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元大陆最南端,有一个国家号庆,虽然他叫大庆,但是地盘很小。虽然地盘很小,但也拥有十三州府。
在大庆国的最南端,有一个南道府,这里是整个大庆朝最贫瘠的州府。
而在南道府的南头,还有一座山,叫做老君山,老君山上有座庙,唤作老君庙。
老君山脚通往老君庙的石道不知道是那年那月建成的,现在早已经被风雨摧残的不像样了,大部分都掩埋在泥土里,只有边边角角还露在外面。
老君庙和这山间石路相比还算好点,但也是年久失修,灰白的庙门上刻着老君庙三个字的牌匾摇摇欲坠,生怕来阵风就能给它吹下去砸到正坐在大门洞下乘凉的“小郎君”。
“哎,你能不能别叫了,我还不至于饿死。”面容清秀的小郎君说出来的话确实地地道道的女音,那酥软的腔调让人听了浑身发麻。
黢黑的乌鸦站在门前的石板上歪着头瞅着她,似乎在想为什么这个人还没死。
“滚!!!”似乎是被乌鸦眼里的疑惑刺激到了,小郎君捡起门前的石子恶狠狠地丢了出去。
“嘎~~~嘎~~~”乌鸦煽动翅膀煽动翅膀飞向天空,刺耳的啼鸣好像在嘲笑她。
“妈的……”小郎君气急了,刚要站起身子去追赶这个令人厌烦的乌鸦,走了两步有病恹恹的坐了回去,那白玉一样的小手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在地上来回划拉,只听她口中嘟哝“算了,跑几步又得饿了。”
各位看官,这就是这本书的主角,没错,就是我。
作为新时代好青年没病没灾三餐正常,就睡了一觉就稀里糊涂的穿越了。
闭眼前还是大软床,睁开眼就已经是破木板了。
面前还有一个长着羊胡子的老道,用极其猥琐的目光看着自己。
本来我还以为自己被绑架了,但是当惊恐的张开嘴嚎叫发出的却是婴儿的啼哭时我就知道穿越轮到我家了。
这还不是最崩溃的,最崩溃的是有一天老道抱着我去撒尿,虽然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但是我做了二十多年男人,直觉告诉我,这种尿尿的感觉绝对不对!
挣扎着靠在老道怀里我奋力的撅起小腿,那一刻我感觉天都塌了。
自己的小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缝。
从那天开始我就整日郁郁寡欢,满脑子都是自己失去的小鸟,吓的老道连让我干了两碗符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我也一点点的被动接受了自己变成女人的事实,好在这副身体的样貌不错,十五六的时候就已经有美人之姿了。
闲来无事的时候我也经常捧着铜镜意淫,要是上辈子自己能有这么个女朋友……奈何,现在自己却变成了小萝莉。
老君庙一脉单传,据老道说想当年他祖师在的时候也是香火旺盛门前贵客络绎不绝的。
只不过我看着这到处破烂的老君庙,总觉得他应该在他祖师前面再加至少三个祖,祖祖祖祖师。
如此又是六年,我也从十五六岁的小萝莉变成了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美少女。
一张瓜子脸彻底张开,上面两颗宝石一样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煞是迷人,挺翘的琼鼻和红润的嘴唇,还有白皙的皮肤跟前凸后翘的身段。
那个时候老君山还是有些香火的,为了避免麻烦,我就开始女扮男装,颤巍巍的胸脯也整天缠绕着束带,压得慌,喘不动气。
而老道总是说,要把我送到山下嫁给富贵人家。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但是一想到要被那些满肚肥肠的土财主压在身底下我就恶心反胃。
所以,在老道又一次提起这件事之后,我神色非常郑重的告诉他,我要接他的班,守住老君山。
那一晚我起夜发现老道跪在祖师排位前流着泪磕了很久的头,嘴里断断续续的念叨着“我没让老君庙香火断了……”
老道在的时候还好,虽说没有大鱼大肉,但三餐不缺,好歹能吃饱。
但是就在昨天,老道突然就一觉不醒了。
山脚下的村民热心的帮老道料理了后事,我也拿出了老君庙仅剩的银钱给他买了一副上好的红木棺材,他之前一直念叨,说自己走的时候一定要买一副好棺材,这样才体面。
晚上的时候我在他坟头前坐了半宿,也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宿,大多是些埋怨的话。
可是埋怨着埋怨着眼泪就止不住了。
最终我把这件事归咎于女人太感性,绝对不是我伤心。
走的时候我给他夯了夯土,似乎怕这老道蹦出来再扯着耳朵问我“买什么红木棺材,那是我给你攒的嫁妆。”
是的,老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我继承这个即将破败的道观,他走了之后,我从他经常藏钱的地方翻出了这个红包包,上面用草木灰弯弯扭扭的写着凤九的嫁妆。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这女人的身体就开始流眼泪,而男人的灵魂却下定了决心,这个老君庙,自己要搞下去,还要做大做强,要再创辉煌。
但是当我看到庙里面彩漆都掉光了还破破烂烂的老君像后就后悔了。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这两天我没吃到一粒米。
往日都是老道去山下挨家挨户的蹭米,凭着他的半吊子医术和几十年的行善积德在黄广村和南翼县人缘不错,所以也总饿不到我。
但是等他走了我才知道什么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些年一直都是老道在外面跑,照他的话说,女娃娃,抛头露面总归是不好。
结果就是他拍拍屁股走了,而我连上山下山走那条路都不知道。
“唉………”眼看夕阳西下,我叹口气垂着脑袋走回了庙里,老君像下面又新添了一个排位。
白齐八,这是老道的名字。
我伸出手掸了掸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后取了三根香给他插了上去“老白头,不是我食言哈,这你总不能看我饿死不是,你也舍不得。这样,我下山去发大财,等我发财了,一定会来光复我们老君庙。”
就在我紧了紧裤腰带准备再扛一晚上的时候,救星来了。
那浑厚的嗓门让我一下就听出了是黄广村的黄大姐“小师傅,开门啊。俺男人让俺给你送饭来了。”
我对天发誓,我出门的时候绝对是被绊了一下,绝对不是听到有饭吃激动的。
推开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木门后黄大姐憨厚的面孔简直就像是神仙下凡。
“小师傅,俺家男人说了,你师傅刚走,你肯定没吃饭。”
黄大姐是土生土长的南翼县人,前些年她孩子害了风寒,是老道给治好的。
从那以后每每逢年过年都会送来些吃食,日子好的时候还能有点荤腥。
看着黄大姐土黄色额头上的汗珠我知道她一定是怕我饿着一路小跑上来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张了张嘴却也只是干巴巴的冒出一句“大姐,您进来坐坐?”
黄大姐抬起粗布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她看出了我的窘迫,一把把手里的菜篮子塞到我怀里扭头离去了,边走还边喊“不用啦,我得赶紧下山,不然太晚了看不清路喽,妹子你快回去吧。”
等我拿着菜篮子回到屋里才反应过来,合着别人早就知道我的性别。
打开篮子上盖着的白布,里面是一碟小菜和五个冒着热气的菜窝头。
拿起窝头恶狠狠的咬了一口都没嚼几下就被我咽了下去来安慰响声如雷的五脏庙。
是了,要是人家看不出来,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妇女晚上来山上给一个男道士送饭呢。往日都是黄大哥来的,这是看老道走了,避嫌。
三两口把两个窝头吃进嘴里,小菜也用手抓着吃了半碟。
我擦了擦嘴角的油花,然后端着剩下的窝头和小菜来到了老君庙“按理说应该先给你吃的,但是没办法,我太饿了,再说你也不嫌弃我不是。”
把饭菜摆到白老头排位前,我又给他续上了三炷香,以前他也是整日里吃我剩下的东西。
吃饱喝足我也不困了,动作娴熟的攀着柱子爬到了老君庙屋顶,夏去秋来的时节,晚上躺在这是最舒服的。
“老道啊,你说,那些高来高往飞来飞去的仙人们,他们饿不饿?会不会也得吃饭。”
我双手抱着脑袋挑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嘴巴里唠叨着,以前老道也经常陪我在这里聊天,聊着聊着就睡了,等到我睁眼的时候饭食都已经准备好了。
夏风这会最是舒爽,不热,也不冻。风轻轻吹着我的脸庞给我送来了丝丝困意。
半梦半醒间我仿佛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好像是老道。
我像疯了一样去追他,可是这老头拌块砖都要喘半天的身板现在愣是健步如飞,我撵了好久都没撵上,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老道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转过身来老君山不知道去哪了,我站在幽暗的空间里有些害怕,毕竟这个世界光怪陆离,仙人妖精鬼怪不再是一纸空谈。
“小娃子,你愿意继承我的衣钵吗。”
正当我不知所措准备试试童女尿能不能驱邪的时候一道幽深的声音好似从九泉之下传来一样,吓得我浑身一抖。
“谁!谁在那里!我告诉你,道爷也是练过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不是人!”
我跳将过来手里捏着自己都看不懂的印节四处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地。
“哈哈哈哈哈,你这小娃娃还蛮有趣。”
声音大笑起来在空中飘忽不定“老夫是合欢宗第二代掌门花百凤,已经困在着三千多年了。如今时日无多,再问你一遍,愿意不愿意接受我的传承。”
合欢宗?
这个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一点点的朝后踱步想着怎么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嘴里也应付着这个自称一方大佬的劳什子掌门“嗯嗯好好好知道了。”
“哼。你这娃娃,怎的不识好歹。”
花百凤似乎被我敷衍的态度气到了,想当年他到哪不是受人追捧,想拜自己为师的人能从这老君山拍到大干国皇宫!
“啊……啊?没有啊,我好兴奋啊。”我继续敷衍着,但是这个地方好像没有边际一样,怎么走都好似在原地踏步。
花百凤哀叹一声,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最后竟然找了个这么样的徒弟,奈何时间不等人,花百凤决定不跟我废话了。
一股神秘的力量将我抓起悬于半空,花百凤手指交叉形成了一个看上比我方才像样的多的法印,紧接着粉色的真气开始从浇灌到我的头顶。
“哎,我跟你说,我没有灵根的!我真的没有灵根的!别这样!!”
我在空中摇摆着大长腿,那粉色的东西一看就不是善物好吧。
何况我也没骗他,这个世界每当孩子八岁的时候官府或者宗门就会前来验灵。
所谓验灵就是检测你有没有成为修仙者的资质,也就是有没有灵根。
灵根分金木水火土,还有比较稀有的冰雷风。
而我就更厉害了,我是更加稀有百年难得一见的空灵根。
空灵根并不是没有灵根,相反,空灵感其实是最强大的灵根,因为它可以兼容八大灵根所有的功法,堪称万年不得一见,上个空灵根的人名字叫做昊天上帝。
但是奈何我的空灵根纯度极低,无限接近于零。
这种纯度别说修仙了,能寿终正寝便是万事大吉。
当时来老君庙检测灵根的官府差人对此也是啧啧称奇,临走前还给了我两枚大钱让我去买糖葫芦吃。
后来几年还经常有飞来飞去的仙人们降落在老君山,为的就是看一眼这传说中的空灵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们走的时候总是摇头叹气一副惋惜的样子,要不是我打不过他们,指定不能让他们好看。
花百凤也察觉到了我的灵根,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说自己不幸吧,被困千百年却碰上了一个空灵根,说自己幸运吧,这空灵根还不如最次的五行灵根。
“唉……”花百凤叹口气,事已至此已无退路可言。
移功大法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索性双手一拍爱咋咋吧“小娃子,一会老夫会把自身千年的阴阳神功化成最精纯的真气,不要抵抗,后果如何看你的造化吧。”
喂,这明显就是flag吧?被说这种话的人基本都去世了吧?我更加拼命挣扎,花百凤又叹,又道“别挣扎了,挣扎死的更快。”
“你这老头!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我虽然身体老实了但是嘴上却彻底放开了,都死的更快了我还敷衍什么?
花百凤被呛了一口,隐藏在山下的本体都被自己揪下了一根胡须“你这娃娃,就算你是最低品的五行下灵根受了老夫的阴阳神功都会变成上品,谁知道你竟然是空灵根,还是废品空灵根!”
“你听老夫的,不要抵抗。阴阳神功化做真气入体是你的福气!一切顺利的话,你活个几百岁不是问题!”
花百凤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他被贼人暗算藏在这里已经上千年,一身浩荡的神功如今也无法为他续命。
本想着找个传人把自己的传承传递下去,然后让他光复合欢宗替他报仇,没曾想等了千年却等了个废品空灵根!
空灵根本就万年难遇,更不要说废品的空灵根,正常人谁会觉得随便抓个人就是亿中无一的空灵根呢?
一系列的巧合之下他没有办法了,传功开始后他连重新选择弟子的机会都没有。
他也不想着传承神功了,什么光复合欢宗,什么复仇都算了吧。
临走前做做好事,等去了那阴曹地府也能混点功德。
阴阳神功化功后的真气乃是天地间最精纯的力量,对人体好处难以估量,但是!
但是他的功力实在太深厚了,哪怕他被困在老君山下千年,大部分的功力都用来维持生命仅剩的这一星半点都足以让一位婴老怪暴体而亡,更别说白身的我了。
没有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说不定空灵根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花百凤想到这不再犹豫,他的生命就像风中残烛,随时有可能被吹灭。
手指保持着怪异的法印一点点下压,浩浩荡荡宛如天河一般的粉色真气被牵引着化作三股,从我的百汇,太阳,神庭三穴开始汇入。
“我……草!”
粉色真气入体的一瞬间我好想被扔进了千年寒潭,身体止不住的打颤。
一会后又好像把我放在了火炉上惹得我香汗淋漓。
寒暑不知道交替了几个来回,我也早早的失去了意识。
传功完毕后花百凤喘着粗气一点点的把我悬空的身体放下,黑暗散去我赫然还是待在老君庙的房顶,身体依旧保持着入睡的姿势,如果不是额间的香汗恐怕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一场虚幻的梦。
老君山最深处,不大的洞穴里面只有一根火烛在摇曳着。
发丝如雪的花百凤面色枯槁,皱巴巴的皮肤行将就木。
他颤巍巍的摘下手指上的戒指,一道法诀戒指就被送到了正在酣睡的我耳边。
“走了,走了,到时候了。风从龙,咱们的帐,下辈子再算咯~”花百凤摇着脑袋喃喃自语,下一刻他的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复青春,花白的银丝转瞬间变成了乌黑的长发,干巴巴的皱纹也迅速被蛋白填满,佝偻的腰肢也直了起来。
竟是变成了年轻时风流才子的模样。
刀削般的脸庞上剑眉星目,好一副浪子闲侠风流倜傥。
他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古谣,一把摇扇握在手中轻轻摇晃。
抬脚迈出了这个藏了千年的洞穴。
微风吹过,花百凤的身影消失不见,摇曳的火烛也暗了下来升起了烟雾,黑暗的洞穴只剩下里一个垂着头坐在地上失去生机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