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固图纪元一二○一年十二月一日
过了两天,赵才等人满脸不情愿的集合到銮圭殿。
他们带来的自然是一向与他们交好的士兵。
以他们的身分,想在各部队中挑选士兵,各部队的主管自然不敢拒绝,所以他们挑选的队伍,清一色都是贵族,其中自然不乏挨过徐定疆拳头的。
话说回来,身为贵族还只当个士兵,自然大多是执裤子弟,这些人平常虽与赵才等人交好,不过也只是为了吃喝玩乐,没想到今日却被硬拖来这里,所以他们的睑色比赵才等人还差。
这时徐定疆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与白浪在前院广场迎接这五十余人,这些人见到徐定疆,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但仍不得不整齐地施礼说:“参见安国使。”
“免礼。”
徐定疆眼见众人一脸晦气,面露微笑说:“我知道你们都有些不甘愿,不过我猜的没错,这样一来,南角城里无所事事的混混都到齐了。”
一听到这话,众人无不为之大怨,不过南角城军纪严明,长官训斥时绝不可插话,不然他们哪管徐定疆功夫高不高,马上就会闹了起来。
白浪这时也站在一旁,过了这两天,他对于徐定疆与这些人的往事已经明白了大半,不过他也不明白徐定疆为什么要找他们,只好站在一旁,看看徐定疆弄什么把戏。
徐定疆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为首的赵才身上,他扬声叫:“赵才!”
“属下在。”赵才没廾么精神地应答。
徐定疆微笑说:“你是这一骑队的将官,对于你的队伍,你有怎么样的评价?”
什么评价?
赵才一楞,回头望望身后的队伍,眼见众人站的东倒西歪,有的眼望天空,有的低头沉思,有的一脸贼像看着自己,才忽然发觉连自己都有些看不顺眼,不过若是直说岂不是认输了?
只得一脸不在乎的回头说:“很好啊。”
“不错。”
徐定疆点点头,睑上挂着一丝笑意说:“我也是这么认为,不过这样说笼统了些,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的五十骑队能应付多少名蛇族?”
“一、二十个总可以吧?”赵才继续打肿脸充胖子的说。
“一、二十个?”徐定疆微微一笑说:“能够以三对一?……会不会太多了?”
“当……当然不会。”
赵才知道自己说的过分了些,不过这一队毕竟是贵族组合而成,一般贵族、士族混杂而成的部队至少也能以十对一,这一队说成以三对一,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好!话是你说的。”徐定疆笑笑说:“这些日子你们就留在銮圭殿内练武,我过两天会抓一些蛇人与你们练功夫,可不要打不过了!”
啥?
所有人脸上都泛起一片乌云。
这些人大多是预备士丘,上过战场的根本没几个,忽然要与蛇人对战,岂不是死定了?
他们不由自主的瞪向赵才,这笔帐不知道该怎么算起?
赵才更是面如死灰,这次漏子捅大了,这些朋友的功夫他知之甚详,若只有七、八个蛇族人,也许还勉强可以应付,若是徐定疆真的捉来十来个蛇族,这些人非得人仰马翻不可。
赵才怔了怔,终于说:“安国使,不知……不知您要到哪里去捉?”
“河对岸多的是。”徐定疆不再多说,转头扬声说:“归大叔!”
“小王爷。”一个年纪不轻的随侍从庭院一角踏了出来,躬身向徐定疆行礼。
徐定疆向众人介绍说:“这是銮圭殿的总管归勇归大叔,你们的食宿事务都由他处理,可别得罪地了,不然没吃没喝可别怨人。”
众人的目光立即同时集中到归勇身上,只见他虽然并不甚矮,但仍是个秃顶的士族,可是他望着众人的神色却不大客气,与一般土族大不相同,众人没见过士族有这种眼神,不禁有些火大,有一大半的人颇想等一会教训教训这个不知礼貌的士族。
只听得徐定疆忽然大声说:“赵才!”
“是。”赵才吓了一跳。
徐定疆收起笑脸,正色说:“本队便称做‘疾风骑队’,一切由你督导。从今天起,所有人未得我的许可,不得擅自踏出銮圭殿、不得嘻闹散漫,若有违犯,主管一起处分,听见没有?”
“是!”赵才一面应答一面暗叹倒楣,主管一起处分,自己岂不是怎么样也逃不掉?
徐定疆点点头说:“好了,你们随归大叔去吧。”随着向白浪一施眼色,两人转头踏入大厅。
一入大厅,徐定疆忽然低声笑说:“白老弟,有好戏看了。”一面向白浪一招手,要白浪随他隐身在窗旁向外望。
白浪一怔,随即一折闪过厅外众人的视线,跟到徐定疆身旁,他两人的伤势虽然还未能痊愈,不过已经并无大碍,这么一动,厅外数十人无人发觉。
这时的前院,只有归勇与那五十六位不情不愿的官兵,归勇望向众人,冷冷的说:“随我来。”一转身,向着后院行去。
这些人既然挨过徐定疆的拳头,自然素来不把士族放在眼内,他们见一个士族对着自己叱叱喝喝,马上火大起来,眼见徐定疆已经不知去向,一时随着归勇移动脚步的不到十个人,而这几人见众人都不动,立即跟着站定了脚步。
哪知归勇却毫不理会,一个劲地向后院绕去。
赵才见众人都望着自己,可说是众望所归,只好轻喝一声说:“站住!”声音自然是非低不可,这可不能让徐定疆听见。
归勇却似乎聋了,自顾自的踏着不算慢的步伐向前走,这下可有人沉不住气了,一个粗壮的大汉呼的一声往前扑去,一面怒斥说:“你好大的胆子!”
一面一拳就向着对方的后背击去,正是五位领军其中之一的池路。
厅中的白浪一惊,这些贵族虽然游手好闲,但毕竟父母都不是等闲人物,他们多多少少总有些底子,这名大汉这般猛一挥拳,莫要把归勇打死了。
不过徐定疆却只是嘻嘻笑着,白浪见状不由得摇头,心知徐定疆必定又有鬼主意,自己应是不用多担心。
果然拳风刚及归勇后心,归勇忽然一闪,池路便打了个空,赵才等人眼前一花,却见池路身子突然一浮,整个人夹手夹脚的向后摔了过来。
前方的赵才等人首当其冲,三、四个人一起向前伸手,只听砰的一声,几个人撞成一团,六个当头的倒是躺下了四个,只有杜给和钟名古两人因为站的较远,逃过了这一劫。
这时其他的人也忘了扶起赵才,只懂得呆呆望着归勇,却见归勇蓦然回身,瞠目大喝一声:“还不走?”
这一声吼的五十余人心血下沉,连忙慌慌张张地举步,多亏还有几个好心的拉了赵才等人一把,不然他们还在那里哼哼唧唧的爬不起身。
眼看这群人跌跌撞撞的向后走,徐定疆这才捧腹大笑说:“他们竟敢惹归大叔,不想活了。”
白浪十分诧异,他见归勇的身手几乎不下于自己,绝不是一个士族练的出来的,白浪疑惑地说:“这位归总管……”
“他其实不是士族,只不过天生光头。”徐定疆神秘兮兮地说:“这件事可不能让赵才他们知道。”
白浪皱眉说:“他的身手如此高强,怎么会……”
“我也弄不情楚。”徐定疆也皱起眉头,移开窗口说:“他不愿意当官,只愿意留在‘銮圭殿’中,我还没去都城前就是由他照顾的。”
据徐定疆所知,归勇二十年前亦曾是自己父亲徐靖手下的大将,比赵平南、徐牙等人的资历都还要老,后来不知为何执意退官,徐靖拗不过归勇,只好任他选择工作,没想到他却选择照顾刚出生的徐定疆,徐情也只好答应,自此,归勇在銮圭殿中干了二十余年的总管。
白浪明白徐定疆这话的意思。
这么说来,这位归勇还是徐定疆小时候的启蒙师博,却不知他为什么愿意屈居人下,作一个随侍总管?
眼看徐定疆似乎也弄不清楚的模样,便也不想再问。
徐定疆转过话头,呵呵一笑说:“白老弟,我们到后院去看看。”随即拉着白浪向后行去。
这时赵才等人好不容易略为安置妥当,正一群群聚在一起闲聊,却见归勇忽然又出现在门前,正望着赵才说:“赵校骑,你过来。”
赵校骑?赵才这才发现叫的是自己,他先是慌慌张张的站起,又觉得这样会让人瞧扁了,只哼了一声说:“干什么?”
“小王爷交代,你们安置完了就要练功。”归勇目光一扫众人,板着脸说:“练功这件事由你指挥,由我督导,快一点。”
让个光头士族督导?这还有天理吗?赵才一挥手说:“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可以去了。”
归勇目光一凝,向着赵才走来,赵才心里一寒,有些慌张的退了两步说:“你……你想干什么?”
“请你出去。”归勇冷冷的应了一句,依然向着赵才走来。
眼看归勇逼人太甚,这时群情激愤。一群人立即向着归勇围了过来。
赵才胆子大了些,往前一迎说:“你还不出去?想找死吗?”
“凭你们?”归勇四面一望,冷冷的一哂说:“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是可忍孰不可忍?不知道哪个人先叫—声:“揍扁他。”围在归勇身旁的十来人立即涌了上去,不过他们总算明白军纪,没人动刀子。
归勇眼见十来条手臂向着自己蜂涌而来,他大喝一声好似风雷乍起,只见身子滴溜溜一旋,轰轰砰砰一阵乱响,眨眼间二、三十人跌了一地,其中一半以上是被自己人撞倒的,这次赵才较为聪明,事先闪过了一些没被波及到。
归勇身子一定,眼中神光一闪,继续向着赵才走来,赵才终于认输,远远地绕过归勇向外走、一面低声说:“出去就出去嘛。”
“不只你。”归勇上步哼了一声说:“你可是校骑,别忘了下令。”
什么狗屁校骑?赵才满腔怒火的回头大嚷说:“还不出去?”
五十多人急急忙忙的向外走,不过每个人都离归勇远远的,算是怕定他了。
白浪与徐定疆看得清楚,徐定疆放心的点点头说:“这就没问题了,我们回前面吧。”
两人走到半途,另有一名随侍远远奔来,对两人施礼说:“小王爷,芳华郡主来了。”
徐定疆呵呵一笑说:“芳华又要来骂人了。”与白浪两人展开身法,向着前厅飘去。
到了前厅,只见刘芳华身着宫装,脸上还薄施了点脂粉,看来十分动人。
她望着厅外,见到两人飘来,一笑说:“你们伤才刚好,就到处乱跑。”
“你呢?”徐定疆微笑说:“肩伤有没有好些?”
刘芳华穿这样可看不出来有伤,她动了动右肩柔声说:“没什么问题了……定疆,听说你带了五十亲兵?”
“对啊。”徐定疆望望刘芳华,忽然皱眉说:“好怪。”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白浪与刘芳华都是一楞,却见徐定疆瞅着刘芳华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温柔?”
这可不是讨骂?刘芳华咬牙笑骂说:“你欠揍啊?”
“有问题。”徐定疆摇摇头说:“想干什么就说吧?我可不一定办的到。”
“定疆。”刘芳华拿徐定疆没办法,只好收起笑容,一脸委屈地说:“你就帮我跟徐叔叔说一下……”
“我知道了。”徐定疆摇摇头说:“你又想打仗了。”
“为什么不行?”刘芳华两道浓眉一皱,口气也没这么好了。
“老爸也不是一定不肯。”徐定疆挥挥手,坐下说:“第一个问题是……你随心所欲惯了,打仗时万一有个配合不良,那可就麻烦了。”
“我一定会服从命令的。”刘芳华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说:“难道我会不懂这些?”
“还有个问题。”徐定疆叹了一口气说:“天威难测,若是让你出战,我们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没人知道。”
这话一说,刘芳华也没话可说。
“天定皇”一直不想让她征战,她自己自然一清二楚,而徐定疆说的没错,若是徐靖让他出战,搞不好惹火了“天定皇”,徐家可没好日子过。
想到这里,刘芳华可说是意兴阑珊,她本来认为自己到了南角城一定有机会出战,没想到还是一样被关在城内。
白浪见两人都沉默下来,他望望徐定疆,又望望刘芳华,正想转身离开的时候,厅外又有人急步而入,一个随待大声说:“小王爷、芳华郡主,王上召开军情会议,请两位于十二时正到达大殿。”
(注:牧固图大陆正午约为十点十五分)
“知道了。”徐定疆望望天色,起身说:“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芳华,我们走吧?”
“我不去了。”刘芳华正在不高兴,噘起小嘴别过头去。
徐定疆目光望向白浪,白浪也摇了摇头,徐靖明明没有找自己去的意思,自己若是硬随着徐定疆去,岂不是惹人讨厌?
徐定疆无奈地摇了摇头,一面向外走一面说:“好吧,你们两个聊聊,我应该不会去多久。”迈开大步,向着厅外行去。
徐定疆一走,白浪望了一眼刘芳华,却不知道应该跟她聊什么?想了想,终于决定转身出去。
“喂!”刘芳华忽然叫。
白浪一怔,转回头来,皱眉说:“郡主叫我?”
“嗯。”刘芳华瞅着白浪说:“你要做什么?”
“没川么。”白浪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出门干什么,顿了顿才说:“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刘芳华噗嗤一笑,彷佛百花同开,刚刚脸上的冷肃倏然而失,她睨着白浪说:“那你听我说。”
白浪也无所谓,点点头重新坐下。刘芳华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转了转念头,忽然说:“你几岁了?”
“二十八。”白浪简单明了的回答。
“比我大。”刘芳华一笑说。
那你到底多小?白浪大感不公平,正不知该不该追问时,刘芳华忽然又接口说:“可是比定疆还小一岁。”
“徐兄才二十九?”白浪有些诧异,看徐定疆办事老练,处事明快,他本以为徐定疆已三十多岁,没想到他居然还不到三十。
“没想到吧?”刘芳华笑咪咪的说:“他看起来比较老。”
“是没想到。”白浪摇头说:“不过看来也不老。”
“那我呢?”刘芳华捉狎地说:“你觉得我几岁?”
我哪知道?
白浪眉头皱了起来,摇摇头示意不知,刘芳华见白浪毫无兴趣,闹得她也觉得有些没趣,于是笑容一收,有些不开心的说:“算了。”
“怎么了?”白浪诧异地问。
刘芳华起身,轻快的一摇头说:“要是你不想和我说话,不用勉强。”迈步便向着大门外走去,脸上倒也看不出是不是生气。
“等一下。”白浪站了起来,他也不愿弄得对方不快,只好解释说:“芳华郡主,我独居已惯,一向少言,若有得罪莫怪。”
刘芳华停下脚步,侧着头望着白浪说:“你说真的还是假的?我可不喜欢虚伪。”
刘芳华倒也不是生气,只不过若是白浪不想与她说话,她绝不会多罗唆。
“我不会说话。”白浪皱眉说:“更不会说好听的话,郡主愿信就信,不信就拉倒。”
“干什么这么大火?”刘芳华怔了怔,反而觉得有趣,笑笑说:“那你到底要不要陪我说话?”
白浪无所谓的耸耸肩说:“郡主不觉得我无趣就好。”
刘芳好除了常常与徐定疆打打闹闹,与一般人倒蛮容易相处的,这时见白浪个性古怪,她颇有兴趣地又回身说:“你一个人过了多久?”
“两年出头。”白浪倒不想扯谎。
“两年?”刘芳依点点头说:“都很少说话啊?”
白浪微微一哂,摇头说:“到南角城之前的两年,我除了自言自语,几乎没与人说过话。”
刘芳华吃了一惊,睁大双眼一连串地问:“真的?你都在哪里生活?怎么过日子的?”
“反正我几乎都在练功夫。”白浪察觉失言,含糊以对的说:“日子过的也梃快的。”
“哇……”刘芳华说:“定疆也真厉害,居然会和你交上朋友……你们怎么认识的?”
白浪一哂说:“徐兄请我喝酒,这就认识了。”
“说清楚嘛……”刘芳华失笑说:“你怎么每句话都这么短?”
白浪无奈之下,只好略述自己与徐定疆相识的经过,于是他从黄领军说起,接着说到在“翠琉居”与“天猛龙将”赵平南的冲突,他虽然不擅言词说的极为简短,不过刘芳华却是听得十分有兴趣,每个细节都会细细询问,白浪一面解释一面逐渐觉得头大,不知道自己干什么坐在这里说这些废话。
好不容易七删八扣地说到潜入宫城,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白浪这两年说的话加起来都不必有这次多。
眼看好不容易说完,白浪松了口气,拿起刚刚随恃送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正待闭上嘴巴时,却见刘芳华仍意犹未尽地望着自己,白浪不由得大皱眉头,权衡轻重之下再多说了一句:“后面你都知道了。”
“你先休息一下,一会接着说。”刘华华笑咪咪的说:“还有打仗的事情我还没听。”
白浪的睑不由得垮了下来,今日莫非撞了邪?
居然专门说起故事来,不过白浪却也觉得奇怪,今日话说的虽多而累,却没没什么不快的感觉,甚至有种奇怪的舒适感。
不及多想,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再由率军西进御敌开始,一路巨细靡遗的说将下去。
这时候,大殿会议刚刚散会,徐定疆与几位龙将一齐离开,对于刚刚的结论,众人一面走,一面各自发表着意见,嗓门最大的“狂虎龙将”徐牙大叫着:“这话说的没错,蛇族哪有这么好耐性?过了三天还毫无动静,一定有诈。”
“虽说有两个可能。”安赐满沉吟说:“可是应该如何采取对策,倒是个难题。”
“不知安国使看法如何?”易岚转头请教徐定疆。
“不敢。”徐定疆摇摇头笑说:“蛇族在可能在等援军,也可能另有计较,还没打探出来之前除静观其变外,我倒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依我之见……”陈扬遥望南方说:“蛇族应该是在等援军北返,所以我们应该离城诱敌。”陈场一直有此打算,只不过南角王徐靖总没答应。
“出城?”赵平南见陈扬又提,皱眉问:“往哪里主?”
“这还不简单。”
陈扬见有人答腔,精神一提的说:“当然是先往北绕,假做北返,等蛇族大军北上,南角城外大战已起的时候,援军再适时赶回,这时城内城外一夹,蛇族插翅难飞。”
赵平南点点头说:“这也有些道理……”
“若是蛇族三、五日不攻城,我们岂不是要在城外待上三、五日?”
易岚摇头说:“而且南角城北面两百里皆是平野,毫无掩蔽,若让蛇族知悉,此计便毫无作用。”
“蛇族应该不会屯军过久,第一点可以暂不考虑。”
陈扬胸有成竹的说:“至于隐蔽处过远的缺点,我认为也不是问题,就算我们退到两百公里外的树林,一样能在五个小时内赶到,我就不信南角城撑不过五个小时!”
“陈龙将说的没错,南角城不只能撑五小时,至少也能撑个十来天。”徐定疆轻笑说:
“所以蛇族若是屯兵木须河南岸数日,相信该不只是等待我方的援军撤退,就算是两位已经回到都城,要再来也是简单的很。”
陈扬皱眉说:“安国使的意思是……”
“我也并不确定。”徐定疆耸耸肩说:“也许他们自知不敌,已经慢慢撤走了数千人,只是故意摆出一副大军压境的模样也说不定。”
“那就最好了。”安赐满微笑说:“反正蛇木联军都一样无功而返,单只蛇族能有什么作为?”
众人一想也对,对于这件事不再争议,过了片刻,众人互相打个招呼,分道而行。
这时赵平南凑近徐定疆,低声说:“小王爷……小王爷……”
“怎么?”徐定疆正不知在思索些什么,怔了怔才回声。
“我家那个小浑蛋……”赵平南一脸为难,顿了顿才说:“他可听小王爷的话?”
徐定疆回过神来,呵呵一笑说:“赵叔叔,你放心,我找他们去并不是打算公报私仇的。”
“当然、当然。”赵平南嘴中这么说,心里似乎并没有多相信,他想了想又说:“小王爷,以前赵才不懂事,都是我管教无方……”
“赵叔叔。”
徐定疆神色一正,截断赵平南的话说:“对于以往的事,我根本不放在心上,何况他们也没怎么得罪我……只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必须先说明,赵才若当真随我,日后大军征战,难保不会有伤损,若是赵叔叔不放心,我可以让赵才回家。”
“这……这是什么话?”
赵平南一睁眼,大声说:“小王爷,若那个不肖子能战死沙场,总也算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老赵绝不会说一句废话。”
“好。”
徐定疆点头说:“说老实话,这些人因为身份特殊,算是南角城部队中较难调教的一些人,可是若加以适当的管理应该会是一批精兵……我找他们并不是没有用意的。”
赵平南双目一亮,点头说:“那就拜托小王爷了,日后那个小浑蛋要是有半点成就,老赵不敢忘了小王爷的大恩大德。”
“这话就严重了。”徐定疆恢复笑容摇手说:“只要赵叔叔放心就好了。”
两人再叙了几句话,这才分头向着各自的目的地行去。
徐定疆缓步走回自己的“銮圭殿”,门前的守卫见到徐定疆,一齐肃立行礼,徐定疆点点头,望着门内四名刘芳华带来的士兵正散坐在一旁的大树下休息,徐定疆想了想,对身旁的卫兵说:“带他们去侧房休息,等郡主出来中叫他们就成了。”
“是。”一名卫兵立即转身办由。
“小王爷,您回来了。”一名清丽过人的女性士族随侍从门内迎出,对徐定疆微笑施礼说:“芳华郡主与白公子一直在大殿闲聊。”
“我知道了。”徐定疆思忖片刻说:“姿儿,好好招待他们,可别忘了茶水点心……我再出去巡查下。”
名叫玳姿的随侍有些意外,诧异地说:“启禀小王爷,要不要姿儿请人向芳华郡主与白公子说一声。”
“不用了,你们没事也多休息。”徐定疆微微笑,向着城南迈步。
玳姿目送着徐定疆,却不知怎么,忽然觉得一向豪爽的小王爷这时背影却多了些萧索,她摇摇头,转身回到门内,依着徐定疆的吩咐行事。
白浪与刘芳华自然不知道徐定疆转回来过,两人聊得十分开心,刘芳华一开始只是想知道徐定疆的一些情况,可是她见白浪一副不愿说话的样子又觉得十分好笑,于是不断的发问逗着白浪回答。
白浪一开始是无可奈何,后来知道刘芳华反正一定会问个清楚,他慢慢的也逐渐主动说明细节,随着对话发展,白浪发现刘芳华虽然是个女子,不过个性却直来直住的十分爽快,这份明快与女子天生的温婉本属矛盾,但在刘芳华身上却产生了一股莫名的魅力,白浪虽没有非分之想,但与这样的一个异性娓娓而谈却也是一种享受,白浪冷肃的面容上也不自觉地屡屡泛出笑意。
聊到后来,刘芳华也提起好与徐定疆在都城的往事,白浪也提到部分野外生活的趣事,两人越说越是投契,几乎都已忘了时间,也忘了徐定疆早该回来。
日已偏西,天色渐暗,数位随侍上前厅掌灯,一面替两人更换茶水,其中一位两手空空的正是玳姿。
却见玳姿走到刘芳华身前说:“芳华郡主,请问两位打算何时用餐?我们可以先吩咐准备。”
两人一怔,这才发觉两人聊了大半个下午,刘芳华首先蹦了起来,对着玳姿就叫:“你们小王爷呢?怎么还没回来?”
“小王爷吩咐我们招待两位,他自己还要再出去巡查一下。”玳姿睑上带着平和的笑容说。
刘芳华一怔,皱眉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两个多小时前。”玳姿恭声回答。
“这家伙,居然背着我们去巡查?”刘芳华咬了咬下唇,望着白浪轻笑说:“走,我们去找那家伙。”
白浪发现自己与刘芳华聊了这么久已是一惊,听到徐定疆两个多小时前曾回来过更是心觉不妙,徐定疆待自己极好,别要让他生了什么误会,想到这,白浪心里不禁暗暗自责,自己今日未免话多,眼见刘芳华邀自己一起去寻,白浪立即摇头说:“郡主自己去吧,我身体还有些不适。”
“好。”
刘芳华不疑有他,飘身向外,接近门口时忽地一个回旋笑说:“喂!今天聊的很愉快,我们改天再聊。”
话说完时又是一个半空转身,只见她衣袍飞舞间,有如一朵彩云般的飘出门外。
白浪遥遥望着穿到前院正招集士兵的刘芳华,胸口忽然莫名地一紧,颇想立即冲出去,伴着刘芳华去寻徐定疆。
“白公子。”玳姿忽然温和的说:“您可要用餐?”
白浪回过神来,见到玳姿望着自己的神色,不禁有些羞惭,胡乱说:“这……不急……
等徐兄回来再说。”跟着有些慌张地向着后进奔去。
其实玳姿也没有别的意思,她见白浪慌慌张张地离开,不禁有些莫名其妙,想到今日小王爷也是古古怪怪,玳姿皱皱眉头,向后退了下去。
玳姿其实是徐定疆四位贴身随侍——玳姿、玳音、玳香、玳糖中的大姐,平常的应答本不用玳姿出面,不过今日后院忽然住进了五十多位亲兵,几位副总管都忙着筹备应用的事物,而总管归勇又亲自教导那批亲兵,前后事务总不能无人处理,玳姿才出来略作打理。
玳姿等人是在徐定疆回到南角城后才被选入銮圭殿的。
原来,自从徐定疆回到南角城后,宫城中的贵华大总管便自做主张地替徐定疆在南角城中挑来四个面目清秀、聪明解意的女士族,侍奉徐定疆起居的一切,她们的名字还是徐定疆帮她们取的,只不过徐定疆向少待在“銮圭殿”中,这些婢女其实也不常见到徐定疆。
玳姿见刘芳华已经离开,白浪也回到后进,她四面略为嘱咐一番,转身向着徐定疆的寝殿行去。
到了寝殿,玳姿转向后方随侍居住的房舍,一进门,只见老四玳糖笑眯咪地蹦起拉着自己的手便笑说:“姿姊,小王爷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玳姿摇摇头,听得里面一声声传来悦耳的琴音,一皱眉,向内进轻叫:“音儿!一起床就弹琴,不怕吵到香儿?”
“香姊姊早就起来了。”老幺玳糖人如其名,甜的仿佛会滴出蜜来,她甜甜的接口说:
“只是又去洗澡了。”
这时老二玳音也停止拨弦,优雅地缓步行出,向着玳姿微微躬身说:“姿姊。”
“既然香儿也醒了,你就弹吧。”玳姿缓缓坐下,有些担心的说:“没想到小王爷伤还没全好,马上就安静不下来了。
“姿姐,小王爷又去哪儿了?”
另一个少女从侧房踏出,见到玳姿开口便问,脸上带着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
这位少女一进门,一股淡淡的芳香马上散入房中的每个地方,正是天生体有异香的玳香。
这四住婢女容貌都极为秀丽,其中大姊玳姿最是落落大方,姿容优雅,处率从容有度,对外的事务通常都是她来处理;老二玳音个性温婉,弹的一手好琴,其他诸如笛箫鼓筝等也都稍有涉猎;老三玳香体有异香,而且是越来越香,为此她一天总是洗个三、五次澡,免的味道太过浓郁,除了这件事之外,她还烧得一手好菜,却不知与她身上的异香是否有关联;至于老四玳糖总是笑咪咪的十分惹人疼爱,虽然什么都不会,却是众人最喜欢的小妹妹,人家多唤她甜甜,而不愿叫她玳糖。
原本徐定疆因为不知道能在南角城停留多久,本来并没有打算在南角城收容随侍,不过见到这四位各有各的特色,结果不但收容,还替她们各取了个恰如本色的名字。
这时玳姿将徐定疆刚刚的嘱咐略述了一下,转过话头又问:“香儿,你们两个怎么睡不到四个钟头就醒来了?”
她们四人轮流伺候徐定疆,所以每个人休息的时间不尽相同。
“还不是甜甜。”
老二玳音一指玳糖,摇头微笑说:“她四面乱笑,惹的三天两头就有人来张望,刚刚几颗石子扔到房中,又是来找甜甜的,却被香妹骂走了。”
玳香翘起琼鼻轻哼一声,杏眼一瞪玳糖,啐声说:“早要甜甜少笑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闹出乱子。”
老三玳香虽然香喷喷的,不过在四人中陴气最是火爆。
玳糖一睑无辜的睁着大眼,昵声说:“我也不知道……”
“算了。”玳姿摇摇头说:“这些人也真不懂事,甜甜,你的习惯也该改一改了。”
“我……”玳糖收起笑容没几秒,马上又一展笑容说:“那以后不给他们看到好了。”
“懒得管你。”玳香哼声说:”那些讨厌鬼别惹到我头上就好。“士族女大多秀丽,四婢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一到”銮圭殿“,就有些随侍或侍卫颇想一亲芳泽,但玳姿端庄、玳音清雅、玳香泼辣,只有玳糖见人就笑,看来最为可亲,所以追求者极众,只不过常常都是被玳香骂了回去。
玳姿望着三人说:“无论如何,你们若是愿意侍奉小王爷,可要记得自重。”
“是,姿姐。”
三人一起回答,却同时涌起了心事。
四人侍奉徐定疆已经月余,徐定疆却从来不曾让四人侍寝,不知对四人有何不满,但这事又不好说出口,四人只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时都沉默了卜来。
却说白浪一个人奔到后进客房,只觉得心里异常纷乱,坐不到片刻便又站了起来,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
过了好片刻,才点起火石,将桌上的油灯点燃,望着桌上闪动的火光,心情逐渐平静。
不过,刚刚刘芳华说话时的美貌,却依然不断在白浪的眼前浮现。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若有所思的白浪耐不住烦闷,起身又往外走,刚一推门,两道剑光忽然从门后直穿了进来,白浪大惊之下并后侧身一闪,两支剑险险贴着前胸后背穿过。
对方似乎也没想到这一剑没中,长剑顿了一顿,恰好让白浪来得及闪出两剑的包围圈,白浪正要扬声喝问,左心两扇窗户也同时破开一个大洞,青光闪动之间,只见又有两条人影随着剑光冲入。
白浪这下子看清楚,却再也不敢发声叫嚷,这两人用的正是“破天剑法”,他们与白家有什么关系?白浪连忙低声说:“你们快住手!”
这些人哪里理会白浪,这时门外的两人也冲—进来,四人剑光同时展开,将白浪团团围住,刹那间,如雨点般的剑光从四面八方汇集到白浪身上。
又过了两招,白浪见这些人与白离乱的剑法同出一脉,心知这些人必定与白离乱有些关系,莫非他们终于被木族赶了出夹?
这几天白浪只要想起这事,心里就十分混乱。
这些人似乎都只有二、三十岁,功夫虽然不及白浪,但只稍逊于一般的龙将,还好四人中并没有如白离乱般的特殊高手,不然白浪恐怕连第一剑都躲不过。
但四人联手也不是心存容让的白浪所能抵挡,加上白浪手中没兵刃、又不愿下杀手,左遮右拦,没片刻身上就多了两道小伤口,加上之前尚未完全痊愈的的旧伤也隐隐作痛,身法越显迟缓,直是险象环生,若不是白浪稔熟“破天剑法”,只怕己经丧命在四人联手之下。
白浪知道,若是立刻大叫,还有希望撑到四面的守卫涌来,自己的性命也才能保住,但若是一叫,这四人也就算完了,不说别的,单只今日见到的总管归勇就至少可拦下两人。
一时间白浪心中挣扎难定,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