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固图纪元一二○一年十四月二十五日
重返都城已经三日,徐定疆与部队,在陈晶露全力照料下,众人复原奇速,而徐定疆功力已深,恢复的速度更快,此日已能上朝议事。
至于在战场中分散的赵才、墨琪、梦羽等人,也都安全的率军回到了都城。
这也多亏刘礼让扼守退路的部队转向北路攻击,这些由南路绕回都城的人才能安全逃回。
在早朝中,刘礼对于徐定疆的功勋自然是称赞有加,更不追究徐定疆逃出幻萃阁的罪责,对于徐靖的不幸,也是大表惋惜。
徐定疆自然不把刘礼的话当一回事,听过就算,街可庆幸的是,总算陈东立也放了出来。
而在早朝中,徐定疆终于确定熊族来袭,因为北疆四城分成两派,彼此自然不相支援,听说现在北域城已陷,北域王刘群池父子已逃到易守难攻的刀轮城,与陈东立的父亲陈幕凡合力协防。
估计熊族在北域城陷后应会先转向攻击宿月城,宿月城的两名护国使--徐乃、徐念都是徐苞的侄儿,他们的局势危如累卵,都城虽乐的看热闹,刘礼部队却不能再拖,必须急急赶回。
早朝结束,众人依序步出皇城,徐定疆则与陈东立走在一起,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沉重。
踏出皇城,转过数个街角后,徐定疆眼见四下无人,蓦然开口说:“东立,你不该去。”
“我非去不可。”陈东立回过头说,“换了是你,你不回去吗?”
“不回去。”徐定疆倒是斩钉截铁的回答。
“胡说八道。”陈东立忍不住瞪眼说,“当时南角城只不过传来蛇族集结的消息,你还不是眼巴巴的赶回去?”
“话不是这么说。”
徐定疆气定神闲的说,“当时我知道南角城一定守得住,回去只不过凑凑热闹而已,现在情势十分明显,若熊族转攻刀轮城,刀轮城虽称号称‘千军万马攻不破’,但只要引兵出城,非破不可。”
“什么话!”陈东立不大高兴的说,“南角城都守得住,我们刀轮怎会不行?”
陈东立这话不是自夸,刀轮城确实难攻,至于为何难攻,后文自有说明。
此时徐定疆见陈东立半真半假的装生气,他摆摆手说:“状况不同,南角城腹地广大,加上蛇族无论来自陆路或是海路,路径都一样狭隘,只要凭险而守,本就至少可以支持一两个月,但北疆地域宽广,熊族一围上来,城池立即变成了一座孤城,虽说刀轮城可以久守,但毕竟只有四万部队,熊族若全力进扑,未必攻不破。”
陈东立闭上嘴不吭声,他明白徐定疆说的有道理,但他亲族都在刀轮城,不回去怎么放得下心?
“也罢。”
徐定疆其实也知道阻不了陈东立,不过是尽尽人事,见陈东立坚持要北返,徐定疆只好摇摇头说:“你到了北疆,注意一下芳华的消息。”
陈东立皱起眉头说:“你说芳华被刘冥带走,是干什么去了?”
徐定疆说:“谁知道?说不定刘冥在找传人。”他本是胡扯,没想到与事实却是差之不远。
陈东立点头说:“这还是最好的结果,若芳华因为白浪的关系加入叛军,大家在战场上见面可不尴尬?”
“这坦也有可能。”徐定疆搔搔头说,“但芳华不像是这种个性,若真是这样,她就有苦头吃了。”
陈东立又瞪了徐定疆一眼说:“你这么轻松?”
“不然怎么办?”
徐定疆叹口气说:“若不是你往北疆去,我还能怎么办?皇上又不准我离开都城。”
其实徐定疆还希望陈东立探探白玫的消息,不过这说来话长、难以解释,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陈东立的心里却另有烦恼,这么一去,梦羽怎么办?可是这时真是顾不得儿女私情,陈东立又不知该如何向徐定疆表明,只好忍着不说。
两人脚步都快,转眼间,已经到了“馨云殿”,陈东立回过头说:“我等拜别了伯母之后就走。”
徐定疆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没再说话,提到自己母亲,徐定疆的脸色就凝重下来。
徐靖身亡,徐定疆虽然痛苦,但程度自是远远不及陈晶露,而陈晶露又是秉性刚毅倔强,一向不在徐靖意外的他人面前表现出痛苦的一面,徐定疆安慰无方,也只好罢了。
前两日,陈晶露忙着救治徐定疆以及众官兵,还没什么空多想,但过了两天,大部分的人伤势都已稳定,如徐定疆者更是活蹦乱跳,陈晶露一闲下来,整天待在屋中发呆,连话也不大肯说。
两人走到了陈晶露所居偏殿外厅,早有随侍向内通报,过没多久,陈晶露缓步而出,陈东立连忙站起说:“见过王妃。”
徐定疆倒是闷闷的坐在一旁没吭声。
“坐。”陈晶露一面坐下一面说:“听说你要辞行,去哪?”看她表情虽然平静,但却显得有些憔悴。
“刀轮城。”陈东立站着说,“向王妃告别之后,晚辈即将启程。”
陈晶露点点头说:“也该回去陪陪家人,记得替我问候‘北域王’、‘神慧卫国使’以及‘凤安卫国使’,还有几位夫人。”
陈东立的父亲陈慕凡便是“神慧卫国使”:“凤安卫国使”刘图则是“北域王”主子,也就是陈东立的舅舅。
“是。”陈东立恭谨的说。
“‘威远护国使’呢?”陈晶露顿了顿改口说,“该说皇储……皇储也与你一同回去吧?”
陈东立微微一愣,转头望向徐定疆,他心里颇为讶异,陈晶露莫非不知道熊族犯境之事?
徐定疆却没解释,只咧开嘴说:“皇上不准,说不定有别的安排。”
陈晶露也没追问,点点头不再言语。
陈东立一头雾水,顿了顿才说:“不打搅王妃了,晚辈告退。”
徐定疆跟着蹦起说:“娘,我送送东立。”
陈晶露只点了点头,徐定疆推着陈东立就往外走,陈东立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走出了外厅。
“这是怎么回事,伯母不知道北疆的事吗?”走出没几公尺,陈东立忍不住就问了。
“也没刻意瞒她。”徐定疆眉头皱成一团说,“但她最近什么事都不关心,在她耳旁说话仿佛耳边风,有没有听进去都不知道。”
陈东立不能理解,毕竟他也没有这种经验。陈东立只能说:“你多陪陪伯母,我自己走行了。”
“你的行李不是整理好了?”徐定疆懒洋洋的说,“我送你出城吧。”
多说反而浪费时间,陈东立在徐定疆陪同下回房提了行李,两人骑着龙马刚踏出“馨云殿”时,同时一愣,跟着便下马施礼说:“参见皇储。”
却是刘演等在门外。
刘演脸色也不怎么开朗,他向两人走近说:“东立,你这就要出发了?”
“是。”陈东立回答。
“我送你一程。”刘演叹口气,说道,“若不是父皇不准我北返,我也该一起回去的。”
陈东立虽不笨,但却不善矫饰,他心里本觉得刘演也该北返,自然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也许皇上会派皇储去东极城。”徐定疆笑笑说。
刘演苦笑了一下没接口,徐定疆见状,知道刘演还有话要对陈东立说,既然如此,他也不好硬凑在中间,只好将龙马的缰绳一递,叹口气说:“那就让皇储送他了,我也好躲躲懒。”
刘演正有此意,微笑接过缰绳说:“这几日也辛苦你了,就让我代劳吧。”
徐定疆目送两人离开,随即转头踏入殿中,刚踏入广场,便见赵才与墨琪两人急急忙忙的赶来,他微微一愣说:“干什么?”
“参见小王爷。”两人倒是异口同声,看来十分有默契,说完后还自然而然的对望一眼,眼中掩不尽的满足情意。
自己这么干不打紧,看别人甜甜蜜蜜可有些肉麻,徐定疆不由得打了个颤,苦着脸说:“你们找我有事?”
“不是找小王爷。”赵才急急说,“陈龙将呢?”
“走了。”徐定疆没好气的说。
赵才一愣,不知应如何接话,还是墨琪推了他一把,赵才才急忙的说:“我们找陈龙将有事……”
“算了吧。”徐定疆叹口气说,“皇储有事找他,你们凑什么热闹?”
“皇储?”两人同时一愣。
“不然我怎么会回来?”徐定疆脸一紧说,“到底什么事?”
赵才回过头望着墨琪,墨琪却是一脸焦急,顿了顿才说:“他……这么一去,梦羽这么办?”
什么梦羽怎么办?
徐定疆瞪大眼睛,他一直没时间注意此事,这时听墨琪一说,徐定疆回想起前些日子的状况,这才搞清楚发生了何事。
徐定强大惊小怪的比说:“东立欺负了梦羽?”
扯到哪去了?墨琪急的一跺脚说:“小王爷!”
“开开玩笑。”徐定疆呵呵一笑说,“不过我说老实话,你们这么追上去,是要留下他还是怎么?”
墨琪嘟起小嘴,不知该拿徐定疆怎么办,赵才连忙抢上来说:“启禀小王爷,因为陈龙将一句话也没交代,墨琪想替梦羽问问……”
“是梦羽要你们问的?”徐定强脸色突然一正。
“才不是。”
墨琪说,“昨晚她闷着不吭声,一个人躲着掉泪,我怎么问也弄不清楚,今天才传来陈龙将北返的消息,我想问问陈龙将到底存什么心。”
“存什么心?”徐定疆糊涂了,搔搔脑袋说,“他不就是要回去陪着亲人吗?”
听墨琪这么说,陈东立昨晚就已经向梦羽交代清楚了,这两人在急什么?
“总该把梦羽带走吧?”墨琪瞪眼说,“两个人若真心相对,难道不该共患难吗?”
徐定疆蓦然一震,猛然想起了白玫,她这时一定是在受苦吧?
自己却在都城逍遥,怎么对得起她?
想到这里,徐定疆额头上冒出了一点点的汗珠,竟是有些惶惶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徐定疆脸色不对劲,两人不知怎么回事,正纳闷时,徐定疆猛一抹汗说:“你们要问就去问吧,我想东立是为了顾全梦羽的安全,才这么做的。”
墨琪与赵才对望一眼,两人正要从徐定强身侧离开之际,徐定疆忽然加了一句:“加把劲儿绕出城外等,皇储大概只会送到那儿。”
“是。”
两人应是之后,携手向着门外掠出,速度十分的快捷,看来赵才的功力又似乎又提升了些,只不知为何墨琪的功力似乎也有相当的进展?
不过徐定疆虽看在眼里,这时却无心细思,念头依然在白玫身上打转,这么任她留在刘礼军中,万一出什么事,自己如何对得起她?
正在殿门口烦恼时,身后突然传来呼叫声,徐定疆一愣转头,随即有些无力的说:“原来是你们,又怎么了?”
“定疆大哥。”
门口两位少女,异口同声的笑着说,“听说您立了大功,两位供奉爷爷很称赞呢。”
两姝正是右相徐梦凡的那对孙女--徐昙如、徐杏如。
供奉爷爷不找自己麻烦就不错了,会称赞自己才有鬼。徐定疆心里苦笑,摇头说:“你们想问什么就直说吧。”
两人脸一红,还是徐杏如伸伸舌头说:“定强大哥好厉害……我们能不能进来说?”
徐定疆身子一让说:“进来吧,不过我没什么时间,你们说快些。”
徐杏如鼻子微微一皱,娇瞠说:“好过分,才进来就下逐客令了。”
徐定疆微微一怔,倒不是对徐杏如的口气担心,他看得出来徐杏如只是开玩笑而已,不过徐杏如这么一皱鼻子,却让徐定疆想起白玫的习惯动作。
徐定疆叹了一口气,招招手说:“来吧,我们到偏厅去谈。”
三人到了偏厅,两个小丫头东张西望了片刻,开口又总是些言不及义的东西,徐定疆渐渐的有些不耐,开口说:“你们不是有问题吗?”
两人对望一眼,活泼的徐杏如开口说:“定疆大哥,听说你们有遇到白家的人?”
果然是这件事。徐定疆点点头说:“确实有见到。”
“原来他们真的逃出城外了?”徐杏如生气的说,“枉费我们替他担心了好一阵子。”
“担心谁?”徐定疆苦笑说,“白敏那小子?”
“就是那小子。”徐杏如气鼓鼓的说,“没想到他们居然敢背叛,真是太可恶了。”
“不然呢?”徐定疆摇头说,“他们不叛也是被关,能怎么办?”
“也对。”徐杏如歪着头说,“那就不要太怪他了。”
懒得跟你们胡闹。徐定疆摇摇头说:“就这个问题?”他早想找个借口抽身了。
“还有、还有。”徐杏如忙着推了徐昙如一把说,“你还不问?”
徐昙如的脸霎时红了起来,急急的摇了徐杏如一下说:“你又来了。”
“本来就是你要问的。”徐杏如瞪大眼,一脸错愕的模样,过了片刻才说,“不然我替你问。”
“不要啦。”徐昙如急了,跳起来说,“不要问了。”一转身往外就飘了出去,看来功力又有一定程度的进步。
徐杏如连忙跃起急追,一面向徐定疆打个招呼说:“定疆大哥,对不住了。”话声未落,人已经飘出了厅外。
这两个小丫头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徐定疆莫名其妙,搔了搔头这才往后殿行去。
徐定疆因为心里有事,脚步并不快,走没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破风声,似乎有人正向着这面接近,徐定疆回过头,却见又是徐昙如、徐杏如连袂而来,而徐昙如的脸上依然还带着三分扭捏,似乎是被硬拉来的。
没片刻,两人同时落在徐定疆的身后两公尺处。
看来这次真的要说了,徐定疆耐着性子转过身来说:“好,说吧。”
两人这次不再你推我挤,一头长发的徐昙如轻吸了一口气说:“定疆大哥好像十分忙……”
“我确实还有事。”
徐定疆倒也不是讨厌这两个小女孩,不过他这时实在没什么心情与人笑闹,而两姝年纪又太小,也不适合与自己谈心事,徐定疆才会表现出一副很忙的模样。
“既然这样……”徐昙如低下头说,“不知陈龙将可有空?”
自己很忙所以要找陈东立,这是什么逻辑?徐定疆一头雾水的说:“东立回北疆了,刚走。”
“啊……”两殊同时惊咦一声,徐昙如皱起眉头带着三分愁绪,徐杏如却是跳啊跳的说,“啊呀,来不及了。”
“到底有什么事?”徐定疆说,“你说说看。”
徐昙如又扭捏起来,开了两次口却没说出话来,徐定疆蓦然有些心惊胆颤,莫非这小妮子爱恋上了陈东立?
这可有些麻烦,但又为什么要先问自己有没有空?
难道与自己也有关系?……
正胡思乱想时,却见徐杏如已经不耐的说:“还是我说吧。定疆大哥,我姐姐研究出了几套阵法,想向你或陈龙将请教一下,现在该怎么办?”
原来是这种事。
徐定疆松了一口大气说:“这是小事,不过我现在没时间听你说……”见徐昙如露出失望的神色,徐定疆暗叹一口气,改口说:“这样吧,你有纪录吗?”
徐昙如连连点头,小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色,跟着从怀中取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但是却又有些迟疑没递出手,这下徐定疆与徐杏如都急了起来,徐杏如伸出手要抢,徐昙如却是一个侧身闪了过去,徐杏如一愣,却见徐昙如一转身,珍而重之的交给了徐定疆。
徐杏如这才扮了一个鬼脸说:“总算送出去了,可以回去了吗?”
徐昙如动也不动,只睁着一双大眼望着徐定疆,徐定疆过意不去,将那本薄薄的手抄本打开,只见里面字迹极为娟秀,一行一行整整齐齐的写着阵法的变化,徐定疆略为浏览一下,点头说:“这是盾阵的变化?”
徐昙如露出喜悦的神色,但随即正色说:“是,里面一共有四套阵法,首先是盾阵,其次是凹阵、蛇阵,最后是困阵。”
“盾凹蛇困?”徐定疆带笑问,“那锥杀呢?”
徐昙如没直接回答,顿了顿才柔柔的轻笑了一下说:“若能防御得当、以少退多,也就够了。”
“战场争胜,难免有杀戮。”徐定疆有些诧异的说,“只做防御岂不是过于被动?”
“当战则战。”徐昙如抬起头来,不再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虽仍但着三分羞涩,依然是侃侃而言,“若能防守得好,可说已立于不败之地。”
“那如何争胜呢?”徐定疆起了三分兴趣,望着眼前这个小女孩。
“其实冲杀重要的是气势,布阵只是其次。”
徐昙如声音又稳了些,“只要基本阵法熟练便可,但若敌强我弱之时,盾凹蛇困若再缺少变化,就真得拦不住敌人了。”
一面说,她的眼神中同时出现了少见的神采。
徐定疆听了微微一怔,这话说得颇有三分道理,但与自己的想法却有些不同。
徐定疆脑袋思索片刻,正要开口之际,一旁的徐杏如忽然跳了起来,大叫说:“我受不了了。”
两人同时被徐杏如的举动吓了一跳,徐定疆瞪大眼睛望过去,只见徐杏如挥挥手向着自己姐姐说:“我对阵法一点兴趣都没有,定疆大哥愿意陪你聊了,我先走一步。”
这话一说,徐昙如的脸立即又红了起来,整个人由刚刚的神采飞扬又变回忸怩,她连忙拉着徐杏如的衣襟,徐杏如却一闪身说:“拉我做什么,对阵法我可没兴趣。”
徐杏如抢不到徐昙如的书,徐昙如却也拉不着她的衣襟,两姊妹的轻身功夫本就半斤八两。
徐昙如拉不到妹妹,只好声若蚊蚋的说:“你陪陪我嘛。”
“不干。”徐杏如吐吐舌头说,“听你们说这些,我不如回去练功。”话一说完,徐杏如飘身而去。
徐昙如一把没抓住,眼见徐杏如身法轻灵的纵跃而出,徐昙如遇动还止,转回红透了的双颊说:“定疆大哥……对……对不起。”
“没关系。”徐定疆耸耸肩说,“另外再找时间也可以。”
“不……”徐昙如摇摇头,顿了片刻说,“除非定疆大哥有事。”
徐定疆不禁失笑,看来这小丫头固然害羞,但却对阵法十分有兴趣,足以让她忍着羞涩一个人留在这里,徐定疆眨眨眼,忍不住开玩笑说:“你一个人留下来,不怕出什么意外?”
这么一说,徐昙如脸更红了,徐定疆正想接着开玩笑,但见徐昙如涨红了小脸,徐定疆不禁又有些自责,若不是为了讨论阵法,她只怕早巳开溜,自己仗着对方有求于己态意说笑,可有些不公平。
但徐定疆的个性本就不怎么正经,却也没多严肃的反省,他只搔搔头,心想看来只有谈起阵法才能转换她的注意力了,便将话题一转说:“如你刚刚这么说,若是敌众我寡,岂非不能攻击?”
徐昙如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来,她眼睛二兄,抬起头说:“不然,若以盾困等阵防御,其实敌方部队久攻不下,必然逐渐气沮,两军对阵,无论何种阵势,本就会彼此逐渐损耗,对方久战之下,自然会发觉敌我之势逐渐转换,而到时,对方想胜无方,只有退败一途。”
“也就是说……”徐定疆一笑说,“在困盾之阵中,其实还隐藏杀机?”
徐昙如脸上的光彩更盛了,她带着几分喜意的说:“正是如此,困盾若止于困盾,那岂不是便宜了对方?”
这样徐定疆就明白了。
他自己设计的阵法,还不是困中含杀、杀中含困?
不过徐定强却疑惑的说:“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设计锥杀中也隐含困盾的阵法?”
“其实没有必要。”徐昙如喜孜孜的说,“我是把锥杀化入了其他四阵当中……”
“这么厉害?”徐定疆夸张的说,“那可真要拜读一下了。”
才刚恢复正常的徐昙如脸又红了,她顿了顿才说:“不……不敢当,只是胡乱想而已。”
“你研究出的只有四阵吗?”徐定疆又问了。
徐昙如头轻轻一侧,低笑说:“当然不只,不过只有这四阵勉强能见人……”
“太客气了。”徐定疆又翻了翻书,微笑说,“我今晚如无意外,会好好看过一遍,明日再与你细谈。”
“多谢定疆大哥。”徐昙如喜悦的行了一礼,转身娉婷的去了。
真是个聪明的小美女。徐定疆赞叹一声,却不知日后哪个少年郎有这般福气……只不过太害羞了些。
徐定疆笑了笑,脑海中突然冒起白玫与刘芳华的身影,他心里又担心起来,她们现在可还安好?
若不是母亲现在的情况特殊,自己实在该放下这里的所有事情,一个人离城寻觅……
大军一路以最快的速度北行,一开始,大多数的部队都弄不清撤退的原因,随着时间过去,消息渐渐传开,这时大多数人已经知道熊族入侵的事故。
在三日前,北域城沦陷的消息已经传到,而在习回河城大部分兵力外调,无法支援的情况下,若熊族转向宿月城,宿月城必然岌岌可危;若宿月城一破,只留下一万部队的习回河城自然是危如累卵,大部分的官兵亲眷都在习回河城,部队回头的速度自然是十分迅捷。
对熊族来袭一事,白家人自然是心乱如麻,其中尤以白浪最为烦恼,这么一北上,必与熊族冲突,到时岂不尴尬?
而白家人还有另一个困扰,由于徐定疆被人释放,白玫自然免不了嫌疑,当场就被抓了起来,至于同时失踪的白垒,更是潜入帐中的不二人选,刘礼为此十分震怒。
都玉山上没能剿灭那股战力,可说是两人直接促成的。
但无论如何受刑,白玫却是一直抵死不认,而又因一直找不到白垒,刘礼看在白浪等人的面子上,一时不好对白玫有所处置,只能随军监禁着,不放她自由。
但这对刚加入刘礼部队的白家来说,却是件十分尴尬的事,白彤、白炰旭等人是抱持相信白玫的立场,但白广却是心里有数,知道这事除了白玫之外,只怕没有人做得出来。
但这话说出来徒乱人心,白广也就闭嘴不吭声,反正这时除了低调一些,也别无因应之策。
过了三天,疾行部队已经接近奔出了数百公里,随着逐渐的往北,地势越来越开阔,原野苍茫之感也越来越强烈。
白家众人除白浪外都生长自南方,对这样的景色十分陌生,尤其现在是黄昏时分,空茫的感觉尤其浓烈,部队趁着天候渐凉,加快了脚步往北赶。
白浪这几日:心里一直萦绕着两件事,一件是刘芳华的去向,另一件事却是自己功夫的问题。
白浪心想,听说刘冥还欠刘礼一个要求,想再见到刘芳华的机会不小,上次是自己昏厥过去,若非如此,自己一定会阻止刘芳华跟随那个半人半鬼的刘冥--若自己说出无意为官,她也会赞成吧?
反正帮助刘礼称皇,本就不是自己的志向。
这件事白浪算是还颇怀信心;,但对另一件事,白浪可说足伤透脑筋了,自从上次吃了一次亏之后,白浪心里有数,下次若要施用这等功夫,必须在最后的劲道出掌之前产生一个旁震,其力道必须足以将经脉封闭。
在自己体内真力几近耗竭的状况下,想达到这个目的并不困难,但这么一来虽说可以避免掉无法复功的窘状,却依然处于任人宰割的状态,在千军万马中,这功夫岂不是完全不能使用?
那么该怎么办?
一面随着部队策马狂奔,白浪心里一面不断的思索着,若能只轰出九成真力……
不,八成,若自己体内八成真力在刹那间一泻而出,天下只怕已无抗手,若能留下两成真力,至少还勉强能稍作腾挪,不会立即力乏,而凭着两成真力修练到复原,也比力竭时快多了。
换个角度想,若无论八成、七成或是三成、四成都能随心所欲,岂不是可以借着对敌人功力的判断,再调整成最适当的威力?
至于什么样的敌人应施与什么样的劲力,那却是下一个问题了。
不过用想的很简单,要怎么做却毫无头绪,经过自己的修练,从丹田到左掌的经脉已经开了一条畅通无比的道路,只要心念一动,力道便会宣泄而出,想稍作束缚,简直比登天还难。
除非……
除非那条经脉可以调整……
白浪正想着,忽然跨下坐骑一缓,白浪一怔抬头,眼看前方的队伍逐渐减缓了动作,更遥远的部队前啃,似乎正起了骚乱。
白家军的位置,约莫在队伍的中间偏后,远远的也看不清前方出了什么变故,众人正相顾愕然时,忽见一个身影迅疾翻飞直上十公尺,众人看的清楚,正是率领先锋部队的唐赣。
除了白家军及部分都城的降军,大部分的部队都是来自习回河城,众军没想到唐赣有这种轻身功夫,一面往上激射还能一面做动作。
部队十分捧场,立即采声大作,但暍采声旋即消失,因为唐赣飞到最高点后,却是浑身僵直的摔了下来,似乎已经失去了力道。
前方有敌?
众人大吃一惊,这里可是千军万马,这趟南征虽然损失不少,但现在依然有近六万人,若是大队敌军,前方早该有所警讯,而且就算有敌,唐赣也不至于这么轻易的就落败,更何况还被打飞?
白浪其实也并不怎么关心,只望了望,又低下头想心事,却听到身旁的白广低声说:“浪大哥……”
但白浪有些意外的转过头,白广什么时候到自己身边的?只见白广脸上带着三分凝重说:“能把唐龙将这样击上半空,人族中屈指可数。”
有几分道理,唐赣虽然功力不怎么突出,总也是一名龙将,要赢他不难,但要让他毫无抗力的飞上老高,人族中除了诸王、供奉之外,只怕也没有几人了,就算是号称国使第一的刘礼,也未必能办得到。
白浪再度抬头,但又只能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他也看不出所以然来,转过头说:“莫非是北域王刘群池?”
“刘群池不该这么莽撞,唐赣对刘群池更不会全无防备。”白广摇摇头说,“我担心……”
从防备这一点思索,不该是已知的高手……
白浪心中猛然一动,莫非是刘芳华?
白浪心里有数,除了已知的人外,现在有能力做这种事的,除自己与徐定疆外,最没人清楚的便是刘芳华了,莫非是她赶来了?
以她的性子来说,若唐赣出言不逊,确实得飞上伞空,想到这里,白浪眼中露出喜悦的光芒,一拉马疆,就要往前冲去。
“浪大哥!”白广一个眼明手快的拉住,一面压低声音急叫,“你做什么?”
“说不定是芳华。”白浪目光一凝,低声说:“放手!”
白广从白浪的目光中看得出来,若自己再不放手,白浪只怕就会出手了,白广心里一寒,一面松手一面低声说:“不会是芳华郡主。”
白浪一缓马疆,侧过头来说:“为什么?”
“若是刘冥带她来,不该会有冲突。”白广急急说,“若不是,郡主避之唯恐不急,怎么还会送上门来?”
她说不定是来找自己的。白浪不怎么信任白广的推测,正要扭头往前奔时,白广跟着又说:“浪大哥,末奉军令不能擅自移动啊。”
管他这么多?
想到可能是刘芳华,所有的规则与禁令白浪早就放在一旁,他正要策马冲出,前方却有一骑从部队之间策马急奔而来。
白浪若是往前冲,肯定会撞成一团,白浪一皱眉,猛一提身飘离马鞍,倏忽间飞腾十余公尺,往前直飘,眼看转眼就要掠过来骑的上方。
白广见劝之不住:心里不禁大为烦恼,若是牵扯到刘芳华,白浪就变得十分不理智,这可是一个太大的变因,日后对此可要小心,最好要防范于未然。
而这边白浪刚一腾起,那名士兵却是一怔,蓦然扬声说:“炰旭公、白龙将,二皇子请两位到前军。”
这可太好了。
这下可是奉旨办事,白浪再不迟疑,全身功力激运之下,竟以极耗功力的御气之术往前方直掠,反正与前方相距尚不到一公里远,还不是转眼即至。
白炰旭却是颇为意外,为了白玫的事故,这几天刘礼都没怎么与白家人接触,白炰旭这时本想缓上两步,慢慢的过去,也算稍表抗议,没想到白浪却是已经有如箭矢般的飞射出去,白炰旭心里虽然不快,还是加快了脚步,跟着白浪身后展开身法。
一到前军,半空中的白浪已经看得清楚,哪里是刘芳华,那胖胖的身影……
竟是周广?
想到之前托周广去办的事情,白浪心一沉,速度立即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