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对不起,但…是时候了结这一切了。』
(9:46晴罗德岛本舰——博士×德克萨斯双人舱室汉斯)
我醒了。
太阳光线强有力地穿透了属于我们的舱室的窗帘,映衬着那盆她经常打理的绿植,照在了我的脸上。
所以我醒了。
差不多快十点了吧,难得的休息日也不能这么睡下去啊。
[起床了,小德,早餐想要吃些什么?]
沉默[德克萨斯?]
沉默…等一下……那个梦…真实得过分啊。
…
不会的,都已经正式交往快一年了,结婚什么的也在眼前,说走就走什么的,至少先打一个招呼吧?
我赶忙冲出舱房,客厅储物架的旅行箱连同桌上昨晚刚买的两箱pocky一起消失了。
我背上单薄的衬衫霎时被冷汗浸透,头脑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桌子上压着一张纸条:
不要担心我,如果明天还见不到我,就忘了我。
我迅速套上衣服,走出门外。
(13:58阴叙拉古——奥古斯塔巷切利尼娜)
『看来要成了。』
我深吸一口气,放缓脚步,像真正的狼一样屏住呼吸。左手轻轻地拍了拍目标的肩,右手正握住匕首,迅速出鞘。
『有一些事情我必需和你清算…』
就在匕首尖端距离那人脖子不到半英寸的时候,左耳边似乎听到了风声。
『啊…』
冲击力把我拍到墙上,头似乎被什么钉住了,我尽力保持着最后一丝意识,愤恨地向右侧看去,却发现脖子已经被钉死转不动了。
拼尽全力地调动最后一丝感官,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看样子是死了,尸体需要运回去或者丢到下水道吗。”
“不了,我需要让全叙拉古的家族都知道,德克萨斯家族已经彻底湮灭了。”
我两眼一黑,头彻底垂了下去,眼前的只有无边的黑暗。
对不起,汉斯。
(14:11小雨叙拉古——奥古斯塔巷汉斯)
我的无人机把我领到这里的时候,德克萨斯已经死亡超过十分钟了。
她中了两箭:一箭从右侧太阳穴横贯了她的大脑,还有一箭穿过了她的脖子。
这两箭死死地把她钉在墙上。
绵绵的细雨划过她无血色的苍白面孔,替她冲刷掉了鬓角的污血,却戏谑似的染红了洁白的领口。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我转头看向了一边刚刚赶来,仍处于惊惧中的实习警员。
[你叫什么名字。]
“恩…恩格尔警员,先生……”
[好的,恩格尔。]
我颤抖地拔出了大衣里藏着的那把P08,瞄准了他的头。
[给你五秒钟。]
他转眼间便逃走了,我也并没有再过问什么。
我的导师告诉我,话语的数量和流露的感情是成正比的。
我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现在这幅样子。
也不想让任何人看见现在的她。
亲爱的,现在只有一个方法可以救你了。
我擦干眼泪,用随身携带的工具剪断了弩箭的两头,简单地包扎,只是为了让她看起来没有那么惹人心疼。
完毕,便抱着她的尸体向罗德岛的直升机走去。
小娜。如果成功,我们都是第一个。
苦笑。
(15:02小雨哥伦比亚莱茵生命总部——博士研究室实验记录仪)
[那么,第二次正式实验,就现在吧,事不宜迟。]
[赫默,取样,同时化验德克萨斯的鲁珀DNAX编码。]
【和上次一样的部位?】
[不用,我的理论已经完善,只需要采集心脏,肺部和脑部的样本就可以培植融合了。]
【是。】
[梅尔,赫默的化验结果一出来,就赶紧输入到收集编译器。]
〖没问题,不过博士你确定这种方式行得通吗?〗
[目前只有这个办法了。]
[我相信我的理论足够完善。]
[上帝保佑切利尼娜。]
镜头前的男人双手合十,他不信耶稣,事实上他不信任何宗教。但如果这次实验失败,他会连泰拉世界的科学也不会相信。
她死了,他也会去追随她。
(??:????——黑暗?)
我不知道这是哪。
一片漆黑。
像是饼干上的巧克力。
啊,根本不饿。
我没有身体,看不到头与脖子,我拥有德克萨斯生前全部的记忆。
我也能感受到,这个叫切利尼娜·德克萨斯的鲁珀正在虚空中一点点崩坏与坍缩。
我像是被卷入了碎纸机。
你在哪里啊,博士。
(16:25雷阵雨哥伦比亚莱茵生命总部——博士研究室实验记录仪)
[距离样本采集分析胚胎培养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男人望着培养缸中的婴儿出神。
婴儿的肚脐上连接着十几根细小的管子,生命活动所需要的最基础的营养物质正通过管子搬运到婴儿的血管。
在培养液的加持下,婴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
〖博士!检索到与德克萨斯的鲁珀DNAX编码相同的意识体!〗
[立即定位。]
镜头前,故作镇静男人却比橙色衣服的短发少女抢先拍下定位按钮。
培养缸旁的巨大机器上,两片叶的天线开始高速旋转。
实验室钛白色的灯光下,真像是天使在跳舞。
(??:???意识世界——黑暗切利尼娜)
我明白了,我就是德克萨斯。
最后的德克萨斯。
所以说人死了之后都会到这里吗。
真是讽刺呢。
汉斯,你可千万别来这个鬼地方啊。
?
什么?
光?
因为黑暗,我无法判断有多远,但我确确实实可以感知到,前方是存在着亮光。
它像是灯塔,在指引着我。
切利尼娜,切利尼娜。
我向光芒靠近,或者说,我被它的引力吸引了过去。
一定是你。
汉斯。
笑。
(22:00多云哥伦比亚莱茵生命总部——博士研究室汉斯)
我盯着培养缸看了四个小时。
赫默和梅尔都受不住,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我用着最后的意志克服着阵阵倦意。
那是我对小娜的思念。
[我的理论没有问题。]
这是我这几个小时第63次重复这句话,冷汗不断从额头滴到了目镜上。
突然间,绿色的指示灯亮起!
天线接收到了德克萨斯的意识,将其转化为电信号,从传输线输送到了培养箱中那个早已生长成少女的德克萨斯婴儿的大脑中。
少女先是动了动手指,随后睁开眼,第一眼便看见了缸外的我。
[什么嘛,小德,这种时候不要哭啊。]
(00:00晴,能见度高罗德岛本舰——博士×德克萨斯双人舱室汉斯)
[都说了你现在的身体只靠吃营养素是很虚弱的,所以说那种事情就留到之后的几天了吧!]
『有什么关系吗,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撑几个小时…啊↑汉斯…要去了……』
[真拿你没办法啊…唔……嗯!]
高潮过后,她还是倒在我身边。
[什么嘛,一个小时也没有撑过…]
哈,不自量力的小德啊(笑)
她躺在我身旁,呼吸均匀,我也识趣地关了灯,搂住了她的身体。
[真不让我省心呐]
就在我合眼前,我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件事。
我打开终端,直接拨给了赫默。
[啊,那个,实验成功了。]
【我在休息,博士…等等…你说什么…天呐…恭喜。】
[嗯。我和德克萨斯一个小时前乘直升机回到罗德岛了,所以有件事还要拜托你。]
【请您吩咐就是。】
[德克萨斯的尸体记得处理,顺便帮我把她的衣服送到干洗店洗一下,尤其是白衬衫领口上的血迹。明早我会叫能天使把它送过来。]
聊了几句,便匆匆挂了电话,拥着切利尼娜,给这个大起大落又大起的一天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睡梦中的德克萨斯『嗯』了一声,比起鼾声,我更相信是回应。
爱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