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浪随着两个号称左府高手的贵族,往西北方都城方向奔出,刚踏出东埔口没有多久,前方又有人急急的往回奔,两方一会面,同时停了下来。
领着白浪往前奔的两人一姓陈、一姓吴,只见姓陈的那人还没停稳便开口说:“怎么了?她逃到哪儿了?”
那人是个矮个子贵族,穿着一般乡下人的服装,表情十分轻松的说:“在西北方三公里处,被石轮副总教头率领百多人缠上,这次看样子是逃不了了,我们可以放心……这位是谁?”
最后一句话却是望着白浪。
“不得失礼。”姓吴的贵族连忙说:“这位是两位大老板的朋友,我们一切要听这位大人的命令。”
这话一说,那人自然立即转了一种脸色,向着白浪哈腰说:“参见大人,小人穆通,诸多多指教。”
“你就是废话多。”姓陈的沉声打断穆通的话,开口说:“那个姑娘是否已经受伤?”
“这倒没有。”
穆通摇头说:“那个姑娘功夫可真的不错,似乎连石轮副总教头都不敢太过接近,不过在石轮副总教头与两位管带的牵制下,想逃出那百余人的包围圈,看来是不大可能。”
姓吴的回过头,向白浪探询:“大人?”
“不帮了。”白浪摇头说:“这一次南来属极机密,让石轮见到我大有不便。”
“既然如此,我们就带大人往南边的秘密渡口去吧。”姓陈的点头说:“只可惜了那女子,这么被抓回右督军管所,哪里有好日子过?”
“大人、大人。”
穆通不甘寂寞的打岔说:“不帮忙也可以远远看看,那姑娘可真是我见犹怜,纤细的小蛮腰配上水灵灵的一双大眼,我他妈真要命……”
“你还胡说八道!”姓陈的忍不住埋怨:“大人公事紧急,岂有时间随你胡闹!”
白浪却是心头一动,蓦然说:“我们就去看看。”
这话一说,三人可都是一愣,穆通首先大声说:“好、好,看看那个小姑娘,也不知她怎么练的功夫,你们可不知道了,刚刚有一下她被逼急了,一掌挥出去,只见石副总教头闪避不迭,身后却有一个倒楣鬼挨了这道掌风,一声不吭的往地上就倒,除了口鼻出血,连伤痕也没有呢……”
本来说到一半,陈、吴两人都打算拦住穆通,但两人却注意到白浪神色十分凝重,似乎十分注意,两人也就不好开口。
而穆通却也习惯了被人打断,没想到这次居然能说这么久?
他说着说着反倒愣了下来。
穆通才刚闭上嘴,白浪已经神色一变的说:“当真是她……穆通,你说在西北方三公里处?”
“正是。”穆通连忙说:“不过要说是正西北方也不见得,反正沿着这条小径……”
“你们在此等我。”
白浪只抛下了这句话,猛一提气,闪身间相准了西北方直射,只一瞬之间,已飞掠出数十公尺,看来还越奔越快,没多久,只剩下一点小小的黑影。
“乖乖不得了。”穆通愣了愣,回过头说:“怎么回事?”
姓陈的埋怨说:“还不是你多嘴?若白大人这次去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承担得起?”
“白大人?”穆通眼睛一亮说:“哪个白大人?”
“你管这么多?”姓吴的插口说,一面埋怨的剩了姓陈的一眼。
“莫非是白浪大人?”能称为白大人的人可不多,穆通一猜就中,他连忙说:“他吩咐你们在这儿等,我去接应。”
“穆通!”两人同时大叫,却见穆通已经一溜烟的奔去,陈、吴两人相顾愕然,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浪这一全力急奔,三公里之距还不是转眼即至?
他奔过一个小丘,一转便见到七百多公尺外尘沙滚滚,杀声大作,在百余名官兵包围下,有着四、五人在中央腾跃合击,领头的正是石轮。
白浪仔细一看,果然被围攻的正是一个身材纤细的妙龄少女,她这时似乎已经有些力竭,出手的招式防守多攻击少,不时还会挨上一下,但四面的人仍是十分谨慎,似乎在防备着少女的某种功夫。
白浪看清了那名少女的面容,这时也顾不得会被石轮发现,他猛然加速,迅疾的向着人堆冲去。
另一面刚有人发现白浪冲近,白浪已经到了三百公尺开外,待背对着白浪的人惊觉转头时,白浪已经接近人群外围不到五十公尺,几个人才拔刀大喝:“来人止步……”喊不到一半,七、八人已经乒乒乓乓的被打翻了一地,白浪势如破竹的向着中央冲近。
“哪里来的反贼?”
官兵们大吃一惊,挥刀扬剑的向着白浪扑去,但这时高手都在围攻少女,普通的官兵哪是白浪的对手,白浪右手往前徐挥,气劲激出之际,官兵们好似滚地葫芦一般的乱飞。
白浪毫不停留,转眼已经打翻了二十多人,接近了斗场中央。
这么一阵大乱,场中央的几人自然注意到异样,众人目光转过,石轮首先惊讶的大喝一声:“白浪,你还敢回来……”
谁管你这么多?白浪知道石轮不比那些普通官兵,他右手一伸,一道庞然青色爪劲猛然爆出,向着围攻少女的数人扫去。
石轮见状,只喝到一半,连忙闭口闪避,白浪的“青灵爪”天下闻名,被扫到一下可不是玩的。
白浪在这一瞬间,已经闪到了少女的身边,见少女衣衫碎散,步履踉跄,白浪顾不得嫌疑,一把搀住少女说:“放心,浪大哥来了。”
少女本自忖已无生机,没想到救星突然冒出来,她眼眶一红,颤声说:“浪大哥……小灵没用……”
“你早了几天回来,功夫都练完了吗?”
白浪望着眼前的娇弱少女,心中起了深深的怜惜之意,将近三个月没见到她了,她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头。
“橹爷爷说我学的差不多了……”少女低声说:“所以让我早半个月离开。”
也许忽然察觉到自己正被白浪紧紧的搂着,少女脸颊上蓦然泛起一阵潮红,话语声越来越低。
这名少女不是旁人,便是自愿留于东极城地道的少女白灵,她自艺成便向都城前进,没想到都城这时草木皆兵,何况她一开口便是打探白家人的消息?
她才刚到便被四处围捕,今日若不是恰逢白浪赶到,只怕小命难保。
“我们走。”白浪目光四面一横,冷冷一笑说:“看看谁敢拦。”
“白浪!”石轮职责所在,只好硬着头皮拦在前途说:“你既然自投罗网,还不束手就缚?”
就凭这百余人?白浪不屑回答,只哼了一声,左手半托半搀着白灵,右手虚举,大步往前迈进。
石轮眼看着白浪向着自己冲来,他只好一咬牙说:“大家上!”一面率先前扑。
怎知扑到一半,一道青色庞然爪劲猛然冲出,向着自己面门轰来,石轮惊呼一声,全身劲力内纳护身,青色爪力却是透体而入,石轮心一沉,叫都来不及叫,被白浪一爪打飞老远,摔入人堆之中,看样子一时之间是爬不起来了。
这么一来,其他人可不是傻瓜,谁敢贸然冲上?白浪与白灵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出人群,白浪这才一提真气,携着白灵往南方直奔。
几个精乖的这才呐喊一声,拔腿直追,不过大伙儿心里有数,就是知道追不上才追,不然谁愿意去送死?
牧固图纪元 一二零一年十五月二十八日
若依卓卡的推测,徐定疆早在四日前,就该死透了,但奇怪的,徐定疆虽然一直没有气息,却始终有着微弱的脑波,浑身血液也在极为缓慢的流动,这些,除了卓卡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探查得知,但大伙儿自然是宁可信其有,抱着一丝希望。
当时徐定疆与周广一杀出重围,安赐满立即号令部队撤退,这一仗虽然损失惨重,但总算是把徐定疆救了回来,若弄到最后救回的是个死尸,无数的官兵可真是白死了。
使大伙儿千辛万苦的始作俑者--徐昙如与徐杏如,见到徐定疆的惨状,早就哭成两个泪人儿,一时之间,也没人有空询问两人,好端端的到底为啥跑来南角城?
至于周广,虽然当时已接近力竭,但没到两日,他却又活蹦乱跳彷佛没事人一般,还跑上城头协助守城,也多亏了他的帮助,不然在蛇人援兵不断源源开来的情况下,只怕当真撑不下去。
虽说南角城损伤惨重,但蛇人可也不怎么好过,除了族王托托多与第一高手蚀苏大公两人再度同时负伤之外,当周广拼死杀出大军之际,不知道有多少蛇人做了他的剑下亡魂,没想到过不到两日,那家伙居然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城头,直让蛇族人看得牙痒痒的,真想一口把周广吞下肚中。
不过两位领导人虽然一时未能复原,但部队攻城的动作一直没缓了下来,不久前才经过了一波长达数小时的攻击,在南角城部队的坚守之下,辛苦的打退了蛇人,几个将领也差不多累瘫了。
但依着数日来的习惯,等蛇人一退,也无须约定,众人自然而然的会集合到徐定疆的寝房,想看看徐定疆是否会突然醒来。
适才防守城西的赵平南,现正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内城移动。
“这不是老赵吗?”赵平南身后传出一声呼唤。
赵平南回过头,见到徐牙正缓缓走来,赵平南点点头说:“你那边还好吧?”
“挡不住也得挡。”徐牙虽然也有掩不住的疲态,但仍呵呵一笑说:“否则小王爷醒来时岂不会怪罪?”
“是啊。”赵平南点点头说:“睡这么多天,也该醒来了吧?”
徐牙点点头,没接着说话,与赵平南并肩向着徐定疆居住着的峦圭殿前进。
两人口中虽然轻松,但心里却十分沉重,徐定疆若当真这么一睡不起,南角城就成为群龙无首的状态,无论是训练部队的方式、挥军北上的时机、或着要应付日后的变局,若没有徐定疆在,虽不能说一团纷乱,却很难有个足以领导众人的人物。
“老赵啊。”进了峦圭殿,徐牙蓦然说:“你家那小子功夫似乎进步不少?”
“是吗?”赵平南父子各有职务,这几日他几乎都没见到赵才,被徐牙问得一头雾水。
“我也是今日才知道。”
徐牙说:“今日城南战况吃紧,安大哥派了赵才率一万官兵来助防,他恰好遇到冲上城头的蛇人副将,我才在担心,没想到他有板有眼的,一点也没落下风,打到后来……”
“怎么?”赵平南大为紧张。
“后来他”猛鲨拳“七、八拳连续发出,硬是把那个蛇人逼下城头。”徐牙啧啧有声的说:“有子如是,你可以安心了。”
赵平南可愣住了,蛇人副将的功力比起一般人族龙将只高不低,赵才哪有这份功夫?
更别说连续击发七、八拳“猛鲨拳”了,赵平南愕了半晌,这才干笑说:“徐牙,你不是寻我开心?”
“谁有那个闲心寻你开心?”徐牙白了赵平南一眼,哼了一声说:“做人家老子的也做的这么迷糊。”
看来不像说谎,赵平南忍不住暗暗得意,但他旋即脸一沉说:“这还不都是小王爷的栽培,这畜生也不懂得来探视小王爷,真是白养他了。”
“我们这几个老头没事就待在这儿,他们年轻人怎么会来?”徐牙摇头说:“南苏与袁业家两人也是请我致意,难道你也觉得不对?”
“我那两个却一个是闷口葫芦,另一个说的话老是不中听,也不知道问问小王爷的状态。”
赵平南摇头说:“听说那个闷口葫芦浑号”浑身伤“,倒是名不虚传。”
当时在徐定疆的安排下,部队分别拆散,东极四将、袁业家等人都分配到了四位龙将之旁,随着赵平南的是唐灵、吴平两人,浑身伤疤的自然是唐灵。
“别说你那个是闷口葫芦。”
徐牙与赵平南转过小花园,与满面愁容、守候在门外的玳音、玳姿点点头,接近了徐定疆的房门,徐牙一面说:“跟着老杜的那个杨失才真像哑巴,听说绰号叫做”木头人“。”
“木头人”?赵平南才一愣,却听到前方传来一声:“你们两个在说我的人吗?”却是杜如卡从门中踏出。
“你看过小王爷了?”徐牙先开口问。
“还是一样。”杜如卡的眉头皱了起来,叹口气说:“不过周前辈说的该没错,小王爷还有些微的生机,否则身体早该变色了。”
这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徐牙与赵平南对视一眼,赵平南才开口说:“周前辈可有办法?”
“他正要我找大家商量。”杜如卡脸色沉拟的说:“他说有个办法可以试试,不过试完之后若还没用,那……”
“那就怎样?”徐牙急急的说:“安大哥怎么说?”
“安大哥也拿不定主意。”杜如卡转身说:“进去听周前辈说明吧。”
三人走没两步路,踏入了徐定疆那毫无桌椅的寝房中,这时除了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徐定疆外,屋中还站着两个人,正是安赐满与周广。
三人同时向周广招呼:“周前辈。”
“都来了?”周广睑色可也不怎么轻松,他转过身来说:“我就解释一遍,你们仔细听了。”
事关徐定疆的生死,大家自然竖起了耳朵倾听,只听周广缓缓的说:“在我的经验中,这情况只有几种可能,第一类我们称之为悟道或元婴,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的,反正这两种状况虽然不同,但都是神识已经脱离了身体,所以生理现象几乎完全停止,不过一种通常是身心全然放松,在极偶然的情况下进入的一种状态;另一种却是全身功力凝聚而出。以他才刚身受重伤的情况来说,该不属于这两种情形。”
悟道?没听说过。四人谁也没说话,等候周广接着解释。
周广望望四人,果然接着开口说:“第二种呢,有一种极为奇特的药物,能使人生机几乎停止,进入假死状态,在一般人眼中类似死亡,不过当时打架打得激烈,徐小子看来没空吃什么怪东西,这个可能性也极低。”
“还有第三个可能吗?”徐牙问。
“还有。”
周广点点头说:“就是他的神志已经随体内精气神的流散融入虚空,想要把他唤回,必须找出他神识散入虚空的原因,才有下手的地方。”
对众人来说,这三个可能性都是闻所未闻,四人如何能有意见?隔了片刻,赵平南迟疑的说:“周前辈可知道原因?”
“可能与血有关。”
周广快捷的说:“当时徐小子为了把我们全部带出,运集了最后的力道,我当时曾注意到,徐小子全身毛孔同时在外渗鲜血,一面化入红雾之中,所以支持不到多久,徐小子就力尽摔落。”
虽然说的头头是道,但与周广刚刚说的状态到底有什么关系,还是谁也弄不清楚,周广看出众人的疑惑,跟着解释:“徐小子这套功夫,据他说是来自一种怪蛇的血液,从此才产生的这种种变化,但说老实话,据我的经验来说,再怎么怪的外来物,若本来无此能力,也不能产生异变,那怪蛇血,最多是催化而已。”
这话众人可有些不服气了,安赐满首先质疑说:“周前辈的意思是……就算不经退蛇血,单凭修练也能如此?”
“理论上是如此。”周广点头说:“但有时不经适当的催化,也许永远修练不成。”
赵平南对武学理论可没有兴趣,他急急的打岔说:“就算周前辈说的都对,那怎么救小王爷?”
“他这套功夫我假设是以血为媒,以神为引。”周广侃侃而谈的说:“当时的大量失血,极可能导致他神意的失丧。”
且不管什么是以血为媒、以神为引,杜如卡疑惑的说:“但我们已经替小王爷补充足够的血液……”
“正是这一点坏了事。”
周广摇头说:“我本来还在奇怪,徐小子身为皇族,你们哪里有血可以补充?原来平民的血液可混入任何人族血液之中……这又是另一个古怪的问题……先不管这些,徐小子本来应外纳天地能源转为新血,这么一来自然还他本来,可是现在这个动作已经停止,他的神识便始终无法恢复。”
“所以……”安赐满发觉越来越难理解,他直接说:“不知周前辈可有解决的办法?又有多少把握度?”
“办法很简单。”
周广踱步说:“把血放掉,在我护持心脉下,让他自己造血,他是气通天地的人,没这么容易死才对……但我也没什么把握。”
没把握?赵平南立即说:“那还是等小王爷自己醒来吧。”
“自己醒来不能说没机会。”
周广皱眉说:“但徐小子换血之后原有的功能消失,那套红雾般的功夫是就此废了,而当时此功使气脉自然外移,他现在体内气脉已变易,只怕连最基本的功夫都没有了,就算醒来也起不来了……而且,我认为他自己醒来的机会比换血机会还小。”
这下四人都默然了,就这么让徐定疆躺下去吗?
还是冒险一搏?
众人正难以决断时,门外忽有人快步奔来,四人同时一皱眉,只听那人还没奔到院中,已经大呼小叫的嚷:“安龙将、杜龙将、赵龙将、徐龙将……”
没这么倒楣吧?
赵平南怒气冲冲的转过头,推门闪出,倏忽间腾到那名士兵的面前,一把纠着他的领口,将他提起半公尺,压低声音怒声说:“这是什么地方?你嚷嚷个什么?”
那人没想到眼前黑影一闪,自己的身子忽然轻了起来,他傻了半天,这才发现眼前的人物,那名士兵连忙说:“启禀……启禀赵龙将,蛇人的援兵又来了。”
“来就来嘛!”赵平南心情正差,挥手把扔下那人:“有什么稀奇的?”
“这次来多少?”安赐满等人也已经踏了出来,这句话正是安赐满开的口。
那小兵被扔了七董八素,转了两圈才稳住,不过他还记得回答:“启禀安龙将……来了至少一万五千人。”
杜如卡吃了一惊,抢上一步说:“你是说总共一万五,还是援兵一万五?”
那名士兵总算沉得住气,吞了一口口水说:“援……援军。”
这下敌军岂不是达到两万五千人之多?蛇族莫非是倾全国之力北犯?南角城现在已经十分难守,敌人再这么千军万马的涌来,如何能抵挡?
隔了好片刻,安赐满才吐出一句:“我们知道了,你去吧。”
“是。”那人顿了顿,忍不住说:“小王爷还没……”
赵平南蓦然爆发出怒火,大声喝骂:“叫你滚是听不见吗?”
“是、是,卑职告退。”士兵连忙转身快步离开,若被修理可划不来。
“周前辈。”安赐满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说:“若依周前辈的办法,小王爷能在什么时候清醒?”
“安大哥!”赵平南忍不住叫了一声。
安赐满却没理会赵平南,目光依然望着周广,周广点点头说:“是生是死,半天即可分明。”
这句话一说,远远的玳姿与玳音两人耳朵立即竖了起来,目光中又惊又怕、又满是期待,不知道这位周前辈想出了什么办法?
只见安赐满转过头对着其他三人说:“蛇人进逼,势大难敌,愚兄自忖没有能力处理此事,小王爷一事,本应由我们四人决定,但周前辈见多识广,这阵子更是靠周前辈协助,我们才勉强守住这个城池,愚兄认为他也有表达意见的权力,此事就由我们五人作个决定……我个人赞成此事。”
“我反对。”赵平南立即摇头说:“就算功夫没了,也比死了好。”
这可把玳姿与玳音吓坏了,失败就是死,怎么有这么霸道的办法?
“我也反对,说不定焰山老人会再度出现,那位老人家说不定有办法。”徐牙一向与赵平南一个鼻孔出气,这时自然支持赵平南。
周广不用说话,他一摊手,谁都知道他当然是赞成。这么一来,等于是两票对两票,众人目光集中到了杜如卡的身上。
杜如卡似乎一时有些难以决断,他望望安赐满,又望望超平南与徐牙,隔了好片刻,他终于叹了一口气说:“我也赞成。”
赵平南与徐牙两人对视一眼,两人都说不出话来,还是周广比较明快,他一挥手说:“蛇人援兵既到,随时会攻城……既然决定了,你们去忙吧。”
事已至此,四人再无异议,反正老周广须人协助,也有玳姿等人可以帮忙,安赐满等四人不发一语,一个个踏着沉重的脚步离去。
“再迈过一关,就大功告成了。”满头大汗的刘冥,松开一直贴在刘芳华背后的双掌,缓缓的站了起来。
刘冥的双掌一离开,已经十分憔悴的刘芳华立即无力的萎顿倒地,她茫然的目光中,一丝一毫求生的念头也没有,彷佛行尸走肉般的任刘冥拨弄。
他面无表情的望着刘芳华,蓦然伸手连番闪动,在一瞬之间,把刘芳华背后的七支长针同时拔了下来。
但七针破穴刚解除,别说动了,刘芳华连说话也不能够,反正她也不想说话,就这么躺在地上。
刘冥也不理会,自顾自的吐纳了片刻,这才望向刘芳华,叹息一声说:“等今晚最后一关渡过,你就算不愿练,也没办法了……”
虽经过一小段时间,刘芳华依然还提不起劲说话,不过她目光中却露出了一抹诧异的神色,他一直没弄清楚,刘冥为什么执意要自己修练这套功夫?
刘冥似乎明白她心中的疑惑,接着说:“这套功夫逆天而行,不为世人所接受,但对人族来说,我却认为有功无过,而且必须传承下去。牧固图大陆六族中,只有翼云族能够飞行,我们的宿敌-熊族、蛇族,却都不谙此道,更别提这些功夫所具备的优势,若我们能选出一千皇族学习”幻灵大法“,在牧固图大陆上焉有敌手?”
刘芳华是无力表达,不然一定嗤之以鼻。皇族哪里有这么多人?何况这功夫一练就绝子绝孙,岂不是越练人越少?
但这时刘芳华既然没法提出问题,刘冥也没接着解释,转过头说:“我必须休息一下,你也可以趁这时候恢复一下体力。”
刘芳华这几日动弹不得,在刘冥不断以功力催动下,身体逐渐的被调整以及改造,经过了这几日,她确实已经颇感疲累,要打通今晚的关卡,非得调息一下不可。
至于刘冥解开“七针破穴”之术,倒不是对刘芳华放心,只不过刘芳华是在全身功力尽丧的情况下受术,恢复的速度格外得慢,就算到了晚上,顶多勉可活动,绝对没办法逃跑,而且如此可以活络一下刘芳华闭塞数日的血脉,免得到最后一关时功败垂成。
刘芳华眼看着刘冥气定神闲的在一旁坐下养气,她蓦然起了一个念头,若自己如刘冥所说,练成之后会忘了这一切的苦痛,岂不是让刘冥得逞?
她因自忖现在不是刘冥的对手,所以才丧失了存活的意愿,但她心底实在深恨刘冥,绝不愿让他完成心愿,当即顾不得徒劳,专注的以心力凝聚着体内的气息。
缓缓的,刘芳华的手脚隐隐感到了气力,但她运活动手脚的机会都放过了,只一个劲的凝聚内息,希望来得及一掌轰死眼前的大敌,要不然就一掌打死自己,否则岂不是如了他的意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刘芳华的气海终于不再是空荡荡的一片虚空,身体内也有微弱的气脉流动着,但刘芳华赫然发觉,体内气脉的运行,已经起了不小的改变,如今的运行模式与以往已经大不相同,这么运转下去,岂不是帮了刘冥这个老贼的忙?
刘芳华连忙止住气息,只让真力自行慢慢凝聚,一面恨恨的睁开了眼:连求死都不成,莫非一切的希望当真都断绝了?
这么一睁眼,刘芳华才注意到日已西沉,整片天空已经换成了月星的天下。
刘芳华一面缓缓坐直身躯,一面思索,若真如刘冥所言,今晚过后自己就不得不练,顺了这老贼的意,还不如一死了之。
刘芳华本是个宁折不弯的个性,在恨透了刘冥之后,她更是不愿意照着刘冥的心意行事,若这时身上有毒药,她只怕也吞了下去。
正胡思乱想问,却见刘冥一睁双目,凝视着自己,刘芳华心中终于有些慌张,但那一双大眼却依然直视着刘冥的目光,一丝不让。
“时间差不多了。”刘冥缓缓站起说:“你为何不活动一下筋骨?”
“我正想动动身子。”
刘芳华一面说,一面起身,不过她这时的力道十分微弱,颇有些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东抓西扶的在不稳的树枝平台上站了起来。
这一动,刘芳华自然感到下半身已经凝结的血块,一瞬间停住了动作,目光中忍不住流露出恨意。
刘冥曾随着焰山老人学习医术,对刘芳华的身体状态自然心知肚明,他也不怕刘芳华玩什么花招,只冷冷的说:“不用了,我们该开始了。”
刘芳华见状,心念一转说:“我倒有几个疑问,你能否说明?”
刘冥一怔,缓缓的说:“什么疑问?”
“刚刚您说要组成千人部队,哪里来的这么多人?”刘芳华心中一面转念,一面随口发问拖时间。
“很简单。”
刘冥没想到刘芳华问的是这件事。
关于这件事,刘芳华不问,刘冥也会找时间全盘托出,既然刘芳华主动询问,刘冥当即解释说:“你想想,为什么除了皇帝之外,一般皇族大多只有一、两个子女?”
刘芳华一怔说:“一般人只有一妻,自然……”
“这是一个理由。”
刘冥打断刘芳华的话说:“但就算一夫一妻,真的致力生育……别说二、三十个,生个十来个总不是难事吧?”
中间顿了顿,却是刘冥忽然想起自己对刘芳华做的事,难免说的有些不顺。
刘芳华脸色煞白一下,停了好片刻才说:“这……当然与修练有关。”
不但夫妻过于恩爱对两方功力皆有害,女子怀孕生子,无法练功的时间太长,若真要十来次,只怕不到六十岁就老得不能看了。
“你说的没错。”
见刘芳华没有发作,刘冥稍松了一口气,继续解释说:“但这么一来,只要抽调半数人修练,另半数人专心生孩子,皇族的人数岂不是能大幅提高?数代之后,千人可齐。”
“虽说如此……”刘芳华皱眉说:“那半数的人也不需要练”幻灵大法“,专心练功一样可以啊?”
她本来想拖时间,说着说着也真的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样的功夫。
“不。”
刘冥叹了一口气说:“修练一般武学有两大缺点,一是一代代的藏私与自珍,二就是怕被传者不合适,所以任何武技传过数代,往往逐渐衰败,不复当年风光,我只怕再过数百年,人族武技只有越趋衰败。”
这话说的也是,刘芳华暗暗点了点头,但她随即开口说:“难道”幻灵大法“就没有这种问题。”
刘冥抬头望天,带着三分得意的摇头说:“虽不敢说完全没有,但已较普通武学好多了。”
“是吗?”刘芳华一撇嘴说:“那为何几位尊者的功夫远不及你?”
“这与本身……”刘冥说到一半,脸色突然一沉说:“你练完就知道了。”一面向着刘芳华走来。
无论刘冥说的多有道理,自己对“幻灵大法”可是毫无兴趣,总不能逼自己练吧?
不过这话说了也没用,眼看着刘冥靠近,刘芳华肠枯思竭、柬手无策下,忽然又想起了徐定疆,若是他在,一定能凭那鬼脑袋想出办法,自己可就不行了,难道就这么让刘冥把自己练成半人半鬼?
就在刘冥两手扶着刘芳华的双肩,要把她板过的时候,刘芳华还在暗念着徐定疆,也从徐定疆身上,刘芳华陡然想到一件事,连忙说:“等等。”
“又怎么了?”刘冥哼了一声。
“我身上实在难过。”刘芳华回头瞪了一眼,冷冷的说:“总可以让我清理清理吧?”
刘冥实在无法拒绝,他虽冷酷异常,但在不得已下使刘芳华小产,毕竟有些歉意,刘冥皱皱眉说:“你要如何清理?”
“给我几分钟。”刘芳华说:“反正……也只能稍微处理一下。”
几分钟的时间,料想刘芳华现在没这份功力离开平台,该变不出其他的花样,但刘冥依然沉吟了片刻,这才点头说:“我便避开二十分钟,你若稍有异动,别怪我给你苦头吃。”
话一说完,刘冥周身气流一阵波动,在几个闪动之间消失无踪。
刘芳华见刘冥退了开去,她极目四望,却都不见刘冥的踪影,看来他毕竟还懂得三分礼数,不好意思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清理,但这就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刘芳华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细碎的白色粉末,刘芳华想起徐定疆交给自己时所说的话:“……?獚吃了一些之后,变得十分厉害,只不过还弄不清楚原因,吃了说不定会死人……”
依着刘冥的说法,自己若是练成“幻灵大法”,对他的恨意也会跟着消失,自己宁愿死了也不能让他称心……
刘芳华也不知吃多少才会死人,她一仰头,尽量的往嘴里倒,足足倒去了一半才把整个嘴巴塞满。
刘芳华也顾不得淑女不淑女,连忙一面狼吞虎咽,一面将剩下的胡乱收起,免得刘冥突然回来,发现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