玳香的功夫在埳山老人眼中自然是雕虫小技,他一闪身,将昏倒的玳音塞在玳香手里,趁着玳香一楞间,人已经飘到了铁缸边,观察着缸中的徐定疆。
玳香没想到眼前的埳山老人忽然没了踪影,眼前只剩下刚要滴出泪珠的玳糖,手中却多了一个已经昏倒的玳音,她一回头,见埳山老人正在铁缸前探视徐定疆,想再扑过去,却又不能扔下玳音不管,玳香心里发急,望着玳糖便嚷:“甜甜,你还不去请王爷?”
玳糖脸上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早就不像个美人了,她听见玳香向着自己吼,一时还不明白玳香说什么,怔了怔才转头要走,却听得埳山老人大吼一声说:“站住,你们小王爷没事!”
玳糖一楞停步,只见埳山老人倏忽间已经闪到了自己面前,也不知自己身子怎么一轻,已经站到了门内,随后门砰的一声被关了起来。
玳糖可不比玳香,她一惊,立即大声叫了起来,玳香这时也把玳音放下,指着埳山老人的鼻子便骂:“死老头,你想干什么?”
埳山老人一阵头大,忙着挥手说:“没事,没事,你们都误会了。”
玳香虽然脾气大,倒不会不讲道理,她一听埳山老人这么说,回过头望着铁缸,转过头有些怀疑的说:“你……”
“你们小王爷真的没事。”埳山老人笑嘻嘻的说:“只不过是正由外气换内气,气息若有似无而已。”
玳香与玳糖两人对望一眼,都有些半信半疑,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声音:“埳山老头,我儿子怎么了?”
“晶露丫头?”埳山老人一怔,有些手忙脚乱的回头。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只见南角王妃陈晶露出现在门口,她目光扫过屋中红着眼的玳香、玳糖,还有昏迷不醒的玳音,再转回埳山老人,脸色一沉正要开口,埳山老人就先忙叫:“晶露丫头,你听我解释……”
陈晶露发起脾气来可是够凶的,她目光扫过没怎么减少的药材,沉着脸说:“好,就听你怎么解释。”
埳山老人搔搔头,似乎一时没想到该怎么解释,有些顾左右而言他的干笑说:“晶露丫头,怎么说我也算是长辈,别这么凶嘛……”
“你到底说不说?”陈晶露前踏一步,瞪着埳山老人。
“好……”埳山老人尴尬的说:“我……我不过是换了一种药而已。”
“什么药?”陈晶露走到铁缸旁仔细看了看,看不出什么玄妙,回过头皱眉说:“那时不是说只有一种方法吗?”
“这个……”埳山老人咳了咳,正色说:“若是能由后天转先天,由外气转胎息,自然会同时易筋洗髓,退蛇毒当然也会一干二净。”
陈晶露眉头皱了起来,她可从没听过这种药,她凝视着埳山老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埳山老人见陈晶露说不出话来,他可得意了,哈哈一笑望门外叫:“归勇,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混小子,还躲?”
归勇有些不好意思的从草木丛中闪出,还没回话,陈晶露已经开口主持正义的说:“别怪他,你还没告诉我用什么药物?”
“呃……”埳山老人吞了一口口水,有些结巴的说:“那……那东西还没取名字……”
“这么说……”陈晶露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就是没用过了?”
埳山老人无可抵赖,终于点了点头。
陈晶露脸色发白,似乎是气急了,咬牙说:“你这个……”
“等一下。”埳山老人忙说:“那可是数十种珍贵药物集合而成的,而且我经过缜密的推算,成功率可达八成,就算失败了也没有坏处。”
陈晶露的脸色这才放松了些,嘘了一口气说:“埳山老头,你差点把我吓坏了……那药物的原理是什么,怎么有这么神奇的功效?”
陈晶露一放了心,便问起药物的性质起来。
“哈哈……”埳山老人得意的一挺胸说:“主味就是祁玉灵和卫天筊,祁玉灵能清心顺气,卫天筊却能引发全身的潜力,这本来地无甚大用,但这两位药若是经过……嗯……老夫的秘密可不能说……反正这样一来,全身状态处于极适合交换天地能量的状态,而又能持久不走火,自然机会极大。”
陈晶露明白埳山老人的个性,她也不追问,自行低头思考片刻后才说:“这么说来……
该有相关的修练法门吧?”
“当然。”埳山老人接着说:“老头可没有藏私,把早想好的心诀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你的宝贝儿子,够意思吧?”
陈晶露点点头,忽然脸色一凝,诧异的说:“什么时候倒入那新药的?”
埳山老人好似嘴里突然被塞了一个馒头一般,吞吞吐吐的说:“这个,就是两……两天前的傍晚……”
“那时不是才刚开始引入药性不久?”陈晶露霍然转身,瞪着埳山老人说:“那时全身毛孔大开,内外互通……不会有问题吗?”
这下埳山老人可说不出话来了,这正是他之前担心的问题,那时不知怎么一时鬼迷心窍,居然忘了这件重要的事情,现在徐定疆是否会成功,实在是未定之数。
陈晶露见埳山老人的模样,她这时已经没空怪罪了,她转过头,奔到铁缸旁向下望,跟着又伸出手想向水中探去,刚要接触水面,陈晶露顿了顿又缩回手,跟着焦急的一躁脚,回过头瞪着埳山老人。
埳山老人正暗叫完蛋的时候,玳音嘤咛一声醒来,玳香一直插不上嘴,这时她忙将玳音交给一旁掉泪的玳糖,站到陈晶露旁问:“王妃,小王爷……小王爷……”
她这么一急,陈晶露反而镇定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思忖了片刻才说:“埳山老头,若是无效,追加药材可以吗?”
连归勇在内,这一瞬间房中五双眼睛同时集中到埳山老人的身上,埳山老人脑海连转了七、八种可能,却也拿不准到底会不会没事,只能干瞪眼,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两万五千东极旧部刚由北方绕过军区,远远的前方只见杀声震天、尘烟满天,前锋旗帜散乱,被近三千蛇人杀的节节败退,眼看阵脚就要稳不住,而左右两翼又各有一千五百名蛇人绕过来。
眼看“玄枪”、“碧戈”两部就要被蛇人聚歼,刘芳华这时可管不了自己对唐赣夫妻的不悦,拔剑娇叱一声:“唐灵、孟启左翼,杨失、南苏右翼,杀!”
四人闻令,且不管两边各万余人能不能挡住两千蛇人,且先杀过去再说,这时也不适合用弓箭,当下四人率领官兵,挥舞着刀剑向着左右两方杀去。
在这一刹那,刘芳华心中突然一怔,自己呢?
自己该向哪个方向杀去?
刘芳华眼前前方旗帜飘摇,数万名官兵、蛇人正舍死忘生的拼斗着,场中遍地洒满红蓝交错的血迹,每个人都在拼命,每个人脸上也都充满着杀气,红着眼睛挥舞着兵器,也不知道下一刻自己还会不会活着。
忽然间,刘芳华产生了一种整个战场的动作似乎都慢了下来的错觉,一种从心底深处产生的恐惧感泛出,在这一刹那,刘芳华只能这么睁眼观看着战局,动弹不得。
这时蛇人的前锋已经冲到了战团的中心,数千名蛇人不断在战阵当中跃动。
蛇人一蹦数公尺高,落下时便藉势挥舞着坚韧的长尾向下猛扫,正所谓当者披靡,不过人族毕竟占了大多数,每个蛇人身旁都有七、八个人围攻,往往在五、六个人牺牲之后,蛇人也跟着失去了战斗力,何况队伍中还有许多足以与一般蛇人力拼的将领?
当刘芳华率领的东极旧部加入战场,“碧戈部”与“玄枪部”士气一振,旋即勉强稳住了阵脚:不过东极旧部的两队却是有些不支,南北两边的队伍分别只有万余人,但遇到的蛇人却有一千五百名,虽凭刚人战场的锐气抵挡了片刻,但不久后便不断的向后退,似乎是越来越难招架。
刘芳华这时距离战场极近,反而看不清楚整个战场的变化,眼看着杀声越来越清晰,战团离自己越来越近,刘芳华忽然一惊,人族岂不是越打越退?
被这残酷的战场所吞噬的生命也跟着越来越多!
刘芳华想到这里,心底蓦然一清,整个人镇定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清啸一声,不向南也不向北,拔剑腾空,猛然向着中央的战团冲去。
“芳华郡主且慢!”远远的后方传来一声呼唤,却是随之赶到的“霸刀龙将”陈扬率领的“霸刀部”。
陈扬眼见刘芳华一展身法,转眼间已经飞掠过二十余公尺,跟着一落一腾,又是有如一道闪电般向前闪去,没过多久,已经冲入了最前线,跟着便没入了人群中,看来是没听到自己的叫声。
陈扬一皱眉,叹了一口气,这才大喝一声说:“五风旅向北、五水旅住南,支援东极旧部!”
陈扬可是久经战阵,他眼见中路已稳,也跟着调兵遣将向着南北分道,以眼前的状况来说,“碧戈部”与“玄枪部”应已无虞,反倒是东极旧部有些危险,自己的队伍加入后应可稳定,陈扬与自己的数百亲兵站在战场外,这一清闲下来,不禁为刘芳华担上了心。
这时的战况十分混乱,将领进入战场除了多杀几个敌人外,没有多大的好处,反而失去了灵活调度的优点,所以陈扬不会一头冲入战场。
他本来见刘芳华远远站在战场之外,还感到几分安心,没想到刘芳华只呆了片刻,忽然又冲入战场中!
陈扬心里可是直摇头,大是不以为然,这些皇室贵人纵然功夫够高,不懂得如何打仗又有什么用?
刘芳华一飞跃起来,马上便看出前方百公尺外,蛇人正不断的往前突破,唐赣、关胜男两夫妻各守一方,身旁的士兵正不断的伤亡,两人也不贪功,一步步的往后退,维持着阵型的完整。
刘芳华这时去势已尽,她落下后一弹,向着正中央,也就是唐赣与关胜男两人之间的真空地带掠去。
这里本是“碧戈部”与“玄枪部”的交接处,不过现在两方的军伍早已经混成一片,分不出界线,也因为两方的龙将都在各自部队的中线,交接处自然而然的较弱,后退的速度也是最快的。
刘芳华远远的看到这种状况,她也没有多想,腾身就向着这里直冲。
刘芳华眼看最后一跃,自己就能穿到最前线,没想到这时下方蓦然一阵劲风穿过,一支短矛向着自己飞射而来,刘芳华百忙中一挥剑,刚把这支短矛震开,只见一个蛇人正从下方冲起,向着自己恶狠狠的扑来。
一般的蛇人刘芳华自然不放在眼中,她在半空中一个折腰,头下脚上的挥剑向着蛇人脑门直刺。
这个蛇人算是这群蛇人的小队长,他眼见一个人族少女势若流星的飞掠而来,看起来功力不低,于是他一面扔出蛇矛,一面向上冲,打算半路就把这个女人解决掉;蛇矛被激飞不算意外,不过刘芳华这么快转身攻击,剑法又如此迅捷,倒是让他有些惊讶。
蛇人当即右爪一挥,从侧面推开刘芳华的长剑,左爪毫不停留的向着刘芳华面门抓去。
刘芳华却是有些大意轻敌,她没想到若非将领,怎会有时间注意到她的到来?
所以这一剑只用了五成劲,不过剑一出手,刘芳华见到对方出手迅捷,立即有所警觉,长剑顺着对方的力道一转,剑光一闪,变势向着对方袭来的左爪拦去。
这一下,蛇人明白对方不好对付,若是硬要与对方硬拼,自己未必能讨好,何况现在身在半空,最有威力的长尾不易施展,蛇人心念一转,左爪一撤,险而又险的让过刘芳华的攻击,两人半空中一个交错,各自落到下方的战团。
刘芳华这一落下,两条蛇人的长尾立即轰了过来,她这时不敢大意,只见刘芳华双足自小腿以下突然泛出红光,一闪之间已经闪出了蛇人的攻击,长剑一挥,一个蛇人被刘芳华开膛破肚,当场血肉横飞。
不过这时战线又退了数公尺,刘芳华一稳住,发现自己已经被七、八名蛇人围住,这可不好受,刘芳华立即向外翻,可是蛇人哪肯这么放过刘芳华?
就算刘芳华身法极快,在一瞬间仍有三、四个蛇人分别以长尾、爪、牙攻来。
在这一瞬间,被围攻的刘芳华手中忙着,脑海中却忽然回想起当初与白浪、徐定疆同闯木族的往事,可是……这时却只有自己一人……
他们呢?刘芳华忽然有种寂寞交杂着气愤的感觉涌起,她银牙一咬,劲力直催,长剑四面一挥,与四面的蛇人拼斗起来。
这一下可是大大不智,随着人族士兵越打越退,刘芳华离人族官兵也越来越远,虽然一时间还没有大碍,但却是越来越危险,也越来越难支持,若不是刘芳华因退蛇血而发挥出来的身法,只怕还撑不到这个时候。
这时攻击刘芳华的蛇人越来越没有后顾之忧,动作也跟若越形迅捷。
刘芳华一直运足了全力闪避,慢慢的速度也缓了下来;眼看四面战场的状况一片混乱,不由担心起东极旧部的两万五千人。
刘芳华心有他顾,注意力难免不够集中,就在一个闪身的同时,背后忽然一股劲风涌来,刘芳华这才警觉到,避过这次的攻击固然不难,但四面却已经没有可闪的区域,但这时已没有的选择,长剑一翻,左手往前一催力道,逼开了两个蛇人的攻击,右手长剑后翻,与敌人的长尾硬生生的碰了一记。
蛇人的长尾最是坚韧有力,便算是一般蛇人的尾巴也不容易切断,何况现在刘芳华有一半的力道用来防御前方?
这一碰,刘芳华受到力道所逼,整个人往前顺势弹了出去,不然长剑被激回到自己背后,岂不是自己伤了自己?
这么一个不稳,刘芳华可是又闯入了另一个危险中,眼前有三名蛇人正等着她送上去,刘芳华无计可施,长剑往前一扫,但心里却知道不妙,蛇人力大无穷,自己与他们耗到现在,多半靠的是灵活的身法,这样硬碰硬下去,能支持的时间更少了。
果然两方一撞,刘芳华又被撞开,这一来,从身后袭来的一爪却是再也避不过了。
刘芳华背后一痛,她猛然一个翻身,将对方的手爪砍了下来,但背后的创伤热辣辣的刺痛着,刘芳华动作就更慢了。
没片刻,那名断臂的蛇人已经失去了踪影,看来蛇人为了捉住刘芳华,也下了不少的功夫,随时都会补上精力充沛的生力军,被围攻的刘芳华左支右绌,没多久又从右面受了一名蛇人长尾的攻击,刘芳华跄踉的往另一侧移动,眼前又是四个蛇人的攻击,这下可能真的完了。
就在这时,远远的东极城头忽然传出了一声蛇人的长嘶,这一下,攻击刘芳华的几个蛇人似乎是微微一楞,同时手脚忽然缓了下来,这可是一线生机,刘芳华这时右手剧痛,无力举起,她咬牙运足了功力,猛一弹身扬腿,双足迅如电闪向着楞着的四名蛇人扫去。
这一刹那,刘芳华才忽然注意到自己冒着红光的双足速度异常的快,蕴含的力道更是不小,也就是说,用来攻击十分有用,果然那个四个分了心的蛇人来不及招架,当场砰、砰、砰、砰四下,四个蛇人分别摔开,倒在地上翻滚。
刘芳华一站定,心想这时身后应该又有蛇人扑来,而自己的腿功这么好用,不用实在太可惜了。
刘芳华一个左足支地旋身,提起右腿蓄势待发,没想到眼前反而没有蛇人攻来,刘芳华一楞之下四面一望,只见到蛇人正有如潮水般的向东极城涌回,看来刚刚是蛇人发出撤退的讯号,所以那些蛇人才会楞了一下,这次可是死里逃生。
蛇人既然收队,人族兵马自然追击,东极旧部两队兵马无人指挥,一时间有些混乱,而之后的“霸刀部”被两队阻住,也是无路可进,只有“玄枪部”与“碧戈部”顺势推移,往前直追。
刘芳华眼看两部兵马向自己冲来,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部属,她一个腾身,见到两侧的乱状,刘芳华扬声叫:“东极旧部,向北面汇集,进攻东极城!”
叫完她跟着腾身向着北面掠去。
眼见自己队伍无路可进,正大皱眉头的陈扬一听,跟着发令:“霸刀部,向南面汇集,进攻东极城!”
话说完,陈扬才醒起,这个芳华郡主可不简单,一个人攻入蛇人群中居然没事,看来不能看轻这些年轻人。
两人的声音远远传出,两队地分向南北汇集,连玄枪、碧戈两部在内,全部四万余人向着东极城涌去,刘芳华这时已经穿到自己队伍中,看来队伍的损失并不太多,其实交战的时间也并不长,却不知道蛇人为什么突然撤兵?
奔出片刻,刘芳华已经明白,原来刚刚两军缠斗时,何威凡率领的“磐石部”、易岚率领的“海涛部”两万人,在两位龙将的领导下,分别向着东极城的西南、西北扑去,这一下大有可能截断出城蛇人的退路,蛇人若足不退,那就必须派出更多的兵力出城,这么说来,难道蛇人的兵力确实不多?
刘芳华想到这里,已经与东极旧部会合,只见唐灵、杨失、南苏、孟启四人奔在最前方,整队向着东极城急奔,看来四人也没受什么伤害,刘芳华颇为欣慰。
这四人能从东极城逃出,看来确实有他们的一套,就算是不能当龙将,做个副龙将该也够资格。
而南苏等四人的心里却都是怪怪的,刚刚没见到刘芳华,本来以为她加入了另一边的队伍,没想到打到最后,居然见到她从中央的战团飞跃起来,这个“馨馥护国使”的个性可有些奇怪,却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蓦的一声长号急响,中军旗号急飘,正是刘礼下令,要七万兵马聚歼回头逃窜的五千余蛇族。
正在御尾急追的四万人不用提,佯作攻击东极城的两万兵马也立即回头,向着奔逃的蛇族杀去。
首先接触的自然是“磐石部”与“海涛部”,两部打定了聚歼的念头,队伍已经排成个厚厚实实的方阵,硬是顶着回冲的蛇人,两方阵势一碰之下,杀声大作、兵戈相击之声不绝于耳,磐石与海涛两部都是久练战阵,稳稳的排着队伍,抵挡着蛇人一波波的攻势,等待着其他部队的到来。
紧接着咬到蛇人后路的自然是“碧戈部”与“玄枪部”,唐赣与关胜男似乎憋的久了,两人领着自己的兵马,有如一对箭头般的向着蛇人后队杀去,这一下前后夹击,蛇人的阵势虽微微一乱,但随即分成两面抵御,似乎是怡然无惧。
这时,刘芳华率领的东极旧部已经绕到北面,由左翼向着蛇人包去,正要包上时,猛然一声嘶鸣由东极城传出,却见前方东极城城门大开,又是一波波的蛇人涌出,算算至少超过三千人,刘芳华心中狂震,这下岂不是中了计?
蛇人有这么多?
中军高塔上的刘礼见状也是吃了一惊,他猛然站起,立即发下号令:“快!要磐石、海涛分别往南北退却!”
若是来得及与南北两路兵马结合,还能挡住蛇人的冲击。
何威凡与易岚自然不是傻瓜,号令一到,两人立即率领着官兵分向左右翼撤退,分在南北的刘芳华与陈扬自然也知道大事不妙,两人指挥着队伍向着北面杀过去,准备接应磐石与海涛两部。
这时号令一连串的发下,“磐石部”往北、“海涛部”往南,若是能分别与东极旧部、“霸刀部”会合,可以连同“玄枪部”、“碧戈部”将蛇人从外围围住,可是蛇人的机动力本就十分强,何况“磐石部”、“海涛部”本来已经与回头的蛇人接触,这么一乱,两部当即被前后夹攻,无法顺利的撤出,只能慢慢的向外推动。
眼看磐石与海涛死伤惨重,刘芳华率领的东极旧部、陈扬率领的“霸刀部”、唐赣的“玄枪部”、关胜男的“碧戈部”四大队围成三面,向着中间包夹过去,抢救“磐石部”、“海涛部”。
现在东极城的西墙外侧,共有七万士兵与八千余蛇人缠斗,其中损伤最重的自然是磐石与海涛两部,即使被包着杀的五千蛇族死的也不少,但两方这么互耗下去,自然是人族的军队较吃亏。
在中军高塔远观的刘礼心中暗自估算,蛇族攻占东极城月余,只有一开始那几天有蛇族从外海进驻,之后一个月一直没有支援,想来蛇族派来的数目就是这么多了,只要不是无可救药的溃败,在人族兵马的不断支援下,总会将这些蛇族杀光。
问题是千兵易得,一将难求,若是将领出了什么意外,可是无法弥补的损失。
刘礼沉吟了片刻,终于发下号令:“传令,要磐石部、海涛部立即全力分向南北撤出!”
号令兵立即挥舞着旗号,一面发出急迫的号角声通知部队。
号角一响,几名将领白忙中回头,见到中军刘礼的指示,何威凡与易岚都是一楞,两人心里都明白,若是这么一来,自己的部属只怕会损伤大半,可是军令如山,两人迟疑了片刻,还是依令行事。
这时刘芳华领军的北面军队,因为人数较多,已经与“海涛部”接上了头,跟着逐渐将“海涛部”存留的七千余人接出战团,而南面陈阳的“霸刀部”却只有近万人,离何威凡的“磐石部”仍有一段距离。
何威凡在军令之下,带队往南直冲,在两方队伍相遇的时候,“磐石部”只冲出了五千余人,还有大约四千人留在战团中,无法脱身。
何威凡脱出险境,回头一望,不由得心中悲痛,连忙联合着“霸刀部”重新向内冲杀,打算救出残留在蛇人群中的部属。
被数千蛇人围住的三千余人,队伍中的将领也大多只是普通的管带、领军,与当初有白浪、徐定疆镇守的队伍全然不同,没过多久,人数就迅速的减少,眼看队伍还来不及杀入,那些官兵就要死伤殆尽时,忽然空中传来轰轰然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
战场中本来是舍死忘生的激斗,自然没什么人去注意这声音是从那儿出现的,可足刘礼以及留下备战的一万兵马可还有空,他们不由自主的抬头望去,却见天空一个大火球正划过天际,向着陆地斜冲而来,这是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傻了眼,不知该如何反应。
东极城楼上的蛇人首领自然也发现此事,他们与刘礼一般,从未见过这等奇事,只见那大火球一层层的穿过云层,跟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方向竟似乎正是激战中的一群人。
这下可麻烦了,虽然没人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可是想也知道,若是给那团大火球砸上,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也不知道哪一边先开始的,只听得蛇人的长嘶、人族的号角同时响起,都是下令撤退,这一瞬间,战场中的蛇族与人族才发现异常,谁也没心情缠斗了,各队分头撤回,蛇人也连蹦带爬的往东极城逃命。
这一战,若不是这莫名其妙的火球出现,蛇族与人族八成都会损伤三成到五成的战力,而人族在错估对手数量的情况下,更有可能落居下风。
没想到这么一来,倒是拖延了决战的时间,战场中每个人一面急奔,一面盯着那颗大火球,却不知它会落到哪里?
白浪等人顺利随船只出港,因为刚刚的大乱,船上少了随船而出的蛇人,所有的渔船似乎都忘了本来的目的,一出海就是有多远逃多远,根本不打算回来。
白浪等人自然不能如此,他们出海之后不久便即弃船,准备靠着泅泳游入东极河,避过守望的蛇人,混到西方的军队之中。
可是下海不久,众人便听到东极城那方传出了厮杀声,这么说来,蛇人果然开始向外冲杀,东极河口的守备应该也会松散了些,比较容易安全游入。
不过这时却似乎不适合回到队伍中,眼看各有利弊,众人也只好行一步、算一步了。
这时皇储刘然身体尚虚,尚未完全复原,白浪更是身负重伤,都需要他人帮忙,自然而然的,刘然是由白玫搀扶,白浪则是由白敏负责。
白浪自运完内息之后,内腑的创伤已平复大半,主要是一些肋骨挫伤以及经脉的淤伤,在白敏的扶持下,行动还算是颇为顺利。
但白浪想起留在地底的白灵、引诱蛇人的白垒,心中不禁有些黯然,他们如此牺牲,为的是什么?
自己能不能帮他们达成愿望?
若是终于失败,这一切岂不足白费?
刘然想到的却完全是另一些问题,他被白玫搀扶着,浮沉于河海之间,白玫软绵绵的娇躯紧紧与他贴着,就算他身体虚弱,也不禁有些怦然心动,还好刘然一向坚决,刚刚他已经决定不纳白玫为妾,也就不会趁机毛手毛脚,总算是没做什么逾矩的动作。
白玫却是有些意外,她自与刘然接近,早就有牺牲自己身体的觉悟,没想到这个未来的皇上却是不怎么好色?
白玫心里暗自思量,若真是如此,自己若再以色诱之,恐怕是自讨没趣,说不定还会惹人轻视,白玫心里转着念头,想着应该如何获得刘然的欢心。
白敏却没想到这么多,这趟犯险入城,算是他第一次出任务,没想到居然能顺利救出皇储,至于救出皇储之后能干啥?
这就不关自己的事了,反正一切的事情就交给这些兄姊去决定,自己只要不坏事就对了。
刚入河口时,顺着海潮的涌入,还算是颇为顺利,可是不久之后,滚滚而出的东极河水就不断向四人涌来,使四人更加费力,何况其中还有两个使不上力?
四人的速度不由得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空中的火球划过,四人看的更是清楚,也听到城西传出撤退的号令。
这颗火球十分明显,远远望去也不知大小,四人这时都停止划水,眼睁睁的望着火球冲来。
过不多时,火球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少说也有个十来公尺宽,看样子似乎就是往东极河冲来,白玫首先恢复镇定,扬声叫:“小敏,带浪大哥下潜。”
话一说完,她首先便拉着刘然向下潜去。
白敏回过神,自然知道事态严重,这么个大东西从空中掉落,若是落在四人周围,这片河水不翻了过来才怪,他不敢迟疑,马上随着白玫下潜,有多深就潜多深。
这一段说来话长,但实际上大火球从出现到落下也不过是短短数十秒的时间,四人下潜不到十公尺,蓦的波浪翻涌,湍急的水流一瞬间将四人远远的向外送了出去,周围的河水在同一瞬间似乎也温热了起来。
众人知道,那颗大火球已经落到附近,河面上一定立时激起了大浪,若不是早已经潜入河中,这时早不知被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但现在应该已经稳定许多,白敏白玫同时踢水向上,打算浮出河面。
白浪这时有心无力,在白敏搀扶下,他一面向上游,一面回头向下望,想看看那颗火球的踪影,不过火球离他们毕竟有一段距离,白浪打量半晌,看不出所以然来,只好放弃。
四人浮出水面,看看四周,发觉托火球之助,与北岸又拉近了些,四人正急急往北岸游去,忽然身后哗啦一声,似乎有什么异物从水中冲出,四人自然回头张望,却是什么都没看到,正怀疑的时候,忽听得上方传来一声惊叱:“这是什么鬼地方?”
四人一惊,同时抬头上望,却见身后近百公尺外,一个全身赤裸的微胖人影,正手脚乱挥的从十余公尺高处向下摔落,只听哗啦一声,在水花四溅中,那人又落入了东极河。
这人从哪来的?
四人都瞪大了眼,一时间无法接受眼前看到的情况,这里是东极河中,虽说较为偏北,距岸边也还有两、三百公尺,这人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忽然出现在附近?
莫非……
四人心中同时涌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莫非此人是随着大火球来的?
就在这时,那人又浮出了水面,却是一个全身毛发皆无的中年人,莫非是平民?
这也太离谱了吧?
那人猛的深吸一口气,哇哇叫:“好运道,有空气!”这又是什么话?四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处理。
刘然毕竟是未来的帝皇,他皱皱眉,远远的沉声发话说:“阁下何人?”
那人似乎这时才发觉河面上有着其他人的存在,只见他瞪大了眼,似是悲喜交集的叫:
“你们……你们也是人?没错吧?”
这人是疯子。
白玫与刘然互视了一眼,同时下了这个判断,看此人能从水中一跃近二十公尺,这份功力已经不低,没想到居然疯了?
只不过,功夫如此高明的人,就算是疯子,也不该没听说过,刘然心里不禁暗自怀疑,此人莫非又是残留的白姓皇族后代,练成高深武技之后却成了疯子?
白敏却是少年心性,他好笑的接口说:“我们当然是人,难道你不是?”
“我是、我是。”只见那人手脚未动,蓦然平贴着水面浮着,咻的一下,整个人滑了过来。
这下可把白玫吓了一跳,白玫挥掌一击水面,一股波浪向着那人直涌了过去,跟着娇叱说:“且慢,说清楚了再过来。”
那人一楞,整个人瞬间止住了冲势,白玫激起的波浪也同时涌到,那人只顺着势子一浮,轻描淡写的让过了这一击,跟着皱眉苦笑说:“小妹妹怎么这么凶?要说清楚什么?”
四人见此人让过波浪的身法都不由得微惊,白浪与刘然自忖,若自己身上无伤,虽也不惧白玫这一掌,可足却未必能这么轻松而不带火气的闪过,看来此人的功力还在自己之上。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来的?”
白玫可没看出这么多,她只知道这人的功力远胜于己,现在四人可是打不过此人,若非此人看来年岁不大,白玫还真有些担心又冒出个白氏遗老。
“我?”那人眨眨眼笑着说:“我叫周广,来自地球,你们不也是?”
什么球?这人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这下连白玫都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