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绮蓉说罢,作势把手伸进包里摸着手机。
任昊吓了一大跳,叫了一声,急急上前抓住蓉姨细嫩的小手儿:“别,千万别,咱有话好好说,咳咳,有话好好说,蓉姨我真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成不,我保证,再没有下次了,以后我都不骗你。”
小挎包在虚空被拽来拽去。
范绮蓉使劲儿跟他抢着手包,气得满脸通红:“姨要再信你的话!姨就是大傻瓜!给我松手!你多厉害啊!不是胆子大得连知婧都敢上吗!那还能怕你母亲知道?”
“哎呀,蓉姨,你是我亲姨还不成吗,千万可别跟我妈说,不然她还不拿菜刀捅死我啊!”
“你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才知道怕?”
任昊见蓉姨还在气头上,就拽着她的手往自己怀里拉,无赖似的抱着她哄着。
范绮蓉用力扭了扭身体:“……放开!别跟我动手动脚!抱你们家知婧去!姨不吃这一套!”偏偏,被任昊的甜言蜜语哄了哄,范绮蓉的嗓音便不再那般冷冽强硬,红扑扑的脸蛋儿略略一缓,换了个语重心长的声调又唠唠叨叨地说了他老半天。
任昊心头松了口气,总算暂时摆平了。
简单掐了下时间,这次谈话,蓉姨竟滔滔不绝了一个半小时没带停嘴的。
足足说到中午十二点,可能是感觉嗓子哑了,范绮蓉就咕噜咕噜优雅地抿了几口凉白开,看看表,兀自哼了一声,也不说话,直接将袖口挽到了手肘上,随手抓起洗衣机上那脏脏的围裙套袖,穿好,头也不回地去了厨房。
任昊理亏,自然不敢巴巴等着吃饭,赶忙跟在蓉姨屁股后面进厨房,帮着她打下手。
他见蓉姨不给自己好脸色看,就没话找话道:“你这次来奉安是为了啥工作?新书发表了没?”
范绮蓉手扶在案板上咚咚剁着蔬菜,嘴里不冷不热地哼哈了几声。
在沉沉默默的气氛下吃过午饭,范绮蓉出了趟门,应该是去办正事了。
三点钟不到,她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看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心情比出门前好上了些许。
蓉姨随手将买来的里脊肉扔进冰箱,擡眼瞅瞅外屋床上写脚本的任昊,走过去,没好气地用手指甲捻了捻他那沾上了油渍的T恤衫:“看看你都脏成啥样了!脱掉!姨给你洗!”
“不用……”任昊低头一看,讪笑着对蓉姨摆摆手:“你长途跋涉的就够累了,没事没事,晚上抽空我自己洗就行了,谢谢蓉姨。”
“快点脱喽!又不听话是吧?”
“呃,嗯,那麻烦你了。”任昊很注意自己的语气,说话要多谨慎有多谨慎,颠颠脱掉T恤衫,就听范绮蓉问还有没有其他脏衣服了,任昊说没有,蓉姨自然不信,在他屁股底下的褥子里翻了翻,果然找到了两条脏内裤和三双臭袜子。
“这臭袜子有啥可攒的?拿去换钱吗?脏死你得了!”
任昊顿时尴尬万分。
他不是个不能自立的人,但碍于前些日子崔雯雯一直跟家,就没好意思当着她面洗,更不能让崔雯雯替他洗,自然而然,拖到了今天。
蓉姨刚进家都顾不上喘口气,便挽着袖子拿起水舀子盛了一盆清水,搬了小木板凳弯腰坐下,拽过搓板刷刷洗起脏衣服,那时不时抹上一把脑门汗水的模样,让任昊看了一阵动容,就觉得世界上再没有比蓉姨还温婉的女人了,谁要娶了她,祖坟上都得冒青烟。
他胸口登时被幸福感填得满满。
看着蓉姨那身浅色调的淑女裙,任昊忍不住走去,从背后抱住了她:“我想你了。”
“别闹!”范绮蓉不悦地甩了甩肩膀:“没看姨洗衣服呢!”
“你还生我气不?”
“哼!”
“……你就甭跟我一般见识啦,你那么漂亮,气坏了身子可咋弄。”任昊一通好话砸了过去,末了,还很无耻地说:“……我还指着你给我生个大胖儿子呢。”
“没羞没臊!”范绮蓉啐骂了他一口:“谁和你生儿子!早晚有一天被你活生生给气死!”
“呵呵,我哪舍得气你啊。”任昊卖乖:“婧姨的事儿没跟你说实话,就是怕你知道了生气,不然,不怎么可能跟蓉姨你说瞎话啊,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嘛,这事儿真是我错了,我道歉,对不起。”
“别净说便宜话儿,再没有比你更可恶的人了!一边去!不许碰姨!”范绮蓉一步不退地坚决道:“姨告诉你!你要是没打算跟我领结婚证!以后都不许碰我!什么时候跟那些个女人断绝了关系再说!听见了没!”
任昊呃了一声,没想到这事儿对范绮蓉的刺激那么大,竟然都不让自己碰了:“别啊,这么多天没见,我日日夜夜可都想着你过来呢,咋这样呢……”
“别贫嘴!姨跟没跟你说笑!”
范绮蓉决绝地扬起手腕子,手心里尽是白花花的肥皂沫子,作势就要打他。
任昊撅着嘴悻悻松了手,眨巴眨巴眼珠子,立在她身后瞅着。
将衣服过水,拧干,范绮蓉拎着他的裤衩袜子挨个搭在衣服架上,喘了口气,累呼呼地扶着大腿站起身,将其挂在窗帘上的细铁丝上,拍拍手上的水滴儿:“……下回记得早点洗!别等衣服都臭烘烘喽!”
任昊乖乖一点头:“蓉姨你真好。”
范绮蓉没好气地哼了一身:“姨好?姨好你还成心气姨?给你做事儿的时候你记着姨的好!嗯!等姨一走!转眼的工夫你就又忘得干干净净了吧?”
“怎么会呢……”任昊精神抖擞道:“我天天做梦都梦见你的!”
范绮蓉瞪瞪他:“……就贫嘴吧!也不知道是真的是假的!”言罢,故意板起的脸蛋微微一松,忍不住用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就知道哄姨!”
见蓉姨笑了,任昊便知道她火气消了七七八八,腆着脸凑上去搂她。
范绮蓉象征性地挣巴了挣巴,嘴里说别闹别闹,最后,也就任由他抱住了。
“婧姨快回来了,嗯,咱是不是抓紧一下?”
范绮蓉脸红心跳地瞪他一眼:“大白天的就知道胡闹!不是跟你说了吗?你要是不娶姨!干什么也不行!松手!姨该弄晚饭了!”任昊早就答应娶晚秋了,自然回答不了蓉姨,心中扬起阵阵歉疚感,也没在强迫蓉姨,只是与她手拉手,甜甜蜜蜜地温存了好久。
晚饭前。
下午,四点四十五分左右。
谢知婧拖着疲惫的身子骨碌碌达达地进了屋。
因为电视声音开得较大,任昊和范绮蓉都没听见脚步声,直到里屋霍然而开,才发现婧姨回了家,只见范绮蓉嗖地一下将摸在自己大腿裙子里的臭手飞快拽了出来,脸上红了红,装作无事般不咸不淡地点点头,算是跟谢知婧打了招呼。
谢知婧心中好笑,暗道,早上时还要死要活的,咋没过多长时间,你俩又如胶似漆了?
她彻底服了范绮蓉,你这个“姨”当的可真够可以的,简直比小昊亲爹亲妈还宠他!
咱就走着瞧!他早晚有天让你给惯坏喽!
“出版社门口有家老字号酱牛肉店……”谢知婧扬扬手里的塑料袋:“闻着挺香,我就买了半斤说尝尝,晚上吃啥?米饭还是馒头?”
范绮蓉下巴努努脚底下那插着插销的电饭锅。
“呵呵,米饭好啊,对了绮蓉,你今儿个也住家里吧?”
“嗯。”
“那正好,雯雯的小被子我没让她带走,你也没拿啥行李,用她的没事吧?”
“知道了。”
范绮蓉对谢知婧还是有看法的,所以没与她多说话。
在蓉姨看来,小昊就算色一些,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十八岁都不到的未成年人,可你谢知婧却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成年女性,昊胡闹!
你怎么也能胡闹?
吃过热乎乎的晚饭。
任昊就往椅子上一坐,开始刷刷写着脚本。
有两个女人在,他一下变得老实了许多,做足了正人君子的姿态,不管她俩怎么跟眼前晃晃悠悠,任昊都目不斜视地盯着脚本。
范绮蓉很满意他的专心致志,赞许地略微一点头,走去里屋不再打扰他工作。
九点四十左右。
范绮蓉和谢知婧双双洗漱完毕后,蓉姨不放心地嘱咐道:“昊,我们去睡喽,你也早点睡觉,别写到太晚,知道不?”
“嗯,蓉姨、婧姨晚安。”
“记得别乱踢被子,夜里凉。”
“知道了。”
“记得眼睛离笔记本远一些,不然以后该跟姨似的戴眼镜了,小小年纪弄个近视眼可不好,自己注意点儿。”
谢知婧抱着肩膀靠在门框,略有好笑地看着范绮蓉跟个老太婆似的唠唠叨叨,等她进了屋,谢知婧也退了一步,随手关上屋门。
不过,门缝合上之前,任昊似乎看到婧姨对自己打了个莫名其妙的眼色,然后嘴巴努了努里屋,好像在打着什么暗语。
任昊有点错愕。
婧姨这是让我晚上去找她?
还是说,她晚上来找我?
任昊激动了。
他跟谢知婧刚刚做过爱,还处于蜜月期,自然禁不起婧姨的勾搭。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
任昊心痒难耐地搓了搓脸蛋,悄悄下床,试探着将手摸到里屋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