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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307章 文娱倾城

大明天下(修改版) hui329 2862 2024-03-05 09:51

  翠羽阁后院一处临水的雅轩,轩外走廊高处悬着一架翠绿鹦哥,轩内不时有女子调笑之声传出。

  一阵杂乱脚步声响起,鹦哥高叫展翅“有客到……呱——”,便被来人一扇子捅得扑腾乱飞。

  雅轩房门突然“咣当”一声被一脚踢开,引得屋内一片娇呼。

  徐天赐与丁寿面色不善地踱步入内,淡淡一扫,轩内布置一目了然。

  轩内临水栏杆下摆着一新月型瓷盆,盆内一簇白瓷莲花,亭亭凸出,甚是别致,五六尾金鱼摆尾游动,十分自在。

  栏杆对面墙下摆着一桌酒席,满屋莺莺燕燕,环佩叮咚,围绕在酒席周围。

  “这房间是哪个不开眼的定下的?”徐天赐乜斜着眼问道。

  几名艳丽女子闪开两边,让出了酒席正中坐着的一名方巾青衫的少年公子。

  少年看起来最多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一张瓜子脸,修眉端鼻,手持一柄尺余长的牙骨折扇,说不出的风流俊俏。

  “两位兄台有何见教?”少年并未被徐大公子的气势所遏,淡然问道。

  “你小子眼生得很,报个名先。”徐天赐大剌剌往少年对面一坐。

  “何时起行院寻欢,还要盘查户籍了?”少年展臂搂住身侧两名乐伎,颊上梨涡浅现。

  “让你报名是公子爷看得起你,既然不识擡举,来人,把这小白脸与我扔河里凉快凉快。”

  徐公子翻起脸来,绝对说出做到,不容含糊,门外下人立即涌了进来。

  “且慢。”丁寿挥手让国公府的家人退了出去,轻拍徐天赐肩膀,安抚住这位小爷的脾气。

  “兄台有幸为一仙姑娘入幕之宾,不才特来恭贺。”丁寿笑吟吟地拱手道。

  “不敢,美人青睐,三生有幸。”少年从容自若,也不为方才徐天赐无礼着恼。

  “在下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可否当讲?”

  少年道:“兄台请说。”

  “敝人自京师远来,深慕一仙姑娘之风采,奈何留都驻足之日无多,今日之后怕是无缘再一亲芳泽,故斗胆请足下成人之美,将今夜机缘割爱,不使区区有遗珠之恨。”

  将一张银票推到桌前,丁寿尽量笑得矜持有礼,“一点心意,聊做补偿。”

  眼光从银票数额上扫过,少年展扇轻笑,“兄台好大方。”

  “在下只怕不足。”

  “兄台盛意拳拳,不才这厢自无不可。”少年折扇一收,轻敲掌心,“可是兄台还少问了一个人的意思。”

  徐天赐冷笑一声,“还有哪个不识趣的?”

  “妾身便是那个不识趣的。”

  一身琥珀色锦缎长裙的唐一仙轻移莲步,款款而入,长长裙尾拖曳在身后,腰间紧束着一条紫绫腰带,更衬的胸脯怒涨,纤腰欲折。

  适才观舞间隔尚远,此时丁寿才得细看这位秦淮魁首,一支金丝打造的莲花步摇拢住三千青丝,凤眉弯曲细长,明眸皓齿,朱唇外鲜,整个人仿佛白玉雕成一般,不可方物,当真是烟轻月瘦,雪韵花嫣。

  美目一转扫过二人,唐一仙淡然一笑:“徐公子可是要怪罪妾身?”

  “一仙姑娘说笑了。”徐天赐讪笑道。

  “徐公子也是秦淮常客,当知旧院姐妹并非寻常倚门卖笑之辈。”唐一仙朱唇轻抹,似笑非笑。

  “那是自然,青楼名姝风韵不俗,气度超然,岂是庸脂俗粉可比。”徐天赐摇头晃脑道。

  你刚才的牛气劲儿哪儿去了,丁寿看这前倨后恭的小子心里就有气。

  “徐公子真是我们姐妹的知心人。”

  “哪里哪里,小可言出肺腑,句句是实。”唐一仙一句吹捧登时让徐天赐如坠云里雾里,洋洋得意,偏又要装出谦逊有礼的表象,丁寿看得都替这小子难受。

  唐一仙幽幽一叹,话锋突然一转,“说起来徐公子门楣王谢,甲第金张,乃大明一等尊贵之家,若是强令妾身陪侍,奴家也不敢不答应。”

  徐天赐登时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一仙姑娘言重了,姑娘香姿玉色,才情高雅,徐某又岂是不解风情的鲁男子,做出此种煞风景的事来。”

  唐一仙嫣然浅笑,“那么今日……”

  “今日……”

  徐天赐眼睛一转,看见一旁没好气瞪着他的丁寿,猛然回过味来,“今日之事决不能善罢甘休。”

  宝贝,来,我看你怎么往下编,丁二爷抱臂不语,瞧这倒霉孩子怎么圆回来。

  “姑娘精歌舞,工声律,色艺才情称冠一时,高人雅士方可为座上贵宾,似此等乳臭未干的黄口孺子何德何能忝入闺中?”

  “我?”本来笑吟吟坐在一旁看热闹的少年,被徐天赐一指笑了出来,“徐公子此言差矣,不闻少年人乃国之将来,如春前之草,前途似海,来日方长,岂可因在下年少而鄙薄。”

  “没听说过,谁扯得酸文……”

  丁寿重重咳了一声,“据说此文乃当今缇帅丁寿于文华殿之戏作,兄台竟也知晓?”

  “如此佳文,如万选青钱,不才如何不知。”少年玉颊微陷,笑意盎然。

  “当然是好文,顶顶的好文。”一脸尴尬的徐天赐连连点头,心中对这位丁大哥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想到南山兄还是文武全才,名动学林。

  丁寿心中哀叹一声,指望这小子八成没戏了,“一仙姑娘,秦淮风月,千古乐道,吾等也不愿唐突佳人,坏此佳景,既然姑娘心有所属,在下唯有喟叹缘浅,就此告退。”

  “公子且慢。”唐一仙玉手轻抚鬓间金莲步摇,娇声道:“公子一掷千金,情深款款,一仙也非铁石心肠,若是就此让公子离去,传扬开来,未免使人言我厚此薄彼,不识好歹。”

  有门儿,丁寿心中窃喜,“那依姑娘之意呢?”

  “青楼女子以声色侑酒,才子名士作文以酬,奴家妄求几位公子赠诗一篇,以慰闺中岑寂,奴家则扫榻以待,定不会使诸君白白辛苦。”

  “题目为何?”少年问道。

  玉手划过瓷盆,挑起层层涟漪,惊动了那几尾金鱼,在水中窜来窜去,唐一仙嫣然一笑,抚弄那簇白瓷莲花道:“便以”莲“为题吧。”

  以什么为题我也白搭,丁寿已经不打算留在这里丢人了,打算扔下几句场面话,扭头走人。

  还没等张嘴,身旁徐天赐已经高声喊道:“来人,笔墨伺候。”

  迎着丁寿杀人的眼神,这位爷还不自知,“南山兄,来,好好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我现在特别想教训你,丁寿心头不知有多少头羊驼想从口中喷出,不情不愿地接过了徐公子递过来的上等狼毫。

  正当丁二咬着笔头开始冥思苦想时,那边少年已经挥笔一蹴而就。

  “这么快?”徐天赐那边也没好到哪儿去,除了在宣纸上滴了个墨团外,别无所出。

  “一仙姐姐,请雅正。”吹干墨迹,少年便献宝般将新作递了过来。

  唐一仙爱怜地看了他一眼,举起宣纸,轻启朱唇,婉转念道:“

  碧水红衣菡萏艳,舒卷开合任天然。

  出身淤泥质本洁,羞为俗世染尘凡。“

  唐一仙美目不由一亮,其他莺莺燕燕已然聚拢了上来。

  “公子爷真心疼我们姐妹,说到心坎里去了……”

  “公子诗写的真好!”

  “不止诗好,单是这笔行书,遒劲有力,委婉健秀,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有右军之风。”同样凑上来的丁寿,晃着脑袋一通点评。

  “丁兄,你怎么还夸起他来了?”徐天赐没好气地斜楞着眼,这人都丢到姥姥家了。

  “你我兄弟已无法赢得体面,总要输得光彩吧。”丁寿倒是想得开。

  “小弟一时逸兴,教二位兄台见笑了。”少年还是彬彬有礼。

  “不敢,我等自愧弗如,心服口服。”丁寿整襟还礼,“一仙姑娘,今日无缘,来日有暇,再来拜会。”

  在唐一仙万福施礼中,丁寿拉着不情不愿的徐天赐,连同带来手下,一同离了雅轩。

  “一仙姐姐,这人蛮有趣的。”少年眉眼弯成两道新月,倚在亭亭玉立的唐一仙身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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