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刘家定除了在和呕吐感作斗争,他还一直在思考,瓜哥在他家留下了什么东西,只是头脑昏昏沉沉的,实在是想不出来。
下了出租车,他仰头观望,自己家里和楼下苏家都还亮着灯,明晃晃的。
这个时间苏天培应该还在写作业,而房似锦可能是睡醒了。
他没有多想,摇摇晃晃地进了电梯。
他打开房门,发现房似锦神色冰冷的坐在餐厅,明亮的大灯开着,餐桌上悬挂的暖色灯也点亮,本应散落一地的衣物早已回归原位。
“亲爱的,怎么还不睡觉。”
刘家定虽说是一身酒气,可他进门前整理了一下衣服,甚至还用了自己见客人时常用的口腔除臭剂。
“明天还要早起,早点休息啊。”
刘家定走到餐桌,坐在房似锦对面,屋内气氛冷冰冰的,让他略微恢复了一些神智。
“徐咕咕说明天让我去带严叔看房,我们是去看宫医生他们家?如果不去我手里还有几套其他一室一厅,都很不错的。”
“徐咕咕可能要离婚了,他想用自己的名额重新买一套房子。他有两套房,最开始的房子给张乘乘父母住。”
“今天被那几个人摆了一道,最后一结账,五百多,菜还是徐咕咕自己做的。”
“似锦你怎么不说话?”
刘家定右手伸出,他想要抓住房似锦的手,可房似锦面色沉稳,轻轻收了回去。
房似锦声音清冷,似乎心若死灰。她说:“刘家定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哪骗你了?”
刘家定一个头两个大,从进门开始房似锦就很不对劲,可他确实没有骗过房似锦。
“这么多年我一直是一个人住,你回来的时候门锁指纹没换,你房间我也没动过,你临走时是什么样它还是什么样。我那里骗你?我甚至把每一天都当作你会回来,每年都给你买了衣服,都在你房间里,我哪里骗你?”
刘家定大声吼完,发现房似锦一身白色西服,确实是自己买的高档货。
“房似锦你说我骗你了,我哪里骗你?”
“你说你一个人住。”
房似锦神色不变,缓缓从桌下拿出一个盒子。
这个盒子原本被彩色丝带和牛皮纸封装好,她连带着拆封过的包裹置于一旁。
“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你给我的礼物。”
刘家定接过盒子,他能感觉到这上面还残留着房似锦的体温。
“你自己打开吧,我想听听你的解释。”房似锦双目涣散,盒子中的东西让她感到尊严受到了侵犯。
“什么东西……不会吧,这么搞我。”
他打开盒子,盒内是一条黑色牛仔热裤,内里还带着一条黑色蕾丝内裤。
不需要怀疑,这盒子应该是瓜哥给他的礼物,甚至还是原味的。
“所以,你的解释呢?”
“这是个误会,真的是误会,你听我解释。”刘家定很是着急,仓促间他有些手足无措。
“我听,我在听,我一只在听。”
一开始房似锦声音很低,可随着她自我的重复,刘家定能感受到她内心无可抑制的愤怒。
“可你的解释呢?你不会跟我说,这是一个恶作剧,它是善意的?甚至你会说这是朱闪闪的内裤?还是哪个我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女人的内裤?”
面对房似锦疾风迅雷般的质问,刘家定嘶哑着嗓子,微声说道“瓜哥。”
“好,所以你默认了,这是一个恶作剧,是一个女人对你的善意的恶作剧。她叫瓜哥。刘家定,你真受人欢迎。”
“你听我解释。”
“我在听,如果我不想听你解释我,我房似锦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坐!在!这!里!坐在这里等你回来,等你回来告诉我你没有欺骗我!”
也亏刘家定入住后在屋内做了隔音处理,要不然楼下的苏太太可能已经找上门来。
“一个月前,有一天阚老师喝醉了,对,就是我第一次送你回家那天。那天还有徐文昌和他的妻子张乘乘,瓜哥是正太酒馆的老板,我们一起喝的酒。喝完酒后我把他们送回了家,瓜哥家我没去过,只能带回来了。我没有让她进你的屋子,她睡得我的床,我睡得沙发……”
“刘家定你相信你自己说的这些吗?我很少见你说话会这么磕巴,打颤,你为什么就不肯直接告诉我,你在骗我?”
房似锦梨花带雨,就算刘家定递给她纸巾,她也没有拿起来擦拭。
“如果你和那个女人什么也没有发生,你会怎样?你现在就会紧紧抱住我,告诉我你什么都没做过,这是一个恶作剧。就算我如何欺负你,打你,咬你,你都会默默承受。不,你没有!你就是在那编一个谎言,一个简陋到你也不会相信的谎言。你干中介七年了,什么谎话你没说过,为什么这次你就不能对我说谎?”
“房似锦,我声明,我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我宁可你说一些完美的谎言来骗我,也不要这种错漏百出的真话!”
“够了,房似锦!”
刘家定终于忍耐不住,他不想和人争吵,他早就清楚就算和她坦白,房似锦也不会相信,不会承认。
“你既然,既然想要我骗你……对不起,我不能,我确实和瓜哥毫无瓜葛,她喜欢的是985,这人尽皆知。”
“又牵扯到985?我现在相信了,你没有骗我,可我们真的不合适。”
房似锦刚直起身,随即被刘家定抱住。
就像房似锦说的那样,很紧,很用力,就算她如何拍打,挣脱,刘家定也没有放手。
“我想回家。”房似锦十分冷静,经过了刚才的情绪宣泄,她好转了很多。
“这就是你的家啊。”
刘家定突然推开了房似锦,两人四目相对,似乎有火花产生。
房似锦双目通红,因为哭泣甚至有些红肿。
他突然鼓足勇气,两人暴躁的亲在一起。
这一亲,亲的是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不论房似锦如何挣扎,甚至咬破了刘家定嘴唇,可他仍没有放手。
直到房似锦浑身无力,瘫倒在他怀里。
“我知道,你没有骗我,但是我觉得我们需要冷静一下。”
冷静下来后,房似锦接过纸巾,不过擦得不是眼睛,是嘴。
“你也擦擦吧,好多血,疼了吧。”
“说来就奇怪,房似锦,为什么你这么对我,我都不会怨恨你?我先浑身上下,可能被你虐待的没有一块好地方了。”
房似锦眼皮一翻,刚才一番纠缠,本来笔挺的西装已经皱褶。房似锦很心疼的看着衣服,似乎不清楚如何是好。
“换一身吧,那有一身黑的,是去年买的。这一身等我明天熨好了再穿。”刘家定又想抱住房似锦,可房似锦伸直手臂,拒绝了他。
“我想,我今晚就不在这住了。”
“为什么?你不住这住哪?回凶宅?”刘家定诧异道。
“嗯,我真的觉得我们需要冷静。五年太长了,你虽然还是那个样子,可我已经让你陌生。”
“不,你全身上下都让我十分熟悉……”
“可我已经觉得我陌生了。”
刘家定没多做挽留,只是从房似锦的屋子拿出两套西装,看起来是当作她换洗的衣服。
既然人留不住,那又何必多做纠缠。
于其让她生厌,不如大大方方的让她离开。
五年前他是这么做的,今天他还是这么选择。
“我送你去。”
“你喝酒了,不能开车。”
“你开车,回来我叫代驾。”
“你不放心我?”
“不送你不心安。”
“你只是为了心安?”
“如果不是你房似锦,换个别人我都会把她捆上,就在这里,报警也没用。”
房似锦慢悠悠地开车到了住处,刘家定已经睁不开眼,大量酒精麻醉了他的神经后,整个人像行尸走肉一般。
“你别上去了,早点回去,我感觉你都已经迷糊了。”
“嗯?到了,我帮你搬行李。”
刘家定从梦中惊醒,他强打起精神,不论房似锦如何拒绝,他都提起了行李,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连她一起抱着。
“不要上去了。”
“我其实更想听的是不要走了。”
放下行李,隔壁的蔡阿姨如鬼魅一般飘进凶宅,这让刘家定很是头疼。可他又不好意思指责房似锦不关门,也许她也在等蔡阿姨进来。
“我走了。”刘家定掐着头,像是故意的一样,径直的撞向蔡阿姨。
“小心点。这孩子,咋喝了这么多酒啊。吵架了?”蔡阿姨扶住刘家定,可刘家定并不领情。他一把推开蔡阿姨,头也不回的走了。
“咋回事啊小房?他和你什么关系啊。怎么脾气这么大。”
听见蔡阿姨呼喊,房似锦连忙从卧室走出。
只是一走出来,蔡阿姨看见房似锦面色憔悴,加上双眼红肿,显然是哭过的。
她关心地说:“是不是他欺负你了,打你了。”
“没事蔡阿姨。我们,只会是我打他,他从来不打我。”说着,还摸了下屁股。
这点小动作并不能瞒住年过四十接近五十岁,尚且风韵犹存的蔡阿姨。“他?那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
“别问了,蔡阿姨。蔡阿姨我要休息了,明天还要带客看房。”房似锦哭着,下了逐客令。
“那你小心一点。”
回到家后,刘家定在门口看见了苏太太,只见苏太太一脸关心的看着他,神色也是不太正常。
“小刘,你们俩是吵架了?”
“对,可能大家都有些生疏了,最好还是再重新熟悉熟悉。苏太太您进来坐会?”
打开门,刘家定让出一条路,十点多说晚不晚的时间,很是尴尬。
苏太太脸色一红,也觉得不太适合进去,只能俏生生地说:“算了,算了,大半夜的进去让邻居说闲话了,你少喝点酒,别想过去一样,天天以面洗泪的。”
“是以泪洗面啊,话说我们也没邻居啊。”看着苏太太疾奔下楼的背影,刘家定揉了揉脑袋,进了屋。
星星湾房子很不错,地段好,价格高,以刘家定一个中介的眼光看应是比较抢手。
事实上在寸土寸金的大上海,这座星星湾小区和其他很多小区一样,沦为投资或者移民后的资产。
这一单元连着三层楼只有苏太太家和刘家定居住,看上去像发生过命案一样。
关上灯,刘家定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孤独和落寞袭上心头,他不禁有些想起房似锦。
本想着今夜软香在怀,能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说起来也怪自己,如果当时能早点发现瓜哥的礼物就好了。
刘家定这么想着,愈发的睡不着。
主卧的床单新换了条干净的,客卧也已经被房似锦收拾完毕,至少自己给她买的衣服大多开了封,试穿了一下。
平时放在衣柜里的被子也被房似锦收拾出来一套,她至少曾经确实想在这里住下。
可是瓜哥把东西藏哪了?
刘家定自问不是粗心的人,每日熬粥时洗衣拖地都没落下过,可瓜哥的贴身物品她是藏在了哪里?她也不至于蓄谋已久的带好了换洗衣物吧?
正在搓洗贴身衣物的刘家定突然一愣,翻找之下,果然发现自己的 T恤少了一件。
“这么大胆的吗?”刘家定喃喃道。
第二天,刘家定早起熬好了功夫粥,大半个钟头无间断的搅动,让昨日操劳过度的他心绪不宁。
自从房似锦回了上海,刘家定就没好好休息过一次,本来饭后的店内补觉也在高压政策下成为了奢望。
到了门店后众人虽然感叹再次有粥喝,只是清汤寡水的白粥很多人喝不惯。
比如楼山关,他本是满怀期待地等候猪肉大葱包子,却没想到今天是下了功夫的大米粥“家定哥,这大早上就点清汤,这咋吃啊,不吃饱没力气干活啊。”
“楼彼,你当家定是欠你的啊,早上有吃的就完了呗。不喜欢吃自己去买包子去。”
王子健二郎腿翘起,右手三指捧着粥碗,嘴里细细咂摸,好像仍有回味。
“王子你是觉得这白粥好喝吗?我和楼彼一样喝的不太惯,楼彼你那不是一堆咸菜吗,给我来点。”
985 喝了两口,总觉得不是滋味,只能向楼山关讨要榨菜下粥。
“小年轻就是小年轻,这你们就不懂了,爷叔,出来讲讲。”今早刘家定用了大号砂锅,熬的粥水不少,于是也够大家回碗续粥。
“什么是功夫粥啊?这就是功夫粥,粥水油亮,绵密嫩滑,细细品味之下还有大米的清香;每一粒米花绽放的程度刚刚好,再多滚一会可能米就碎了,吃不出颗粒感,如果少滚一会,大米不会绽开,米油也出不来。你要说这碗粥有没有营养,其实也就那样,好吃不好吃,其实也还就那样。他看的是一个人的耐心,要是让小楼拿个马勺在砂锅里匀速搅和半个钟头,我看他能把锅掀了。”
爷叔也和往日一样,油光锃亮的大背头,穿着一身廉价的 T恤长裤,眼睛近乎眯成了一条缝。
“这家伙,这碗粥这么厉害啊,那我可得多喝两碗。爷叔说得对,要我这么熬粥,我还不得把砂锅掫了啊。”
楼山关憨憨的笑着,这时朱闪闪才慢悠悠的来上班。
“呀,大家今天这么早啊,今早吃什么?白粥?嗯,这么素啊。”朱闪闪憋着嘴,显然也不是太喜欢吃白粥。
“好东西啊闪闪,你不吃给我。”
楼山关一听,眼睛精光闪闪,就差饿虎扑食了。
今早楼山关穿着一身西装,明显是在房似锦熏陶下,有了格外的见解。
“不要,我饿。”朱闪闪委屈道。
自从来了门店,刘家定早上照例是没精神的,他打塔罗牌也好,补觉也罢,只要不出声,众人一般是不会在意他的。
只是今早徐咕咕来的也是很早,在朱闪闪到店的时候,徐咕咕就把刘家定揪进了办公室。
“你怎么还这么无精打采的,嘿,嘿,精神一点啊。阳光,活力!你这是昨晚没睡觉吗?年轻人要有节制啊。说起来,你们倒是够注意的,居然没一起上班。”
徐文昌打趣道。
“大佬,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折腾一宿吗?吵架了,我倒是想一起上班。”
刘家定摊在椅子上,痛苦的揉着脸。
“那天瓜哥不是喝多了,在我家睡的觉,谁知道瓜哥那么过分,临走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大礼物,好大一个礼物啊。我看那哪是礼物,是炸弹啊。”
“哟,什么礼物啊。不着急,你先喝口茶,讲讲怎么回事啊。昨天晚上我看你不还好着呢。”
徐文昌感受到刘家定异样的气息,怎么一晚上就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那天送完你们,我不知道瓜哥住哪,就拉回家了。当时我也没多想……”
“你先等等,你把瓜哥拉回家了……你不会睡了她吧?”徐文昌诧异的瞪大双眼,这震惊的爆狼发言,属实搅乱了他的思维。
“呵,吃亏就吃亏在这。她晚上睡得床,我睡得沙发,规规矩矩的,什么都没发生。”
“不是吧?瓜哥跟你回家了你都没睡了她,女人这点小心思你不懂吗?你是猪吗?瓜哥真惨。再等等,我记得你是住……星星湾,两居室啊。你独居为什么睡沙发?你不会只买了一张床吧。”
徐文昌转身泡了两杯速溶咖啡,他端起其中一杯,另一杯递送给刘家定。
刘家定强打了精神,淡淡地说:“怎么会,另一间房是房似锦的,她走后我就没睡过那屋子。”
“房似锦的?你俩以前就同居过?对,你昨天提到过,那她后来为什么离开上海啊?”徐文昌坐回椅子,顺遍看了看时间,七点半。
“翟云霄。”
“呵呵。”
两人同时陷入沉寂。
刘家定寤寐思复,辗转反侧的,早上发型都乱糟糟,看上去就没休息好,加上这一回蹂躏,已经堪比鸡窝。
徐文昌也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掏出一把桃木梳子,递给徐文昌。
“后来昨晚上,瓜哥说给我留了个礼物,我都没想过是什么。昨晚一回家,房似锦冷冷地坐在餐桌前,面无表情,差点把我吓着。我俩吵了一会,她给了我一个礼盒,已经拆开了。什么鬼啊,天知道瓜哥怎么想的,里面居然是她那天穿的热裤和内裤,原味的,我一打开味道都有点大了。”
刘家定越说越快,越说越绝望,连带着外面的老谢都走了进来。
“什么原味的,领导,你们在聊什么啊。先说好,我什么都没听见。”老谢鬼头鬼脑的,悄悄地探个头,旁边还站着王子。
刘家定一挥手,让他们进来,985也想进来听听新闻,却被徐姑姑轰走了。
“那你昨晚怎么办的。”徐文昌倚在门口,双手叉着腰。他想通过自己给这间没门的店长室挡风遮雨。
“能怎么办,留又留不下来,那就送回去呗,她想住凶宅,让她去吧。”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呢?”
王子来的比较晚,别的也没听见,只是感觉似乎有人吵架了,出于好奇心,他向四周发问道。
“吵架了?和房店长吵架了?你和房店长吵架了?”
“你和房店长进行到哪一步了?”老油条则一阵见血的指出问题,“谈婚论嫁了?还得说是小同志速度快,这让我老人家眼热的很欸。”
“没,她不嫁,如果嫁了哪还有这么多事?扯远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呢,房似锦怀疑我外面有别的女人,天地良心。”
刘家定又痛苦地捂住了脸。
要说幸灾乐祸,还得说王子健。
“呵,怀疑谁?朱闪闪?瞧你天天那么恭维小狐狸精,出事了吧?”
他自然地猜想是朱闪闪,毕竟门店里之前只有朱闪闪一个女性,两人之间又不乏暧昧。
最为重要的是,他也对朱闪闪暗生情愫。
“没,瓜哥。你别想到第五层去了。”徐文昌碰了碰王子的衣角,老谢立即明白了心意。
老谢说:“哟,这可不好办。”他嘬着牙缝,这事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谁,瓜哥。嗨,瓜哥啊。什么?瓜哥?开什么国际玩笑。你和瓜哥有一腿?”
王子健一开始不甚在意,可事情经不住念叨,琢磨了两句,他大声喊道。
巧的是,房似锦这时候踏入了门店。
朱闪闪听见了王子健的胡言乱语,也看见了房似锦冷若寒冰的脸。
可她选择了放弃,这时候掺和进那一边对她来说都不是好事。
“房店长。”朱闪闪怯生生地叫道,换来的是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
“散了散了,人来了。”
徐文昌一扭头,也瞧见了杀气四溢的房似锦。
心说王子坏事,面上却不能表明。
“对了,家定中午去帮严叔看房子,别忘了啊,一居室。”
散伙后,爷叔精神抖擞的喊道:“各位看官,品华小区有一套两室一厅要出租,消息我已经发在内网上了。客户统统给我带过来!”
本着中介的敏感性,楼山关思量片刻,忽觉不对。
“老油条,品华小区,是你的房子吗?”
“条哥你怎么想着出租房子了?”刘家定仿若大梦初醒,随手打开笔记本记载道
“秘密,你只管带客户就成。”老油条淡然自若,刘家定也没想他会解释。
只是他还不死心的说道:“有难处吱声啊!”条哥闻言,双手合十,深鞠一躬。
“姑姑,尤克里里!”朱闪闪看了看天气,正是尤克里里的好时间。
“尤不动了,我要去交易中心过户。”徐文昌正好从店长室内走出,气宇轩昂的,看上去似乎要做什么大事情。
“姑姑,你不讲究,你居然和我们抢单子,这单子给我做吧!”楼山关哀求道。
徐文昌回应道:“这单子,你做不了。”
“我怎么做不了,我业务水平很好的。真的很好的,姑姑这是有目共睹的啊。”楼山关颇有些着急。
“那是我的房!”
“你的房为什么要过户啊。”楼山关贫瘠的大脑显然不能支撑如此多的信息量,他木木地说道。
“别打听别人私事啊,谁还没点秘密?是不是条哥?”刘家定摊在椅子上,阳光此时有些刺眼。
“想通了?你也准备假离婚。我早就跟你说过吧,你有没有贷款,白白浪费一个购房名额,这叫活用政策。话又说回来,现在敢活用政策的,都是真爱夫妻。嘿嘿嘿。”
老油条露出一个懂你的笑容,却被徐文昌推到了一边。
“你哪那么多话啊你。烦人。对了家定中午带严叔去看房子,一室一厅。”对于这种状态下的刘家定,徐文昌并不放心。
“哦了!”刘家定单臂举起,虽然仍是有气无力的。
“家定哥,你带我去看房好不好,我可以帮你接待客人啊。”朱闪闪怎么也想不到,刘家定居然要先开单了。
“哪有什么客人,就严叔老两口,你有房源吗?你有我让给你做也行啊。”对于推诿的技巧,刘家定了熟于心。
“刘家定你别坏事啊,你要不想做我给王子。”临走前,徐姑姑还给了刘家定一个愤怒的眼神。
“信我,稳哒。”
这边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那边楼山关从桌子底下拿出两颗大西瓜,看他爱惜的样子,刘家定觉得这西瓜肯定有历史了。
“小楼,你这两个西瓜有些面熟啊。”朱闪闪掏出口红,正准备元气满满的画上妆。
“怎么能叫面熟呢,这不就是上周那两位吗?楼山关,你这个客户姚太太人很好的,要是换了我,我给你西瓜踢爆!”
王子健哈哈大笑,连带着旁边的抑制不住碎嘴的冲动。
“小楼子,你这两个瓜还能用呢?”
“必须的,西瓜送客户,多好的礼物啊。再说了,西瓜也没保质期。”
“对,你再放下去,这两个西瓜就不是保质期的问题了,马上就变成历史文物,生根发芽了,到时候你送给姚太太就不只是俩,可能是十几二十个了。你多拍拍,这瓜别娄了。”
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楼山关又敲了敲西瓜,这瓜确实要娄了。
“今天一定要把你们送出去。”他暗自打气时,房似锦快步走出了门店。
房似锦再回来时,手里提着两份包子两份豆浆。
刘家定离开座位,尾随着房似锦走到她的办公桌前,低三下四地说:“房店长,这是我早起熬的白粥,很补身体的。我放在焖烧罐里,现在还是热的,趁热喝。”
在众人专注的目光中,刘家定双手捧一粉色焖烧罐,拘谨的站在房似锦桌前。
房似锦头也不抬,仿佛眼前之人并不存在。
“我给你打开。”
刘家定殷勤地盛出一小碗粥,粥色白亮,颗粒分明,只是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我给您放这了,您要是想起来就喝一口,不用多。”
见房似锦还是无动于衷,刘家定也不好一直让人看笑话,只得是快步走回工位,准备上班。
“你和房店长怎么回事啊,吵架了?你也没必要这么恭维她吧。”
朱闪闪双脚一蹬,座椅便移向刘家定。
“讲讲,讲讲。呜呜,我善良的家定哥哥快快讲讲自己的故事。”朱闪闪故作嗲状,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这其中的秘密。
“别骚扰家定了,他这回是家不定了。你看看房店长那吃像,真夸张啊。他是不是像咬你的肉啊。”
王子健手里拿着两杯冰美式,随手递过去一杯。
“慢点喝,没人和你抢。”
这边刘家定气吞斗牛,那边房似锦恶鬼转世。
要说严叔家的包子在上海家常早点摊已经算数一数二的大,此时在房似锦手里,三两口一个,塞得她腮帮子鼓起,平日就鼓鼓的眼睛更显夸张。
“怎么回事啊?”朱闪闪还在不依不饶。
王子嘘了一声,满脸堆笑地说:“失恋了。”
“呀!你和谁恋了?唔,房店长?房店长还真能吃,也就家定哥你养得起吧。”朱闪闪刻意压低了声音。
王子健接茬道:“人自己赚钱养自己,哪用得着家定啊。”
“别说,房店长衣服品味蛮好的。”朱闪闪看了一会,觉得好像跑题了,可其他人没有再理她,只能作罢。
楼山关送完西瓜,风风火火的跑回店里,正好赶在早会前。
除了徐文昌不在,没一会,会议室就坐满了众人。
“最近几天新出来的房源有哪几套?小鱼。”房似锦大马金刀地坐着,有时她很容易让人忽略性别。
“到,是指我们的辖区吗?”
听了985的回答,房似锦有些上火,究竟是谁招来了这些毫无业务能力的人。
“这种问题以后不要再提,当然是辖区。王子健。”
“汉嘉森林出来两套,一套楼王,一套大三居,都是满两年,房东急售的,价格都是可以再谈的。另外呢,绿都出来一套小户型,我下午会去带看。还有就是,四季花城出来一套,不过我看那个意思,房东是挂价试探,卖房的心不坚决,我会再做工作。”
不愧是金牌业务员,王子健对各区房源都了如指掌。
“冯经理有一套。”楼山关一时没注意,家乡话冒了出来。
“冯经理是谁?”房似锦眉头微微蹙起,习惯了普通话交流的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枫景里有一套。”楼山关撸顺了舌头,再次重复道。
“枫景里有房子出来我怎么不知道?”
“快出来了。”楼山关探了下脑袋,有些心虚地答道。
“没出来的房子不算数,不过盯牢点啊,说不准可以做个独家房源。老谢,以你的经验看,这周的焦点房应该挂哪一套,卖点是什么。”
老谢本就憋着一股子邪火,现在徐文昌不在,自己也有些按捺不住。
他高声道:“名人居三十七号一八零九,地铁全南有学区房。不沿街满五唯一。哟哟,skr!”
rap完还和王子健比起了手势。
房似锦努力地平复心情,现在只剩下两人没有发言,一是刘家定,一是朱闪闪。
房似锦本想先点名朱闪闪,可刘家定自己开始报备。
“这一周我一直在和房店长跑那套跑到房……”只是他刚一开口,就被房似锦打断。
“轮到你发言了吗?朱闪闪!”房似锦一拍桌子,刘家定不慌不忙继续说道。
“在空余时间,我联系了两个客户,他们均有在上海购房的兴趣,这在全年房市紧缩的情况下是十分难得的。其中一个客户因为户籍有些问题,下周才能开单,他的目标房源是绿都的一套中户型。还有一位本来是托我卖房的,他是满五唯一,因为要去北京工作,打算处理自己在上海的房产,房子我已经标注在内网,大家有兴趣可以看一下。不过这套房有个问题就是……没有学区,而且要价还高。”
刘家定的滔滔不绝,震惊了楼山关和朱闪闪,就连985也觉得不可思议。
“家定哥你没睡醒吧……你咋一下子多出来这么多单子,分老弟我一套啊。”楼山关十分眼馋,他甚至不相信刘家定有这种能力。
“年轻人啊,当年上海滩曾经有几大名中介。专注老洋房的徐文昌;各类房产了熟于心,但是为了业绩不择手段的翟云霄;还有以心比心,宁肯大规模降价也要砸盘的狠人刘家定。隔壁小红帽的傻胖子曾经就是你家定哥的徒弟,只调教了三个月,现在就在隔壁当店长。他能存活下来靠的就是薄利多销。”
不知何时,老油条拿出一个指甲刀,在众人的目光中颇为拘束的磨起指甲。
“徐文昌现在是我们静宜门店的店长,平时有业绩都给手下做,自己靠老洋房半年不开单,一单吃半年。翟云霄就是我们北京的翟总,因为业绩好早早的调回了北京总部。家定哥呢,则成为我们静宜门店养老部部长,每日熬粥为乐,看不出来吧。”
王子也是熟知那段历史的人之一。
“这家伙,看不出来啊,家定哥你还是上海滩的风云人物啊,这一下子穿越回建国前累不累啊。”楼山关自然是不相信。
“就是啊,我入职两年,没见你开过单啊。”朱闪闪也表示了自己的疑问。
“他开不开单,你不一定看得见的。俗话说的好,杀人不见血,如果你喜欢也能称呼家定哥查尔斯,他不会介意的。”
“够了,我们在开会,不是让你们闲聊的!朱闪闪!你已经发了很长时间传单了,从今天开始,你每天整理一篇扫盘报告,第二天一早发给我。里面必须有二十套真实房源信息。记住,必须是真实的。”
所谓是遇事不决转朱闪闪,房似锦在门店内唯一能拿捏的也就同为女性的朱闪闪,看起来颇有些悲哀。
“房源信息瞬息变化的,内网更新呢根本不及时。二十个真实房源信息,起码得打两百个核实电话。”
趁着众人不注意,王子健讲述起了自己的心得。
“两百个核实电话?我打到晚上也打不完啊。”朱闪闪还想吐槽几句,房似锦敲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
“从今天起,每天晚上九点前,大家都要把第二天的目标任务发到群里,谁忘了发,或者过了时间期限都要被罚。”
房似锦面容憔悴,她终于使出了杀手锏——万千苦难同胞深恶痛绝的微信工作大法。
刘家定则松了口气,心想:“还好不是钉钉。”
“今天早会,我要表扬一下小楼。”话题一转,房似锦从业务转向了着装。
“他的穿着完全是按照公司的规定。大家要向小楼看齐。”
听闻要管理着装,朱闪闪旗帜鲜明的表示反对,她说:“姑姑说了,只要我们不影响赚钱,穿什么都行。”
“你赚钱了吗!”房似锦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那,我每天到店里,就得换跳跳虎的衣服,上下班路上还要穿那么死气沉沉,我不高兴。”
“你高不高兴不重要。”房似锦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房店长!您觉得我这一套定制西装,比工装怎么样。客户呢,是带眼识人的。我服务的都是高端核心客户,如果我向小楼看齐,穿一套工装,没事捧俩大西瓜,您觉得,匹配吗?况且您今天穿的也不是工装啊,这一套西服不少钱呢吧。”
“上次签合约的时候,客户指定我穿唐僧的那套衣服,对于这个,房店长您怎么看。”老油条阴阳怪气道。
房似锦也不接茬,自己身上的衣服硬要说确实也有些奢侈。“今天早会就到这里,散会。朱闪闪!换了衣服!发传单去!”
朱闪闪一听,哀怨地碎碎念道:“哎,姑姑怎么还不回来拨乱反正啊。”
PS:没想到吧!这又是一章没有色情内容的长篇剧情对话流水账。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前几天和朋友聊天的时候,朋友说三章无色最后推了个孙俪,不太行,如果三章无色推了张乘乘他还能接受。
确实如此,可能很多朋友对孙俪已经不太能提起兴趣,不论是否回复我也能感受出来。
虽说写文是出于兴趣,但是大体的原剧还是要尊重的。毕竟改编不是胡编。
追过剧的朋友也许会发现在这里我跳了不少剧情,苗家姆妈初登场跳过,后面几章也会加快对应剧集的剧情,比如房似锦把小区经理赶走那块我也打算跳过。
这段剧情本质上是体现房似锦在遵守规矩和破坏潜规则上的冲突,顺便也树立了两个主角的正面形象。
但是这篇文里面我并不需要丰富房似锦的个人角色形象,随之而来的还有小红帽店长也不会因此初次敬佩房似锦,所以我特地加了他和刘家定的联系,从而为后续剧情加入铺垫。
关于刘家定的原创角色,我的本意是一个三十岁,较为沉默的即将步入中年的单身男人。
他外表很普通,为人处世都有自己一套准则,并不会持强凌弱,也不是纯血圣母。
人人都有秘密,所以同在一个门店内,朱闪闪 985楼山关不清楚他的过去,对于他的财富积累也没有概念,而王子爷叔等老人对此应该十分熟悉,王子和刘家定的冲突也更多的局限在朱闪闪身上。
本章后房似锦会离开刘家定,剧情也再次回归原剧,房似锦和徐文昌最终也顺利同居。
反正这应该不是绿吧……
如果平时看电影多的朋友可以发现其实我很多台词都有致敬老电影的梗,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有几位能完完整整的通读全篇,可能扫一眼发现没有色情内容就跳了……
嘿嘿。
这一章我翻来覆去修改了很多遍,最后才发现有一个英文屏蔽字,原来会所屏蔽字这么多啊。
安家本周应该就会完结,但是我的小说才刚刚开始,多谢大家支持。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