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后,因为俞忌言经常不在成州,所以几乎没有同家人一起出游的机会。上次温泉是第一次,今天茶园是第二次。
俞母去了国外度假,所以出行的只有许家人。
谢如颐特意不让许知棠开车,让俞忌言来接。许姿知道妈妈的小心思,从上车开始,谢如颐的目光就一直盯着前面,弄得许姿很不自在。
谢如颐很喜欢俞忌言,跟他讲起话来,总眼眉带笑:“忌言啊,下半年还忙吗?”
俞忌言和长辈说话,像换了个模样,温和有礼:“等6月中以后,我就常在成州了。”
“挺好挺好,不忙就好,”谢如颐笑道:“你就是太忙了,一个人在外面,也没人照顾你,难得回趟家吧,我们姿姿又从小娇生惯养,什么也不会做,哪懂得照顾老公啊。”
许姿就是闹不明白,妈妈怎么可以如此胳膊肘向外拐。还有最后那两个字,听得她脑袋疼。她都懒得接话,脸扭向窗外。
奔驰平稳的行驶在前往郊区的公路上,已经看能看到起伏的小山丘。
俞忌言左手撑着方向盘,一条笔直的公路,开起来很轻松。
他右手打开扶手盒,取出里面的草莓味乳酸菌饮料,抵在左手掌心,插上吸管后,推了推许姿的胳膊。
她回过头,都忘记自己刚刚拿了一瓶饮料上车,她接过后,缩在一旁嘬了起来。
这可把后面的两位长辈看舒心了。
谢如颐如此严肃的人,都有了心情开玩笑,“都当别人老婆了,后面就要当妈妈了,还在这里喝这些小孩子的饮料。”
一提到生孩子,许姿本能反感,“妈,我没说……”
“放心,后面我和姿姿会有计划的。”
俞忌言淡声插过话,压住了她和妈妈的呛话。
行,算他厉害。许姿白了一眼,又扭过头,饮料瓶都被气到要捏烂。
许家早年是以茶叶发家,所以许老许岸山有一座茶园,现在成了他的养老地。
碧空如洗,纤云不染,绵延的绿梯幽幽静静,戴着斗笠的村民,正弯腰劳作。
许岸山这两年身体不太好,进出都要拄拐杖,也请了护工照顾。他老早就站在了别墅门口等,看到孙女和孙女婿时,笑得合不拢嘴。
在长辈面前,许姿还是很配合的挽着俞忌言,脸上挂着笑。至少在许老眼里,他们很恩爱。
忽然,许姿的鞋跟好像踩到了一根丝带物,绊住了脚,可刚弯腰想去拨开,却看到身边的男人,已经蹲下,扶着自己的脚踝,不嫌脏的替扯着鞋跟下的丝带。
她心里讽笑,不拿影帝,真亏了这炉火纯青的演技。
这时,许岸山已经走到了许姿身前,将拐杖朝地上撑稳,笑得慈祥:“当初我一眼就挑中忌言做我孙女婿,姿姿啊,爷爷的眼光是不是不错?”
见丝带已经扯出,许姿踢了俞忌言一脚,不过力气很轻,刮到他手背的痛感跟毛毛雨一样。
她眼眉往上一挑,应:“还行吧。”
许岸山一掌落向俞忌言的肩,“姿姿从小就被我惯得太厉害,一身娇脾气。我允许你治治她,爷爷给你撑腰。”
“爷爷,”许姿把俞忌言往后面一推,挽上许岸山就开始撒娇,“我是你孙女,他是个外人,你要向着我,你要给我撑腰啊。”
许岸山戳了戳她的额头,一哼:“你在家里肯定没少欺负忌言吧?他那么本分老实。”
“我,我欺负他?”许姿急到差点语无伦次,“我能欺负到他这只……”
有些恶劣的实情,也不适合说给长辈听。
许姿悄然回头,见俞忌言还站在原地,脸上浮着笑。反正在她眼里,这个笑,不善不真,是狡黠的得意。
因为出发的时间比较早,所以到茶园时,才上午11点。别墅的保姆还在准备午餐,许岸山说天气好,让许姿带俞忌言去茶园走走。
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在这样闲情逸致的环境里,并肩走过,还一起听着脆耳的鸟声,散着心。
平日私下的俞忌言穿得很简单,宽松的白色T恤,塞在浅棕色的休闲裤里,个头大概有1米88,头身比例还很好,一双腿笔直修长。
这只老狐狸唯一让许姿不反感的地方,就是他的品味,完全没有生意场上那些老板的油腻样,斯文清爽。
俞忌言双手插在裤袋里,短T下露出的胳膊,在阳光下,肌肤比一般男人都白皙细腻。
他悠哉的沿着茶园小道走着,“许律师,别看久了,小心喜欢上我。”
还好,他一开口,就能立刻扯出许姿的思绪。
还是那般惹人厌。
许姿没理人,看了看手表,说,“已经走了15分钟了,差不多了,回去吧,我就说我肚子疼。”
俞忌言没听,下颌抬向前面,目光所及的地方,露出了些许盈光的湖水,“许律师再坚持坚持,快到那片小湖了。”
许姿惊愕的回身,“你怎么知道那里有湖啊?”
俞忌言只悄悄侧颌,“之前来这里见过几次许老,他告诉我这边有湖,去过一次,是挺漂亮的。”
这门亲事是爷爷作的主,所以许老自然对俞忌言偏爱有加。许姿此前听父母说过,头一年,他和爷爷就走近,对茶园有所了解也合理。
只是,那片小湖,是她少女时期的“秘密基地”,她只带去过一个男生,就是韦思任。
这片小湖隐匿在茶园最偏僻的角落,微风一吹,玲珑剔透的湖面泛起涟漪,浅草与阔叶,翠绿欲滴,有几分像油画里的仙境。
10年过去,一点也没变。
俞忌言踏过草地,在石凳上坐下,望了一眼不愿靠近自己的许姿:“过来坐会。”
许姿就是觉得同他欣赏这样的景色,纯属浪费。她侧过身,朝着湖水的方向,静静站着,想到一个问题:“你不打算去找你的白月光了吗?”
俞忌言摇了摇头:“不找了。”
许姿一惊,看向他:“为什么?”
沉默了些许,俞忌言才对上她的目光,“前段时间,听说她结婚了。”
许姿忽愣,像是听到了什么“噩耗”,下意识接出了一句荒唐的话:“她怎么就、这么结婚了呢?”
“嗯,”俞忌言只点点头,“结婚了。”
像一条路被堵死,着急找寻另一条路,许姿不觉间,朝石凳走近了些,“那你就没有其他喜欢的人了吗?”
俞忌言摇头:“没有。”
“你一个大老板,肯定有很多贴你的女人啊。”
“有,可我都不喜欢。”
……
见她就差焦头烂额了,俞忌言不慌不急的说:“许律师,你不是对合约胜券在握吗?放轻松点,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许姿又被噎了回狠的,可能就是烦自己老被他压制,她撒气般的指着湖水说,“你这种老狐狸,老流氓,怎么不跳下去呢。”
一句不过脑的话,没想到被俞忌言当了真,“许律师,要让我跳湖吗?”
“是啊,我让你跳,你跳吗?”
许姿只是耍点大小姐脾气,胡言乱语罢了。没想到,俞忌言真脱起了衣服。
她吓到了,“你干嘛啊?”
T恤已经掀到了胸肌上,俞忌言侧头,望向她,“上次我答应过你,你要求我做一件事,我必做。”
许姿一面觉得他疯了,一面又赌他绝对不敢跳。心中突然横生一股较劲的玩心,眼眉轻动:“好啊,你跳。”
湖水其实不太深,小时候,她常在湖里游泳,所以还是把握了分寸。
俞忌言半刻钟都没犹豫,迅速脱去了T恤、裤子和鞋子,摘下手表,然后走到了湖边,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跳进了湖水里。
许姿赶紧跑了湖边,没想过他这次竟没有耍诈,真听话的跳了进去。
她也不敢玩太过,冲湖里喊,“俞忌言,好了好了,你赶紧上来吧。”
可是,湖面平静得不像话,就像刚刚入水的人,彻底消失在了湖底。
“俞忌言……”
“俞忌言……”
见没人应,许姿着急了起来,不停地喊,“你别拿这种事玩我啊,赶紧出来。”
依旧,毫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