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顾三的模样真没有什么出挑的地方,绝对不是什么漂亮人物。
但是灵魂足够震撼,只是光瞧就很有滋有味。
顾三这种精气神,虽非刻意修炼,却是经久岁月中淬炼而出,绝非一般女人可以比拟的。
普通一眼瞧不出顾三骨子里的睥睨桀骜,也就同类,瞧着她哪里都顺眼,怎么看都是漂亮人。
丽雅振提半跪地上,眼里刻着的全部都是顾三。
原来是顾三!
他原本对顾三这两字的概念极为模糊,毕竟隔着万重千山,顾三的名声在响亮,也不过就是听个响声罢了。
到如今面对面见到真人,原本模糊而抽象的概念全部都在此刻有了完整而清晰的印记。
然后记忆拉回之前,他又想到了顾三是从哪里出来的——庞滋山脉,人间地狱,她带着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出来了,如果不是他歪打正着,偏偏就看上了她,怕顾三在国内翻天喽,他才会察觉到。
心里犹如揣着一面鼓,擂得震天响,他仰头望着露出真容的顾三,心里的喜悦忍不住让他展颜轻笑起来。
他剑眉星目,有一副轮廓清晰俊俏的好模样,笑起来的时候眉眼一弯,现出两边对称的酒窝,划出了含情脉脉的弧度。
顾三不动声色的望着他颇有些意外的举动,伸出手轻抚着对方那头发质略硬的发丝,嘴角柔软的笑容藏着冷峻的杀气。
“你似乎很高兴我是顾三?”
“我说过你是谁都不重要,你是顾三更加让我血脉喷张,让我兴奋战栗。”他说的是实话,强者喜欢强者,是灵魂的上的对抗和交融,弱者不过是强者手下的一时的玩物,用过即弃。
顾三脸上那点笑意微微散开了些许,她抚摸丽雅振提头发的手微微下移,缓缓的捏在了后颈处。
丽雅振提没有挣扎,他当然知道自己命悬一线。
不过无所谓,他有可以被顾三利用的价值。
他爱上的女人,他心甘情愿付出。
这种疯狂、决绝的方法,他觉得用在顾三身上特别的值得,倾其所有来付出,对方能利用他多久,他就能够在对方身边多久,利用他一辈子,那么他一辈子都在她身边,自己的付出特别有意义。
“我能够助你一臂之力,在这个国家,我把一切的权利和荣耀都给你。”
顾三细微的蹙眉。
她是阴森森的心思,当然无法理解情爱上的付出,她直觉丽雅振提没有撒谎,又觉得他的做法可笑幼稚,令她不屑一顾。
她笑眯眯的收回手,意味深长在他耳畔低声道:“那你要如何表现呢?”
话说着,后颈处收回的手缓缓描摹着他脸部的轮廓,眉眼,鼻尖然后滑倒那湿润的唇上,带起了对方渐渐沉重的呼吸。
“任你为所欲为,好不好?”丽雅振提一张嘴,睫毛之下的眼眸透着欲念的光芒,舌头略轻微掠过顾三手指,充满了挑逗之意。
顾三这个女人,草菅人命,阴冷强大,他却甚为迷恋。
顾三是自行离开的。
离开之后,她并没有急着回去,只是很低调的掩藏了踪迹,混在了人群之中。
那场政变,确实完全掌握在丽雅振提手中,波澜小到离开皇宫远点甚至在民众中没有引起反应。
街上人山人海,一片热闹,都自顾自己的生活。
每个人各有活法,小人物也好,大人物也罢,都不过是看生不看死。
顾三绕着城镇转了一圈,也没有察觉到任何的跟踪后,反而疑心更重。
她是不相信人性的。
因为她自己就没有人性。所以以己之心来度他人之心,觉得所有人同样都不是善茬的歹毒心思。
不过这世道本就如此艰难,她一路受到背叛、欺骗、抛弃,早就在心里大开杀戒了,只不过面上总是不显,笑模笑样的面对一切。
贺淮教了她微笑,她用来伪装。
入夜之后,顾三回到了临时住所。
灯火通明,尽一的身手最好,细微的声音清晰可辨,顾三没有刻意掩藏动静,因此他最先冲出房间,在抬眼见到门口之人身影后,才细微的喘出了一口气。
他头一次借着夜色将射向顾三的目光中包含如此委屈又如此凌厉,眼眶微红,恨不得就把人当场扣下锁死,再也不要离开他半寸之地。
“听说你被带走,我很着急。”是真的着急,顾不上身份了。
他把顾三当做他心爱的女人,俨然是不管对方的心思如何,即使在对方眼里他是狗,是枪,他并不在乎这些身份,甚至就因为狗随主人,枪不离身,他才能够日日夜夜的陪在她的身边——她不弃,他永不离。
后面紧跟一群人闻风冲了出来,眼见是顾三回来了,什么样的反应都有。
蒲廖最是克制不住,他眼睁睁看着顾三跟别的男人走,这其中滋味谁尝过谁知道。
“对方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三爷你怎么就跟着走了呢?对方还暗下埋伏想要弄死我,幸亏我身手不错,躲过了。”
顾三听到了重点:“有人对你下杀手?”
蒲廖不疑有他,赶紧添油加醋道:“是啊!分明是早有预谋。你一走之后,就有人暗中趁乱对我开了黑枪,看——”一伸手露出了卷起袖子的手臂,那里包扎好了,缠了一层又一层,显然伤的不轻。
伤自然是故意的。
就那些人的身手对付他,简直是以卵击石。可是没有一点伤,又怎么引得了顾三注意?
顾三反而低低发笑一声,她想起了丽雅振提在她临走时候的坦白交代:“顾三,对不起,我怕自己误伤了你的手下。一开始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以为你已婚,所以命人暗中下手杀掉跟着你的男人。”
这件事情到是不谋而合。
顾三当然不愿流露心思,只是抬起手指轻柔的触摸着蒲廖缠绕的绷带,眼中星光闪烁。
“很疼吧。等一下我到你房间去,给我看下伤势。”
蒲廖眼睛一亮,简直是受宠若惊起来,两手不自觉揉搓在了一起使劲,带动了伤口微微渗出了血,他浑然不觉。
顾三的话,顿时让其他几个男人目光骤然冷了起来。
尽一和影一没吭声,多年的训练到底沉得住气。
可是暮江可没这么多顾忌,他张嘴就是抱怨:“我说三爷,好歹我为你着急了一下午,你怎么也想不到关心一下我,来我房间转转?”
顾三微微一笑,黑夜之中,她眸色全部漆黑,阴森森透着寒气,可话中的意思却混杂着些许缱绻的味道来:“想我了?那你等我呀,看好蒲廖后我到你房间来。”
好嘛——一句话上半场和下半场都安排妥当了。
暮江哼了哼气,心说凭什么他是下半场啊?
可这话又不能明说——毕竟顾三只是说去看一看蒲廖的伤势,万一真的只是看一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