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徐云慕却不知道一直不说话的柳蝶儿却已经看破天机,有道是人沉默是金,就算一直旁听不语,能在刹那之间看破两人心思的柳蝶儿也正是应了这句话了。
小亭外的蒙蒙雨珠,加上徐家遍地唯美的亭台楼阁画廊,假山怪石湖水,只见一丝丝蛛网小雨坠落湖中,溅起来无数涟漪。
热酒的香气能温暖人,促进热涨的气氛,火炉里的木炭红彤彤的,片刻之间没有说话的太子慕容熙和徐云慕再无对视。
只有徐太傅风轻云淡,手中举着杯子慢饮,并且欣赏家里秀丽雨景道:“人性固然需要提防,不过那和尚所说天道大于民心,似乎也是有几分道理。”
慕容熙看向他道:“人由来尊崇强者,这是根深蒂固的一面,如此便是强权横行,适者生存。”
徐云慕偏脸看来道:“这也是一种暗示吧。”
徐太傅笑道:“他一个僧人会暗示你吗?不过,应该是一种信仰吧。”
徐云慕往前靠了靠道:“行衍和尚和皇子煜走的最近,是他的秘密幕僚,皇子煜势力强大,尊崇强大的人不就是天道大于民心?”
徐太傅十分老辣道:“这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将来到底是谁赢,一切都说不得数,早些未雨绸缪才是,你们两个年轻人好好拧成一股绳,然后想办法拉拢一些豪杰,做人做事要提前烧香拜佛,不要总是遇到危难用到人家了,才去急匆匆烧香拜佛,太也没有诚意了。”
徐云慕嘿嘿笑道:“爹说这话我爱听,我没有太子读书多,但我用人从来不问出身,只管忠心不忠心,我保证,我一定会全心全力跟着辅佐太子!”
慕容熙脸上神情一笑,看着一切很是自然道:“不用这样说,我是尊父的学生,按理说咱们就是同辈的兄弟,如果不是那些繁文缛节,我倒也想痛快一回。”
徐太傅这时忽然道:“老夫倒记起来我这不成器的孩子在大理寺当个少卿,勉强马马虎虎,也有两个陈主事,和王押司的能人干将辅佐他,不过这大理寺做的是朝廷鹰犬,从来诬陷人清白的勾当,他在大理寺是难有作为,既然今天你来了,我这当父亲的就厚脸替他讨要一个带实权的官职来,你看如何?”
慕容熙连忙起身,双手合握道:“老师是一下点醒了我,大理寺确是难有可以施展的地方,只等云慕去往宫中见罢我父,学生自然要举荐他领受些握有实权兵戎的差事,况且云慕他也绝不是不成器的人。”
徐太傅伸手握住他衣袖,轻轻把他抚着重新坐下来,一张老脸对视这张年轻英俊的储君模样,目含深意,声音爽朗透彻笑道:“这么多年也只厚脸惦记这一件事,他年轻人张不开口,老夫一把年纪脸皮厚,能讨来是好,讨不来也罢,总之你和慕容煜两强相遇之间,这势力也应该平分秋色吧?”
徐云慕怔怔看着自己老爹模样,胸口一暖不知该说些什么。
慕容熙听懂他这老者意思道:“学生全都明白的。”
徐太傅心情美美一笑,大方爽快道:“来来来,喝酒喝酒!”
三个人这才举起酒杯共同喝了之后,慕容熙隐约有退意道:“老师,学生来这里拜访也有些时辰了,宫廷里边各种礼制繁琐,又怕别人多说闲话,学生这便告辞如何?”
徐太傅是个爽快人,也不做那客套样子道:“这样也好,毕竟你是太子,总有很多人要盯着你看。”
徐云慕一看慕容熙起来了,他也连忙站起来,柳蝶儿也是同样。
四个人就这么两前两后的走,一路上在徐家走廊也是寒暄非常,热情融洽。
就这样到了徐家大门口时候,外边长长一条柳荫巷是车马如龙,威武旗帜颇多,大路两旁全是东宫卫队,少说也有千人。
送行就要送的远,一直过了石狮子,来到停靠的马车前边时候,慕容熙再三抱拳向自己老师表示尊敬,而徐太傅也正是良师风范,依依不舍握着他衣袖连声叮嘱道:“你这次回宫,且记得照看好自己,凡事冷静多多用心。”
慕容熙低着头连连点头道:“老师的话,学生都深深记在心里的,这里雨冷,老师也多保重身体。”
徐太傅点点头,长辈不舍道:“唉,是吧,是吧。”
慕容熙三步两回头,临踏上车凳时候,他半个人都登上车架了,却忽是听到一声骤雨爆发的激烈声。
那声音就像瀑布倾斜一样,从一处巷子里边猛然窜出一排凶猛彪悍的布衣武士,人人黑衣麻布在身,一个一个赤手空拳的就冲撞而来,像排山倒海一样推挤着前来抵挡的东宫卫队,叫叫嚷嚷,大闹不止!
一时之间,这里情形转瞬大变,鼓噪声里边,徐云慕本能反应这是有人要刺杀太子,惊的他神情变色,一下子冲到车架前大声道:“是刺客吗?”
徐太傅也没有见过这等事情,愣愣站在马车底下看了看,神色倒天生镇定,一时摸不清什么情况,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半个人上了马车的太子,临门回望后边乱象,只见东宫卫队到底是精锐,遇到这种情况丝毫未乱,瞬间就有百名卫士持刀冲上,组成人墙挡住来犯之敌,众人就看到侍卫明晃晃的刀尖都要两边推搡里,触碰到对面一群人的胸口了,这些人竟然丝毫没有畏惧,反倒更加群情激愤,连刀尖都戳在胸口都不怕,大声叫嚷着吵的人一阵双耳生疼……
太子慕容熙就这样雕塑一般半身踏在车架上,英俊伟岸的身影更有与生俱来的的镇定风范,面对乱象,他脸庞看着后边一群推推搡搡的人,淡声道“这些人不像是刺客。”
徐云慕看见对面要冲过来的人实在是太强悍,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一群悍不畏死的人,平常凡人看见白刃刀尖对着自己都要一阵发软,可这群人倒真不一样,货真价实明晃晃的刀尖都抵在胸口快要出血了,他们也不怕,反而敢赤手空拳伸手拨弄推搡侍卫手里的刀,眼看见好几个人满手流血,真看的他一阵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