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衍刚从边境的小范围战役结束回来,就听到弘海梦自行离开贺家的消息。
自从弘家覆灭,弘海梦遭受了非人的待遇后,她整个人都变化了,从不韵世事的大小姐到独立自强有思想的女人,过程虽然残酷了点,但是说不上不好,只是弘海梦一心复仇,急于求成的心思往往会让她遭到反噬。
她是强大了,可是她的对手是顾三,这恐怕是天欲其亡,先要其狂。就算是他对上顾三,都不见得有三分胜算,更何况是学了点皮毛的她。
贺衍下意识紧缩了眉头,对于弘海梦,他没有多余的感情存在。
只不过看在老友弘云涛的份上,照顾弘海梦罢了。
如果弘海梦不想复仇,他完全可以保弘海梦此生富贵平安,将来终会找机会让她找到如意郎君,尽可能恢复弘家盛威。
可她想要去报复顾三,怕是有去无回。
如此想归想,贺衍还是打了一通电话给了潜伏在克威的情报机构负责人,严密关注弘海梦的行踪,一旦发现她的踪迹,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保护她。
他也算仁至义尽了。
挂了电话后,贺衍不自觉又走到了贺淮的房间内,房内寂静无声,少年的音容笑貌却尤在心中。
人生匆匆数十载,像远去的火车,停站上车下车,走人走去,聚而散;终会有人一别就成陌路,也有人一别就是此生,顾三会回来,贺淮却再也不会回来了,只因为他当年一时嫉恨,如今在后悔,在惦记,终究驶离轨道,永远不会返途了。
想到此处,贺衍鼻子一酸,忍住所有情绪后,又面无表情的将房间门关上——他等着顾三有一天自己能打开这扇门。
只是可惜弘海梦并非如贺衍所预料那般回了克威,去找那些原本组织的元老或者叔伯们。
自从经历巨变后,她已经成长了,非常深刻的明白了那些人根本靠不住,如果真的是忠心耿耿,又怎么会是今时今日的境地。
所以她直接绕过克威,从香江穿过去了普望吉找上了连承勋,一个和她一样有着满门灭亡之痛的强大盟友。
她来寻找之前调查过对方——年轻英俊的新总督,受到了人民的爱戴,打击了长久以来的罪恶组织,还为民办了很多实事,体恤穷苦百姓,是一个带给人民希望的伟大领袖,比他的父亲更加受到拥戴,最关键的对方曾经是一名预备神父,如果不是家庭惨遭灭门,会成为一名跟随上帝的忠实信徒。
这样一个人非常值得信任。
连承勋一身总督服,金光闪耀,身姿挺拔,他正在开会讨论赈灾扶贫的新政策,听着官员们群策群力的讨论,他低头不经意间露出了一抹冷笑,他一贯喜欢玩弄人心,没有比这个更让他心情愉悦的事情。
白天他拨款救助人民,晚上他散播的毒品又能让这群傻子们乖乖把钱给他送回来。
他创造了就业机会,创造了生存条件,他调动了经济,他同时也操控着整个国家。
多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是顾三替他开疆扩土,才能把事情办的如此完美。
例如此刻,又因为顾三,送给他了一个新玩具。
散会后连承勋接见了弘海梦,一脸悲悯的听着对方的哭诉和请求,然后回应了自己同样的悲痛和愤慨,把受害人的姿态演的淋漓尽致。
“弘小姐,你先安心在我这里住下吧。关于顾三的事情,你还是放弃吧。如今弘家分崩离析,你一个弱女子这么想着复仇,会很危险的。”连承勋说话的时候姿态柔和,他那双丹凤眼,黑亮、伶俐,流转间异常漂亮,清澈的让人一眼沉沦其中。
弘海梦心头一动,这样一个如此干净纯洁的男人,说话的时候动了动湿润的双唇,色泽如此鲜艳,像是萌动的春意,带着暧昧的引诱。
但是随即她恢复镇定,她早已不在是那个家世清白,清新纯洁的姑娘了,也早没有资格般配如此美好的男子了。
弘海梦轻声应道:“我哥自然还给我留了好东西的。”
连承勋不动声色的接收到了这个信息,只是他眉目神色不变,依然温柔的劝慰道:“复仇让人心灵丑恶。弘小姐做任何事情还是要三思才是。”
“你怎么这么懦弱?难道你不想报血海深仇吗?”弘海梦激动了,只要想到她哥的惨死,她遭受那些恶心的非人经历,她就无法压抑心头的怒火。
但是咄咄逼人的话说完,她又后悔了,这样一个温润体贴,如此有教养的青年,想必同样承受了锥心之痛。
果不其然,连承勋垂下了脑袋,他座椅背光,垂头的表情明暗难分,只让弘海梦下意识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伤了对方的心。
其实连承勋是憋不住想冷笑,他们连家那四口人是他设计弄死的,如今还有人眼巴巴跑来和他说什么血海深仇。
这年头——还真他妈有这么多又蠢又好笑的人。
“那个对不起,是我一时激动了。”
连承勋摆了摆手,流露出一抹脆弱的神情道:“我没事。弘小姐不要介怀。”
经过此事,弘海梦对眼前这个懂事又有礼的青年好感倍增,夜晚躺在总督府的客房中,一时之间浮想翩翩。
殊不知在夜晚的时候,她以为的天使正在张开獠牙和黑暗的翅膀,褪去伪装露出恶魔的本来面目,准备对她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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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前后两场,结果确实是两场,不过是两场悄无声息的搬迁。
有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但是变化如果好过计划,寻常人都会忍不住暗喜,欣然接受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
可是顾三全然不是这种人。
她不贪便宜,尤其是老天爷的便宜,她更加不会沾。
有句话说的好,天下掉下的馅饼往往藏毒。
所以丽雅振提这块馅饼,送到她手上,顾三也不会沾染。
蒲廖被顾三压在床上说悄悄话的时候,就感到脑子昏沉,他什么克制都在瞬间瓦解。
星星之火燎原,欲望蔓延到他全身躯体,汇聚到身下充血处,视线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双唇一张一合,说了些什么,蒲廖已经听不清了。
只想攻城掠地,依照内心的想法,唇齿相依。
他吻得很霸道,男人天性掠夺,征服,在温柔的雄性在两性的情场上都带着不容置疑的索取。
顾三自然没有拒绝他。
吻和做爱这种事情,和吃饭一样正常。
只不过她今日有事在身,是没有时间吃上这口肉欲之餐的。
她面上的笑意遮掩了瞳孔尽处是深不可测的平静,深吻之后,她气息依旧平缓,对上微喘的蒲廖下了命令:“带上好手你先绕开索伊河道直接去金拉博。”
蒲廖还意犹未尽的时候,被顾三这句话灌的透心凉。
穿过边境河道直插入金拉博?
这可是一招险棋啊。
蒲廖张嘴想要说什么,可眼神对视后,他看出顾三眼中光影一闪,彼此的默契尽在不言中。
他点了点头,对于顾三的安排他向来是没有异议的。
只是他不放心,怎么都不放心,哪怕顾三长了三头六臂,他还是牵挂。
这种心焦肉惦的滋味,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他下意识微微垂眼,低声问道:“你信我吗?”
还真不信。
或者没有人在值得她顾三相信。
只不过有的时候,相信或者不相信,都不过是一种模糊的界限。
顾三对着他温柔一笑,随手抽开了衣带,并没有打算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蒲廖没有得到回答,心里泛起了微微的失落,但是他知道顾三肯用他,就是越过不信任的这道壁垒了,他干脆翻身将顾三楼入怀中压在了床上,剧烈的动作让床发出咯吱的声音。
蒲廖眼神火热,几乎缠绵的用面颊去蹭着顾三脖颈,是全然信赖的姿态。
“不信我没有关系。信我能把事情做好就行。金拉博那里不能带人去,容易被发现,我一个人走。”
顾三没有接他的话,只是眸光深深锁住了他片刻后,反身将人继续压在了身下。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顾三才会卸下些许心房,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喀轧亚临死前受折磨吗?”
黑暗中蒲廖听闻这个突然的提问,他心口软的如棉花一般,随便顾三在上面跳跃。
他的顾三,何等的令人惊艳,令人畏惧,又多么令人心疼。
“他没有很痛苦,他死前很平静。只是——担心你。”
顾三没有在吭声,她思绪难得遥想,难得期许将来的某一天,重回故国后,也许能够把喀轧亚挖出来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