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乐呵呵地说:“小宋,进了家门就是一家人了,不要客气,随便坐。”
姚兰白了他爸一眼:“爸,你说什么呢。坐呀,看我干什么。”
我老实地挨她坐下,不是在班上可以随便跟她翻脸,在她家里只能任凭她盛气凌人,就是看在这份大餐的份上,不老实都不厚道了。
姚水仙也挨我坐下,真是麻烦了夹在两个美女中间,特别是她姐姐完全发育成熟,有种绿玉的泼辣劲,偶尔翩然一瞥,那眼光浮着一种轻飘的光,是嘲弄,还是逗趣,欲辨已忘言。
大叔与我隔桌相对。
大婶和姚冬青分列左右,姚冬青眨眨眼睛:“爸,我也要喝酒。”
大婶呵斥她:“你小孩子家喝什么酒?姚兰略陪陪同学,不要多喝;水仙你是成年人多喝点不妨;陪陪客人,我也喝一点。”
“妈,人家都不是客人。”水仙话中有话。
姚兰呛了她一句:“姐,说话不要那么难听好不好?”
我看出来了,两姐妹争奇斗妍,有句诗叫什么来着“青女素娥俱耐寒,霜里雪里斗婵娟。”姚兰也真是的在家里跟姐姐抢风头,在学校跟黄艳丽抢风头。
大叔看来很听大婶的话,家人都听她的安排,完全是一个母系氏族家庭。
我得懂道理,我有了些磨练,我举杯站起来:“大叔,首先我还得陪罪,真是不好意思害大叔一身泥浆。我先敬大叔一杯吧。”
大叔与我碰了杯,左手虚晃着:“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聚头,那泥浆都认人,你不泼张三,也不泼李四,偏泼我干什么?哈哈,这里面原来是上天安排的。天缘凑巧,万事都讲个缘嘛,这就是缘。”
“大叔好生幽默。真的是不胜感激。”我先饮为敬。
“酒有,你别喝醉。”姚兰冷着脸面子说。
表面上是说我喝酒别太急,实是关心我不要醉坏了身子。
这话,我当年听我老妈对我老爸常这样聒噪。
大叔用筷子点了她一下,也喝完了杯中酒:“来,来,先垫垫,不能喝寡酒。”
大叔首先敲着那大碗像鱼不像鱼,像蛇不像蛇的菜:“这个要趁鲜吃,先吃这个。”
“大哥哥,你猜这是什么?”姚冬青快言快语。
我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姚兰也很欣赏妹妹这个问题,凝眉瞧着我;水仙只用筷子戳了一点,细细地嚼着,唇抿着,脸面微微颤动着,眼光也回过来了。
“龙肉,天上龙肉。”我也打趣道。
“哈哈,”大叔笑得嘴都合不拢,“读书人就是读书人。这个叫什么,叫鳞嘎。”
“爸爸,鳞嘎是土话。官话叫穿山甲。”姚兰给他纠正。
“穿山甲?!”我差点惊得筷子都掉了下去。
“是啊,一般的客人吃不到的,只有贵客临门才吃得到哦。”冬青又打趣道。
“大叔,你们这里数量很多吗?”
“说多不多,看你会不会找,会找的人就捉得到;不会捉的,撞见了也捉不到手。”
“大叔,有卖吗?”
“喂,你怎么铜臭味越来越浓了?”姚兰很是不满。
我本想说,我就是进山收购山货啊,这么好的食材不多收点卖个高价,真是守着宝不识宝。
“有卖有卖,小点的五六十,大点的一百两百也有。我想办法帮你弄些货。吃吃,读书也辛苦,好好进补一下。”
阿妈给我夹了一大块,我也学着用筷子,戳了一小块,肉很像蟹肉,鲜嫩、润滑,有蛇羹的香味,还有田鸡的土香味。
大伙儿都吃得满嘴肉香。
我偷看了姚兰一眼,姚兰自顾儿噘着嘴,认真地从头部弄一些“脑黄金”下来吃。
我心想怪不得那么刁钻古灵精怪,吃东西也不好生吃。
姚兰的余光显然感知到我的斜视,我脚下被踢了踢,在教室里暗语是,老师注意到我了,在她家里暗语是什么。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姚兰又侧目,然后投向她妈,哦,我明白了,要敬她妈的酒。
我举杯站了起来:“大婶,感谢大婶的好手艺。我敬大婶一杯,祝大婶永远年轻。”
“哟,大婶还年轻。大婶不年轻了,快四十的人了。”大婶不显胖,但她笑起来有双下巴,眼神极像姚兰妩媚,看起来眉清目秀,脸色还白净,略有几粒芝麻大小的雀斑,如有一幅美女图不小心醮了些墨星子。
手掌可能下了冷水像红芽姜,与我碰了碰杯,只是抿唇略饮了饮,并没亮杯。
“好,你们喝吧。喝个尽兴。”大婶说话嗓音甜得像甘蔗,还有种嗲味在里面。
我吃完一点菜,碗里也有了,不是大婶拣菜,便是大叔挟菜,我真是福分不浅。
我的脚又被踩动了。
我看她的目光看上水仙,我求之不得。
“姐,我敬你一杯。”
“哇,姐叫得真甜,就冲你这声姐,我也要与你喝一杯满的。”姚水仙眉飞色舞,笑容可掬,秀色可餐啊。
姚兰却被她这句话羞得满脸云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