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了几句闲话,朱冰忽然看看腕上的手表:“哎哟,时间不早了,”她说着起身,“我约了一个朋友在大光明等我,说好了你请我们看电影的,怎么样?不给面子?”
“呵呵呵……你请客我买单,”我觉得有点好笑,“也好,我很长时间没进电影院了。”
半个小时后,我和朱冰来到大光明影城,她的朋友早已等在那里,我走上前细一看,原来是位年轻女子,眼波流转,粉面桃腮,朱冰介绍了她叫菊芬,彼打过招呼后熟络了起来。
看完电影出来,天已经黑透了,三个人在饭馆里吃了顿饭后,朱冰提议去她,菊芬起初有些不自然,讪笑着不知如何是好,朱冰见状,便伏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菊芬歪着头一边听一边手捂嘴“嗤嗤”地笑,不时瞅我一眼,最后还是朱冰挎着胳膊拖走了。
车里,我坐在前排,一路上只听得朱冰和菊芬在后面嘀嘀咕咕,时不时传来阵低声的“嘻嘻”窃笑,我听在耳中,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
下了车上楼,我搂着朱冰的腰走在前头,随着她胯部的摆动我的手一点点往滑到她的屁股上,我大着胆子揉捏朱冰的臀部,她“嗯”了一声,柔软的身子贴过来,脑袋歪靠在我肩头,屁股扭得更加夸张。
我偷偷回头扫了一眼,只见菊芬紧跟在后面,半低着头装作看路,浅浅地咬嘴唇,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在。
进了朱冰家的大门,没想到客厅里坐着一位鸡皮鹤发的老太太,朱冰说那是八十多岁的奶奶,老人瘦小的身子蜷缩在宽大的藤椅里,失神的眼睛望着电视面,脸上呆呆地没有表情。
“你奶奶是不是老年痴呆?”我悄悄地问朱冰,不老实的手从她身上放了下。
“嗯,好几年了,无缘无故就变成这样了,”朱冰走过去搀起老人,“你们坐,我先服侍奶奶睡觉。”说着,她把老太太扶进里屋。
菊芬和我坐在沙发上注视着祖孙二人的背影,她碰碰我的胳膊:“这种病治好吗?”
望着她关切的眼神,我无奈地摇摇头:“这类老年病连机理都不是非清楚,哪里谈得上有效治疗?美国前总统里根也是这病,拖了十几年。”
“哦……”菊芬失望地收回目光,呆呆地看着鞋尖,嘴里喃喃自语,“年纪了真可怜……”
“是啊,”我跟着叹口气,“人斗不过岁月,你我也有这一天。”
菊芬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没出声。忽然她的皮包里发出一阵传呼机的蜂鸣,拿出传呼机看了看屏幕,走到墙角的电话旁打回电。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号码是季彤的,我赶忙躲进厕所听,原来她告诉我后天要回渖阳出差,明晚让我在家等她。
走出厕所,菊芬正在整理皮包,朱冰站在一旁,身上已经换好了睡裙,但是色尴尬。
“怎么?菊芬要走?”我问。
“哎,家里有点事情,我要赶回去。”菊芬一边急急忙忙地弯腰穿鞋,一边了把垂到耳边的短发。
“你送送她,天太晚了。”朱冰关照我。
菊芬连声“不用不用”地推让了几句,最后还是由我陪着上了出租车。
车轮在街道上碾得“沙沙”作响,司机开得愈来愈快,菊芬仍旧急急催促,不放心地问究竟出了啥事,她眉头紧蹙忧心如焚地说道:“小孩在外婆家发高,烧了一天他们才告诉我。”
小孩的爸爸就不管吗?这句话被我咽了回去,这是人家的家务事。
车子往桃江路一拐,停在一幢老式小洋楼前,我和菊芬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去,迎着菊芬妈妈惊疑的目光接过滚烫的孩子,又飞跑下楼,一路狂奔冲进大医院……
忙乱初定,我和菊芬坐在观察室的病床两旁,糖盐水高高吊在床顶,一滴滴体悄无声息地顺着细长的输液管流进孩子的静脉。
“放心吧,明天再吊一瓶就好了。”我小声说。
“嗯,我知道,”菊芬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谢谢你,今天多亏了你力气,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她的声音很轻,哭过的眼睛红红的。
“小孩的爸爸不在家?”我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她。
“死了,前年出车祸。”她脸上淡淡的,看不出哀伤。
“嗯,那你一个人带着一个两岁的小孩子蛮难的。”我不禁有些唏嘘。
“噢,这是我姐姐的女儿,她爸爸妈妈一起出了事,所以就……”菊芬很宽地笑了笑,反使我大窘不已。
停了一会儿,菊芬看看表:“哟——都快十点了,你回去吧,朱冰大概等急。”
见我沉吟着不回答,她猜到我情面上为难,便站起身送我,“走吧,你别气,我一个人照顾得过来。”
见她真心实意地婉谢,我干脆借坡下驴,给菊芬留了个手机号码后走出了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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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人行道上,深深地吸了几口秋夜清冷的空气,肺叶扩张开来,在胸腔里得满满的,我憋了片刻才把浊气呼出去,立时,整个人清澈得彷佛有些透明。
我在回家的路上急步走着,眼看前面来到庄晓春租住的地方,我犹豫了一下出手机,如果她还没睡大概不讨厌和我一起出来走走。
正在拨号,无意中抬眼望一望马路对面,就在前面几十步的地方闪过一个熟的背影,那种走路时微微摇晃肩膀的姿态,曾经多少次出现在我午夜的梦境里,那随风飞扬的短发,熟悉得如同数我自己的手指,多少次激情的拥抱中,我着如许青丝,嗅那淡淡的花香。
徐晶?是她!
我的心剧烈地动荡起来,浑身的热血刹那间变得沸腾,我顾不得找庄晓春的,把电话往口袋里一揣,跳下人行道拔腿向前追去。
“徐晶!”我大声喊着,前面的身影没有反应,我加快脚步,眼看着追近了段距离。
正在这时,“突突突突!”身后响起震耳的马达轰鸣,“站住!不要跑!”
一辆警用摩托追了上来,随着一声刹车的尖叫,横插到我面前挡住了去路。
“站住,身份证拿出来!”车上下来一个警察站在我跟前,硕大的头盔遮住我的视线。
“身份证?”
我收住脚步迟疑了一下,手伸到口袋里胡乱翻找,眼睛在人群盯住了那越走越远的背影,“白头盔”叉开腿站在面前,冷静地注视着我的举,一手扶住腰间的警棍。
“身份证没带!工作证可以了吧?”我不耐烦地递了过去,把红塑料本交给。
警察一丝不苟地翻看着,谨慎地对照我的脸,半晌,把本子还给我:“你走,没事了,以后半夜三更地不要在马路上乱跑。”
说完,他跨上车一溜烟走远。
我恶狠狠地瞪着远去的警车,却又无可奈何,回首再望,哪里还有那熟悉的影?
我呆呆地在树影里站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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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道上给季彤打了电话,她正在办公室里做帐,我问她:“晚上还工作?”
“没法啊,后天回总公司交差呀!”她在电话里叫苦,话音一转,“要不,来陪陪我?呵呵呵呵!”
“那好,我这就过来,你让保安给我开门。”我关上手机,走向美罗城。
这次很顺利地进了季彤公司的大门,她在门里面等着,笑盈盈地看我推开玻门。
她迎上来,我张开双臂抱着她,几日不见,季彤那柔软的身体有些生疏了。
她挣脱了出来,习惯地抚抚挽在后脑的发髻:“不跟你闹啦……我还得干活,”她一边说一边熄灭办公大厅的灯,领着我走进她的小房间,“做不完的烂,唉!我都弄了两天了……”她气馁地坐在椅子里长吁短叹。
我打开一听刚买的罐装咖啡递给她:“喝吧,提提精神,早点完成回我那儿,明天好好睡一觉。”
“明天你上班?”季彤边喝边问。
“主任大查房,忙到中午就散了,节日半休。”
“嗯,”她撇了撇嘴,“你这算过的啥日子?大过节的……”言毕,她俯身在办公桌上埋头写字,把我扔在了一边。
我端着一罐可乐坐在季彤对面的折迭椅里,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明晃晃的光灯下,门窗紧闭的办公室显得越发狭小,雪白的墙壁矗立在四周,围出一方仄的空间,我环顾一圈,视线最后落在季彤的身上。
虽然与季彤有过数次缠绵,可是直到此刻,我才仔仔细细地端详她的容貌。
季彤生就一张富于北方女性典型特征的瓜子脸,宽阔的前额发际线很高,圆的脸颊线条流畅,小巧的下巴上嵌着肉嘟嘟的嘴唇,丰满的红唇微微撅起,随她全神贯注地运算一张一歙,好像在念叨什么,唯一美中不足的,季彤的眼睑下耷拉着,带点藐视一切的神气,所以她用眉笔把眼角画得飞向两鬓,像舞台的刀马旦般地俏皮。
季彤发觉我在注视她,抬起头来瞟我一眼:“看啥呀?又不是没见过。”眼仍专注于桌面的文件堆里,嘴角却浮起一抹浅笑。
我解嘲地笑笑,没说话,目光继续在她身上巡视。
今天季彤在毛衣外面套了一件蓝布的工作大褂,褂子下面伸出两条精致的小,裹着肉色丝袜,双脚踩在灰色地毯上,高跟鞋歪在一旁。
我正在对着高跟鞋胡思乱想,季彤“啪”的一声合上账簿,长出一口气说:呼——,好了,总算干完了。”她收拾好文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脱下布大褂挂在椅背上,摇摇晃晃地走到我跟前一侧身坐在我腿上,“快半夜十二了,还回你那儿去?”
“你的车在楼下停车场?”我看她点头,“出去转转,走远点。”
季彤开着轿车在公路上飞驰,一路向东,渐渐把繁华的浦西市区抛在身后,子跃上南浦大桥的时候,我说了一句:“到三甲港去看看海。”
季彤诧异地看一眼,没说什么,默默地把着方向盘。
汽车开到了海边,季彤放慢了速度,沿着海滨公路来到一处护栏的缺口,她扭方向盘,车子驶离公路滑下防波堤,在沙滩上走了一段刹住了。
我放下车窗,带着咸味的海风扑面而来,季彤熄了发动机,坐在驾驶座上静地看着月光下的海面,一语不发。
“季彤,如果你遇到一件吉凶未卜的麻烦,虽然不全是你惹出来的,但肯定你一份,那么你是躲开好呢,还是硬着头皮对抗?”
她沉吟了半天,开口道:“你看看那海,谁知道下面有多少暗礁?不是还有些人在那儿游泳划船?趁着风平浪静该干啥就干啥,等礁石露出来了,绕过去是了。”
我听了她的话望向远处,银白色的月光下,平静的大海像一面镜子,波涛不,远远的,几个孤独的夜泳者在海面沉浮,近处,只有一排排涌浪推来层层白的泡沫。
季彤拉着我下了车,卷起裤腿,光着脚丫在沙滩上走了几步,海水淹过脚背刷着小腿,竟然有点暖意,季彤提议趁着黑夜下海玩玩水,于是,两人退回车脱了衣服,然后飞快地冲进海去。
我赤条条地站在齐腰深的水里,撩起水拍湿胸前背后,季彤还穿戴着胸罩和衩,她伸出手划了几下面前的海水试试水温,然后弯下腰往水里一扑,飞快地开去。
季彤娴熟地划动手脚,像一尾欢腾的鱼儿在黑魆魆的海中窜跃,皎洁的月光过清澈的海水映照出她雪白的身体,在起伏不定的波涛下若隐若现。
我魂不守舍地欣赏着眼前的景象,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我赶紧向前一探身,急忙忙追上季彤,与她肩并肩慢慢地划水,沿着海岸线游了个来回。
走上岸来,两人吁吁带喘。
沙滩上支着许多五彩缤纷的圆顶帐篷,这是海滨场白天出租营业的,现在偌大的沙滩上静悄悄的,一排排帐篷里空无一人。
我拉着季彤猫腰钻进一顶半人多高的小帐篷里,她先蹲着仔细地平整一下地的塑料布,才小心地躺了下去。
我拉上帐篷口布帘的拉锁,把小小的天地封得严实实,我在季彤身旁躺下,两个人静静地看着被月亮照得刷白的顶篷。
“做爱,好不好?”我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转脸看看季彤,她闭着双眼,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好半天不见答应。
正当我兴味索然地收回了视线,季彤忽然坐了起来,她双手背到身后解下乳,又抬起屁股脱去裤衩扔到帐篷角落里,接着,重新仰面平躺在我侧面。
我刚一翻身,季彤就伸出柔软的手臂搂了上来,她嘟起粉红濡湿的嘴唇,伸湿滑的舌头和我纠缠在一起,我趴上她的身子,胸脯压住她坚挺浑圆的乳房,用膝盖格开季彤的大腿,她顺从地屈起双腿向两侧张开。
季彤圆润的手臂仍挂在我的脖子上,两人的嘴唇贴在一起,贪婪地吮吸着对的唾液,她湿漉漉的头发散出海水的气味直往我鼻孔里钻,又咸又腥,带着野的挑逗,她睁开圆圆的杏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脸上露出妩媚的笑容。
季彤双脚踩在铺着塑料布的沙地上抬起屁股,使劲敞开两腿,我的龟头在湿的女阴中央顶了顶,终于拱进了入口。
我顺势落下身子,屁股一沉,阴茎滑入季彤绵软的阴道,她的脖子一梗,头后仰了过去,丰满的嘴唇慢慢张开,随着我抵向她火热的尽头,从喉咙深处挤一声长长的叹息。
季彤环抱住我,两腿盘在我的腰上,她微阖双目,口中阵阵娇喘,任凭我在身上疾速起伏,片刻之后,寂静的小帐篷内除了两人沉重的喘息之外,又响起种湿漉漉的性器磨擦发出的水声。
季彤两腿之间涨满了爱液,又粘又滑,我的阴茎在一片汪洋之中穿梭,总觉畅美之中有点意犹未尽,于是我加大了动作幅度,每一次抽送都是在阴道内全来回。
在强烈的刺激下,季彤浑身四肢的肌肉绷得紧紧的,骨盆深处不时明显地跳一两下,她失声尖叫起来:“哎呀!哎呀!不行啦…我要死啦!妈呀!”
话音落,一股白色的泡沫冲破阴茎的阻塞从阴道内涌了出来。
当初被章娜硬拉到我家时,季彤仍是个羞羞答答的少妇,直到被我和章娜合将她制服。
当她躺在地毯上,被阴茎强行闯入身体隐秘之处的一霎那,她终于过了婚姻道德的底线,久旷的欲望像破堤的洪水毫不掩饰地宣泄出来。
随后几次令她欲仙欲死的体验,加上章娜的参与,使季彤彻底突破了性交隐的羞耻禁忌,完全沉溺于肉体快乐之中。
我伏在季彤身上耸动得越来越快,随着高潮再次临近,她激动得浑身乱颤,道渐渐收紧,肿胀的外阴阴唇像两片蚌壳慢慢合拢,牵拉着我每一次冲刺。
龟头在季彤体内迅速膨胀,我几乎感觉到尿道口已经张开,一小缕热乎乎的体正在缓慢地流过精管,季彤早已经冲过了终点,她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体在塑料布上来回翻滚,腰背反弓,两腿像麻花一般拧住我,脚跟狠命地敲打的屁股。
“哦!”我一声低吼,双手支住地面挺起上身,僵硬的身体压在季彤胸脯上连几下大抖,暴涨的阳具在她体内尽情喷射。
季彤蓦地睁大两眼,双臂搂住我,欣喜地望着我的面孔……
喘息初定,我和季彤光着身子钻进了汽车,三手两脚套上外衣,她发动了车,一路打着哈欠开回市区。
我俩进了家门,困得顾不上脱衣服便钻到床上,拉被子往身上一盖,呼噜呼噜睡到第二天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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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半闹钟一响,我急急忙忙起床穿衣,下楼骑上助动车赶到医院。
放完五假,科室里又热闹起来,程师父一脸疲惫,不住地张开大嘴哈欠连天,急得一的思思直拽他的衣角,大家看在眼里,只好捂着嘴偷乐。
今天属于科主任查房的日子,肥胖的老鲍挺着浑圆的肚子走在前面,身后跟清瘦的赵主任和蔡主任,再后面就是我们这些年轻的医生护士,虾兵蟹将一大。
这五、六间病房转下来,时间已近中午,我正在暗自庆幸没被上级医生的提问倒,鲍主任的脚步却在最后一个女病人床前停了下来。
“这是谁管的?”他抬起眼问大家。
洪良唯唯诺诺地走出人群:“是、是我的。”
“病历呢?嗯?”老鲍斜眼看着他,目光冰冷。
“我、我还没写,昨天才来的。”洪良涨红了脸说。
“那么今早为什么不写?住院记录也没有,要是现在抢救病人,你拿什么开嘱?!”鲍主任把空白的病历夹翻得哗哗直响。
洪良嗫嚅着不敢分辨,低下头直挺挺地站着。
“呃,等查完房洪医生快点写吧,”赵主任出来解围,他转头朝老鲍说,这个病人就是我昨天和你讲过的,我楼下邻居介绍的,从农村来……”
“哦,就是她?”鲍主任脸色缓和下来,看一眼病人,冲赵主任点点头,那就分给你管吧,反正洪良也是你那一组的。”
在护士站改完医嘱回到小办公室,洪良正在埋头爬格子,见我进去,他有点好意思地笑笑,我安慰道:“不要多想,等三十年后你也有权吆五喝六的。”
他神情放松下来,抓抓后脑勺:“无所谓的,怪我不好,”他用手指戳了戳历纸,“这个病人蛮可怜的,骶骨肿瘤,那么大了。”
他比划了一下月饼的大。
我凑过去看他写的内容:“福建安溪来的?不太好办哦。”
“为什么?”洪良抬头不解地问我。
“安溪在福建省内来讲算是穷地方,看那病人的穿着也不像富裕家庭。”
洪良怔怔地愣了一会儿:“怪不得,赵主任什么药也不许我开,连化验单都他自己来。”
“嗯,”我哼了一声,目无表情地换下白大褂穿上回家的衣服,顿了顿,“赵主任又想走钢丝了,艺高人胆大。”
洪良“呵呵”地笑起来,但当他接触到我忧郁的眼神,立刻收住笑声,不安搔了搔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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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季彤已经替我收拾好了屋子,两人胡乱吃了些东西,她独自开车走。
我打开计算机准备写点东西好向关先生交差,刚打了没两行字,茶几上的电铃响了,老爸在电话里催我赶紧到嘉庭豪园的售楼处去,他和老妈已经在那里着了。
十五分钟后,我风风火火地跑进售楼处,里面靠墙排着一溜长长的柜台,老正在角落里朝我招手,老爸站在一旁和一位中年男士聊得起劲。
“啥事情?”我跑过去,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
“哎哟,跑得这么多汗,快擦擦,”老妈怜惜地用手绢给我擦汗,“叫你来字的,房子我和你爸爸已经看好了,”说着,妈妈伏在我耳边小声叮嘱,“开商让出来的期房,算你内部认购。”
她意味深长地向我挤挤眼,嘴角挂着一丝意的笑。
老爸和那位男士一起向我转过身,“军军,过来,”老爸很庄重地叫我,“这位是刘经理,为了你的房子人家忙了好几天,还不谢谢刘经理?”
经理,职业的尊称中透着距离,仔细琢磨还有一点居高临下的和蔼可亲,远如“叔叔、阿姨”来得密切,最多是互利互惠的关系罢了。
“刘经理,你好,麻烦你啦,”我堆起笑脸。
对方大惊小怪地雀跃不已:“哎呀!黄局长,这就是您的儿子啊,好!相貌堂,一表人才,虎父无犬子嘛!哈哈哈!”
我哭笑不得地听着,一边给经理打分:初中二年级的水平!老爸谦逊地“哪哪里!”一番,看他的意思,恨不能踹经理一脚。
办完了认购的合同,我才知道未来的住房在十九楼,朝南,大概一百二十平,明年三月份交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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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父母,我回到家里。环视屋内简陋的陈设,对比刚才在售楼处看到的板房,我忽然发觉这个家实在太寒酸了。
父母搬走后,大房间基本处于家徒四壁的状态,除了老爸老妈留下的旧沙发旧桌椅外,我和徐晶只是简单地布置了一下临时凑合,现在,天花板的吊灯罩了厚厚的一层灰,沙发布套的边角也绽开了缝线,睹物而斯人不在,我提不起致整理家居环境。
懒洋洋地在小房间的沙发上躺了好一会儿,我才想起来还有许多工作等着完,只得勉强爬起来坐到计算机跟前,强迫自己收拢心神投注到屏幕上,不知不,连续几个小时不停地敲打键盘,时间已过晚饭时分,我累得瘫在靠背椅里腰背痛。
我下了楼,在一家冷面馆里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刚叫来一碗面条吃了两,腰间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谁呀?”我没好气地问。
“黄军,我是阿东,”孙东的声音透出一丝焦急,“任勇找过你没有?”
“任勇?没有啊,”我觉得有些奇怪,“他找我有事?”
“哦,没找你就好,”阿东松了口气,“我怕他找你借钱,他……”
孙东吞吞吐吐的腔调很让我上火:“有事说嘛,别说半句留半句。”
“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孙东故作豪爽地说道,然后在电话里压低了嗓:“就是他弄粉弄上瘾了,到处问人家讨钱,要是不给他,就死皮赖脸地盯牢,你尽量避开他吧。”
说完,他挂了电话。
我愣愣地望着眼前的面条,雪白的面条上洒满了芝麻屑,红红的辣椒油和褐的花生酱拌在一起,像从病人腐烂的伤口中流淌出来的脓液。
我用筷子撩了撩,冷面下垫底的豆芽跟孵化出来的白蛆一模一样,“唉…”
我放下筷子,结了帐走出饭馆。
在街上乱逛了一气,肚子还是饿,没办法,我只好重新买了麦当劳,准备拿家再吃。
刚爬上楼梯,远远地看见家门前有两个人影,借着邻居的窗户透出来灯光,我一眼就认出是任勇,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任勇听见我上楼的脚步声,视线循声望来,我见躲不开了,只好硬着头皮迎前去,“阿勇,是你呀,找我有啥事?”
我打了个招呼,同时看清了任勇身旁就是他的“情人”,——孙东的另一位助手,上海美院的女教师。
“嘿嘿,要你帮帮忙,帮帮忙,”任勇讪讪地笑,讷讷地应声,随我一同进房门,我请他俩在大房间的沙发上坐,任勇却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拽进小间。
“黄军,借给我几百块钱好吗?”任勇小心地关上房门,陪着笑脸凑到我眼恳切地说。
“借钱?”我想起孙东的告诫,不禁有些犹豫,可是看着任勇苍白铁青的脸,又有点不忍,“你没钱?前两天孙东卖画没分一点给你?”
“那……那钱都花…花完了。”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不敢看我的眼睛。
“花完了?才两、三天就花了一千块钱!”我瞪眼瞧着他瘦削的脸,愕然地:“你上瘾上得这么厉害!”
他睁大了恐惧的眼睛:“你…你知道了?”说着,他缩着脖子站在墙角,神惶然地望着我。
“孙东叫我不要给你钱……”
“不!不!我会还的,我一定会还的!”
听了我的话,任勇惊慌失措地抱着的手臂来回摇晃,“我欠阿东的钱也会还的,我保证!保证!”
他急得满头大,死灰色的脸上泛起一层异样的红光。
“你还?你拿什么还?”我抽回胳膊,厌恶地把他推到一边,“就算我现在你钱,你马上就去买粉,对不对?”我咬牙切齿地逼视他。
“我…我……”他小声嘟囔着,颓丧地垂下脑袋。
我看着他的可怜相,心肠软了下来,“坐下,”我指了指沙发,任勇听话地好,我从麦当劳纸袋里拿出一个汉堡包递给他,他接过去,二话不说,大口大地吃起来,“你和她一天要吃多少钱的粉?”
我隔着墙指指外面的女人。
“她不吸的,只有我……一天两、三百,”任勇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表情,像生怕背错书的小学生。
“一天两、三百,一个月就快上万了,”我轻轻地摇摇头,“大概你这几年的钱都买了白粉,是不是?”
他默默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几分钟后,任勇揣着五百块钱走了,他领来的女人伤心欲绝地坐在沙发上,幽怨的眼神盯着他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