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曼颇有些赌气意味地推开顾朗的手,一针见血地指出:“你有事情瞒着我!”
在他面前,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撒娇。
这会儿小眼圈一红,语气比平日里娇软了那么多,某人又是怜香惜玉惯了的,于是乎——
顾朗坐直了身子,缓慢地问道:“这个,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他挡住了些头顶灯射下来的光线,投在小曼身上一大片阴影。
蓦地给了她无形中的压力。
他身上,还留有些残余的戾气。
小曼原本盘腿坐在床沿正对着他,双臂往身后一撑不自觉地想退后一点。
两家的老人们一番猜拳过后,输掉的顾父无奈地过来敲门:“咳,朗朗,忙完了?”
小曼的脸顿时通红,羞得将头底下埋进腿间。啊啊啊,她不是好女儿,也不是好儿媳!
“爸,这就过去。”
顾朗笑着应道,探过身来过来拉她,“羞什么,做我的好老婆就行呗。我胳膊疼,你帮我穿衣服。”
亮白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还是那种令人心安的模样。
看她愣愣的,顾朗伸手刮她的鼻头,“又看呆了?我就这么好看?”
“自恋!”小曼爬下床去他衣柜里拿了件毛衣给他,脚一沾地打了个趔趄几乎摔倒。
领口有点紧了。顾朗的头艰难地从毛衣领口钻出来后,看了下这件深蓝细条纹的羊毛衫,“这个,是你送我的那件吧。”
小曼正扶着他受伤的胳膊往袖子里钻,闻言“嗯”了声,表情凉凉的。“喂,怎么了,这个表情?”顾朗逗她。
“没什么。”小曼的脸绷了起来。这件衣服可是她拿打工的钱买的,可惜某人当时穿了新衣服就跑去和新女友约会去了。
“别这样嘛,可怜我大老远的赶回来,”穿上衣服,顾朗赖皮地圈着她的腰不松手,一只手落到她腰部以下某处揉了把,“还疼不?我再给你按摩按摩?”
小曼连忙摇头,小脸愈发红了。
两人回到秦家的客厅后,秦爸爸臭着张脸将自己关房里不出来了,途径顾朗身边时,很是幼稚地“哼”了一声,他的贴心小棉袄啊!
顾父老想着说两句,提前被顾母拉回自己家休息。
秦妈妈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凌晨3点了,又看了眼顾朗,行啊,小子。
“既然朗朗回来了,就你们俩守夜得了。”秦妈妈端着杯热茶施施然回了房,去安慰自个儿的大龄问题老公去。
小曼规矩地窝在沙发一角,只是点头。
顾朗倒是神态自然,在她家客厅里晃悠了会儿,翻找出了《灌篮高手》的DVD,冲小曼扬了扬:“时间还早,想不想看?”
小曼果然没有辜负顾朗的期望,立刻忘了窘迫,激动地扑过去,“要看,要看,你从哪里找到的?这张碟我丢了好久了。”
顾朗蹲在CD机前,得意地哼道:“给你的东西你哪样能找的着,想看哪一场?”
“看湘北和陵南的那一场!”
“行!”
看比赛很容易惊走人的困劲。
看了两集后,小曼便完全进入状态了,大声为樱木加油。
顾朗摩挲着下巴说道:“嗯,看来看去,这里面还是仙道最强。”
眼神不满地飘向正对着樱木发花痴的某人,嗤笑道,“没脑子。”
小曼扑过去扯他的嘴巴,“不许侮辱我家樱木。你看仙道那是什么呀,头发竖着,丑死了。还有那双无精打采的眼睛,明明阴沉的个性非要摆出阳光的模样,卑鄙小人嘛。”
“死丫头,”顾朗不客气地去捏她的脸,“看看,临危不乱,在失去顶梁柱的情况下还能带动球队的气势,这才是真正的强者。”
小曼鄙夷地看着他,“你夸自己呢吧。我记得某人曾经学人家整了个鸡冠头。”
被揭短了,顾朗的耳朵红了。
当年他们那一拨人里面,哪个不迷《灌篮高手》?
一群热血少年为了梦想而奋斗,多带劲儿!
第一次听到陆若称南汐绝为“老大”时,他很不给面子的笑场了。
南汐绝确实有大猩猩的气场,不过皮相上不知好了多少倍。
秦小曼伸手去摸他红红的耳朵,调皮地揉弄,“你害羞了,小朗朗。”
顾朗恼羞成怒,一翻身将她压到身下,气冲冲地低吼道:“不想活了,嗯?”
他卷起一点她的衣服挠她的胳肢窝。
小曼连连求饶,气喘吁吁地推着他硬实的胸膛,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错了,你最好了。别挠,痒,哈哈,痒啊!”
顾朗的胳膊还有点隐隐的疼,看她求饶也就不再闹,额头抵着她的,柔声问道:“还记不记得你给我洗衣服那会儿?”
小曼搂着他的脖子,笑道:“当然记得。你骗我给你做了那么就得苦力。没羞,欺负小孩!”
顾朗上初中那会儿,每天大汗淋漓的回来,球衣从来不洗。
顾母有次收拾他的东西,看到这个一向优秀的儿子竟然积了一大堆脏球衣。
联想到他那段时间花钱花的厉害,端庄的顾母终于愤怒了,扣了他的零用钱,并宣布一年之内不会再给他添置新的球衣。
顾朗最烦的就是洗衣服,又实在受不了脏兮兮的球衣穿在身上,只好去麻烦小曼。
小学时候的小曼什么都尝试着自己做,很高兴地接下了活。
一洗便洗到他高中毕业。
有时小曼抗议了,某狼便牺牲色相讨好一番,淳真的小曼甘愿接受压榨。
他的目光下移,顿在某处柔软上,故作迷惑道:“哪里小了?”
“你真是……”小曼扬手要打他,又想起他有伤,握了握拳还是放下了,抬头在他颈上轻咬了口,“下流!”
顾朗笑得欢畅,在她脸颊上亲了口,“我可是回来了,可不能不要我。”
“什么啊?”
“不知哪个说的,”顾朗尖着声音学她说道,“‘你要是不回来,我就不等你了!’”小曼用了个她妈骂她爸的词:“死相!”
顾朗低头拿牙啃她的鼻头,“你不就喜欢我这样的。”
一句话说的小曼心里微酸,是啊,她就是喜欢他。
年少的小曼将青涩的心事吐露给好朋友豌豆后,豌豆缠着她去高中部偷看顾朗,发觉他就是那个无数次出现在校宣传栏获奖名单榜首的人物后,摇摇头,对她表示同情。
她一直以为顾朗真是如她所想的那般高如云端不可触摸,现在才觉得,虽然他没有等着她,却给她留了追逐他的阶梯。
“小曼,”顾朗撑着身子悬在她上方,眸色如墨,“真是让你久等了。”
小曼心尖一热,他说的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凌晨六点的时候,顾朗收到了Aron传来的短讯:万事OK。南宫老头邀请他赴宴,正式接手南宫君如的产业。
收拾了东西,顾朗俯身亲了亲在沙发上睡得正酣的小曼,伸手擦掉她嘴角的口水,“说几遍了,还是不改。”
往外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蹲在沙发边上摸出一直贴身收藏的戒指,白金的底座上嵌着块深蓝色的宝石,修长的椭圆形。
吸收了晨光反射出的星星点点组成一位女子的侧面。
慢慢套上她的手指,抬起吻了吻,“Girl,My sky。”
低声的呢喃萦绕在耳畔,小曼还以为是在做梦,侧过身继续睡。
很久以后,秦小曼变成了顾夫人,举着手指问老公,偷偷摸摸给她戴上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某狼毫不脸红的矢口否认。
门口等着秦爸爸,看到顾朗,僵硬地说道:“这会儿打不到什么车,我送你去机场。”顾朗谦卑地道谢:“谢谢,爸。”
秦爸爸扭过头自动屏蔽最后一个字。
“这次去,什么时候回?”
秦爸爸打着方向盘将车退出车库,直言不讳道,“小曼等不起。过了年她也25了。我们做父母的,不求什么,就希望你们好好的过。男人嘛,得给女人安全感才行。”
顾朗坐在副驾驶座上,沉默了会儿,很认真地回道:“我觉得,凌轩总经理的职位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秦爸爸点点头,“那就好。”
小曼醒来后,知道顾朗又飞回了美国,倒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秦妈妈和顾母安慰她,她淡淡说道:“我知道。”
两位妈妈面面相觑。小曼托腮望着窗外,忧伤道:“小说里不都这样写的吗?”
顾父抿了口茶,显示自己知识渊博:“菊花之约啊。”
秦爸爸正好进门,听到顾父又在低调地卖弄才学,随手卷了份报纸丢给他,“老顾,瞎说啥呢?俩男的才叫菊花之约呢!”
顾母符合道:“是啊,那说的是日本江户时代……”
秦妈妈惊慌地打断,老脸红了一半,“你们几个为老不尊的,说什么呢?不正经!”
她最近又晋级了,开始关注同性的禁忌之恋,也明白了原来一直以高洁着称的某花有了别样的暧昧含义。
顾母白了她一眼,很诚实地说道:“我终于知道小曼遗传谁了。”
“你怎么说话呢?”秦妈妈不乐意了,叉着腰吼道,“你这一句话骂我们母女两个呢!小曼,我们把这妖妇赶出去!”
两人兴致勃勃地对骂,其余三人都捂住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