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夜,徐定疆周身的红光似乎渐渐散去,不过白玫曾试着走近,却依然无法接近,这时不只玳香陪着白玫,连玳姿等人也闻风而来,不过一堆女人除了焦急之外,也没什么好办法。
“你们都没休息?”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众人转过头,白玫微微一礼说:“陈龙将。”
“嫂子。”来人是陈东立,他向五人点点头,目光转向微微悬浮的徐定疆说:“看起来好多了。”
“还是不能接近。”白玫叹了一口气,望着一身戎装的陈东立说:“部队准备的如何?”
“没我的事。”陈东立尴尬的笑了笑说:“大多是梦羽处理了。”
“是了。”白玫这才想起,微笑询问:“我说的对吗?”
“正要向嫂子致谢。”
陈东立摸了摸头,有些无奈的说:“梦羽后来也说了,当时外公一直在旁,她也不想多说,所以才拖到我直接问她的时候……”
白攻心中可不以为然,由北而南千里迢迢,怎么可能没机会说?
这种话也只能骗你这个书呆子,若不是适时提醒,再过个一阵子,只怕无可挽回。
不过白玫没必要拆穿,只点点头说:“我只是想……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不会希望自己的心上人毫无主见,瞻前顾后,拿不定主意。”
这话说得陈东立脸上一阵红,再说下却只会越说越臭,他连忙说:“受教、受教。”
“记得是黄昏出发。”白玫望着陈东立来的方向忽然说:“只剩五、六个小时,大家还有时间过来?”
陈东立愕然回头,只见一行人正带着忧色,鱼贯而入。
领头的正是徐牙,后面跟着赵才、南苏、唐灵、杨失、孟启,加上先一步的陈东立,这群人正是北征军的所有龙将。
“大家都来了?”陈东立也愣了愣。
徐牙等人见了陈东立也是一愣,徐牙等人向他点点头,跟着转向白玫说:“参见夫人。”
“不敢当。”白玫望向徐牙说:“徐叔有事找小王爷?”
徐牙点点头,目光转向还隐隐泛出红光的徐定疆,说:“小王爷还没收功?”
还不知道能不能收呢。白攻心中暗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说:“如徐叔所见。”
徐牙顿了顿,转回头望着陈东立说:“陈龙将恰好在此,不知梦羽是否已把龙马之事转告?”
“龙马怎么了?”陈东立讶然说。
“我们也是刚分手,看来梦羽还没与陈龙将碰面。”
徐牙说:“小王爷临时决定出兵,放牧军马还未能及时回聚,现在城中只有两万龙马,要凑齐五万,可能还需要整整两日。”
这次不比上次急援东极城时全军配备龙马,一般出征正常骑兵只占一半,既然预计出兵十万,五万龙马是正常编制。
“只有两万?”陈东立也愣了愣,这才说:“安龙将怎么说?”
“暂时只有两万已成定局。”徐牙说:“能选择的方式算来算去就是几种,但这牵涉到战略方针,除小王爷外,谁也不能决定。”
无论是延缓出兵、分批出兵或是缓行军,都各有各的优缺点,这时确实该由最高统帅决定。
陈东立望望徐定疆,见他连眼睛都没睁开,他只能转过头说:“定疆虽然没醒,但徐龙将想必已经有了腹案,东立洗耳恭听。”
“也不是什么腹案。”
徐牙沉声说:“北军已经大举南把,我们自当以最快速度赶到都城:若以五万徒步先行,五万龙马第二十三日出发,二十七日深夜当能会合,如此该算最快速度。”
陈东立一怔,心中暗自占算一下,这才说:“这么说来,会合后不到一日便能在洛南平野北端的预计扎营地会合。”
“我正有此意。”
徐牙说:“便算今日有五万龙马,我们要赶到点星湖,大概一月二十七日中午便能赶到,如此只比小王爷预计的晚了一天多一些。”
陈东立微微皱眉,还没开口,南苏已经开口:“但若全军两日后出发,也只慢两日到达,在下认为如果小王爷尚未清醒,我们不如多留两日。”
这也有道理,陈东立些困扰的说:“没想到安龙将当时竟忘了请示此事。”
“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徐牙脸色不大好看的说:“安大哥难得这么糊涂。”
“可以打个岔吗?”白玫忽然微笑说:“哪几位认为该多留两日?如徐叔叔一样想法的又是哪几位?”
见白玫说话,南苏目光往自己同僚一望,孟启尴尬的笑了笑说:“属下也认为可以多等两日,毕竟小工爷身为统帅,若他未能随军出发,对军心自有不利。”
白玫目光转到满身伤疤的唐灵,唐灵缓缓的说:“我赞成徐龙将。”
“末将没有意见。”杨失面无表情的说。
这下轮到赵才了,赵才脸上有些尴尬的说:“我当然听徐叔叔的。”若是不听徐牙的,回家准被老爸打死。
原来是二比三,陈东立这才知道为什么他们特别来找自己了。
就在陈东立想通的同时,白玫的目光转了过来,陈东立迟疑了一下才说:“我也赞成徐龙将的想法。”
这话一说,孟启与南苏难免有些失望,南苏苦笑一下说:“既然如此,在下也只好……”
“等等。”孟启突然说:“夫人的意见如何?”
白玫露出惊讶的表情,笑着说:“怎么问起我来了?”
“当然啦。”孟启胖脸上笑得挤成好几条线,热切的说:“夫人功力智谋均远胜于我等,主意想必是好的。”
“牵涉到小王爷,我说的就不准啦。”
白玫语气轻松的笑着说:“我会以为小王爷早知此事,他既然说了今天出发,那就是全军出发,还有什么好问的?”
众人听了同时一愣,徐牙首先愕然说:“这么一来,两万骑兵,八万步兵,得慢上三日。”等于是步兵的速度了。
白攻连忙笑着挥手说:“我就说我不客观嘛,不能问我。”
白玫的语气虽然极尽轻松,众人可都有些笑不出来,说不定这才是徐定疆的本意,虽然颇有些莫名其妙,但徐疯子做事向来不可以常理度之,谁也没把握他是怎么想的。
众人正呆在当场的时候,突然传来“啵”的一声轻响,好似一个充气的纸袋被倏然压破的声音。
众人愕然转头,却见徐定疆周身的红光又盛,所有目光立即汇集过来观察者徐定疆的变化,至于那声轻响从何而来,却是没有人知道。
忽然,红光在一瞬间又轻柔的转化为红雾,把徐定疆裹在浓浓的迷雾之中,而在红雾之中,似乎有一小团闪放着红光的小球,在徐定疆脑袋上闪闪发亮,但那光源倏忽间又消失了,红雾突然剧烈的滚动起来,各循脉络,在徐定疆周身凝结成闪亮的网状气劲,与以往他运足功力的状况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这个时候,众人能够透过发亮的红色网状气脉看到徐定疆的表情,只见他嘴角微微露出微笑,身子缓缓上升,在约莫一公尺高的地方,把盘坐的腿缓缓的伸直,两手也舒张了开来。
这个时候,想呼唤徐定疆的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但没有人知道现在是什么状态,别说呼唤了,连大口吐气都不敢。
只见徐定疆凝立半晌,突然往上一冲,倏忽间腾上数十公尺,在半空中低暍了一声,全身的红光蓦然间一闪,又是“波啵”的一声,这次的声音比之前大了些,但隔了这么远,众人依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徐定疆全身的气劲突然消失,无论是红光还是红雾都无迹可寻,但他却依然凝立在空中。
他一低头,目光与众人一对,玳糖首先叫了起来:“小王爷!”
徐定疆脸上露出笑容,突然哈哈两声说:“原来如此!他奶奶的,终于搞定了。”
他忽然间一闪,带着一阵劲风倏忽间射落地面,稳稳的立在众人面前。
搞定了?
众人立即围了上去,恭贺的恭贺、询问的询问、责备的责备、撒娇的撒娇,反正一时之间七嘴八舌,乱成一团,只有白玫一个人立在人圈之外,带着微笑望着徐定疆。
“停!”徐定疆大叫一声,压下了所有的问候,他目光转过,望着几个龙将说:“剩下不到六个小时,怎么全跑来了?”
徐牙咳了一声说:“启禀小王爷,城内龙马现在只有两万。”
“两万?”
徐定疆猛然瞪大眼,众人下禁为之一惊,却听徐定疆哈哈大笑说:“安伯实在太厉害了,这么短的时间能弄回两万。不用这么多,只要一万匹龙马拖运武器粮草,其他留下供补给使用……我们全部使用步兵。”
步兵?这下子谁也没猜中,众人面面相觑时,徐定疆呵呵一笑说:“别浪费时间了,还不快去安排?”
这确实得好好安排一下。
徐定疆话声一落,虽还称不上是鸟兽散,但与一哄而散也差之无几了。
十个有八个心里都在狐疑--这样不是得花上九天?
别要赶到的时候,都城已经被打下来了。
龙将们散走,妻妾们可还在一旁瞪眼,徐定疆目光转过,突然带笑叹了一口气说:“又该离开了,若我这次一去不回,你们……”
“小王爷!”玳音忍不住打断徐定疆的话说:“怎么突然说这些?”
“不得不说。”徐定疆收起笑容说:“若我失去了音讯,安伯一定会好好安排你们,答应我,你们别想不开。”
徐定疆离开过数次,还是第一次说这些。玳糖的眼眶立即红了起来,呜咽的说:“小王爷乱说,才不会呢……”
玳姿还只是皱眉不语,玳香却是火上心头,她哼了一声说:“放心去死你的吧。”
玳糖哇了起来:“香姐怎么这样……”
“只有他能胡说八道啊?”玳香瞪向徐定疆说:“这算什么意思,要我们改嫁吗?”
“我当然是舍不得。”徐定疆嘻嘻笑说:“不过若是回不来,也没有办法了。”
“小王爷。”玳姿低下头说:“您无须替我们担心。”
“不担心我就不说了……你们休息去吧。”徐定疆转过头,望向人圈外的白玫说:“你决定了吗?”
白玫一直望着徐定疆,见徐定疆目光转来,白玫露出微笑说:“我也去。”
玳姿等人同时露出羡慕的表情,白玫功夫高强,随军而出尚可解释得通,四人就绝没有随军的机会了。
“我想也是。”徐定疆点头说:“还有一点时间,你陪我去见二伯。”
见白离乱?白玫一愣,却见徐定疆已经转身迈步,她只好随着徐定疆身后而行,心中一面胡思乱想,徐定疆去找白离乱做什么?
“北行的东西部准备好了吗?”一面走,徐定强一面随意的问。
“好了。”白玫早已经准备齐全,且不管是不是要去,先预备了总没错。
“阿垒呢?”徐定疆说:“跟着我们走,还是……”
“他可能不去也说不定。”白玫笑说:“若是去,也不会一路随着大军,他会觉得无聊。”
“我想请他帮个小忙。”
徐定疆顿了顿说:“等一下我会请安伯暂时送走二伯,想请阿垒陪着二伯一起去,等一切安稳了之后,再随他的意思。”
徐定疆会有针对白垒的指示白玫并不意外,毕竟得防范白垒向白家人通风报信,徐定疆必会找点事情让他无法分身;不过白玫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件事,她疑惑的说:“送二伯到哪里去?为什么?”
“我若是回不来,二伯在此岂不是危险?”徐定疆一笑说:“我想了想,你们之前那座小岛倒是不错,就让阿垒带几个士兵护送二伯过去吧。”
白玫却足没想到这一层,她停顿了片刻才说:“你怎么……难道你认为会输给北军?”
“这也未必。”徐定疆睑上带着不在乎的笑容说:“就算没输,我也说不定会倒楣……战场的事很难说。”
“若我没跟你去……”白玫幽幽的说:“难道也要我去那小岛?”
“你倒不用。”
徐定疆笑说:“若我们获胜,你是名正言顺的卫国使……呃……末亡人,该不会有人对你如何,而若北军获胜,在短时间内,白家人该不会有问题。”
在短时间内……白玫苦笑一声说:“我知道了……不过你何必亲自去找二伯?”
“这件事,确实安排安伯办就可以了。”徐定疆咧开嘴笑说:“不过一直没去探望他老人家,有些不好意思。”
徐定疆既然这么说,白玫自然没有意见,两人又走了一阵子,眼看白离乱居住的房舍越来越近,白玫突然说:“你不问问刚刚那群龙将怎么反应?”
“什么?”徐定疆乍听之下,一时没弄清楚白玫的语意。
“龙马的事情啊。”白玫瞪了徐定疆一眼说:“你故意不吩咐,不是想知道一下他们的反应?”
“对了。”
徐定疆搔了搔头说:“差点忘了,唔……徐牙叔叔一定急着出发,东立、赵才该都会听他的,孟启一定想多等两天,杨失八成没意见,我不确定的是南苏和唐灵两人,他们俩怎么说?”
白玫见徐定疆有如亲见,她忍不住笑说:“你倒有把握。”
“咱们是自己夫妻嘛。”徐定疆涎着脸笑:“当然说老实话。”
白玫简单明了的说:“南苏赞成缓两日,唐灵赞成立即出发。”
徐定疆猛点头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白玫嘟起小嘴说:“南苏和孟启一样个性吗?”
“也不是这么说。”徐定疆呵呵笑说:“唐灵与徐牙叔叔岂不是差更多?仅供参考而已,还是你的话最深得我心。”
白玫一怔,脸色微变,道:“你听到了……那还问我做什么?”
“我只听到最后两句。”徐定疆一笑说:“那时刚收功,前面没能听到。”
是这样吗?白玫有些微的怀疑,但明知问下去没有意义,白玫转个话题说:“你这次练功实在可怕。”
只有这次可怕吗?徐定疆心中偷笑,前几次白玫没看到罢了。他笑着说:“说起来,我这次可吃亏了。”
白玫一怔说:“怎么说?”
该怎么回答?
徐定疆思索了一下,大略的说:“那是个转换吸纳宇宙能量的方式,白浪说是”胸怀天地“,我觉得这个名称该是没有修练过的人从前人的只言片语猜测而来,实际上来说,天地能量虽说在身体之中,其实又不在身体之中。”
连“胸怀天地”的意思白玫都不知道了,她怎么听得懂徐定疆的话?
徐定疆闭关之前虽然曾提过一次,但白玫现在依然只能苦笑摇头,表示自己完全听不懂。
徐定疆想了想又换个方式说:“你别管这是什么功夫,总归一句话,我们这功夫是靠着服下一种药物而修练,我猜测,尚未转换先天的人会比我轻松多了,绝没有这么惊险。”
“还有谁服下了那药物?”白攻心念一动说:“那时你说……莫非浪大哥也服下了?”
“还有芳华。”
徐定疆点头说:“他们恐怕都比我轻松多了,这时我才了解,其实转换先天也不是最好的办法,不过若想不靠药物修练成这种功夫,不知道要练到何年何月。”
倒底是什么怪功夫,白玫从徐定疆的话中已经知道,徐定疆不是不愿意说给自己听,只不过似乎很难在三言两语间让自己明白,白玫便换个方法问:“练成了这功夫有什么好处?”
“最基本的,就是内息不虞匮乏……”徐定疆顿了顿摇头说:“这么说也不大对,该说增加许多许多倍,若是拼命用,应该还是会用完。”
一面说,徐定疆一面回忆着周广当时说的话,自己可能得练练新功夫了。
白玫没想到居然有这种药,她沉默的陪着徐定疆走出了十来步,这才说:“那种药物一定很难找了……”
徐定疆蓦然回过神,有些歉意的望着白玫说:“只怕是找不到了……”
“唔……”白玫点点头。
徐定疆想了想又说:“芳华与白浪都是恰好……”
“我没有别的意思。”白玫甜甜一笑说:“别多心。”
没有才怪。徐定疆眼看白离乱的居所已在眼前,也不好多说,与白玫在卫兵通报下,大步而入。
白离乱内力既失,若非在南角城细心以药物调养,早就魂归天国,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身体也越来越是不支,比起与白玫在鹿耳园相遇时更为衰老。
当时他虽然无人搀扶,总算可以危颤颤的行走,现在几乎已经无法起身,只能借着他人推动轮椅行动。
虽说如此,白离乱的神智依然十分清醒,只不过白玫每次来问候他,他总是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徐定强与白玫的婚礼,他也拒不参加,看来他对白玫嫁给徐定疆,十分深恶痛绝。
徐定疆一直以来,都没来拜访过白离乱,这还是第一次。
不过他早从白玫的口中,知道了白离乱的态度,他也不管这么多,等白离乱一到,他吩咐几名随侍离开,开始自顾自的把计划说出。
整个过程说来简单,没有多久,徐定疆便没话可说,他见白离乱一双老眼半垂中闭的,老是不搭理人,徐定疆一笑说:“告诉二伯,只是礼貌,不知二伯可有别的吩咐?”
一旁的白玫却是十分狐疑,徐定疆早该知道结果会是如此,他还特别来这一趟做什么?
徐定疆见白离乱依然没有反应,他顿了顿说:“既然没有其他的吩咐,定疆最后再说一句……对我来说,家父是死于陈康的忌恨与私心,所以对北军以至于白家,除了立场不同之外,并没有什么恨意,但对于其他的南角城臣民来说,可就未必是这样了,二伯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小玫、阿垒想想。”
白离乱半睁半闭的双眼突然一颤,似乎心中有些激动,徐定疆看得清楚,他一笑说:“当然,若我军大败,白氏一族将立足于北域重新开始,二伯那时若是有意,也可到北域城安养天年。”
见白离乱依然不说话,徐定疆微微一笑,起身说:“定疆告辞。”
“且慢。”一直静默的白离乱终于开口了。
一旁的白玫一怔,而徐定疆却似乎并不意外,微笑转过头来说:“二伯请说。”
“你……”白离乱缓慢的说:“何必送我出去?”
徐定疆一笑说:“二伯是怎么了?我不是才说完了理由吗?”
白离乱目光望向白玫,白玫却是心乱如麻,徐定疆今日的行为到底有何用意?
为何二伯与平时大不相同?
白玫望着白离乱,突然一惊,目光转向徐定疆:心中却是惊怒喜甜交杂在一起,他莫非什么都知道?
他莫非在尝试着阻止自己?
白离乱见白玫的神情,他目光一弛,缓缓的说:“我明白了。”
“既然如此,定疆先行告退。”徐定疆一笑说:“小玫可要留下与二伯多聊聊?”
“不用了。”白离乱沉着脸说:“不必管我。”
“我还是回去收拾吧,以后服侍二伯的机会还多得是呢!”
白玫望着白离乱,脸上虽然带着笑容,目光中却带有一抹难以察觉的遗憾“这话也对。”
徐定疆哈哈一笑,带着白玫退出了屋外。
牧固图纪元一一零二年一月二十二日“真是岂有此理!”刚接到易岚急报的刘然勃然大怒的叱暍:“那个女人竟敢这么溜了?”
“启禀皇上……”易岚有些焦急的说:“王妃也许真的是出城采药,只不过守门的官兵无礼,这才……”
“胡说!”刘然怒斥:“现在是什么时候?叛军距离都城只剩下两、三日的路程,封闭全城乃是常识,怎么可能这时跑去采药?”
“这……”易岚其实也不大相信,不过他也不知如何是好,陈晶露在城中,还保障着南角城必定会来援,她这么一跑,南角城若是不来,都城怎么守得住?
刘然自然更担心此事。
城一破,其他人还不打紧,自己是非死不可,否则二弟刘礼怎么当皇帝?
陈晶露这么一走,刘然从一开始的暴怒逐渐转为恐惧,身上的冷汗不受控制的往外冒,不但浸透了里衣,也似乎把他的心泡在绝望之中,这一刹那,他简直恨透了陈晶露。
见刘然阴沉着脸不说话,易岚自然不敢开口,只不过在这么凝重的沉默中相对,真让人喘不过气来。
“派人追了吗?”刘然沉默了片刻,终于冒出这一句。
“是。”易岚连忙点头说:“启禀皇上,已经派了十队各百人的士兵往外搜寻,希望能请回南角王妃。”
刘然僵着脸点头说:“下去吧。”
其实刘然与易岚两人心里都有数,就算追上了又如何?
区区百人遇到陈晶露,还不是应手而翻?
陈晶露离城已经半个多小时都城才知道她离开,原因就是南城城门附近三十公尺内所有人畜全陷入昏迷,到现在还没醒来。
若不是易岚怀疑起陈晶露,到陈晶露居住的地方查询,还不知道她交代今晨将出城采药,更不敢确定迷昏那些人的正是陈晶露。
就算请两位供奉追踪,也不代表能抵抗陈晶露的药物……但难道不追?易岚离去后,刘然苦思着,不相信自己没有办法解决这么难题。
“启禀皇上。”门外传来声音:“供奉刘尉达晋见。”
不知他可有办法?刘然沉声说:“有请。”
刘尉达还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进门时睑上本是带着笑容,向刘然施礼之后,才发觉刘然的表情颇为异常,他一怔说:“出事了?”
刘然点点头,冶哼一声说:“陈晶露逃了。”
“什么?”刘尉达吃了一惊,他自然也同时想到坏处,老脸也笑不出来了。
刘然心中虽乱,表面上总得装出沉得住气的模样,他故作镇静的问:“达叔祖有事?”
“是。”
刘尉达来报的本是喜事,这时却也高兴不起来,只叹声说:“我们已拦下了修练”幻灵大法“的那五人,他们果然带回了北军的一颗人头,这也许可以认为芳华丫头就算练了”幻灵大法“,依然对皇上十分忠心。”
总算是件喜事,刘然强打精神问:“谁的人头?”若恰好是刘礼的,可就天下太平了。
“不是什么大人物。”刘尉达说:“是习回河城一个叫做陈盘山的龙将。”
“陈盘山……好像称号是飞刀龙将……”刘然点点头说:“也不错了,不过第一次容易,第二次可没有这么简单了……他们人呢?”
“依皇上的吩咐,把他们带来参见皇上。”刘尉达说:“现正在殿外,由尉莽陪同等候。”事实上,也只有刘尉莽看得住他们。
刘然眼睛突然二兄,露出得意的神色说:“达叔祖,那女人曾经说过,练了”幻灵大法“的人,迷药未必有效是不是?”
刘尉达听出刘然的打算,他深深的一点头说:“皇上高明。”
果然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刘然哈哈一笑说:“快请他们进来。”
陈晶露万万没想到刘然又与五尊者搭上,她一出城门便转向东南,相准了东南方七十公里外的一座小山陵区前进。
在半路上,曾遇到追踪而来的百人小队,陈晶露毫不客气,举手抬足间人近人倒,没过片刻,只剩下二十多个动作较慢的呆立在数十公尺外,在陈晶露一瞪之下,那二十多人拔脚就跑,谁也不敢留下。
眼见身后没有追踪者的形迹,陈晶露继续向着东南原野前进,距离那座山陵区是越来越近了。
这座山陵区虽然不高,但却是险峻异常,约莫八百多公尺的山峰围成一个小谷,朝外的一面陡峭得难以攀爬,朝内的一面却因为四面屏蔽,十分闷湿,草树藤蕨繁殖容易,各种古怪虫兽应有尽有,正适合医术精湛的掐山老人居住,这座谷的名称“西荒谷”,正是掐山老人所定。
当年陈晶露还批评过掐山老人几次,认为他取这个谷名一点道理都没有,就如他后来在南疆找到的小山--掐山一样,都是莫名其妙的名字;而对掐山老人来说,他只把名称当作一个称呼的方式,对陈晶露的嘲笑根本毫不理会。
西荒谷外并不荒僻,但却向少有人进入谷内,且不说谷道繁复曲折,光是沿途的毒虫恶兽就足以让人却步,除了掐山老人与其高足外,几乎是没有人敢闯入这种地方,所以陈晶露一踏上谷道,心就已经安了一半。
但她却不知道,这时在她的上方,正有五个带着虚幻光影的人平空浮在数百公尺高空,远远的望着她的行踪。
眼见陈晶露进入了四面环封的西荒谷,五人彼此对视一眼,平板的神情都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
能这么凭空悬浮天际,天下间除徐定疆外,只有修练过幻灵大法的刘芳华与五尊者,这五人当然是刚与刘然谈完话,随后追踪而来的五尊者。
大尊者沉着脸说:“看来她真的是出城采药……”
“这么说,不能对付她了?”长的可称普通难看的五尊废然说:“刘然说她往南逃才能出手。”
“你们觉得呢?”大尊者望着其他人。
“问题是……我们难道真的要听刘然的话?”
二尊者冷哼了一声说:“他说的倒好听,什么只要偶尔帮帮他,就不用听那丫头的命令,否则就要让那丫头直接管理我们……他可有把握芳华丫头会一直听他的话?”
“刚刚在那两个死老头的眼下,自然要敷衍一番。”
枯瘦的三尊者也说话了:“但若不听刘然的,再去北军那儿……下一颗人头只怕不容易拿。”
“确实有点怪异。”
大尊者说:“那丫头的气息突然大幅降低了好几日,我们这才提前赶回来看个究竟,没想到两日前又恢复了……刘然可能真的有办法控制那丫头。”
那颗人头,本是五人为了避免万一才动手的……还好这趟回来有人头,不然面对两位供奉的询问可无法交差。
“那就只好听刘然的了?”二尊者愤然说:“都是那个死老头,没事教出个传人做什么?也不枉我们杀了他!”
二尊者这么一说,其他四人谁也没吭声,其实当初杀了刘冥,靠的还不是白浪帮忙?
隔了片刻,四尊者才说:“既然如此,我们是等南角王妃出来,还是先回去复命?”
“只是盯着她该不用五个人……”五尊者试探的说:“几个人先回去吧?”
二尊者突然恨恨的说:“你们不要忘了,这个女人是徐小子的母亲。”
想起死在徐定疆手中的老六,众人都涌起了一股愤然。
六人的感情虽不算多好,但毕竟相处了数十年,更有物伤其类的感受,今日若是能杀了陈晶露,也算报了一半的仇,只不过刘然说的这么清楚,若是动手,怎么解释?
“我倒有个办法。”大尊者突然悠悠的说。
“你有什么办法?”二尊者冷冷的问,她一向对大尊者不怎么服气,说话的态度也比较直接。
“老大既然有办法。”五尊者不愿两人冲突,皱着眉中打圆场的说:“就说出来让我们听听吧。”
大尊者环顾四人,冷冷的笑说:“刘然说……陈晶露若是逃回南角城,我们就抓她回去,死活不论,是不是?”
除二尊者外,其他三人同时点了点头,大尊者哼了一声,缓缓的说:“这时……除了我们之外,谁知道她不是返回南角城?”
这话一说,其他四人的目光同时亮了起来,二尊者脸上露出一丝寒渗渗的笑意说:“不愧是老大,果然够阴损。”
大尊者也不生气,他见陈晶露已经进入了山谷深处,他向四人一侧头说:“动手吧!”五人便在光彩晃动之间,蓦然间消失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