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沉璧用簪子挑挑灯芯,揉揉眼睛,又伏案看这几个月内宅的账本。
要过年了。
她还没主持过这么大一家人过年呢。
她昨天给母亲去了信,估计最快也要后天才能发回来。
可信中就真能说得那么清楚明白吗?
陶沉璧一脑门子官司,陈怀先推门进来,过来瞧她,“干嘛呢你?”
陶沉璧拉住陈怀先的手,“你们家都是怎么过年的?要给下人赏钱吗?”
陈怀先坐下,笑嘻嘻地,“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陶沉璧干脆利落地亲了,“你说。”
“要给。人家也要过年关埃一般也就是三两五两的,一个月到两个月工钱这么多。”
“这样噢……那过年的菜单子,要我定吗?”
陈怀先点点自己左边的脸颊。
陶沉璧又亲他一口。
“当然你定了。根据大家伙儿都乐意吃什么。我娘跟怀光就不算了,我爹比较喜欢吃淡的,所以每年都有一道清炒虾仁,你乐意吃甜的,连着几年娘也吩咐后厨特意做了,前年是拔丝山药,去年是糖醋排骨。至于我,”陈怀先笑了笑,“我乐意吃你。”
“说正经的呢。”
“我很正经埃”
陶沉璧捏着毛笔,“这么看的话,倒也没什么大花费。”
陈怀先说不是这样的。很多东西你都没算。
陶沉璧抬头看他,心领神会地过去搂他。陈怀先站起来,伸手一捞就把陶沉璧抱在了怀里,又放到床上。
他边解衣服边说,“乡下的亲戚过一阵子可是要来了,要给红包;我的几个伯伯叔叔,也要去走动,要备礼;初一去南山庙上施舍的香火钱,得备好现银;初二你要回家,东西也得提前买好;什么人跟你去,跟你去几天,如何结算,也要考虑进去。但这还不是最头疼的,最头疼的是柜上。掌柜的,伙计,供应商,收货的,还有衙门的人……”
陶沉璧盘腿坐着,勾着陈怀先下巴说,“你是不是,都安排差不多了?”
陈怀先也坦荡,“是,我不敢指望你。”
陶沉璧捶他肚子,“你就眼看着我忙里忙外,跑了好几天,还什么都弄不懂,四处问。你都不主动提提要帮我。”
“你也没问我不是?”
“你!你……”陶沉璧鼓着腮帮子,像只小仓鼠,“你真够讨厌的!我还给我娘写了信,让她教我!她平时最讨厌写字了,这会儿肯定在家骂我呢!我初三回去可怎么见她。”
陈怀先躺下来,笑呵呵地给她顺毛,“功劳都是你的,苦都是我的。你不提我不提,谁知道这些到底是谁安排的?来来来睡了睡了。”
“那,那万一有人问起来?”陶沉璧挣扎着想往起坐,又被陈怀先一把摁倒了,“没人这么好事的,没事。”
“你教教我,我能学会的……唔……”
陶沉璧还想说,陈怀先却已经抓着她的手压过头顶,直眉楞眼地亲了上来。
陈怀先很喜欢吃水果,所以嘴里常年有点淡淡的瓜果香气,陶沉璧被这个漫长的吻缠住,咂摸咂摸,似乎是橘子的味道。
橘子甜而清冽,唇齿间绵绵不断,尽是悠悠余韵。
陈怀先一条手臂撑在她身侧,“你真想学?要交学费的。”
陶沉璧啄他一口,“二叔嘴里好甜。”
他摇头,“不够。涨价了。”
“那不学了。”陶沉璧手脚并用,往床里面爬过去,背对着陈怀先团成团儿。陈怀先过去戳她,“装睡?”
“我今天累了。”
陈怀先给她掖好了被,就也平躺了下来,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