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鱼旭心里正在烦恼,白浪这小子没事怎么冲得这么快?
没想到白浪又蓦然慢了下来,他急赶两步,腾跃间,却也注意到了来者的身分,白鱼旭也是一怔:心里并不轻松。
因为这两天与刘礼的关系不大好,一直没有向他禀明白浪与熊族的牵扯,若周广没遮拦的嚷了出来,岂不是坏事?不知道他说了没有?
这时的周广,已经被近千名官兵包围起来,在他面前站的除了刘礼之外,还有徐苞、何威凡、风紫婷,至于唐赣却没看到人,也许因为被教训得七荤八素,已经先退了下去,但就这些人,已经是这个队伍中的顶尖高手,何况白浪与白鱼旭正在赶来?
按理来说,就算是人族顶尖高手的两位供奉同来,对这样的阵容也不敢掉以轻心。
可是周广跨坐在那生着两条粗大突兀两腿的卓卡上,正一脸不在乎的笑嘻嘻说:“大家都是人,别这么紧张好吧?”
“阁下何人?”刘礼皱眉问。
“我叫周广,周广就是我。”周广说到一半,眉头微皱说:“这么说好像废话,卓卡,你替我介绍。”
“这位来自地球。”卓卡果然应声发话:“据我推测,以你们的分类法来说的话,他的血统该属于皇族。”
“唷……”周广瞪大眼说:“我是皇族?”
卓卡没有脸,自然没有表情,不过从语调中听得出来,他有些没好气的说:
“当然是皇族,皇族也就是血统纯正的地球人。”
“原来如此。”周广点点头,目光转向刘礼,忽然大声说:“既然如此,刚刚那家伙为什么擦我麻烦?本大爷可是皇族。”
刘礼不禁啼笑皆非,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浑人?
他还没说话,一旁的何威凡已经开口说:“启禀二皇子,此人当时曾协助徐定疆冲破末将的防御。”
周广眨眨眼,望了何威凡几眼才说:“对了,就是你这小子打伤卓卡的,还好卓卡打下烂,不然我非找你算帐下可。”
刘礼心里一动,以往曾有传说,人族祖先是来自天外,莫非天外便是此人口中的地球?
不过这时没时间问这些,刘礼换个话题说:“阁下曾协助徐定疆与我军冲突,不知与他有何关系?”
周广想起当初徐定疆告诉自己的事,他恍然大悟的说:“原来你们就是当初想对付皇储那老小子的人?”
这可是说来话长,而且这胖子消息未免太不灵通,众人面面相觑,正不知该如何答话时,周广却是两眼二兄,哈哈一笑说:…坦不是白小子吗?“这时白浪等人已经到了场边,白浪这才刚知道两方起冲突的原因。适才周广见人便糊里糊涂的问起徐定疆,岂知徐定疆现在已经成了北军的首要敌人之一,唐赣自然非动手不可,但遇上了周广,唐赣不吃亏也难。
不过,现在周广这么向自己打招呼,白浪可有些尴尬,点点头说:“见过周前辈。”
“嗯……”周广点点头说:“唷,白家老头也跟来了?”老头指的下是别人,正是随后赶到的白无旭。
而白无旭一见周广立即大皱眉头,他还记得自己当时被周广一掌打退的往事,对于周广他可是十分有戒心,只没想到他去熊族之后还能活着回来?
又或者这家伙根本没去熊族?
白无旭想到这里,十分想质问周广,但又碍于刘礼等人在场,只好勉强压下心里的疑问。
刘礼没想到白浪等人与周广相识,他疑惑的目光转过来,白无旭当即低声说:
“启禀二皇子,那人便是当初东极大战时从空中掉下的火球。”
刘礼这才想起,确实曾听过此事,而且据说那时迎接刘然时,这人也在现场,只不过当时失之交臂,想来此人与徐定疆的交情也该不深,刘礼一想及此,脸上露出笑容说:“原来是周前辈,往昔多有得罪,还请周前辈恕罪。”
二一皇子?“周广脸上突然露出笑容,有些贼兮兮的笑着说:”莫非就是你要和你大哥争位?“这话未免太过唐突,众人脸色都变了变,尤其刘礼与白鱼旭同时都吃了一惊,两方相距并不近,白无旭虽说并末传音,但声音已经压得十分低,没想到十余公尺外的周广居然听了个一清二楚?
徐苞见刘礼没有回答,当即皱眉说:“刘然昏庸无能,岂能居帝皇之位?”
“好理由。”周广摇头晃脑的说:“天下唯有德者居之,是不是这个意思?”
刘礼眼睛微微二兄,倒没听过这句话,不过似乎挺有道理的?不过他喜悦的神色随即一转黯然,叹口气说:“刘礼无德无能,不敢受此称誉。”
其实周广说笑的成分远大于称赞,但见刘礼这么说,他也不好意思解释,只好向着白浪挥挥手说:“白小子,那件事的后果你怎么早没告诉我?”
所谓的后果,莫非指的便是熊族兴兵一事?
白浪脸上微微发红,不知该如何解释,当初白玫、白鱼旭让周广去找熊族,本就有些陷害他的意味,这时白浪还真是无言以对。
白鱼旭看周广的叙述方式,似乎也没打算将那件事说出来,此人毕竟不是草包,白鱼旭松了一口气之余,再见刘礼望着白鱼旭的模样,他心念一转,扬声说:
“多谢周兄相助,还请随军一行,让我等稍致谢意。”
“不用了。”
周广摇摇手说:“我本来还在奇怪,那四城怎么各打各的,原来人类闹内哄……嗯,白小子,那位听了很生气唷,我劝你到时最好避一避。”
“多……多谢提醒。”
白浪心里苦笑,宏仑性如烈火、秉性刚毅,一向不听人劝,他早能想像宏伦得知消息后的情景,当初也是因为这个个性,宏仑才会与自己结而为友,只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与宏仑翻脸成仇。
“话传到了,我也该走了。”周广望望四面说:二一皇子,是下是不让我走?“虽在千余人包围之下,他却是毫无惧色,脸上依然轻松自在。
刘礼心念电转,此人功力高深莫测,若投入敌方,可谓心腹大患,但这么将他围杀似乎也下怎么恰当,刘礼目光一凝说:“人族正逢存亡绝续的关卡,可否请前辈与我等同行北上抗敌?”
“饶了我吧。”周广呵呵一笑说:“那堆大狗熊中高手可不少,我可不想再闯一次。”
刘礼没想到周广居然曾与熊族高手过招,他虽不明白何谓狗熊,依然立即问:
“前辈在哪里与熊族冲突的?”
周广目光扫了白浪一下,呵呵一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往北一直走下去,到处都是大狗熊,还怕没有冲突?”
一旁的白无旭颇想向刘礼进言,让刘礼留下周广,但若是自己开口,周广八成会翻脸说出白浪与熊族的关系,那可是弄巧成拙……
就算用传音的方式,周广似乎也能察觉,想来想去,白无旭还是开不了口。
白浪却对周广十分抱歉,所以也十分希望周广能脱出是非,他吸了一口气说:
“启禀二皇子,周前辈虽然功深莫测,但一向与人无争,应不会襄助都城。”
白无旭听了却是大皱眉头,白浪怎么敢作此保证?
若日后周广帮助徐定疆,他可不是犯了欺君主罪?
现在白家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再生点什么变故,真的会万劫不复。
而说老实话,白浪心里可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他算是拼上了日后被刘礼怪罪,替周广说上这么一句好话。
刘礼还在沉吟,周广却耐不住了,他忽然哈哈一笑说:“当时我被数百大狗熊围住,你们可知道我怎么逃出的?”
他曾被数百熊族围住?
众人脸上都露出不信的神色,熊族数百可敌人族数千,与蛇族人战力相当,岂有人能逃出?
当初若下是有地道脱身,手持月华剑的白浪也差点杀不出东极城,周广这个牛皮会不会吹的太大了?
周广目光四面一扫,脸上绽开了笑容说:“就知道你们不信,且让我表演一下……”话末说完,周广蓦然扔下卓卡,一个腾身往西飞射。
刘礼一怔,跟着哈哈一笑说:“就见识一下,大家与周前辈练练功夫。”
刘礼话说到一半,徐苞、何威凡、风紫婷已经向着周广追了出去,四面的官兵也呐喊着向飞空的周广集中,白无旭与白浪微微一迟疑,只好也跟着追出去。
同一瞬间,被留置于地面的卓卡忽然一蹦,向着空中的周广冲了过去,与周广在空中会合后,卓卡与周广又斜飞了十余公尺。
眼看到了最高点,按理周广正要坠下时,忽然卓卡两腰胁处猛地炸开了两片薄薄的大片,仿佛两大片翅膀一般的往前方滑翔,直飞出了五、六十公尺,一转眼直掠出了人堆。
但官兵追不上,何威凡、徐苞、风紫婷、白浪、白鱼旭等人却不比卓卡慢上多少,眼看正要下落,五人自然向着周广落下的地方汇集,却见周广哈哈一笑说:
“大家小心了。”
五人一愣,只见周广的两臂突然一振,猛然向着下方轰击,两道汹涌澎湃的气劲当即往下直轰,五人一怔,自然而然的减慢了速度。
那股劲力毫不客气的向准着空无一人的地面硬生生的砸了下去,只听轰然一声爆响,劲流四散、尘上飞扬间,只见骑着卓卡的周广被那股劲流一激,猛然向着斜上方再度激飞,远远的又往前方掠去。
怎么能让他这么走了?众人眼见周广的速度虽然不慢,但还勉可追及,五人也不放弃,随着周广的去向狂追,就不信他不会累。
徐苞一面追,一面哈哈笑说:“周兄这手功夫果然妙极,看来我们可要出丑了。”
徐苞掌握了刘礼的心态,便算这么强留下周广,彼此也不至于撕破脸。
眼看周广又要掠下,周广忽然高叫一声说:“这一下可要小心罗。”
小心什么?
五人眼见周广又是一掌轰过来,同时顿上一头,准备让过周广这一掌,却见卓卡的两片薄翅蓦然微微一偏,卓卡划过一个弧度,落点产生了一个绝妙的差异,那两道沛然的掌力一转,却是向着五人迎头压下。
五人一怔,这下劲风压顶,不招架不行,总算五人都不是弱者,心念动间功力已提,五人立即同时往上发掌--其中只有白浪只出右掌,他实在不敢乱用他左手的功夫。
周广毫不畏惧,两面的掌力猛然一撞,立刻炸起了一声更强烈的气爆声,五人同时往后连退了数步,都觉得不大好受,但周广与卓卡却借着这股劲力,往西方飞掠的更快更急,在众人这么一顿之下,周广已经又飞出了百余公尺。
这么一下,五人都缓下了脚步,他在天上众人在地上,他可以向着上方卸劲,众人却得硬生生的承受,这么一来一往可不划算,多接几下不知道谁先倒霉。
“不用送了。”周广的声音远远传来:“有缘再会。”
众人心知肚明,再追也没有用,眼看着周广又掠出了数百公尺后,他终于不再发掌,只以卓卡跳跃配合著半空的滑翔,逐渐掠出了视线之外。
众人心里同时涌起了一个念头--此人说曾遇过数百熊族围攻,看来不是虚言。
牧固图纪元二一O一年十四月二十六日放下手中的薄册,徐定疆深吸一口气,再缓缓的呼出,脸上露出一抹欣然的笑容。
一旁侍立的玳姿见状,从一旁取过茶水说:“小王爷,小婢去换三亚茶。”
“不用了。”徐定疆突然站起,长臂一伸,将玳姿一把搂近,轻吻了一下玳姿的面颊说:“这么热天,喝点凉茶不打紧。”
玳姿低下头,带着三分羞涩的微微一笑,前些日子,先是一路北来军旅不便,后来徐定疆到了都城又十分繁忙,前几天还被抓到“幻萃阁”关了起来,好不容易叛军退去,徐定疆奉军返城,前几天又为了身体尚未完全复原,也不能与众人太过亲热。
今日看来已经大好,恰好轮自己服侍,玳姿心里知道,三位妹妹口中不说,其实她们十分羡慕。
玳姿正脸红的思忖时,突然胸怀一痒,她忍不住全身一缩,有些颤抖的呻吟说:“小……小王……爷……”却是徐定疆的手不大安分。
“好久没抱我的姿儿了。”
徐定疆在玳姿耳边轻轻的低语,一面轻吻玳姿小小的耳垂,玳姿全身发软,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却发觉手里一空,手中茶壶不知怎么已落到了徐定疆的大手中。
搂着玳姿的徐定疆正一仰头,就着壶嘴咕噜噜的灌下了半壶。
玳姿失笑说:“小王爷……您也不用个杯--”却是徐定疆再度突袭,玳姿自然又说不出话来了。
过了片刻,徐定疆舒爽的叹了一口气,哈哈一笑说:“用杯子干啥?这样喝才过瘾……若是酒就更过瘾了,姿儿,帮我拿壶六蓝根来好不好?”
“小婢遵命。”玳姿虽有三分失落,但仍整整有些零乱的衣襟,伸手取回茶壶:心想着顺便去换三亚新茶叶,便转身娉婷的去了。
徐定疆向着斜上方的天窗望望,失笑自语说:“再过几小时就天亮了……没想到又过了一天。”
;徐定疆收好薄册,想到今晚玳姿羞中带喜、欲语还休的模样,徐定疆不禁有些怦然心动,这几日也辛苦她们了,若自己当时在战场中丧命,会难过的人只怕也少不了她们四个。
徐定疆暗暗叹了一口气,转念又想,习回河城部队撤退固然是好消息,但这么一来,战祸不知何时才能终止。
正想间,徐定疆突然一怔,悄无声息的掠到门旁,过了片刻,徐定疆蓦然猛一拉门,门这么一开,门外一张小脸立即惊呼一声,吓得连忙望外逃。
这不是徐昙如那小妮子吗?怎么半夜跑来了?徐定疆一怔,却也是傻在当场,忘了呼叫。
徐昙如直奔出庭院之外,过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探回脑袋,却见到徐定疆愣愣的望着自己发呆,徐昙如脸一红,又躲了起来。
不过这时徐定疆已经回过神,他有些讶异又有些狐疑的轻叱:“小妹子,出来!”
徐昙如躲下下去,吐吐舌头害羞的转了出来,微一抬头,见徐定疆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徐昙如连忙低下头去,话也不敢说一句。
徐定疆脸上装的正经,心里却是暗暗担心,刚刚精神都集中在阅读上,不知这小丫头什么时候来的?
若她看到自己与玳姿的亲昵动作,对她来说不知道会不会太过刺激了?
而若自己没发现,等会儿玳姿回来,只怕还有更露骨的,还好刚刚稍将心念往外延伸……
今晚可是真险。
两人这么相对着不说话,徐昙如似乎颇习惯,徐定疆却是十分难过,正搔头抓脑的不知如何开口,却听到徐昙如有如蚊蚋的低声说:“定疆大哥……”
“是、是……”心虚的徐定疆十分客气:“小妹子有何贵干?”
“定疆大哥看完了吗?”徐昙如抬起头问,依然带着三分羞意。
“刚看完。”徐定疆目光转了转,试探的说:“你不是知道我才看完吗?”
徐昙如一怔,脸上又带三分羞涩的说:“原来定疆大哥早就知道了。”
果然早就来了,徐定疆心里暗感糟糕,自己现在的功夫固然周身附近防御格外坚实,但若不特意运功,一段距离之外反而少了警觉,加上徐昙如轻身功夫已有根基,更是不易发现,没想到自己的功夫有这层缺点?
徐定疆心里暗叹一口气,说:
“你等不及明天才聊?”
徐昙如目光中露出期盼的神色,柔柔的说:“如果定疆大哥方便的话……”顿了顿,她小脸一红,跟着又加了句:“若不方便,小妹还是明日再来。”
徐定疆脸皮固然厚,这时可说不出“不方便”三字,这么让她回去,小丫头不知道心里会怎么胡思乱想。
徐定疆点点头说:“当然不会不便,我们到前面的凉亭坐着谈。”
徐定疆再怎么不拘小节,也不好这时把一个少女请入自己房中。
徐昙如对此倒没什么意见,她随着徐定疆走到凉亭,只见徐定疆回过头来说:
“我刚刚才看完了你的四套阵法。”
徐昙如轻点了两下螓首,目光中露出企盼的表情,却见徐定疆沉吟了一下说:
“这么说吧……我还是有些意见。”
徐昙如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失望的表情,但仍带着礼貌的微笑说:“请定疆大哥指点。”
“指点不敢当。”
徐定疆目光往外一转,手一扬,一道红雾蓦然激飞外进,将凉亭外一大片的碎石卷了起来,倏忽间汇集在凉亭中央的小桌上,徐定疆跟着在桌旁落坐,一面说:“用说的不清楚,我们试演一下。”
徐昙如可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徐定疆功力高强若斯,她怔怔的想,若是给妹妹杏如知道了,下次她绝不会不肯一起来……
徐定疆排着碎石,忽然发觉徐昙如呆在一旁,他莫名其妙的说:“怎么了?”
“没……没有。”徐昙如小脸一红,连忙跟着坐到了徐定疆对面,手忙脚乱的排起碎石。
“就先这样。”徐定疆整了整桌面说:“这是一片平野,你我各有四千部队,你要用哪种阵势迎敌?”
徐昙如脸上放出光采,挪动着桌面的石头。
此时,忽听到一声柔柔的轻唤:“小王爷。”
“给我就奸。”徐定疆微笑说:“姿儿,你也来一起看。”
原来适才去取酒的玳姿正缓步而来,她见到凉亭的景象:心里虽然讶异,脸上却依然平静,将六蓝根递到桌边,一面替徐定疆斟上了一杯酒。
徐昙如偷眼望了一下玳姿,才刚恢复正常不久的脸颊又泛出了桃红,两手虽是挪动着碎石,却又仿佛有些心烦意乱,弄了半天,桌上的碎石阵竟是下成模样。
徐定疆心里暗叫糟糕,小丫头铁定见到了自己与玳姿的调情,虽说玳姿等四人本是自己的侍妾,在自己屋中亲热调笑乃天经地义,但小丫头身属上族,在尚未凝结内息前,尤忌心思紊乱,尤其是男女间事,若因看到此事而害得她练功事倍功中,自己罪过不小。
但这时若要玳姿回避,一来大过奇怪,说不定适得其反,小丫头胡思乱想起来,整晚脸红红的可就难办;二来玳姿又会怎么想?
岂不是找自己麻烦?
徐定疆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只奸规规炬炬的举杯,一口灌了下去,也不管徐昙如要排多久。
总算是排成了,将石头排成一个前圆后方阵势的徐昙如掏出手绢,轻抹了抹额上的汗珠说:“好……好了。”
“来吧。”徐定疆推出一排石头,由右侧划个弧度向着桌面另一方推进。
徐昙如立即挪动石头,圆形往内撤退,后方的方形却向着两旁绕出。
徐定疆见了哈哈一笑说:“好,看我的。”
他将适才凸往前方的石头堆一顿,蓦然堆成了一个小堆,更将后方另一组部队组成一个尖锐的突剌,向着徐昙如的石阵奔去。
两人对阵势都有深刻的了解,一举一动间不需多做解释,对方便能心领神会,只见双方你来我往,一次又一次的排着石头。
一旁的玳姿自然看不懂玄妙,不明白两人玩的是什么新游戏?
但对眼前这个皇族少女却是十分佩服,她居然能与小王爷相持这么久,至少在这一方面,她必定是很厉害了。
徐定疆一面排一面饮酒,过没多久,一壶六蓝根就这么干干净净,徐定疆向着玳姿眨眨眼,玳姿摇摇头不依的说:“小王爷,六蓝根后劲不小……还是喝茶吧?”
“也罢。”
徐定疆回过头,见眼前徐昙如的石头越来越少,小丫头脸上表情十分凝重,正专注的移动着石头,徐定疆一伸手,阻住了徐昙如的小手,徐昙如一怔抬头,徐定疆微笑说:“再来一场,你四我三。”
慢慢地,彼此情势已经由四千对四千演变成三干对一千,徐昙如可说是一败涂地。
经过这样的操演,徐昙如才知道,原来自己连纸上谈兵的工夫都差人一大截,她这时已经忘了刚刚的羞意,脸上涌现的是一抹不认输的坚定,两人二话不说,又整理起桌面上的石头。
一面整理,徐定疆忽然从桌旁搬起一个石块,放在桌脚说:“这是一个高一百公尺的平缓小丘,在平原的一角。”
原来地形也会改变?徐昙如涌起了兴趣,咬牙与徐定疆接着在桌上缠战下去。
时光悄悄的流逝,不知下觉间,天色已经大亮,换班的玳香正从后殿走来,一看到庭中的景象,她微微一愣,安静的向着凉亭走去。
玳香走来自然瞒不过徐定疆,他手上不停,转头带着三分歉意的望向玳姿说:
“姿儿,去休息吧。”
玳姿睑上倒是看不出来怨怼,她应是了之后微笑一下说:“小王爷也要记得休息。”说完转身去了。
徐昙如这才发觉天光大亮,她一惊,猛一个站起说:“我……我该回去了。”
“有得到什么吗?”徐定疆一拍手,散去手上的石尘,一面追问了一句。
徐昙如小脸发光,点头说:“我的阵势过于死板……”
“说死板太过了。”徐定疆微笑说:“可说沉稳有余、灵动不足,也许与你的个性有关。”
“是。”徐昙如必恭必敬的受教,刚刚这几个小时,她被徐定疆杀得兵败如山倒,早已心悦臣服。
“我也有缺点。”徐定疆微笑说:“我与你恰好颠倒,机变有余、沉稳不足。
若不是看了你的阵法后有所体悟,未必能教你什么。“徐定疆昨夜阅读徐昙如的阵法著作,确实颇有感悟,但他这么说自然有三分客气,毕竟徐昙如年仅十五,又没有实战经验,想赢徐定疆本就不易。
徐昙如心里十分高兴,但实在没有时间再多说了,这时应该已经要开始早课,两位供奉说不定已经到了,徐昙如慌慌张张的鞠了一躬说:“多谢定强大哥,小妹下次再来讨教。”
话一说完,她急急的展开身法,向着出口奔去。
徐昙如这么一走,徐定疆才想起自己还没把她的手抄本还给她,徐定疆耸耸肩一笑,想来这两天这小丫头一定还会来,倒下用急着还她。
一小王爷……“玳香见徐昙如急急忙忙的纵身而去,她有些诧异的说:”小王爷,那是什么游戏?““不是游戏。”徐定疆转过头笑说:“是阵法的演练。”
玳香对此没兴趣,目光一转,稍皱起眉头说:“她来了一夜?”
徐定疆暗吐了一下舌头,咧嘴一笑说:“香儿,好久没尝到你的手艺了。”
每次都用这转移话题。玳香眼一瞪,啐了一口说:“只可惜姿姐……”
徐定疆搔搔头,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他索性一把抱起玳香,在玳香惊呼声中,徐定疆倏然掠回屋中,房门同时砰的一声关了起来。
反正天色刚亮,大可睡个回笼觉。
随着烈日逐渐的升高,一直往北急赶的部队奔驰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终于刘礼一声令下,命令部队在一处有着疏落树荫的小林地做个简便的驻扎,毕竟将领们虽然能数日夜不眠不休,大部分的士兵可没有这种能耐。
刘礼一直没有拨出部队让白家人统带,所以白家一众一直还是这么近三百人,不管大伙儿功夫多高,遇到扎营还是得自己来。
不过白家人中自然也有几个人不用动手,比如白鱼旭,就正背着手在一旁林中沉思,不过他的表情,实在是开怀不起来。
昨日傍晚周广来小闹一场,刘礼虽然不说,白鱼旭心里却是更担心了,周广虽然没说出白浪托他何事,但这么藏头露尾,刘礼纵然没想到与熊族有关系,难免还是会怀疑,另外再加上白玫的事情……
白无旭想到这些,不禁摇头长叹。
除了白鱼旭之外,白浪、白彤等人自然也不用动手,白浪眼看着白家军在忙着,他心里还是挂着刘芳华。
此时,白浪心念一动:心想这几日休息刘礼都没有召见,自己不如出去探探,说下定能见到刘冥或是刘芳华的踪迹。
刚走出没几步,白浪便见到了白无旭一个人在林中踱步,白浪觉得避开也十分怪异,于是往前两步,向白无旭打了个招呼。
白鱼旭见到白浪,勉强的笑了笑,跟着又摇摇头说:“浪贤弟,你的左手经脉没什么异状吧?”
说老实话,被这么一位老人家叫贤弟白浪实在十分不习惯,他尴尬的笑了笑说:“该没问题吧。”
两人对过这句话后,疏林中又陷入了沉默,毕竟两人间本就没什么话题,白浪顿了顿,正想托辞离开,却听仰着头望天的白鱼旭蓦然又说:“不知你对胸怀天地 ……可有什么体悟?”
这可是提醒了白浪,自己现在除了左手的功夫外,还有这么一个问题要解决。
白浪迟疑的说:“惭愧,毫无头绪。我也想过……是不足该向您请教转换先天的功夫?”
白鱼旭一怔,回头说:“我随时可以告诉你,但若说了,以你的功力十分容易在练功时达到,很自然而然就会练成,所以我才没说……但若你决定要练,随时可以问我,只不过要慎重考虑。”
原来如此,白浪心里有些惭愧,当时还有些怀疑白鱼旭藏私,白浪诚心诚意的说:“多谢,我会仔细思量。”
“还有一件事……”白鱼旭停了片刻,缓缓的说:“我的个性暴躁易怒,对很多事隋都看不远,这百余年来,我曾做了许多错事……”
白鱼旭怎么突然提起这种事?
白浪愣着没有说话,只听白无旭接着说:“我一直觉得……阿彤的个性与我少年时很像,我实在不希望他重蹈我的覆辙,所以对他格外严厉,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白彤的个性确实颇难相处,白浪目光往回望,见白彤正在指挥着白家人,白浪不知如何措辞,停了片刻,只好有些口不对心的叹口气说:“也许您担心过度了。”
“他就像我,在这一代中年纪最长,所以除了长辈之外,其他人说的话几乎都听不下去,还奸现在有你,无论是智谋、武艺,你都远胜于他……”白鱼旭蓦然再度仰头望天,有些枉然的说:“当初要是多听听离乱二弟的话,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白浪想到白离乱如今气散功消,在南角城救治护持下养老,而白家人又已经放弃了重建皇朝,这五十年来的含辛茹苦,莫非真是梦幻一场?
白浪望着白无旭,见他仰天的双目隐隐泛着泪光,白浪不禁喟然叹息,何止白离乱,白鱼旭不也是辛苦了五十年?
“我要离开了。”白鱼旭揉了揉双眼,低下头说:“白家就托付给你了。”
“什么?”白浪可真的大吃一惊,白鱼旭虽然早就说过要走,怎么偏偏选择这时候?
“我该去陪着”重兴皇“。”
白鱼旭转过头说:“总是为白氏留一丝不屈的志气,若日后尚能卷土重来,你们在朝中的人,到时可别为了荣华富贵而背祖忘义。”
原来白鱼旭要去找那不满十五的白家小皇帝--白鼐。至此,白浪不能不说话了,他踏前一步说:“您也该知道,我并不想当刘家的官。”
白无旭一怔,皱眉说:“你的意思是……”
“其实我也是随时都会离开。”白浪说:“将领导白家的任务交付给我,并不恰当。”
“浪贤弟。”
白无旭面色凝重的摇头说:“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投入刘礼阵营,本就不为富贵,只是求白家一族有个延续血脉的地方,这时不是计较当不当刘家的官的时候。”
白浪傻在当场,白鱼旭说的固然有道理,那自己怎么办?
不再找刘芳华了?
白浪想不出该如何拒绝,但心里知道,若自己同意了,一定会悔恨一辈子,他连忙摇头,口中却不知该如何辩解。
见白浪连连摇头却又不开口,白鱼旭脸沉了下来,严厉的说:“是儿女私情重要,还是白氏存续重要?”他却是早巳知道白浪的困惑。
儿女私情和白氏存续?
两件完全不该牵扯在一起的事,为什么逼到头来还是得扯在一起?
这根本不该比的啊……
白浪心如刀割,刚才决定出来寻找刘芳华踪迹的喜悦心情早巳消失无踪……
白浪怔仲片刻,忽然理直气壮的说:“这话不对……这责任本该您来扛,为什么硬要我来承担?”
白无旭没想到白浪会冒出这句话来,他瞪着眼,真有些又好气又好笑,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白浪却是大感轻松,论起功夫也许自己稍胜白鱼旭;但这群白家人本就是白鱼旭一手训练出来的,交给自己有什么好处?
何况自己毕竟还是后天真气,除了左手的轰天怪招之外,也未必能真的打败白无旭。
“所以……”白浪点点头,一脸理所当然的说:“还是我先离开。”
“下。”白无旭连忙摇头说:“这样不成……”
“您经验丰富,才是率领白家的不二人选。”
想到理由的白浪,口齿突然便给起来:“我与大家相处固然愉快,其实一直有隔阂,还是退避为上……”百忙中,白浪又想到一个奸理由,连忙追加一句:“这么一来,阿彤也该愉快些。”
白无旭口才也下怎么样,脑袋正糊涂时,忽听到白彤的名字,他有些粗暴的大声说:“别管那小子。”
“择日不如撞日。”白浪心念已定,打铁趁热的说:“我这便离开,还望无旭大哥替我向刘礼告辞。”说完便要转身。
“等一下。”直到白浪飘出十余公尺,白无旭蓦然放声呼唤,追过去拉着白浪说:“我年纪老迈,随时会归天……”
“不可能。”白浪摇头说:“以您的功力来说,活到百五不是问题。”
(注:称一百五十岁为“百五”定人族习惯,依此类推,一百四十岁便称为 “百四”,但此类简称通常只限于称呼皇族的寿命。)
“若我死了,你就愿意接下这个重担?”
白鱼旭目光中露出一股坚决的神情,直视着白浪说。
白浪心里一沉,白鱼旭这是什么意思?白鱼旭见白浪答不出话,紧跟着又问了一次:“难道到那时你也不肯?”
白浪呆楞着无法答话,若说是,岂不是要白无旭去死?
但若说不是,却又与事实相违背,如果白鱼旭当真不在,白家人现在的实力确实太过单薄,自己也不放心撒手不管,白浪本不善巧言,这会儿也只能呐呐的说:“我当然不会不管,可是……”
“那就好!”白无旭倏然举起泛着青芒的手掌,虚放在自己脑门上说:“只要你一句话,我这条老命就这么舍了又如何?”
这是什么话?
白浪看着白鱼旭的表情,他知道白鱼旭不是开玩笑的,只要自己开口,白鱼旭只怕马上就一掌向着脑门轰了下去。
在这种情形之下,自己怎么说的出不顾白家的话?
但刘芳华怎么能接受自己帮着刘礼攻打刘然?
难道自己真的没机会与刘芳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