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客栈人倒不少。
“话说那李兆钢,年轻时被『白眉老仙』许元洪收了做徒弟,一手刀法练得是炉火纯青。不过后来听说是心爱的女子被师父赐婚给了别人,便一怒之下给那许元洪砍得横死当场……”
“哎呦,这白眼狼,真是师门不幸啊。”
“谁说不是呢,再后来这小子畏罪潜逃到我们幽州的地界儿,打出了个不小的名堂,江湖人送外号『追风刀』,是说他的刀又快又狠!”
“听你说的这么厉害,这追风刀,又怎会被朝廷抓住了?”
“嗐,追风刀再厉害,那也是凡夫俗子,落到那『冷面判官』手里,那还能有好儿?”
“真的假的,『冷面判官』出手了?”
“那倒也不是,能让他出手的人物,江湖上可没几个,是他的徒弟『玉玲珑』。”
“这『玉玲珑』,又是何人啊?”
“谁知道,是男是女都没人见过,估摸是那『冷面判官』的关门弟子,最近才放出来。”
“唉,朝廷这高手是越来越多了,我们武林式微啊…………”
“怕什么,有佘家这关系在,还怕朝廷清理我们不成?”
“恐怕靠佘家也不行喽,我听说那虎聚堂给——算了,这事儿咱们还是不宜谈论。”
“你这人,说话说一半…………”
佘行简一身黑色锦袍,坐在靠窗的桌子上吃着饭,听隔壁谈论的江湖杂事。
他骑马赶路了两日,终于来到幽州与青州的交界处,临泉城。
他原是想带着夏怜一起,但少女毕竟初经人事,需在家休息两日,便没随他来折腾。
佘行简想着这些事,脑中又浮现出夏怜的曼妙酮体,他不免食髓知味得想,回去后定要多欺负欺负这傲娇公主。
不过他还未作细想,门外突然传出一阵嘈杂声。
“砰——”客栈的大门被一脚踹开,随之走进来四五个流氓匪气的大汉。
“来一坛子好酒,两斤牛肉,几个小菜。”其中一个领头的刀疤脸招呼着店家,模样好不凶狠。
“这是刘山石吧,看样子就不好惹…………”周围窃窃私语着,佘行简虽不认识,但听着像是个有名人物。
这刀疤脸扫了一眼客栈,带着人径直朝着佘行简走过来。
佘行简没想到自己还没找人麻烦,麻烦又找上他了。
“这地方我要了,你换个桌子。”刀疤脸开口道,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佘行简抬眼撇了一眼刘山石,确认他是在和自己说话,又自顾自地倒着酒闷下。
“嘿——你是聋子还是哑巴,我们老大让你滚你听不见啊!”没等刘山石再说话,旁边的小弟憋不住了。
佘行简没搭理他。
周围又开始嘀嘀咕咕:“这小子,连聚虎堂都不怕…………”
“该不会不认识刘山石吧,怕是惨喽…………”
“诶,这小哥模样真俊,咱们去帮帮他吧?”
“你个没羞没臊的,这刘山石是好惹的吗,这小哥怕是要遭殃了…………”
佘行简听着周围的嘈杂,终于听到个有用的,抬头问了一句:“你们是聚虎堂的?”
刘山石也是懵了一下,这虎头山还有不认识他刘山石的?
周围看客也是一阵无言,想来这小子真是倒了霉了,惹到个不该惹的主。
“连我们老大『开山拳』都不认识,小子你他妈是不是找——啊——?!”那小弟明显忍不了了,上前怒拍了一下桌子,不过没等他说完话,佘行简就顺起一根筷子,只一瞬间便将这小弟的手捅了个对穿,钉子一般钉在了桌子上。
凄厉的惨叫声响斥客栈,小弟痛的嘴里乱叫着,弯着腰要将筷子拔出来,佘行简又抓住他的头发猛地向下一砸,只听“砰”得一声,筷子从他的嘴里贯穿至后脑,整个儿一串葫芦,彻底没了生机。
客栈一时寂寂无声,看客瞪大着眼,早已被佘行简这狠辣手段吓呆住了。
佘行简波澜不惊地站起身,眼睛扫向刘山石。
倒也不愧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刘山石只右脚向后撤了一步,手护在胸前作防御姿态。可他的小弟早已吓破了胆,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哑巴了吗,我问你是不是聚虎堂的?”佘行简冷眼看着他,重复了一遍。
“阁下与聚虎堂有仇?”刘山石脑海里搜索了半天也没认出这是哪个江湖人物,不过就凭刚才那一手暴起杀人的手段,就绝不是小角色。
他警惕得看着佘行简,想探探他的口风,若是没什么过节他也不想惹到佘行简,真打起来,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对方的对手。
“有。”佘行简话音刚落,便是一记冲拳直奔眼前刀疤汉子胸口而去。
…………?
刘山石还想着如何周旋一下,没想到眼前这俊气公子不按套路出牌。
这一拳快若奔雷,刘山石完全没看清出拳轨迹,他手忙脚乱地叉手堪堪一挡,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座山砸中。
只听得“咚”的一声,八尺的汉子宛如炮弹被轰了出去,直给客栈的墙壁砸出一块大洞。
刘山石奄奄一息地从废墟中爬出来,眼睛一瞪,呕出一大片血来。幸好这记冲城炮是打在胸口上,若是打在面门,恐怕脑袋就已扁瘪了。
他刚要强撑着站起来,只觉眼前一黑,抬眼一看,佘行简不知何时已来到眼前,一记强而有力的侧鞭腿踢在刘山石的脑袋上。
这一腿犹如铁锤撼地,刘山石只觉耳朵轰的一下,嗡嗡作响,脑袋要爆开了似的陷在废墟里。
佘行简提着他的头发薅了起来,此刻的刘山石眼睛早已被血色模糊了视线,他看着站在身前的佘行简,仿佛不似人,而似阎王爷。
眼前这血人哪还有刚才那“开山拳”的样子,佘行简眼里露出一丝不屑。
“认识我吗?”佘行简将他的脸对着自己问道。
“不……………不——”刘山石宛如痴呆,嘴里讷讷听不清说的什么。
“回去把你们扣的货一五一十地交出来,我明日便上门讨要。”
刘山石听到这句话眼神有了一丝神采,眼睛瞪大了几分,只顾讷讷地点头。
“听懂了就滚。”佘行简没再废话,一脚踢在大汉的肚子上,刘山石宛如一具尸体瘫倒在地上,几个小弟手忙脚乱地上来抬走被打的不成人型的老大,马不停蹄地往外跑,生怕被这阎王逮住也打一顿。
佘行简看着这帮乌合之众灰溜溜地逃走,嘴里轻蔑得“嘁”了一下。
他转过身看着客栈早已看傻的中人,喊了一声:“掌柜的,多少钱,我赔给你。”
这一吆喝,店中众人才晃神回来,一个个儿眼里再没刚才的看轻之意。
“嗐嗐,少侠说笑了,那刘山石欺男霸女,是这一带有名的恶徒,您给他打了一顿我们也解气,砸坏点东西,不算什么,呵呵…………呵呵。”
店家赔笑道,眼中犹有惧色,这公子看着温润如玉,谁道竟是个狠主儿,他哪敢收这等阎王的钱?
佘行简摇了摇头,从衣服中掏出来一袋碎银扔下,兀自走了出去。
这一走,客栈里寂寂无言的众人顿时炸了锅。
“这,这是哪路英雄,给这刘山石都当成孙子打了。”
“这公子武功相当了得,我还未看清,那刘山石就被他打飞出去了!”
“好俊,给人家看湿了都…………”
“你这骚浪货!”
…………
…………
话说佘行简除了客栈后,在街上转了转。
这临泉城地处幽青两州交界处,来往商人繁多,使这城倒也车水马龙。
佘行简逛了会儿也觉得没甚意思,只是还漫无目的地游走——他想看看身后跟踪的人是什么路子。
自从他出了客栈便发现有人在偷偷跟踪他,避免打草惊蛇,他便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逛,抓准时机逮住跟踪者。
只不过他拐过了一个巷口,身后跟踪人的气息却忽地没了,他又静待了一会儿,不过仍旧没有可疑人物。
佘行简暗叹了口气,又转了转,找了间客栈住下。
他躺在床上,暗自想着,今天将这刘山石打了一顿,以这聚虎堂敢扣押佘家的货的尿性,想必肯定不会乖乖地东西奉还给他。
且不说这背后可能有朝廷在推波助澜,所以他又怎可能好好地和对方谈,便是要打到底!
只要拳头够硬,他只是要教训敢克扣朝廷功臣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朝廷明面上怎可能和佘家撕破脸?
佘行简嘴角扯了扯,明天必然不会平静。
…………
翌日,聚虎堂。
“李大侠,佘家这是来人了,您可得给我们撑撑场面啊,毕竟是您叫我们…………”
“费什么话,要来人让他来便是,他若是敢来,我便叫他有来无回。”
“我们家老二还没还手就被打成了重伤,在床上躺了一晚上还在说胡话,来人怕是不是一般人,您可得当心啊…………”
李兆钢嫌恶地看了一眼赵虎义,登时给了他一脚:“老子他妈用你说,打了个刘山石就叫我小心,他以为他是玉玲珑吗?”
赵虎义被招呼了一脚也没生气,只赔笑道:“是是,谁不知道您『追风刀』李兆钢的大名,来的这小子断然不是您的对手。”
赵虎义这记马屁也没拍到点上,李兆钢越听越觉得不是那味儿,他觉得这厮是在说他被朝廷抓的事儿。
“草你妈的,你他妈——”
“不是谁的对手?”
话未说完,一道突兀的声音从李兆钢背后飘了过来,而这追风刀名头果然不虚,刚听到声音便转身就是一刀,可惜劈了个空。
“你你,你怎么进来的?”赵虎义在李兆钢身后惊疑道,他虽不认识眼前这年轻人,但单凭这一手悄无声息地便站在李兆钢背后的本事,就猜到他的身份了。
“货呢?”佘行简答非所问道。
赵虎义见他语气不善,也不敢多废话,让开步子,指着身后道:“都,都在这给——”
“货你妈货!”李兆钢屈辱极了,他竟没发现身后站了人,这若是放在江湖上,就相当于已经丢了命!
他怒骂一声,闪身到佘行简跟前,一刀便要往其要害砍去。
佘行简来时手里提着根被黑布缠绕的长兵,此刻他腕口一震,黑布顿时层层撕炸开来,露出一柄长枪来。
佘行简一记横挡,挡住劈来的追风刀,继而反震一手,李兆钢只觉虎口发麻,倒退两步。
佘行简怎会放过机会,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踏,一记霸王横扫,李兆钢侧刀格挡。
但这记枪扫势大力沉,李兆钢只觉这枪有万钧之力,两腿紧绷抓紧地面,但终究抵不过佘行简,霎时崩飞了十米开外。
赵虎义虽不以武功见长,但也是知道李兆钢在幽州的赫赫恶名,但看到这厮如此不顶事,一个照面便被打飞出去,骇得是肝胆俱裂。
他怕是踢上了一尊大佛!
李兆钢倒在地上,刚要起身,却被佘行简一枪抵住喉咙,冷声道:
“你不是被朝廷抓了吗,怎会出现在此地?”
李兆钢冷眼仰视着佘行简,出声道:“你把枪移开我就告诉你。”
“那我不想知道了。”说罢,佘行简便要一枪戳穿他的喉咙。
“朝廷派我来的,让我协助聚虎堂,扣押佘家的货。”李兆钢看他油盐不进,急声说道。
“目的呢?”
“不知道,我被玉玲珑抓了之后,朝廷说派给我个任务,能做成功,就放过我妻儿。”
佘行简想了想,挪开了长枪,这李兆钢现在还有些用处,可以留他苟活一会儿。
但李兆钢眼见任务失败,倒不如奋死一搏,就算死了也能让朝廷顾及情面保全他的妻儿。
他看准时机,一个鹞子翻身,顺了刀便是一手看家绝学——影无锋!
然而绝学再厉害,硬实力的差距也是难以逾越的。
佘行简完全没给他出招的机会,也不想给他,他立枪身前,身子一矮,一记威力巨大的霸王膝顶砸在了李兆钢的肚子上。
只听得一声闷响,李兆钢刀才舞了一半便被顶飞了出去,砸在及时躲避的赵虎义后面的佘家红货中。
箱子顿时被撞的稀碎,里面不知什么东西打碎,弥漫出薄薄的一层红雾。
佘行简一蹦三尺高,单手持枪,跳向倒在货物上的李兆钢,作执叉插鱼状,一枪捅在了李兆钢的心脏上。
李兆钢眼睛一瞪,嘴里血味上涌,他此刻竟没感觉到疼痛,只是脑中走马灯般闪现过妻子的面容:“翠儿…………”
李兆钢呢喃了两声。
就这样,欺师灭祖,残害师门,在幽州一带穷凶极恶的恶霸,死在了聚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