧?要不要换个座位?”
房似锦面不改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家定说:“不用,空调的温度有点高了,夏天我喜欢开二十度。”
刘家定揶揄道:“这还没入夏呢,你有这么怕热?”
“房店长!真是太巧了,你也喜欢空调开二十度啊。那你喜欢什么色号的口红?我那里有些收藏,回去和你试试啊。”
“不用了,朱闪闪你最近工作很努力,下午回去后可以继续发传单了。”
朱闪闪本来是套套近乎,未曾想被房似锦拒之门外。
她嘴巴一嘟,很是不乐意。
“人家今天来大姨妈了,不方便,下次……房店长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明天一定去发。不不不,我今天回去就发,回去就发。”
房似锦蛾眉微蹙,这朱闪闪怎么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她思考了一下,说:“身体不舒服就少喝点冷的,服务员,加一锅皮蛋瘦肉粥。”
“房店长怎么和我妈妈似的……”朱闪闪也皱着眉头,两条眉毛一条一条,很是不开心。突然他手机响起,是王子健。
“朱闪闪?店里怎么锁着门啊,你们人呢都?我给你买了网红蛋糕,回来记得吃啊。”虽然听不太清楚,刘家定也辨认出是王子健的声音。
“家定哥请大家吃饭,你要不要来啊?那好,你过来吧,我们菜还没上呢。”
朱闪闪挂断电话,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网红蛋糕,身体不舒服还能吃蛋糕啊。”即使是等上菜的功夫,房似锦仍掏出一堆材料翻看,其中有一本是徐文昌的《十里洋房》。
“蛋糕又不是凉的,这有什么不能吃的。”朱闪闪碎碎念并没引起其他人的在意,该玩手机的玩手机,该看书的看书,只有她一个人无聊透顶。
约是上了两个菜后,楼山关饥饿地咬着筷子。“健哥怎么还没来啊,这都快十二点半了,健哥是不是自己先吃了,我们不用等他了吧?”
“楼山关,你很饿吗?很饿你可以先吃。”
房似锦的话如天降甘霖,滋润了他久旱的内心。
只是楼山关刚提起筷子,王子健就到了饭店。
只见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
朱闪闪“小贱贱,你很累吗?怎么满头大汗的,快,小楼等你等的快成饿殍了。”
朱闪闪拍拍身边空位座椅,示意大家可以吃饭了。
随着王子健入座,一张小圆桌也终于坐满,刘家定对面是刻苦学习的房似锦,两侧分别是朱闪闪和楼山关,老油条则位于房似锦下首。
“这么丰盛?今天又是家定请客?红烧鸡翅,蒸鱼,炸子鸡,家定你米饭呢?”
喘息了片刻,王子健掏出手帕擦去额头的汗水,尽量显得优雅。
“路上堵车,车停的隔壁楼停车场,跑过来的。”
“先生请让一下,您的米饭。”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话说,今天是谁开单了啊?”
王子健狼吞虎咽的,这道红烧鸡翅很合他的胃口。
“这红烧肉应该是楼彼点的,香菇油菜看着像老油条,朱闪闪我记得你不是最喜欢吃冰糖炖雪梨吗?那锅包肉是房店长?”
“锅包肉是我点的,房店长说没什么胃口。”与王子健相比,朱闪闪的吃相虽然谈不上优雅,但至少像个女孩子。
“哦,房店长确实是没什么胃口,这一会都吃了两块鸡翅了,房店长要不要再来一碗米饭?”
刘家定没动筷子,全程他盯着房似锦用餐。
别说吃了几块鸡翅,就算是咀嚼几次,他都数的一清二楚。
“咳咳,有人请客为什么不能多吃点,反正不是我花钱。”即使是被人阴阳怪气,房似锦依然没有停下碗筷,很快,她开始吃第二碗米饭。
“就是啊,房店长说得对啊!这家饭店锅包肉做的不错,糖醋汁,不是番茄酱,挺正宗的。房店长你多吃点,这家伙平常你可能吃不到。”
楼山关擦擦嘴,不少糖醋汁让他很狼狈。
“哎呀妈呀,乡音出来了,这离开东北好几年了,实在是有点想家了。”
“那小楼你多吃点,服务员,我们加点菜。”房似锦招来服务员后,并没有接过菜单。“给这位先生做一碗馄饨面。”
馄饨面上来后,大家三三两两的聊着,刘家定也终于开始吃饭。
这家饭店的馄饨面不够正宗,除了同样是碗面,面上放了两三颗馄饨,它几乎称不上馄饨面。
“房店长,有些问题我想请教一下啊。”爷叔吃得很拘束,他心中一直有个疑惑。等刘家定开始吃面后,他终于按捺不住,问了出来。
“老谢,你说。”
“一般家定开单了,会点上红烧翅,一条蒸石斑鱼,半只炸子鸡,一碗米饭。有时候自己一个人吃,有时候叫上徐店长一起吃。这个,是我知道的,王子应该也知道的。”
老谢放下筷子,一碗饭吃的干干净净,甚至一粒米饭也没有剩下。
“是,我也知道。”房似锦同样吃的干干净净,两只空碗叠在一起,筷子横摆在桌上。
“那我冒昧问一下,今天是谁开单了?”手里握着餐巾,老谢擦干净嘴,工工整整地叠好,轻轻地放在饭碗旁。
“我。”
“谁的单子?”
“哪一单?”
“吴清,吴清那单。”
“吴清?呵,她其实叫宫蓓蓓。”
“哦,是吗?原来她叫宫蓓蓓啊,那她老公的名字应该也是假的了。还是房店长技高一筹,老油条我跟了她半年,甚至没有弄清楚她们夫妇叫什么名字。老了老了。”
爷叔努力地坐直,可常年卑躬屈膝的中介生涯,已经无法让他挺直腰板。
“所以?”
“所以房店长这单,签下来是不是要给我分成啊。”
“哪一单?”
“吴清……宫蓓蓓那单啊。”
“宫大夫在我这里,开了两单。”
“两单?对,一单买房子,一单卖房子,我糊涂了。没问题,没问题。”
即使是徐文昌,爷叔也不相信他能一天开两单,这种近乎掠夺式的开单,他只在曾经的刘家定身上见过。
“两单,第一单是卖房子,我把宫蓓蓓的房子卖给了严叔,刚才已经交了定金。另一单是买房子,宫大夫已经决定买下跑道房。”
“恕我再冒昧的问下,跑道房?是哪个跑道房。”
“是那栋在你手里积压很久一直没卖出去的跑道房。”
“房店长真乃高人也,老油条我甘拜下风。所以房店长你,这两单,是不是应该给我分成啊。”图穷匕见,老谢终于露出了他的目的。
“为什么?”
“为什么?房店长你是不是在讲笑话啊,宫医生是我的客户,她的住房子是我的房源,甚至连你卖给她夫妻的房子都是我的房源。所以我认为你应该给我分成。”
“老谢,既然你敞开说,那我认为,这分成我不应该给你。宫大夫是你的客户,可你到今天都不知道她姓什么!你的房源,你这么多年一直没卖出去的房子可以说是你的房源?这房子从设计,到装修,你参与过什么?我就是给朱闪闪分成我也不会给你的。”
“房店长,做人要讲道理吧是不是。宫蓓蓓这个林妹妹不是从天上掉下里的,那是我做牛做马大半年,维护出来的。万家团圆是你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军功章上有你的一半,那也有我的一半啊。如果没有我,你哪来的宫蓓蓓?没有宫蓓蓓,你怎么买房子卖房子?你得讲道理吧。”
“老谢,我是和你讲道理。你认为宫医生是你跑来的,那好,大半年时间,都没给客户找到合适的房源,那是你的无能。这客户和房源都是我来门店第一天你推给我的,是你做不了,做不下去,推给我的;她甚至都不是你放在桌上,让我拿的。”
“房店长,这话说得有些伤人了,老油条年纪大了,不好这么骂人的。”事情有些不受控制,朱闪闪放下冰糖炖雪梨后劝说道。
坐她旁边和她有说有笑的王子健也有些气愤。
他说:“房店长,吴……宫蓓蓓这单老油条每天含辛茹苦的呵护下来,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你说不给他分成,着实有些过分了。”
“我这么说的有错吗?给朱闪闪分成,是她一直在看装修。给刘家定分成,是他一直陪我看客户。给他分成可以,就因为尊老爱幼吗?那恕我做不到。”
眼看房似锦和老谢又要吵起来,刘家定擦了擦嘴,随后抱起房似锦,一骑绝尘地走出了店门。
“刘家定,你放我下来!”
除了楼山关,其他人都愣在原地,大家都没想到刘家定会如此大胆地了结事情。
“娘希匹,小娘们还真够黑的。不行,我要去找徐姑姑。”老谢一拍桌子,本就成为饭店内焦点的他们很快招来了服务员。
“先生,请问您还要继续用餐吗,如果不用餐请您结账。”服务员的微笑似曾相识,楼山关想了许久发现这种笑容常在房似锦身上见到。
“啥玩意,这还没吃饱……打包,都打包,晚上热热吃,这好家伙别浪费了。毛主席曾经教导我们,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
楼山关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很费劲才咽了下去。
“爷叔,别生气了,我把我的佣金给你,你看行不。”朱闪闪有些结巴地说道。
“朱闪闪,你就别添乱了,这不是钱的事情,这事关男人的尊严。”
王子健学着老谢又是一拍桌子,本就站在一旁默默等待的服务员立即递上了单子。
“请问哪位先生买单?”
“嗝……买单的人走了,健哥,你掏了呗,我什么情况你也清楚。”楼山关有些着急。
“行了,你们别管了,家定把钱转我微信了,多少钱?”老谢理了理头发,刚才的火气似乎冲乱了他的大背头。
饭钱有人结账,朱闪闪悬着的心也下来了,她在一旁八卦道:“欸,王子健,你说家定哥和房店长真是那种关系吗?”
“朱闪闪!你就那么关心领导的私事吗?”王子健恨铁不成钢的喊道。
“家定哥不是领导的呀。关心他难不成有错咯?”收拾好东西,朱闪闪也站起身,准备离开饭店。
“你是猪脑子吗?你满嘴的房店长,房店长,她房似锦不是领导吗?”
“哦对,房店长是啊。欸贱贱,你给我买的网红蛋糕带来吗,要不然我们出去找个地方直接吃了吧,我不想这么早回店里。”
王子健脚下一个趔趄,外面烈日磅礴,下午他还要带客户看房子。“朱闪闪啊朱闪闪,你看来不是猪脑子,你就是一头猪。”
“侬啥事体要骂宁家?”
“房似锦……”刘家正在开车,由于路况很堵,他的右手几乎没离开过房似锦大腿。
“丢人。”
“你回头把我的分成给老油条吧。”没有在意生闷气的女人,刘家定自说自话。
“难道你也觉得我做错了?”
“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好听,那我换个方式讲。你把老油条应得的分成给他,我的分成全不要了,你看如何?”
房似锦嫌弃地拨掉刘家定放在自己腿上的手,此时的她甚至有些癫狂。“难道你以为我要的是钱?”
“不是不是。”
“门店里一团散沙,不给他们点危机感,他们是不是还每天懒懒散散的在门店里消耗人生?我是在给他们擦屁股啊。大家整天一团和气,可他就是不开单,就是不赚钱,朱闪闪我可以教,楼山关我也看见他在学,可老油条呢?一把年纪了,总不能成天吃回扣度日子吧。”
“不能不能。”
“我是不是很下贱,我低三下四的离开上海,又被人委以重任离开北京。我现在抓业绩,重整静宜门店,我是为了钱吗?我是为了这个公司,为了这个门店,为了大家啊我。算了,既然我做了这条鲇鱼,我就要做到底。刘家定,我哭起来是不是很难看。”
上车后房似锦带上墨镜,如果可以,她不想让人看见她哭泣的样子,即使是刘家定。
“没有啊,我的房似锦,那可是,可是天下第一呢!怎么会难看。”
“讨厌,下次人那么多你再抱我,我……”
“你想怎样?”
“看路!好好开你的车,下午我还要去门店处理个业务。”
到了门店,大门仍是紧锁着,看来不仅是其他人,徐姑姑和985也没回来。
“怪事, 985去哪了,今天一天没怎么看到他。”
拉起铁闸门,刘家定打开内门锁,整间门店散发着一股奇异的味道。
刘家定捂住鼻子,这好像韭菜隔了一夜,那股子臭味让人身心俱疲。
房似锦进门后,也捂住口鼻,她闷声道:“你快把空调换气开开,这味道太难闻了。什么东西臭了啊这是。”
“呸,这楼山关又把包子捂坏了,你把包子先扔了,我去后面窗子开开。”
“店里是不是应该添台冰箱了,这么热一中午不开空调,什么东西都能放臭了。”
房似锦跑出门店,她始终认为人可以穷,可以将就,但是不能邋遢。
“徐姑姑早就说安一台冰箱,可是门店财政吃紧,前段时间姑姑还说他回头开单了就买,可你都来了开单了,姑姑也没开。”
刘家定一回头,房似锦早已无影无踪。
“这人,跑的真快啊。”
刚走出门店,房似锦看见小红帽门口站着一土大款,膀大腰圆,脖颈间还挂着一条金链子,上面有一纯金佛牌。他手盘一串菩提,似乎有心事。
“先生,我是这里的店长,我姓洪,有什么需要吗?”
“需要是有,但是我要的房子不太好找,可能……”土大款很是犹豫,洪胖子上下打量一阵,穿金带银的,这种土豪一般看中的是品质,不是价格。
“大哥,您放心,我们什么房子都有,大三间,楼王,还有最新的笋盘,一手的楼盘,都是极度适合投资的,特别适合您这样的成功人士。”
洪店长微微弯腰,力求和客户在一个视线上。
“我要的是凶宅。”土大款一字一顿。
“大哥,您这爱好挺奇特啊。但是我们行有行规,这种房子我接了也根本卖不掉,费时又费力的,要不您看看别的。没死过人的,我们进去杀几只鸡成不成。你看看这个金泉苑,五百三十二,九十五平,还有车位。”
“我说,我只要凶宅。我本来以为人安家天下那种正规店不做,没想到你们这种街边小店也不做。”土大款失望的神色难以遮掩。
“大哥您这话说的,我们也是正规门店,怎么就人安家天下正规,他们那有的房,我们这都有,而且价格还比他们低。他们没有的,我们也能有,而且价格也不高。”
眼看到嘴的鸭子废了,洪胖子有些着急,他拉住土大款的手,尽力的挽留。
“别了,我去别家看看,万一别家有呢?”
“这不能,我们都没有,你指望那安家天下有呢?他们家都快被我干倒闭了。”洪胖子扯着嗓子喊道。
房似锦听闻这土大款想要凶宅,顿时上了心。她在门口停了一阵子,等大款路过,叫住了他。“这位先生请留步。我刚刚听说,您想买凶宅?”
“对啊,你有吗?凶宅得是新的,旧的我可不要。我就要七七四十九天之内的。”
开始土大款没有抱希望,只是眼前的美女中介很是养眼,他不介意多看上一会。
“我是安家天下的房似锦,您想要的房子我有。”
洪胖子怎么也没想到,这只胖鸭子居然飞到了安家天下,他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你有,你有,你什么都有!大哥我给你讲,她是个狠人,她什么活都敢接,只要你有需要,他甚至可以给你现杀一个。”
“对,把你这死胖子杀了,祭天,给这先生挡挡血光之灾。”
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刘家定走出门店,回呛道:“死胖子你再叫叫嚷嚷,信不信我让你单单被撬,三个月滚回天桥底下卖馄饨去。”
“我,我服,行了吧。”洪胖子双手合十,高举免战牌。
房似锦满脸笑容,侧身邀请土大款进店。
土大款嘿嘿一笑,见洪胖子似乎还心有不甘,回首说道:“看见没,得来大店。”
“大,大。”洪胖子讪讪地摸了摸头。
土大款趾高气昂的走进门店,通了一会风,店内糟烂的韭菜气味已趋近于无。
土大款吸了吸鼻子,高声叫好。
“这大店就是不一样,空气清新剂用的是,是lv的吧。”
“是是,老板您里面请,怎么称呼?”刘家定偷偷放好王子的香水,这一会他就用了小半瓶。
“我姓黄,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眼力的,刚才说看出我有血光之灾的也是你吧,回头我介绍你认识个大师如何?”
“行,老板您介绍的那肯定都是贵人,您里边请。”
房似锦带着黄老板进入会议室后,刘家定悄悄地关上了门,正巧店内其他众人回了店里,说说笑笑的。
“爷叔,别气了,两成,这次业绩分你两成,你看够不。”刘家定比划着,爷叔皱皱巴巴的脸瞬间舒展开来。
他笑着说:“哟,wuli家定厉害了呀,不愧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床定乾坤的家定啊。”
“啊?家定哥你和房店长。”不知是因为炎热,还是因为其他人的没羞没臊,朱闪闪红着脸,惊讶地说。
“咳咳,年纪轻轻学点好的。别学爷叔嘴上没把门的。你们进去小点声,房店长有客人。”
难得的,刘家定也和朱闪闪一样,老脸一红,许是天有些热。
“房店长可以啊,这么厉害呢?”于是乎,一堆人气势汹汹的跑进门店,在半透明的会议室外成了人墙。
“黄老板,请坐。”
“知道我为什么要买一凶宅吗?有一大师,帮我算了一卦,算出我今年必有血光之灾。那可不是一般的血光之灾,那是,就是,就是那种,他要取我全家身家性命的那种。”
黄老板越说越瘆人,神色越是慌张。
就在这时,朱闪闪俏生生地推开会议室的门,她端着一只茶壶,经过一中午,茶水已经放热了。
“老板,喝茶。”
黄老板仍沉浸在自己的恐惧当中,朱闪闪的到来,让魂不守舍的他再次灵魂出窍。
“你们门店业务员,都很不错啊。”黄老板喝下一口茶,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口感充斥在他唇齿间。噗的一声,他喷了出来。
“您过誉了,朱闪闪,你忙去吧。”房似锦支开朱闪闪,她只觉得眼前这土大款似乎不太友善,只是光天化日,谅他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没事,黄老板,您慢慢说。”
“这大师,给了我两个方法,这期一是,找一个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男人当替身,给他一笔钱,让他替我去死。不过这事不行,我干不出来,犯法的。”
“黄老板,您真是忠厚善良。”房似锦虚伪的夸赞道。
门外窃听的众人里,刘家定想到了这位黄老板是谁,他想进去通告一声,可他身手没有老油条快。
老谢轻轻一脚,跪在地上偷听的楼山关连滚带爬,冲进了会议室。
黄老板这些天犹如惊弓之鸟,任何一点惊吓都能让他吓破胆,此时楼山关进来,更是让他一蹦三尺高。“这这,这什么意思啊,这是。”
黄老板是疑惑,房似锦面色也颇有不虞,只有楼山关灵机一动,跪在地上拧开自己的水杯,恭声道:“黄老板喝水。”
黄老板平日都仰起头看人,今日有人能跪在地上服侍,很是诧异,他笑着说:“房店长,你们这还真是大型正规店,又是倒茶,又是送水的,还有跪式服务。好好好,我喝,我喝,谢谢啊。”
房似锦深知外面众人看热闹不怕事大,连忙轰走了楼山关。“你出去,把门带上。”
“对对,先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至于。”黄老板搀了一手,看得出他也曾是个厚道人。
“您自己倒。”
“甭管了,甭管了。”
在房似锦吃人的目光下,楼山关一脸歉意地倒退出去,关上了门。
“这人不是真要买凶宅吧?”
“他要买了凶宅,房店长住哪去啊?”
“家定哥你们不是要同居了吧?这进展也太快了,说起来家定哥你住哪啊,我还没去过你家呢。”
作为曾经的门店唯一女性,朱闪闪永远是最八卦的那一个。
“再说吧。”刘家定有些敷衍,他曾经听谁提过一嘴,最近在设局骗土大款。
门内谈话再起,黄老板恢复严肃地说:“第二种,就是,找一间刚刚发生过命案的房子,最好是七七四十九天之内,让逝者帮我挡去这一灾。就是这房子太难找了。”
黄老板不禁有些低头丧气,转念一想,他似乎记起刚才在门外曾有人说出这第二种方法。
“对,你这是不是有这种房子,在外边和小红帽吵架那个,他好像知道我为什么买凶宅,是谁来着?挺普通的,他是不是也懂这个。而且,你刚才是不是说你有一套?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这种房子吧,业内确实不接,主要是房源太少,也不好卖。不过我手上,确实有一套新鲜的。我这套,房客一个月前,在客厅内被杀了。我给你搜搜新闻啊。你看看,就这个案子。”
房似锦俯下身子,手机上是最近的大新闻《天降正义——从报案到破获仅用时三天》
黄老板接过手机,这条新闻他也曾有过耳闻。“这个人死的时间不长啊,这房子你们是怎么搞到的?”说完,黄老板扶住下巴,他很是疑惑。
“我想这是黄老板的善缘吧。这房子前几天我们出租,昨天,客户委托我们出售,我们还犹豫要不要接。没成想,今天您就来了。”
“接,马上接下来,天下还有这种好事?我说小房,房子什么时候能看。”
“现在就行,刘家定!把车开过来,黄老板要去看房。”说罢,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门外众人一愣,各自装作没事人一样,四散而去。
“我去开车,黄老板您等等。小楼你给黄老板切块西瓜!”
“房店长,咱这是凶宅吗?怎么一点阴气都没有?我跟你说,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可不能骗我。”
黄老板脸色有些不悦,这大店是不是在糊弄人啊。
“黄老板,我给你看看这个。”
房似锦一躬身,刘家定抢先一步拉开了沙发,只见沙发背后有一道血线,斑斑点点的,颜色还没暗彻底,看上去很是新鲜。
“这血点,是案发时溅上的,到现在还在呢。”
“是真的吗?”
不怪黄老板不信任,他确实见过拿鸡血当人血的。
这一个月他东奔西跑,见过太多造假的屋子,好点的野鸡中介还喷点鸡血,有一家过分的甚至直接喷了油漆。
“当然,你擦擦?真的是人血。”房似锦伸出手指,轻轻剐蹭,一点点血迹伴着墙灰脱落。
在一旁心怀戒备的黄老板抱着好奇心也凑上前去,动手一试,擦不掉。他有些激动地说:“哟呵,擦不掉,是真的。”
刘家定嘴角翘起,颇为戏谑地说:“当然是真的,黄老板,你看这血迹多自然,这屋子的凶案可是有新闻的。”
说完一抬头,蔡阿姨悄悄地走了进来,看她神色紧张,显然是对中午失败的房托生涯而后怕。
“房店长?带人看房啊。”
忽然听到蔡阿姨的声音,房似锦有些紧张,她直起身子,向两人引荐道:“蔡阿姨,这是黄老板,黄老板对这套房特感兴趣。黄老板,这是邻居蔡阿姨。案发时她就在现场。要不然,让他给你讲讲案情?”
“好啊,来来来,请进请进。”出于本能,黄老板严肃地说:“您就是,目击证人?”
“算是吧。”蔡阿姨轻声说道。
黄老板看得出,蔡阿姨很是惊恐。得到了答复,他继续追问:“那你告诉我,这个遇害者,是在哪个地方被砍的?”
“他,他,他当时,就死在这了。”
蔡阿姨越是回想,脸上越是扭曲,说话间,她的眉毛拧在一起,当时的凶案现场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常年厮混生意场,人精一般的黄老板双手一拍,很是兴奋地说:“太好了,就这是吧,我要在这摆张床,睡在这。”
见客人定下主意,房似锦微笑连连。“等过户手续办完,这套房子听您安排。”
“不不,今天晚上,我就要住在这。”
“可以,可以租转买。”说完后,房似锦有些后悔,她似乎已经舍不得离开这间屋子。即使她和这凶宅没什么感情。
“买,必须买。”
蔡阿姨站在一旁,见房似锦有些忙,似乎后续要敲定合同,自己的邻居也即将换成神经兮兮的土大款。
她有些伤感的说:“那行吧,你们先忙。”
即使相处时间不长,她也喜欢上了这位早出晚归辛勤工作的房产中介。
“谢谢啊。”
土大款出言感谢,只是眼中已经没了其他人,他已经开始幻想今夜自己是如何美美的睡在这张沙发里,又是如何消灾避节,远离祸患的。
蔡阿姨离开后,黄老板有些好奇的问:“房店长,您怎么对着房子这么了解呢?还知道沙发后面有血。”
刘家定抢先回答道:“她是这套房子的租客。房店长刚来上海一个月,公司没配宿舍,她暂时就住这里。”
黄老板一听,胖乎乎的脸上笑意盈盈,他愈发的喜欢这间房子了。
“房店长,厉害,刮目相看。那您跟我讲讲,这套房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吗?或者,有什么……感觉。比如说吧,听没听过奇怪的声音,或者什么怪事?”
作为资深的房产经纪人,房似锦很熟悉这些客人的心理。“怪事倒也没有,就是到了夜里,这里风声有点大,呜呜呜的,有点像哭。”
“还有吗?”本是阳光明媚,经过房似锦一说,黄老板反而觉得屋内阴气森森,恐怖感十足。说话间,墙上的风铃被风吹动,吓出他一身冷汗。
“还有,下水道会自己咳嗽。还有这电灯,会无缘无故地闪几下。地板有时候会咯吱咯吱的叫。还有这衣柜门,有时候会自己打开。”
“嗯?”
给过了恐吓,自然要有人解密,房似锦和刘家定对视一眼,笑呵呵地解释道:“不过您放心,我研究了一下,这房子装修超过了十年,所以电线有些接触不良,水管有些生锈堵塞。风声是这窗户密封条老化,漏风。而且因为开空调一直吹着,地板也没打蜡保养,有些变形。还请您放心,我会督促房东对屋子进行保养和维修。”
“专业,我这人吧,胆子小,既要住凶宅,还不能太吓人。你懂的。”
“我懂我懂。”房似锦自然是不能奚落的。
“那快联系房东吧?咱们签约吧。”
“那我去联系一下。”说完,房似锦跑去给房东打电话。
刘家定转念一想,与其陪着这土大款聊天,倒不如和蔡阿姨叙叙旧,说不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他赔了个不是也跟着房似锦出去了。
黄老板撇了两人一眼,对两人的关系也是心知肚明。
房似锦刚拨通电话,忽然感觉背后有人呼吸,回头发现是刘家定,她有些恼火地说:“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去和蔡阿姨道个别,昨晚上也累着人蔡阿姨了。”
被房似锦连拍带踢,刘家定灰溜溜的跑出去,蔡阿姨家果然没关门,她也在等房似锦进来。
“小刘,怎么是你?”生于东北长于东北的蔡阿姨一开始还以为是房似锦,等看清楚是魁梧大汉,她顿时忙乱起来。
“蔡阿姨,昨天晚上对您有些冲撞,是我不对,我在这里和您道个歉,而且今晚可能似锦就要搬走了,感谢您这几天的照顾,而且您今天还去给房店长当了个托,万分感谢。”
刘家定言辞诚恳,感谢之意发自真心。
“这,见外了,昨晚上我看小房哭着跑回来,我还以为你俩生气,闹别扭了。你也别怪阿姨说话难听,这一个人住久了,大多有些孤僻。两口子在一起就应该相互忍让,相互磨合,小房不是个脾气差的人,但是她很坚强,很有主见。这隔壁的房子卖出去了,我也安心了。其实我一早就清楚,小房不会在这里一直住下去,看见你隔三岔五地过来,她迟早……不说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你们年轻人自己考虑吧。”
蔡阿姨苦口婆心地说着,她也清楚成年人的事情不需要他人干预,说多了惹人厌。
“谢谢蔡阿姨,我和她……都是糟烂事,感情就这样,很多事情不能勉强的。我争取,争取早日把她抱回家。”
刘家定笑着说着,突然听见房似锦喊他。
蔡阿姨挥挥手,让他快点过去。
“房东很爽快,他同意您先入住再办理过户。并且不收您房租。您一会如果有时间的话,就可以来店里交定金了。”
打完电话,房似锦春风满面,任谁一天开三单,那也是不得了的成就。
“明白,房店长,现在就剩下一件事情了。”
黄老板话中有话,房似锦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这间房子从这里开始已经彻底不属于她。“给我二十分钟,我立刻打包走人。刘家定!”
“妥了。”
收拾好东西,房似锦抱着一盆花敲响了蔡阿姨家的门。“蔡阿姨,我今天就要搬家了,这个送给您。”
“这多不好意思啊,谢谢你啊。小刘呢?”
“他搬东西下去了,留我和您道个别。”房似锦突然有些低落,连带着蔡阿姨也开始伤感。
“真要走了?你这一走,我心里还挺难受的,你看咱们做邻居处的多好。”
“其实这房子卖出去挺好的,再过两年没人会在意这房子死过人,您家的价格也会往上升一升了。”房似锦有些哽咽,人生最难是别离。
蔡阿姨强打着笑容,她拽住房似锦的手,细细叮嘱道:“那真是太好了。我,我心里会想你的。你和小刘,我觉得挺般配的,年轻人,要抓住机会。虽然小刘人不帅,也没钱,但是踏实能干,很难找的。”
“我,我知道。那蔡阿姨,有缘再见。”
“再见。”
回到店里,房主何先生早已等候多时,在房似锦的指导下,两人很快完成了房屋买卖合同,黄老板喜提凶宅一套,何先生也艰难地出手了自己无端遭重的住宅。
之后黄老板心满意得的离开安家天下,刘家定似乎看见小红帽有人跟了上去,心想洪胖子这是憋着主意使坏。
店内何先生还没走,他正拉着房似锦感谢。
凶宅一脱手,何先生拿着两个红包,房似锦万分推辞,只留下了房租。
刘家定站在一旁感慨的时候,徐文昌也走到他身边。
“解决了?”
“解决了,房子一卖,她总不能又出去住吧,你呢?自由了?”看见徐文昌手上没有婚戒,刘家定打趣道。
“自由了,你不知道,一离婚,我感觉整个屋子的空气都透着自由。那种味道,让我浑身舒适。”
“啧啧,你那是海的味道,还是森林的味道啊。对了,你离婚了,要不要晚上叫上乘乘姐一起吃个饭啊,我请。”
刘家定的阴阳怪气丝毫不能影响徐文昌,可徐文昌此刻面露难色。
“晚上老阚约我,要不你也来?”
“约的哪?别说还是瓜哥那。”这回轮到刘家定面露难色。“欢送何先生!何先生慢走!注意脚下。”
“何先生,如果下次要买房子记得还来我们安家天下啊。拜拜。是瓜哥那,你来不来,还是你自己来,还是你带着房似锦一起来,你考虑清楚。我去和老阚说,不过今晚老阚可能要介绍新朋友认识,你注意一点。”
“行嘞,我想想吧。”
别说了,这又是一章丝毫没有色的纯剧情。我已经被人吐槽你这么写为什么不去发起点了。
所以,我检讨,我悔恨,我深刻的意识到我自己的行为是有多么的下贱。
(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而且原来不加色的都是一万字左右,今天直接飙升到一万五,翻得也累人。
那今天就这样吧。
后续的剧情走向其实显而易见。
房似锦会二次搬离,只是这次发生了一些让两人误会加深的事情,因此同时可能会开两条线,争取下两章都有显而易见吧。
很多事情水到渠成的,不过孙俪的大段剧情终于要结束一段时间了。
(我明明想的是朱闪闪,为什么后面满脑子都是瓜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