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下了三天雨,青玉姐没有过来,国庆哥没有过来,我乐得逍遥自在。
看看书,做做饭菜,陪妈说会子话,倒也平静。
但平静是假的,只是不敢想入非非。
那宝贝再好属于人家的,要是起了那个非份之想,迟早要把自己栽了进去。
我很清醒,我要尽力量去抑制自己的贪念,偶尔放浪一下,都很离谱。
我寻思:青玉姐也不过是一时冲动,两个人的小日子在全村人的眼里,都是神仙般的日子。
放着这么火红的生活不过,我这个穷书生如何给她那令人艳羡的幸福?
我让她留神,或许她一不小心被感动了,体会到国庆哥对她的真情,那时,所有的怨恨也就云消雾散了,两人又该夫唱妇随,可能到那时,我想占点小便宜都没门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还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三天没见青玉,还真有点火急火燎的感觉,人嘛,寻到一点刺激,开启了另一个神秘密码,打开另一个生命之门,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肉里骨头里欲望里都渴盼着,乐此不疲,久而成瘾成癖。
于是,我想了一个法,画她。
想着她圆润的脸蛋,俏皮的杏眼,飘拂的秀发,线条妩媚的胴体,浑圆的双乳,还有她的巧笑柔姿......画了又涂,涂了又改,改了又修正,添了水彩,终于活脱脱地浮现在我眼前,仿佛眼里含着刁难不屑于我,闪烁着怨恨,凝聚着酸辛的泪珠。
不觉眼前模糊了,我噙着泪花, 这一切都模糊,都湮灭,怪不得,思念是一种毒药,我想她。
我忽然想到,以后的日子,我想她了怎么办,再也不会有这些荒唐了。
我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情景,那是我一生中欲生欲死的销魂时刻,还有那天早晨,我们就在这张床上,我拼命寻找那种销魂的痕迹,我有了收获,在枕头上一根乌黑发亮的长发,还有钢丝卷曲的体毛,我握着,嗅着,全身所有的穴位都有无数的白蚁在咬噬。
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受吗?
我想我以后即使断绝了,也断绝不了相思。
但愿时光能冲洗一切。
太荒唐了,太怪诞了,我要拯救我自己。
我深深地有了负疚感,痛楚感。
第四天早晨,我醒来,屋子里十分光亮,我眼前似乎隔了一层薄薄的膜,我揉了又揉惺松的睡眼,还是像有无数的蝉翼扇动着,无数的亮点像游龙时隐时现。
我用凉水洗脸,一捧接一捧,眼前亮了许多。
笃......院门轻轻叩动了一下。
我箭步窜了过去,打开了院门,阳光斜射过来,火辣辣的,近处的树叶缀满了露珠,莹光闪烁,远处的田野绿得发亮,没有人敲门!
墙那边大伯家的鹅、鸭欢腾地拍着翅膀高声地叫着,准备下到池塘里。
柱生牵着牛过来了,那是一头膘肥体壮的水牯牛,我想起了国庆哥的体魄,我哑然失笑。
“萌根哥看风景啊。”柱生茫然地问我。
“你家种多少田?这么大一头牛。”
“这头牛啊,种三家的田,加起来四十亩田地。”
“这么多!一点看不出它有什么劳累,还是这么悠哉乐哉。”
“那当然了,斗架大王,我们的牛魔大王。上回还斗翻了老罗家的牛,跟你说,你不许告诉别人。”
“你说吧,这里只有你和我,说出去我下辈子变一头更大的牛。”
“萌根哥,它有一个老婆哩。”八岁的柱生眼里满是神秘。
“瞎说,又不是人。”
“真的,它的老婆是满怀家的牝牛。”
“我不由大笑起来。”
“柱生蛋蛋,你和萌根笑什么?是不是说我什么?”
没想到,青玉从墙角闪了出来,加了一件桃红的外套。
“谁说你?叫我蛋蛋,你连蛋也不会下。”
“狗杂种,谁教你的?”青玉脸气歪了,追着要打柱生,柱生猛抽了牛一鞭,做个鬼脸一溜烟跑了。
“算了,算了,小孩子不懂事,胡说八道的。”
青玉铁青着脸冲我道:“你国庆哥叫你帮他下种呢。”
“你?”吓得我忙瞅了瞅周围,好在早晨各家忙各家的活路去了,我恨得牙痒痒。
她却抿嘴一笑擦身进了院,咬着耳根子说:“我可能要下蛋了。”
她径直进了母亲屋内,我忙烧了温水端进去,她一把抢过,推我出来:“我和三婶有话说哩。”
“三婶,有件事我想问你。”
“说吧,他大嫂,咱娘俩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这几天该行经没见来。”
“有了!好孩子,一定是有了!好人有好报啊!”
有了?我听得明明白白,青玉怀上了,我头皮一阵阵发怵。
“三婶,我还说不准,暂时别说出去。”
“哪怎么行呢?你告诉国庆,兴许国庆不能让你再累着了。”
“三婶......要不是那么回事,不是羞死人了。”
“那也好,这几宿,可别让他上身。显怀了,自然是个天大的喜事了。”
“三婶,看你说的。”
青玉羞答答地出来了,她似笑非笑地瞪着我,我心乱如麻,只能佯装镇定,她故伎重演,弄响了院门,然后逼我进了屋,写道:“你要做爸爸了。”
明年才满二十的我,看了这行字,不觉晴天霹雳,一片混沌。
“我行吗?”
“是你的种,你的血脉!”
她双眼圆睁,怒火中烧,我怕她突然叫起来,喊起来!
我赶忙写道:“我太激动了!”
她看了我半晌,心平气和了,不再动笔写了,伏在我耳畔,小声地说:“我悄悄跟踪他了,他昨晚回来很晚一直和村妇女主任满姣呆在一起,两人还打一把伞回来的。等着吧,我抓一个现场给你看一看。”
我仍然写字:“小心他打你。”
“敢?有理走遍天下。”她满有把握地说,“我还要演场好戏给你看。”
说完,她亲了我一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墙根挨着瓜棚走了。
她走了,我双眼发直,如坠入万丈深渊,无底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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