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咔嚓!”
本以为是响亮的枪响,却只听见几下清脆的机簧撞击声,两个杀手看着自己手里并没有子弹激发出来的手枪顿时傻了眼。
燕双鹰从容地吐了一口烟说道:“勃朗宁手枪,五发子弹,弹尽之后弹夹不脱落,枪管不跳膛。换了是我,就会数一数自己开了几枪,算一算还有几发子弹,否则处境会非常不妙,就像你们现在一样。”
高个子心道不妙,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想怎么样?!”
燕双鹰说道:“这正是我要问你们的问题。”
高个子傲慢地说道:“哼!我们是马志成马老大的手下。看兄弟的打扮也是道上混的,你应该知道在上海滩不管是谁,听了我们马爷的名号也得卖点面子。不瞒你说,我们是冲着赌场的九头来的,与你井水不犯河水。”
燕双鹰抽着烟说道:“这话要是在你们对我开枪之前说出来,没准儿我会相信。可现在情况变了,我有一个习惯,会杀死向我开枪的人,哪怕他的枪里没有子弹。”
两个杀手又对看了一眼,仿佛又找到了信心,高个子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说得不错,我们的枪里确实没有子弹,可那又怎样?!就凭你还能杀了我们两个?!”
燕双鹰说道:“首先我要纠正一下,我并不是一个人。”
高个子连忙警觉地瞄了瞄四周,说道:“哦?!我怎么没看到其他人呢?”
燕双鹰把抽完的烟头扔在地上说道:“刚刚你说到九头。”
高个子说道:“不错。”
燕双鹰往旁边摆了摆头问道:“是他吗?”
只见九号赌场的门一下被推开,九头举着他那把盒子炮,领着弟兄们从里面冲了出来,两名杀手顿时又傻了眼。
燕双鹰淡淡地说道:“其次,我告诉你们,就凭我一个人,可以随时杀掉你们。”
看到对方人多势众,高个子心里正暗暗叫苦,他一听眼前这瘦高个如此托大的话仿佛找到了脱身的办法,赶紧接过话来说道:“好,咱们一言为定!你跟我一对一单挑,如果你杀不了我,你就放了我们。”
燕双鹰摇了摇头说道:“你说错了,是杀掉你们两个。”
高个子又看了看围住自己的九头等人,心里还是有点没底,问道:“好,你能做主吗?!”
燕双鹰侧过脸问九头:“你说呢?”
“嘿嘿,当然。”九头笑嘻嘻地回答,他一点也不担心,只是非常好奇燕双鹰要如何解决这两人,又补充道:“您是大哥,一切由大哥决定。”
燕双鹰转过脸来说道:“好了,咱们就开始吧。”
说着他就从怀里掏出两支贝雷塔M92F手枪,将其中一支扔给了高个子。
燕双鹰发话道:“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各自拆下枪筒、弹夹。”
按照他说的,高个子也跟着燕双鹰开始拆枪,两人各自把枪筒和弹夹拆了下来。
燕双鹰又扔给高个子一颗子弹,说道:“我喊一二三,装枪,射击,就这么简单。”
不就是比谁装枪速度快吗,高个子对这个比赛很有信心,立刻答应道:“好!”
燕双鹰开始数数:“一,二,三!”
“三”字话音未落,高个子就抢先把子弹压进弹夹,接着迅速装好枪筒,举枪就要射击。
但他快,燕双鹰更快,“砰”的一声,燕双鹰的子弹已经率先出膛。
子弹击中了高个子手枪的枪身,手枪顿时脱手并向上飞了起来。
就好像是早已精心设计和演练过的一般,还没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只见燕双鹰纵身高高跃起,在半空中将这支脱手的贝雷塔M92F手枪抄在手里,滞空的燕双鹰团身做出一套眼花缭乱的翻滚动作,最后不待身体落下,出其不意地展臂向高个子又开出一枪,对面两名杀手应声倒地。
落身站定的燕双鹰随后潇洒地理了理衣服,接着轻蔑地说道:“他们以为自己还有机会,这种愚蠢的自信倒很像马志成。”
一旁观战的弟兄们看得是目瞪口呆,连九头的小眼睛也都睁得溜圆,惊问道:“大哥,一枪穿俩儿!您是怎么做到的?!”
燕双鹰淡定地解释道:“口腔中的后咽壁与后脑只有一层头骨和皮肤相连,与咽喉一样,都是人体最薄弱的部分。对于功率50焦耳的贝雷塔92改进型手枪来说,穿过前面人的后咽壁,击中身后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大家不禁对这位大哥佩服得五体投地,九头更是说道:“如果我要告诉别人,他们一定会说我吹牛的。”
“那就不要告诉别人,这种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安全。”燕双鹰又掏出一根香烟点上,吩咐道:“让弟兄们清理现场吧。”
九头连忙向大伙儿招手:“你们傻站着干什么?快过来!”
大家迅速向燕双鹰围拢过来,忍不住对这位身怀绝技的大哥又是一番由衷地称赞。
“大哥,我也见过枪法好的。可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神枪手,真是神了!”
“是啊,大哥,你这种枪法真是好啊!说打左眼绝对不会打到鼻梁。”
“就是。”
……
“好了好了好了,别吵吵了,”燕双鹰抬手阻止了他们的议论,又严肃地朗声问道:“弟兄们,吩咐你们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大家齐声回答道:“准备好了!”
燕双鹰嘴角勾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说道:“大家立刻动手清理现场,今夜还有好戏呢。”
弟兄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先把地上的三具尸体搬进赌场里藏好,接着纷纷披上早已准备好的白色麻布服,头戴白色孝帽,阿发还在九号赌场门前的弄堂里撒了几把纸钱。
趁着大伙儿准备的功夫,九头向燕双鹰问道:“大哥,到现在我还不太明白,您是怎么知道马志成的枪手埋伏在赌场门前要刺杀我们的?”
燕双鹰微微一笑,说道:“职业秘密。”
九头此刻满脸都是崇拜的神情,他嬉皮笑脸地说道:“大哥您可真有点神了,别看我才跟了您半天,可总觉得从前练的学的都像是孩子的把戏,在您面前根本不管用啊!”
燕双鹰却淡然说道:“时间长了你自然就会明白,其实没什么秘密,任何人都能做到。”
九头惊讶地指着自己问道:“我?!我也能做到?!”
燕双鹰说道:“那当然,只要你能在关键时刻保持冷静。”
九头有些弄不明白:“冷静?!”
“以后我会解释给你听的。”燕双鹰回头看了看正在忙活的弟兄们,向九头问道:“跟你说过的都记住了吧?”
九头立刻答道:“记住了,放心吧大哥。”
“好。”燕双鹰点了点头,又问道:“让你取的东西你取来了吗?”
“您瞧我这脑子!”
九头一听顿时尴尬起来,原来燕双鹰吩咐他去小都会歌舞厅附近的那间库房里取东西,他却因为临时有事又让鬼手乔去取的。
九头摸着后脑勺打了两声哈哈,便立刻转头朝赌场里叫道:“鬼手乔,快把大哥的东西拿过来!”
鬼手乔应了一声,将一个沉甸甸的长方形手提箱从赌场里拿了过来。
燕双鹰把箱子平放在地上然后打开箱盖,里面竟是一支分拆的Awm狙击步枪。
赌场的弟兄们却是头回见到这个新鲜玩意儿,他们纷纷围拢过来看着燕双鹰把步枪的部件一一取出来并开始组装,九头忍不住问道:“大哥,这是什么?”
燕双鹰一边调整瞄准镜一边回答:“是枪。”
感受到大家好奇的目光,燕双鹰停下手来看了看他们,微笑着问道:“怎么,不像?”
九头笑道:“大哥,你净是些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燕双鹰解释道:“这是狙击步枪,专门用作远距离射击的。”
不一会儿,狙击步枪就在燕双鹰熟练的动作下组装成型,大伙儿不禁围着这个新奇的玩意儿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家伙?”
“这是什么枪?真大啊!”
“和我们平时见的枪完全不一样。”
“这步枪上面怎么还装眼镜儿啊?”
燕双鹰一听忍不住笑了,解释道:“这不是眼镜,是瞄准用的枪瞄。”
说是眼镜的阿六又问:“什么叫枪瞄?”
“就像……准星。”
燕双鹰想了个他们能理解的词汇来解释,一见弟兄们还在对着这支步枪没完没了地议论,他连忙大声问道:“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大伙儿纷纷收起好奇的目光齐声答道:“准备好了。”
燕双鹰看了看黑暗中的弄堂口说道:“好,照计划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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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舞池中的舞女宾客们正在乐曲声中歌舞升平、尽情欢乐,而歌舞厅老板马志成却待在二楼的办公室里眉头紧锁。
曾阿四和两个杀手派出去一整天了,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紧张的等待让他变得越来越焦躁不安,只能心烦意乱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子,那一支接一支的香烟更是把房间熏得乌烟瘴气。
这时吴四推门走了进来,问道:“大哥,您找我?”
马志成看见他着急地问道:“曾阿四他们回来了?!”
吴四答道:“还没有,想来姓燕的和九头还没有露面。”
越等马志成的心里越是没底,他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问道:“会不会是被他们发现了?!”
“应该不会。”
吴四对自己制定的这个刺杀计划很有信心,他分析道:“我让曾阿四和两名枪手分别扮成了车夫和摊贩,应该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马志成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对他说道:“吴四,你多带几名弟兄赶到九号赌场亲自指挥,一定要宰了他们!”
吴四立即点头道:“是,我马上动身。”
他的办事态度让老板十分满意,马志成得意地笑了两声说道:“事成之后,南京西路就是咱们的天下了。吴四啊,办好这件事,老大重重有赏!”
仿佛也是被这幅美好的前景所感染,信心百倍的吴四哈着腰向他谄媚道:“您就请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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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吴四马上率领四名枪手开着小都会歌舞厅的轿车一路风驰电掣赶到了南京西路六十五号弄堂,他们将轿车停在弄堂口,下车前吴四在车里交代道:“弟兄们,前面就是九号赌场。大家做好准备,先找到曾阿四他们,说不定他们已经得手了。”
接着五个人下车穿过昏暗狭长的弄堂来到了九号赌场门口,却发现这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此时夜色已深,无人的弄堂显得有些阴冷诡秘,那辆用作掩护的三轮黄包车还是停靠在赌场门口对面的侧弄旁,乔装成车夫的曾阿四也还是伏趴在车龙头上,而那两名扮成摊贩的杀手则相互依靠着挤坐在黄包车后面的座厢里。
五个人立刻走到黄包车旁,吴四向曾阿四问道:“阿四,情况怎么样?”
对于他们的到来和问话,黄包车上的三个人却没有任何反应,如此懒散懈怠的工作态度不禁让吴四等人感到有些愠火。
一名枪手没好气地抱怨道:“这几个孬种睡得倒香,叫也叫不醒,赌场里面的人跑出来他们也看不见。”
见这三人还是没反应,吴四忍不住推了推曾阿四,却只见他的身体立刻失去平衡并僵硬地栽倒了下去,吴四等人连忙凑近过去仔细一看,竟发现曾阿四已死去多时。
众人顿时大惊失色:“啊?!怎么回事?!”
一名枪手问道:“四哥,谁干的?!难道是姓燕的和九头?!”
吴四冷汗直冒,说道:“除了他们还会有谁?”
另一名枪手问道:“可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埋伏了枪手啊?!”
吴四暗暗感到事情不妙,命令道:“是非之地不可久留,立刻离开这儿!”
他们马上转身就想撤退,却发现弄堂口突然迎面走来一队人,敲锣打鼓,鞭炮齐鸣,竟是一支送葬的队伍,顿时搞得弄堂里一片嘈杂喧闹。
一名枪手说道:“怪了,大半夜送葬。”
“真邪门!”吴四也忍不住发起牢骚,他低头看到路面上的一些纸钱也没有太多怀疑,连忙命令道:“等队伍过去后我们就离开,先散开!”
于是这五个人就在九号赌场门前的弄堂里散开,并各自退到墙边站好。
突如其来的送葬队伍不紧不慢地向这边行进过来,躲在侧弄拐角处的吴四忍不住把脑袋伸出去瞧,突然觉得自己的脖子后面凉凉的,他用手摸了摸,又感觉掌心有些湿了,再把手放到眼前一看,竟是带着血腥味的鲜血。
受到剧烈惊吓的吴四忍不住猛地一回头,竟发现原本还站在他身旁的那名枪手此刻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只是眉心正中出现了一个冒着血的窟窿。
吴四失声惊叫道:“弟兄们,有埋伏,快撤!”
剩下的枪手们被这一声吓得顿时丢了三魂七魄,下意识地就往停在弄堂口的轿车奔逃,但此时送葬队伍已经走近,他们只好迎着这一队嘀嘀嗒嗒、扔撒纸钱的人群想硬挤过去。
但这些人哪里还跑得了,送葬的队伍正是九号赌场的弟兄们乔装打扮的,他们这样等于是自投罗网。
只见那三名枪手在送葬的队伍中一个一个被捉住,架起身子“送给”远处房顶上的燕双鹰用那支刚刚组装好的Awm狙击枪瞄准射击。
三枪过后,吴四这次带来的枪手全部报销了。
九头随后带着弟兄们找到了缩着身子躲在侧弄墙边的黄包车下的吴四,九头拿腔拿调地说道:“哟,这不是吴大管家吗?您这么大一个人物怎么躲到黄包车下面了?这多给马老大丢人现眼哪!”
赌场弟兄们随即发出了一阵哄笑。
生怕挨揍的吴四吓得抱着头用发抖的声音说道:“三,三三……”
九头把眼一瞪,骂道:“三你个鸟啊,有话说有屁放!”
“三……三老四少,有话好说……”吴四向周围不断抱拳作揖,哀求道:“千万别动手。”
大家见他这副怂样,立刻你一句我一句地调侃起来。
“我还以为马老大手下都是不怕死的英雄好汉呢,没想到吴大管家就是个脓包啊!”
“不对,我记得昨天您还指高气扬,不可一世啊,怎么今天就变成这副怂头日脑的德行了?”
“他呀,吃多了甲鱼成了王八了。”
“哈哈哈哈……”
“看他那副猪头三的样子真好笑。”
……
吴四打着摆子解释道:“九头大哥,众家兄弟,小弟并不想与各位为难,是马志成逼我这样做的。”
九头揶揄道:“对,都赖马志成,你是好人,你是好人堆里挑出来的。”
毛污脚大喝道:“宰了他!”
吴四顿时被这一声吓得抱着头又蹲了下去。
在弟兄们的讥笑声中,燕双鹰从弄堂远处走了过来。
九头一边眉开眼笑地向燕双鹰展示着手里的战利品一边说道:“大哥,昨天你说马志成还会给咱们送更多的枪,这今天就来了。”
燕双鹰冷静地吩咐道:“让弟兄们打扫战场吧。”
九头指着吴四问道:“大哥,这家伙怎么办?”
燕双鹰没有回答,他看了看蹲在墙角的吴四,在心里早已计划好给这位马志成的心腹安排了一个传话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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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不知是谁惹怒了天老爷,突然间暴雨急至。
乌云压顶,风雨瓢泼,一道道白亮耀眼的闪电犹如天上刺出的利剑,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好像巨鞭抽打着大地,倾泻而下的雨水仿佛天河决口,伴着阵阵狂风狠命地撞击着它们所遇到的一切。
“什么?!”
马志成闻讯从楼上的办公室里跑了下来,小都会歌舞厅这个时间早已结束了营业,只见空荡荡的舞池里并排躺着七具尸体,正是今天前后分批派到九号赌场执行刺杀计划的成员。
马志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见到的这一切,他转过头来用惊恐万分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吴四问道:“都死了?!”
站在尸体前的吴四一直在瑟瑟发抖,他怯声答道:“是,车也被他们抢走了。”
一股强烈的羞辱感向马志成涌来,这位小都会歌舞厅的老板仿佛感到自己又被对手狠狠地抽了个响亮的耳光,他走过去拍了拍吴四的肩膀并冷笑着问道:“你为什么没有死?!”
“他放我回来给你传口信。三……三天不离开,”吴四浑身抖得越来越厉害,并指着躺在地板上的刺杀小队颤声道:“这就是你的下场。”
马志成的愤怒已至极点,竟对着窗外的狂风暴雨仰天长笑起来,在场之人无不对他这歇斯底里的表现感到惊惧万分。
大笑过后,他突然用双手揪住吴四的衣领用力摇晃并吼道:“他们杀了我九个弟兄!杀了我九个弟兄!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吴四哆嗦着回答道:“那个燕双鹰太难斗了,光靠咱们恐怕……依小弟看,向上峰报告,或者和姓燕的谈谈,也许……”
吴四的话还未说完,马志成暴怒的眼神中一下子闪出杀意,他松开一只手从自己裤口袋里掏出手枪紧紧地抵在吴四胸口,打断了这令他感到羞耻和屈辱的建议。
吴四顿时被吓得举起双手不住地哀求:“别别别,别大哥……”
马志成把吴四的脸拉近到自己的脸前大声叫道:“你给我听清楚,我不会向任何人报告,也不会和姓燕的谈判!我要亲手杀了他!亲手杀了他!懂吗?!关闭舞厅!召集所有弟兄!我要血洗九号赌场!杀光他们!把他们都杀光!”
声嘶力竭的咆哮过后,夜空中突然迸出几道刺眼的闪电,接着又是一阵响亮的炸雷。
轰隆隆的雷声震得人的心头发虚,似乎还有些诡异,仿佛也在嘲笑着这个愤怒得有些癫狂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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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舞池里的动静早已惊动了桔子,她悄悄地来到二楼连廊上并看到了下面大厅中的这一幕。
喷水池旁那一排可怕的尸体加上马志成那愤恨决绝的样子让桔子感到事态已变得没有任何退路,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声声响彻云霄的惊雷仿似在催促着心慌意乱的桔子此刻要做些什么。
桔子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她决定现在就去给燕双鹰报信,让这个令她魂牵梦绕的男人赶紧离开此地。
趁着马志成的手下们清理舞池的时机,桔子悄悄地走下楼进入后院,接着趁黑从后门溜出了歌舞厅。
她在街上拦下一辆黄包车,冒着风雨赶到了南京西路六十五弄的九号赌场。
闪电在浓厚的黑云里呼啦呼啦地闪烁着,时不时发出耀眼的白光窜射而出,紧接着滚动的雷声也从黑幕似的天空中席卷而来,九号赌场的门前一时狂风大作,瓢泼的大雨随着它们卷泻直下,抽打着黑暗中的大地,也抽打着桔子焦急万分的心。
滂沱大雨中,桔子使劲敲了半天的门,可是赌场里面却始终无人应答。除了持续不断的风雨声,九号赌场门前一片沉寂。
无可奈何之下桔子只得返回了小都会歌舞厅,她悄悄地按原路从后门进入,穿过后院进入已经熄灯的大厅,接着走上二楼,可摸黑经过贵宾厅时四周的灯光却一下子突然亮起,顿时把她吓了一大跳。
只见马志成正坐在贵宾厅的沙发上阴森森地看着她,并开口问道:“你好像很忙啊?”
桔子怯声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马志成咬着牙问道:“你出去了,去了九号赌场,你是去见他的,对吗?!”
在马志成的怒目逼视下,桔子急促地呼吸着,她努力地压制着内心的恐惧,突然间深吸了口气把心一横,回答道:“是的。”
马志成气得一巴掌重重地拍在茶几上,接着站起身来大声喝道:“给他通风报信!”
桔子被马志成这暴怒的举动吓得身体又是一震,虽然没有见到燕双鹰,但她的行为已无法做出解释了。
在马志成看来,桔子的沉默等于默认了这个事实,他突然变得平静下来,慢慢地走近这个女人并深情地看着她说道:“你知道我爱你,非常爱。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感受到马志成语气的转变,桔子也认真地回应道:“是的,我知道。”
马志成又柔声问道:“两年了,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桔子轻声答道:“没有。”
女朋友的回答让马志成的情绪马上跳入了另一个极端,他突然激动地大声吼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桔子并没有被他这一惊一乍的情绪改变所影响,而是平静地回答道:“不知道,也许是我疯了吧。”
“不,你没有疯。”马志成摇了摇头,又冷静下来说道:“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我却不得不说,你爱上了他,是吗?!”
这个问题却让桔子一下子变得激动不已,她动情地说道:“是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见到他那天起,我心里就再也放不下他!我怕你伤害他,怕他死在你手里!”
顿了顿,桔子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说道:“我可能真的是疯了。”
马志成问道:“他也爱你吗?”
桔子不禁微微一怔,这是个她目前还没有答案的问题,但性格执拗的她赌气似的给了马志成一个半真半假的回答:“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马志成冷笑了一声说道:“你知道吗?没有人敢这样对我,你是第一个。”
桔子激动地解释道:“我不愿意伤害任何人,更不愿意伤害你。如果我能够控制自己的感情,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选择的。我对不起你,就算你杀了我,我也没有怨言。”
马志成有些愣住了,他惊讶地问道:“为了他,你宁可死?!”
桔子认真地说道:“你了解,我是个感性的人,一旦爱上或是恨上,谁都很难改变。”
马志成突然把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眯着眼阴狠地说道:“那就让我来帮你吧!”
桔子被按得生疼,想把他的手甩开却挣脱不了,她惊恐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马志成用冰冷的语气回答道:“我想,当你看到他的尸体后,一定会改变的。”
说罢,他便转身往贵宾厅后的玻璃门走去。
燕双鹰一次次地挑衅,并最终越过了马志成能承受的底线,他的颜面,他的自尊,还有他的感情被一次次地破坏、摧残,这一次马志成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决绝,桔子在他背后哭喊着哀求道:“求求你不要伤害他!”
马志成愤怒的情绪再一次被引爆了,他回头向女人吼叫道:“是他在伤害我!”
桔子哭道:“你杀了他,我会恨你一辈子!”
马志成气得一边点着头一边狠声说道:“我希望你说的不是真的,可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么,你也得死!”
“轰隆隆!”
在这暴戾的天气下,震耳欲聋的雷声仿佛也在发出那骇人的威胁,从窗外透进来的闪电映照着马志成因为极度愤怒而变得扭曲的脸,在那惨白的光芒下更显得狰狞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