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其实说不清对错,也无法分清黑白,有的,只是不同的立场。——柴崎建次
花野洋子自报家门,差点就把我震住了。
想扶桑大学门槛何其严格,能在本国读出硕士的都是凤毛麟角,而我眼前这个一眼看去跟黑道人士、精神病医院护士长都不太搭得上边的美艳女子,居然读出了双博士!
她……几岁了?
我的脸上写满了这样的问题,洋子斜睨了我一眼,回眸用一种轻讪的语调娇笑道:“哦呵呵呵……先生该不会像那些凡夫俗子一样质疑我的年龄?我的档案上写着我出生于一九八二年,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了,但还算是能够嫁得出去的年纪吧,你说呢?”
双博士学位,已经开始工作的人今年居然才二十七岁……嫁,是嫁得出去,不过关键得有人敢娶啊!
而且,她居然能看破我在想什么!
“先生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想法吧?”
令我崩溃地,洋子在我思索的瞬间再一次将我内心的想法揭露了出来:“呵呵呵,我可是精神科的专家喔……”
察言观色本就应该是黑道人物的必备生存技能,而在这个双博士学位的变态女强人身上,这种能力更好像被无限地放大了。
起初我便觉得洋子的目光带着诡秘的性感,妩媚中透着危险。
幸好她对我差不多是知无不言,否则,我真的该怀疑这乖乖大护士长是来保护我的,还是来刺探我的了!
“我没有乱想啦。”
我努力让自己不进入她目光的包围圈,看着天花板挠了挠头说:“只是我们国家有一种说法,让我在听到洋子你学历的时候感觉很奇怪而已。我们中国人老说,女人要是读了硕士就会变猪猡,而要读上了博士就变成了恐龙……所以我刚才在思考如果按照这个说法,那么读到了双博士的女人该变成什么呢?”
“啊哈哈……”
洋子听了靠在沙发扶手上笑得花枝乱颤,伸出带着黑色蕾丝手套的小手在虚空中指了我一记:“不过倒也没说错,书读得越多,女人的心理也会越变态噢……可是先生你扶桑话这么流利,我竟都忘记你是中国人了呢!”
“哪里……”
我们说到这儿,公寓门的门锁处忽地传来了几声微不可闻的“喀喀”声,紧接着,前门从外面被人推了开来。
这令我大吃一惊,几乎就要撑起身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因为我明明听见在进门之后花野洋子将门扣好了。
这幢公寓里的前门一旦关闭从外面就无法打开,而门开后,门缝里露出的竟是一顶洋基队的棒球帽。
“金先生,洋子小姐,抱歉打搅你们了!”
进来的是石川彦太郎……
他推开门进来后,我看到这略显憨厚、长相也很白净的男人,肩上背着电脑包、左手拎着大工具箱,右手拎着行李,并没有任何迹象能够显示他是怎么开门的。
“哈,石川,最近你有进步喔。那你就负责一下布置摄影机吧,先去把我的行李摆放好。”
在我心生疑惑的同时,洋子则在沙发的扶手上微微弓起腰,对着彦太郎以一种懒洋洋的上位者语调说道。
午后的阳光从大窗户中洒进房间,纷扬散落在女人黑色的衬衫、黑色的皮裙、黑色的网袜和黑色的蕾丝手套上,在她身上若有若无的玫瑰香味诱惑里,我真的无法将面前的她与她的任意一重身分连结起来。
她就像一个远道而来的贵族少妇。
那俏媚而危险的目光,不知道曾经让多少男人沦陷过?
“我知道,洋子小姐。”
另一边,彦太郎进门后一直没有闲着,飞快地扫视了公寓的三间卧室以后,他又对洋子打起报告:“北面的一间小卧室有网路连接设备,可以作为工作间,南面最大的那一间卧室就作为洋子小姐的居室吧,你看可以吗?”
“就这样吧。”
而洋子却始终没有用正眼看过自己的这个助手。
她令我在潜意识里产生了强烈的不安全感。
这个主动请缨来我家进行反监听侦查保卫的女人,她的一切我都无从知晓,而彦太郎既然能够悄然无息地进入这间公寓,是否意味着他也能够用同样的方式进入我家呢……
山口组的人啊……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先生,我们说到哪儿了?”
这时候,洋子再一次横过眼波斜睨住我,淡淡地笑着问。
“喔,说到你是精神科专家。”
我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淡定从容,而既然女人是这一方面的专业人士,赶早不如赶巧,不妨让我把自己性格上的困惑讲出来让她剖析一下:“刚好,我觉得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在精神方面出现了点问题,洋子小姐能否帮我诊断一下?”
“哦?是这样吗?先生是否觉得很累?”
洋子眼波的波纹像是在阳光里荡漾了开去,嘴角的笑意在蓦然间变得温柔了许多,半边身子侧向下朝沙发滑了下来,就这样坐到了我的旁边。
“是。”
面对她翩然靠近,我只能当做她是为了松缓病人的情绪:“有时候压力太大,会觉得自己突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具有双重人格。”
说话间,我的手背皮肤上忽然爬上了一种软腻的质感,目光扫及时发现一只黑色的蕾丝小手已经不知何时轻抚在我搭在膝盖的手上,耳边则响起了她沉沉的、淡淡的、却又有如身上玫瑰香氛般撩人的嗓音。
“那这样吧,我来问先生几个问题。”
如果她真是贵族少妇,那这样的动作无疑是不合体统、失态的。
然而洋子不是,身为护士长的她所应对过的男人,很可能要比我抚摸过的女人还要多。
因此,我也把洋子掌心的温度当作了她护士爱心的体现:“好啊,那你就问咯。”
她的助手石川彦太郎在北面的小卧室里不知忙碌着什么,而接下来,洋子问了我一些很普通,但有会让人思索半天的古怪问题,诸如别人送了一件你厌恶的礼物你会不会收,会否因为前一天没有睡够而觉得烦躁不安等等。
在问完了大约十几个问题后,女人思索了一会儿,旋即抬起下巴凑到我耳边说:“如果我说先生患了精神病,你会不会信呀?”
“什么?”
洋子的说法吓了我一跳,我下意识地想要抬手,却在翻手背的时候被那只一直蛰伏的蕾丝小手攥住了。
“呀,先生手心出汗了呢。你真正经,玩笑都开不得。”
紧紧握住了一个初次见面男人的手,女人一点都不显得尴尬,咯咯地笑着说:“其实是这样的,你堆积太多心事了。我刚才问的那些问题有些并没有意义,而是单纯考量你的思维反射时间。你越在外人面前装作若无其事,那些负担越会深入你的意识深处,渐渐地你会害怕别人看穿你,而对外人产生敌视情绪。
“虽然平时没表现出来,甚至你自己都不太了解这种情绪的存在,但是一旦有什么事件诱发的时候,这种情绪就会爆发出来,让你去做一起伤害他人的事情。我推测这种心理状态在你身上存在的时间并不长吧,是近期才有的,对吗?先生。”
花野洋子这个女人,竟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双博士专家,她这番话的许多要点都和师父描绘的我的性格甚为吻合,而在一个多月前,我的确没有那么多的心事,胸中埋藏的,仅仅是对于鱼露的一点点遗憾,和在异国他乡难以排遣的寂寞而已。
最可怕的是,师父是看着我一年多时间一路走来的,而洋子今天才跟我见面不到三十分钟。
“……是近期才有的。最近事情太多了。”
为什么我竟然比不上一个初次见面的女人了解我自己?洋子的话让我产生了浓重的无力感,几乎是像要虚脱般地回答道。
“所以你一开始也对我有敌意,是不是?你所要做的就是放松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事,好吗。”
洋子笑了,嘴角线条完成优美弧线的刹那她忽然探出另一只胳膊搂住了我的脖子,把我往她的肩膀下面拢去:“来,靠在我膝头,让我帮你按摩一下吧。”
“……可以吗?”
我真的不知道这个黑诚会的副会长女士究竟是天使还是恶魔。
我的脑袋像是不听使唤般随着她的臂弯滑过黑色衬衫下柔软的乳房、平滑的小腹,最后停在了皮裙的凹陷处,黑色网袜的根部,耳畔却传来她不带一丝娇怯,却因距离拉长而变得有些朦胧的笑声:“你忘记我的身分了吗?护士长也是看护妇呢,会让你很舒服的……呵呵……”
直到这时,我才恍然反应过来,我正紧贴在这位年纪轻轻便身为山口组分会副会长的女人最私密的地方。
我连忙把脸翻转过来,看到的却是由于角度关系而显得高挺的双峰,那双单眼皮的媚眸在峰前闪动着蛊惑的光:“先生你在沙发上躺好吧,把我的大腿作为枕头,然后闭眼,就可以了……”
唔,这倒不失为午间休息时的一种美妙享受啊。枕着护士长的玉腿享受按摩……看来筱田大叔不但送来了保安,还顺带送来了私人医护……
在我遵照嘱咐躺好之后,两个太阳穴上便传来了湿柔的触感。而原本沉且淡的声线,也铺展成了在我耳畔若即若离的呵气:“呐,你现在就躺在沙滩边上,除了阳光和湛蓝的浪花,什么也没有……
“还记得那年吗,阿婆带着我去海边拾贝壳,你就这样躺在海边,侧脸的轮廓在阳光下是那么迷人呢……”
一边帮我做着颈部按摩,洋子一边低吟着讲起了故事。
我试着将心房打开,去接受她轻呵在我耳边那些欢快的、令人仿佛融入简单明亮的回忆中去的词句,整个人逐渐感觉在阳光里轻轻浮动了起来,继而融进了女人线条美妙的大腿,陷入了一个愉悦的梦境。
好舒服……之前我是否多心了呢……
“凉凉的海风、洒在我身子上的阳光那些我都还记得,那年,十六岁的我……呵……”
然而渐渐地,这个梦境好像变了。
耳边的梦幻般呵气声不知在何时变成了清浅的呻吟,如少女般青涩而娇怯。
“呵……啊……我们就这样……”
我身体里某处火焰无可抑制地躁动了起来,但是我脑部穴位上的按摩就仿若一把无形的大闸,将我的意识锁在了大脑的最底部。
这种感觉像极了小时候那种鬼压床的经历,然而一切都是温软而美好的,这使我自然而然地放弃了挣扎。
“我们就像那样做爱,天地间没有其他的东西,只有海和阳光……啊……”
迷离中,我的脸好像被一件柔软而饱满的事物压住了。
它禁止了我的鼻息,使得我不得不张开嘴巴,但那件事物上似乎有一粒坚实发烫的小突起,顺势滑进了我的嘴里。
“还记得妈妈的奶头吗……啊……那种温柔……我们的小宝宝也将在这片美丽的海滩边降生呢……”
好暖……滋……
我咬住了它,除了耳边逐渐变重的呻吟,世界上好像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突兀的、带着尴尬的男人声音打破了这一切:“洋子小姐,监视器已经设置好了,现在是不是去……啊啊啊,啊?对不起洋子小姐,我不知道……”
“行了。”
好听的故事戛然而止,而那件软软的事物也突然从我嘴角边抽了出去。
我挣扎着睁开眼,发现洋子的黑衬衫不知道什么时候领口敞开了,里面露出深紫色的胸罩,本来柔媚而大方的嘴角显得尴尬而微蕴着怒意:“你自己去装摄影机就可以了,何必要和我说明!蠢材,快去吧!”
“……是。”
彦太郎并没有半点违拗,点头哈腰地换上鞋,拎着工具箱出去了。一时之间,整间公寓里就只剩下了洋子和枕在她大腿上的我。
“我刚才……怎么了?”
我猛然察觉到本来由于见到洋子游移不定而一点生气也没有小弟弟,竟然在裤裆里生猛地昂起了枪头;努力从女人的大腿上抬起脖子,支撑着坐了起来:“刚才……”
“呵呵,先生有没有感觉好一点了呢?”
洋子笑得明显比之前要干涩了不少,凤目中除了那种诡异的性感外,仿佛还撩进了一丝春色,而这时她好像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几乎大半边的胸罩都露了出来:“啊,我刚才太热了……呵呵呵,我这么不得体,先生你不会见怪吧?”
“唔,的确舒服了很多。”
虽然钢枪怒挺着,但我活动了一下肩关节,身上懒洋洋的很舒服,而脑袋也好像轻松了不少,于是对洋子开起了玩笑说:“我当然不会介意了,都是自己人,一家人嘛。洋子乐意让我饱餐秀色,何乐而不为,哈哈!”
“呵呵,先生说笑了……”
洋子笑着边扣衬衫边说道,可是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赧意,好像从来都不会害羞似的。
“哦对了,刚才出去的你的助手,他也有自己的工作吗?为什么你对他的态度好像很差?”
这样按摩一次,感觉真的不错,不知为何,看洋子的时候,我竟觉得她的样子要比先前更年轻妩媚了些。
而洋子听我提及彦太郎,眉头一皱挥了挥衬衫上的褶皱:“他是个笨蛋!总是碍事……算了不提了。彦太郎也有自己的工作,他是漫画家,要为好几家漫画社供稿,工作地点就是这里,所以我不在的时候,都是由他负责反监。嘿!希望他不要搞砸。”
“你也要相信你的助手啦!”
讲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对面那间充满了神秘感的公寓。
四个学生妹租房子住,而且远山瞳的身上明显有很大的秘密,这种未知的感觉可是非常糟糕。
如果她们真是援交妹,会不会隔三差五带着自己的客户跑来公寓里进行“活塞运动”?
这可是雅子的公寓,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么既然花野洋子和石川能够胜任反监的工作,那么监视的工作他们也应该驾轻就熟吧?
想到这里,我按下了身子和洋子凑近了些,煞有介事地沉声说道:“对了,大美人,我有一件事想找你帮忙。”
“哦呵呵呵,你看你整个人都活络起来了呢。”
洋子抬起蕾丝小手轻抚了一下我的颈项,刚才被摸了脑袋那么长的时间,我也习惯了她指尖的温度:“有什么能帮的,先生就说,我们会尽量满足你的。”
既然如此,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咳,是这样。二楼我的隔壁,就是你们头顶上这户人家住着四个大一的女学生。我觉得她们不住学校的宿舍而来租房很奇怪,如果去问肯定也问不出什么,你知道现在平成世代的女孩子都跩得很。所以我想洋子小姐应该能帮我查出她们晚上在公寓里干什么吧?”
“女学生吗?那很好,这很简单……”
洋子整理好衬衫,翘臀一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侧身拎起自己的短风衣:“我现在就去做些准备工作吧。”
“呃,我去拿钥匙给你。”
我也跟着站起身子。
没想到洋子听了我的话却抬起手摇了摇,低头在风衣口袋里摸索了片刻,拿出一只袖珍的金属盒摆到我眼前:“呐,先生,我是不需要钥匙的,这间公寓的你也不需要给我,自己放着就好了。”
随着裹在黑色薄纱蕾丝的手指将盒子拨开,我看到盒子里放置着一支小型的针筒,虽然透明却带着金属的光泽,不知道是什么质地的,而在盒盖上,别着大约有十支各种型号的针头,有的是金黄色的,有的竟然弯弯曲曲,让人不明所以。
“你是说……”
“呵呵呵,我订制的开锁工具咯。你看是不是很符合我的身分?”
洋子的嘴角有些得意:“其实我穿护士的制服还蛮好看的……噢,关于这件事,我们先前没有准备,可能需要花上长一点的时间,金老师你就先回家去休息吧,今天下午应该就可以搞定一切的,晚上你等着来验收就好。”
针筒针头居然是开锁工具,花野洋子显然不仅仅精通于医科,更是名副其实的副会长、女特务啊……
在她面前我越发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苍白无力,但人家既然用香肩把这事担当了下来,我除了道谢还能怎么样:“那就麻烦洋子小姐了,晚些时候,我请你们去吃饭吧。”
“晚些时候的事,晚些再说吧……”
这是洋子在下午留给我的最后一个微笑。
虽然和反监人员在下午的接洽并不算太正常,副会长的性别和个人能力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可我在回去后却一直相信事情会就此好起来。
美女保全人员又附带私人医生和护士长的属性,常常和她交流交流,我相信是可以逐渐摆平内心的困惑,让我更加精神饱满地投入属于我自己的战役中去。
但是这种想法存在的时限并不长,直到那天晚上建次君的拜访为止。
照例去接雅子回家,给曼曼买饭转回公寓后不久,我接到了建次的电话,说他的车子就在楼下等我。
本来以为他会进来坐坐,再看看我从北京带来的小美眉,谁知竟是带我出去。
于是我也只好披上风衣下楼,看见后车厢里某人正摇下车窗向我招手,看那娇小的手型,应该是建次的野蛮女友静香。
我加快脚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见到花野洋子了吧。”
建次有些反常,并没有像一贯以来一样先和我用中国式的称谓打招呼,而是在我关上门后直接关上车窗发动引擎开了出去,在车门保险上锁的同时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见到了,没想到居然是女人,你小子居然给我卖关子啊。”
我转头看了看静香,发现她小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是不是由于我而晚上没有能去逛街被弄得不高兴了,“我们这是去哪?”
“随便去哪。等我停下车再谈吧。”
建次车开得很快,这一切都让我觉得突兀而不可思议。
早知道他是那种带着笑面虎属性的男人,可是什么样的事能够让他在面对我的时候紧张成这副样子?
车开到美术馆后面拐了个弯,停在了美术馆背后一片不大的空地上。
甫一停车建次便按灭了车里车外所有照明设备,我们三个人在霎那间陷入了黑暗,而车窗外闲散的夜景逐渐变得明晰了起来。
“建次,你是来跟我说关于稻村会的事情吧?干嘛搞得这么神秘?”
我抢先发话道。
建次没有回头,打关车窗后深吸一口气点燃了一根烟:“是关于上次那件事的,但还有其他的。你先听我说吧。
“我们在上周六晚上带人去歌舞伎町的鹿鸣精舍。没想到里面正在照常营业,冢本义雄本人也不在。后来我让他的下属找到了他,打电话过去问时,冢本义雄说他根本没有做过这件事。”
“什么?”
我感到荒谬地笑了起来:“他骗小孩子吗,或许他早知道你们会去,所以做了缩头乌龟吧?”
建次摇了摇头,斜过脸来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道:“作为黑帮要员如果做缩头乌龟的话,会害得自己的帮会沦为笑柄,冢本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件事后来演变成冢本当夜从静冈县急忙赶回东京,然后和我们商议了一些歌舞伎町街区分辖地的事宜。”
我却笑不出来,接过了建次递来的烟:“他的邀请函我还放在桌子抽屉里……”
“邀请函、笔记可以假造。”
建次打断了我的话,在我面前,他第一次绽露出了古剑道传人应有的锋锐感,黑暗中,目光灼灼:“监控记录可以删减,指纹可以通过手套摆平,这些事情一个有组织的团体只要买通大厦保安系统,就不难做到。但是他们做这件事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连我都猜不透。”
我叼着烟吸了一口,转头看静香时,她好像并不在意我们谈话的内容,而是陷入了某种冥想中。
我对建次说道:“或许他们知道在这件事发生后我会找上山口组,然后引动你们帮派间的不合?”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建次把头转了回去,望着车窗外远处阑珊的灯火说,“总之现在东京似乎逐渐开始成为是非之地了,你和我,我们各自都要小心些。今天晚上我们的谈话,只有我们三个人能知道,我来除了告诉你这个结果以外,还想提醒你一些别的事情。”
“是什么呢?”
我一时之间忘记了手中的烟,就让暗淡的红色光芒一直在黑暗中自生自灭着。
建次再度回头,眼神中却带上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金兄,我想你应该能够明白,这个世界上其实说不清对错,也无法分清黑白,有的,只是不同的立场。我是山口组的人,但是我也把你当兄弟朋友,这是我们山口组一直以来所秉承的武士道传承。所以金兄,今天我说的都请你默默记在心里,也请你务必相信我。”
……
究竟是什么事搞得这个平时嘻嘻哈哈的小子变得如此严肃认真?
我慌忙点头说道:“我第一天就当你是兄弟,这点应该不用明说吧,我想你心里应该清楚。”
建次点了点头。
随即,他缓缓地,用轻到几乎只有在我们三个人之间能够传递的那种声音说道:“我来说说我的另一种猜想,这件事,也很可能是黑诚会干的。”
……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