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香艳照片现在亲眼观看带来的诱惑还赶不上脑海的想像,更没办法与活生生的真人相比。
文甚至没有做临终前的告别,精选的组图随着鼠标拖动送到了文件回收站,一去无归,反正以他目前的水平,要拼凑出来原图比重新拍摄还要艰难百倍。
文叹了一口气,以后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轻易越线了,当然这个缓冲器是否保险则是未知数。
这算是成熟的标志吗?文不清楚,他只知道刚过完生日,周岁末位又增大了一点,从镜子里看,很难发现自己是否成年。
婚照都有了,驾照应该也不成问题才对,别墅里的越野车文垂涎很久了,拿来练练手应该不过分,反正车子总不会比女人还难驾驭吧。
说干就干,文不想在这方面也要压抑着,刚好吃完早饭后沈容馨因为要整理屋子卫生让他出去一阵,他就藉机溜走了。
小黑像平常一样摇着尾巴欢迎他归来,把鞋子叼走后就一直围在他身边绕圈,文走到哪它就跟到哪。
当年文靠饿肚子加美食引诱的策略养成了它这个习惯,现在文记得带肉食的时候越来越少,可是养成的习惯却没丢失,依然热情高涨地环绕在主人身边。
这回文没有像昨天一样心情恶劣,准备给它点打赏,便先去了厨房一趟,搜了点不用加热的东西让它慢慢啃。
“贪吃鬼,饱了吧,该帮我干活了。”
文掏出一只药瓶让它嗅了嗅,“记住它的味道了吗?快替我去找车匙。”
许管家不在,正是动手的好机会。
一个月前文偶然发现许管家并没有把车匙随身携带的习惯,就开始动起了心思,往车门的钥匙孔喷了点这种东西。
家里箱子众多,解锁不困难,但搞得翻天覆地也没必要。
这个月由于杂事庞多耽误了些时候,不知气味是否有残留,既然来了也就姑且试试,也好验证一下广告里号称的“淡而持久”。
小黑的鼻子没让文失望,虽然懒洋洋地行动迟缓,还是在文失去耐心之前找到了。
它用尖锐的牙齿咬破了许管家床上的枕头,吐出一枚银光闪闪的钥匙。
这种地方不算隐蔽,但如果光靠自己文恐怕很难找得到,所以他还是挺感谢小黑的,对它一直尾随到车库也没有多加喝阻。
打开车门的瞬间,小黑就跳了进去,躲在后座底下,只钻出一个圆乎乎的脑袋小心地瞪着车体。
文哑然,它竟然也会对钢铁盒子感兴趣,真有点物似主人形的意思。
“果然是无知无畏,不愧是我的爱犬,这次就带你去兜兜风。”
不用一秒钟文就拍板做了决定,虽然他的驾驶经验贫乏,不过自动档还是摸过的,车里的防护措施也很完善,完全符合文做冒险的标准。
车库里转了几个弯之后,文就驾驶着悍马奔到山路中,体会在山林中穿梭的畅快。
“哈哈,看来我还是挺有天赋的。”崎岖的山路文开得还算平稳,初时那点小小紧张也消失了,文踩下油门,开始加速。
不知不觉中,已经绕了整座山一圈,因为速度太快的缘故,风景还是那样的风景,山却好像变小了,感到不过瘾的文看了看手表,预计时间还充沛,便准备到外面闯一闯,或者还可以把沈容馨接上来,听她唠叨几句。
确定目标后文大力转过方向盘,越野车忽然震了一下,听声音来自车顶,似乎被什么东西砸中一样。
文暗呼倒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几率也能碰上,而且正好在他第一次试驾的时候。
摸了摸车板,文不确定车体有没有受损伤,只得不清不愿地调头开回别墅。
大门是敞开的,表示许管家已经回来了,文也没太在乎,反正这件事能瞒住最好,万一被发现也用不着担心什么,自己请的是管家又不是警察。
正巧许管家也在车库里面,文索性直接从车上跳下来,让他帮忙检查检查。
可是许管家的神色却有些奇怪,应该说苍白,像是受到惊吓的样子。
“怎么啦?不就是偷偷驾出来玩吗?不用这么夸张吧。”文被他的莫名惊诧搞得不明不白。
“少爷,你撞死人了?”许管家的声音有些发抖。
“怎么可能,别大惊小怪。”文顺着他眼睛盯着的方向回头望了望。
不看还好,一看险些吓了一条。落在车顶的东西,不是树枝,不是石头,也不是什么调皮的小动物,而是一个人!身上还流着血。
“怎么会?”
大概是因为本质较冷血的缘故,面对一具不知是人是尸的物体文只露出些许惊讶,甚至还没开始考虑一个死人出现在自己车顶上意味着什么。
“她还活着,帮帮忙把她抬到地板上。”到底是许管家见多识广,迅速冷静下来判明情况——还有气息,不是尸体。
小黑不知什么时候也跳下车来,跃跃欲试着想帮忙,却被许管家拦阻:“别凑热闹,到院子里玩去。”
“少爷,快,一分钟也不能等!就算人不是我们杀的,死在这里也是个大麻烦。”
狗事处理完毕,许管家又专注于人事中。
文才醒悟过来,爬了上去,才发现是一名女孩,容貌被血遮挡住看不清,颇为恐怖,文手脚麻利地做好了甩包袱的准备,毕竟杀人的罪名还是不好消受的。
“别着急,你在路上碰到什么不正常的事情了吗?”许管家问道,这次少爷恐怕找了一个大麻烦回来。
文回想片刻,把之前碰到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这样啊,多半她之前已经受了伤,在你开车转弯的时候刚好从树上掉下来。”
许管家喘了口气,但后续处理仍然是一个大问题,他盘算着怎么才能干净利落地清除任何蛛丝马迹,防止别人打扰山庄的别墅……
“那我们该怎么办?报警?”
想都不用想,文不喜欢与警察打交道,到时怎么解释发现她就是一个艰巨的任务,就算能够撇清与她受伤的关系,也容易因为违章驾驶而在警局留下记录。
同理,通知医院也不方便,到底该怎么处理,文也没有了主意。
“暂时先安置到家里,把她救醒再说。”
“你有办法?”
“这种伤势还能应付。等等,她很像那天冒称是你未婚妻的女孩。”
许管家做了个简单的检查,突然发现她的轮廓似曾相识,仔细核对后就确认了她的身份。
“有这种事?”
文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惹了这号人物,问道,“你看她是被人追杀么?”
“不清楚,总之比较棘手。”
做完必要的包扎手术后,她被安顿在一间客房中,许管家与文一同坐在椅子上歇了会。
“她情况怎么样?”
“比想像中要好,等会她醒过来就可以问清楚怎么回事了。”
许管家拿出毛巾擦擦汗,“她可能空腹一段时间了,我去做点粥。”
“哦,好的。”
文端详着床上的女人,血迹擦除后的脸蛋透着几分清秀,年龄估计与自己相当,睡得很平静,并没有历经劫难后的痛苦表情。
但就是这样一个昏睡的女人,令文生出危险的感觉,似生疏,又似熟悉。
总之这张脸文不想多看,刚别过头,却见到另一位预想不到的人物——云思痕,大概是因为病体还未痊愈的关系,肤色白得可怕,彷佛从出生以来就没见过阳光一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人异口同声质问道,文是懵懂之中带了一丝豁然,原来危险的气息是来自另一边,云思痕则是全然不解。
一阵冷场之后,文先做了声明:“这是我的房子,你才应该交代理由。”
“这是你家?”
云思痕满腹狐疑,朝正赶过来的许管家问道:“许叔?”
“呵呵……我应该早点给你们做个介绍才对。”
许管家脸上堆着笑,“这位是业主,这位是我新请的家政服务员,你知道的,我这把年纪身子骨不太好,需要人手来帮忙……”“你事先该跟我说明一下吧。”
文有点不满。
“还在试用阶段,你又常常不回家,本想等到正式签合同的时候再让你过来的。”
许管家做了解释,然后又打起哈哈,“谁知道她第一天过来就和你碰上了,你不会现在就要人家走吧。”
“倒不是这个意思。”
文的眼神不自觉地望了下云思痕。
“你们认识?”“是同班同学。”文挑简单的说,漏掉了更重要的段落。
“呃,其实这也没什么啦,相互还能有个照应。”许管家的话没起到多少缓和作用,两人之间仍是剑拔弩张、暗流涌动。
“你拿主意吧。”
感应到云思痕的冷笑,文有些不快,自己又没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上,让她做那个家政服务员有何不可,不过就是一位女佣吗?
让许管家决定好了。
“小思你没问题吧?”许管家征询云思痕的意思。
如果事前知道她的服务对象是这么个恶心家伙,云思痕想必是不会答应,但既然来了她也没想过主动退缩:“没问题。”
“那就好。刚才做得不错,先去客厅休息一会吧。”
“嗯。”
虽然对文忿恨难消,但管家给她的印象还可以。
跟家里人“决裂”之后,她就打算不再拿父母的钱,靠自己双手去打工。
期间也碰壁了几次,不过总体来说运气算是不错的,第一天求职就遇到正寻觅助手的许管家。
谈拢条件后,许管家预付了她一个月的薪水,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她也回抱以相当高涨的工作热情,表示她马上能干活,根本看不出疾病带来的疲倦。
到达别墅门口那段时间,文刚好在山上兜风,因此也错过了与小黑碰面的机会。这回她要去休息,才发现一对凶猛的兽眼正虎视眈眈盯着她。
“它是我的牧羊犬,一般情况不咬人。小姐你应该不怕狗吧?”文开着恶意的玩笑,心里计划着要伸出哪知手指。
不同的手势代表了咬、抓、吠等意义,经过训练的小黑会不折不扣地执行命令,吓唬云思痕这种故作强硬的女孩不成问题,让她出乖丢丑就更好了。
“你什么时候跑进来的?快出去。”许管家怕文在别墅里面做过火的事,忙要将小黑赶走。
小黑置若罔闻,沿着文的手势渐渐朝场中唯一的女性欺近。
云思痕不为所动,她并不怕狗,眼见小黑一步步靠前,也没显得如何惊慌,反倒好奇地瞪着它。
文有点失望,但没有泄气,暗暗使劲,心想她很快就得意不起来了。
一般人面对牧羊犬龇牙咧嘴扑过来的模样都是镇定不再,如果不是看着它长大,文估计自己也未必不会露怯。
结果却教文大跌眼镜,小黑仅仅是走过来而已,并没有做任何危险动作,反而亲昵地蹭到云思痕脚下,不时伸出舌头舔她的鞋跟。
文很愤懑,暗示变成了明示,但小黑根本无视他的指令,似乎云思痕才是她主人一般。
“样子凶了点,还挺可爱的。”
被动物的亲和力感染,她发出难得的笑声,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它叫黑莎。”
许管家做了介绍,平时小黑小黑叫惯了,但许管家并没有把当初起的大名忘掉。
“噢,不错……”文懒得看一人一狗腻在一块的情景,心里咒骂着背叛阵营投奔敌人的小黑,独自上了二楼的房间。
同小黑一样,云思痕很快喜欢上这条通人性的牧羊犬,一旁的许管家显然不像文会妒忌在一只狗心目中的地位,大度地给了她一段空闲玩乐的机会,“后门出去是小院,你喜欢的话可以带它出去散散步。”
“真的吗?”
“是啊,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帮忙溜溜狗,它的性子野着呢!我年纪大了怕看不住。”
许管家指指楼上,“他又很少回来。”
“他不是住在这里的吗?”
“不是,虽然是他的房子,但为了上学方便,他另外租了一个地方。”
“谢谢,那我出去啦。”
想到与那家伙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云思痕更开心了,“走这边,莎莎。”
“注意时间啊,别太晚。”
“好的。”
对许管家擅自带不相关的人进门,文是挺生气的,但埋怨归埋怨,文也没有要把他怎么样的想法,毕竟是从小到大关照自己的长辈,也是做些不见光事情的得力助手。
相比之下,那条狗就比较可恶了,应该关几天禁闭,好好反省。
不过很快文又觉得这种想法很可笑,与一只狗有什么好斗气的,根本是名副其实的对牛弹琴,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应当是云思痕,当年自己强奸未遂的女同学。
事情过去了大半年,即便她真想告自己,要搜集的证据恐怕也全部灰飞烟灭了,依照情理并不值得担心。
但文是一个多疑的人,对云思痕打工刚好打到自己老家,他很难认为纯属巧合,还是小心为妙。
房间里曾经有不少与沈容馨相关的“道具“,但大多已经清理了,文环视一周盘点了下,觉得就算有飞贼光临也不见得能有多大收获,肯定不怕云思痕进来翻查,还可以故意弄乱点让她折腾。
但好像拉下了一点东西,文又仔细回想了一遍,终于记起当初从云思痕身上得到的纪念品,还一直放在冰柜中。
这个冰柜放在杂货间里面,与厨房保存食物的冰柜不一样,这里收藏的都是文认为有意义的物件。
他已经有几个月没再度光临了,幸好没把它彻底遗忘。
打开冰柜,夹在透明纸袋中间那条被剪断的白色女式内裤格外显眼,经过长时间的封冻,女性体味早已消失,入手时仅有冷冰冰的气息,倒与云思痕的气质相吻合。
文不想让这件收藏品被云思痕发现拿走,但别的地方也不见得安全,更重要的是文认为低温才能体现它的韵味,所以没考虑过移换存储位置,只是用电路板之类女生不感兴趣的东西做了遮挡。
出去的时候他把杂货间的门顺手锁紧,两道保险应当足够了,今天回来原本只是要过过车瘾而已,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奇怪的事情,还不如留在小公寓里面。
现在反悔似乎也来得及,还能赶去吃午饭,他准备离开这一多事之地。
楼下许管家和云思痕都已不在原地,文也没特意去打招呼的意思,直往侧门走去,沿途客房里传来的说话声令他停下了脚步。
那名昏迷的受伤女子已经醒过来了,正与人通话。声音并不响亮,但因为屋子里面过于安静的缘故文多少听到了一点。
“嗯,是的,现在我很安全,好像有人过来,我先挂了……”她合上手机,调整成嘲笑的语气,“门外站着偷听的,出来吧。”
文没有要躲藏的意思,索性站了出来:“你醒啦?看不出受了这么重伤竟能在那么短时间恢复。”
“还好,只是皮外伤。”
她轻描淡写地打发了文的疑惑,“不想打扰你,我要回去了。”
“等等,我有一个问题,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你的手机是哪里买的?还有,据说你是我的……”虽然脑海里没有任何印象,但这位来历神秘的女孩却让他隐隐有熟悉的感觉——她的性格,刚刚在眼前闪过模样奇怪的手机,还有棕色健康的皮肤。
“你数数好像有问题哦。”
她没打算跟文多谈,“我们见面的机会肯定不止这一次,估计不用多久你自然就清楚了,再见,亲爱的。”
没等文打听到更多消息,她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转眼间身影就消失在茫茫丛林。
对这位不明来历的女客,文其实也不欢迎,见她走得爽快,倒是感觉轻松很多,不知何故,与她相处时,好像能给人一股巨大的无形压力。
关于这所谓的“未婚妻”,文从来都觉得很不真实,包括这次见了面也一样,能查清楚最好,但是无能为力的情况下后知后觉也不错,省得杞人忧天。
开车兜风的心情是不复再有了,因为先前耽误的时间文加快了脚步,开门时几乎与正要进来的许管家撞个满怀。
“这么快就走了,不留下吃饭?”“哪里吃都一样。对了,刚才那名伤患已经醒过来了。”“是在客房的那位吧,我去看看。”“不必了,她已经不在这里了。”“啥时候跑出去的?我都没发现。”“这样也好,她留下来反而是个麻烦。
“文很难想像这个年纪的女孩竟会搞成血迹斑斑的模样,肯定绝非善类。
“嗯,下回小心些。另外你那位同学表现挺好的,如果少爷不反对,我想等会就定下来,怎样?”
“她?你安排吧,不用因为她是我同学考虑太多。”
文想起屋子里另一位不请自来的女佣,但他并没有身为一家之主的觉悟,把事情推托了出去。
“记得把小黑喂好一点,管紧一点,我可不想养一条吃里扒外的狼狗。”
“行,呵呵……”大概是因为文答应了新增女佣事情,许管家变得开朗起来,“少爷你重视它的话就多回来陪陪它吧,狗通人性,有的东西还是要亲力亲为才行,光靠我对它好未必有用。”
文不想啰嗦,没理会许管家的大道理,迅速下到山脚,在大道上截了一辆车,奔往城市中的另一处据点——他与沈容馨的小窝。
不出所料,沈容馨已准备了丰富的大餐等候着他,迎面扑来的菜香令文胃口打开,搞不清先吃哪一样更好,不过更有味道的厨师解决了这一困惑。
“我是不是晚了,不好意思呀。”
“不会呀,很准时。”
沈容馨接过文除下的外套,“我还真担心你不回来呢,这么多我一个人肯定吃不下。”
“好像对两个人来说也太多了,其实你知道我对吃的方面要求不高,能填饱就行,不用那么辛苦准备的。”
“我当然知道,不过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啊。”
沈容馨边说边低下头。
“特殊的日子?”文摇摇头,满月?百天?周年?好像都不是,难道是昨晚……“是你的生日,还欠一个宴会呢,虽然迟到了,但好过没有。”“哦!“对于生日这回事文倒没忘记,但也没有过要庆祝的概念,从记事起不管是疏于管教的父母,还是粗心放羊的许管家,都没有准备过像样庄重的庆典,没想到现在会有人当一回事。
“本来打算送个蛋糕作礼物的,可是不小心摔坏了……”沈容馨道出一桩难为情的事,埋怨了一下自己,“唉,我总笨手笨脚的。”
“没关系,你本身就是最好的礼物。昨晚……”文差点漏嘴说出前夜的肉弹礼品,忽然觉得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刻才住口,擦起的火星却已令沈容馨的脸蛋燃烧得像只红苹果。
“呃,我也总笨嘴笨舌的。”文拉着沈容馨到餐桌前坐了下来,对付尴尬的最好办法是不理、不想、不提,时间过了自然就风平浪静。
两人用餐时没怎么说话,但因为电视开着的缘故,倒不显得冷清,几个广告播出之后,就进入了本地新闻时间。
“本市今天凌晨发生一起涉嫌黑社会势力的火拚事件,地点是在郊区的风白山上,据警方发言人透露,双方使用到了枪械类的管制武器,尸体的身份尚未确认,关于事件的起因经过并不明朗,警方目前正全力追查案情,提请各位市民注意好人身安全,如有线索立即拨打xxxxxxxx。”
女播音员用难得抑扬顿挫的声音通报了一条并不优美的消息,与用十年不变的语速宣读芝麻烂豆的事情相比,更加让观众难以接受。
“好可怕!”镜头上的血腥画面让沈容馨有些不适。
“没想到这边也不太平啊。”文附和道。
“郊区风白山?好像是你家附近耶。”沈容馨反应过来。
文这回没有附和,脑海里把新闻与上午碰到的怪事联系起来,一下变得清晰起来,那位救下的受伤女子,很显然是与那场火拚脱离不了关系的。
“宫文,你还好吧。”
“我没事,风白山那么大,出点事很正常,跟我家没有什么关系。”
“那就好,不过以后得小心些。”
“我会注意的,放心啦,这种捡到头奖彩票的好事不会被我碰上的。”
确认她是游走于黑暗之中的人,文也没感到意外,或许哪天她就命丧街头了,彼此之间就算曾有牵连也不过止于生命的过客而已。
表面宁静的小城,依然有着一潭见不到池底的水,没有人能预言,什么时候潜伏在水底的暗涌会在水面掀起浪涛。
小城的小,是对别的大城市而言,对于渺小的个人来说,就是一个庞然大物。
虽然父母原籍都在别的地方,但自小在这里出生长大的文一直都把这里当成故乡,印象中小城总是平和的,要说捣乱分子,估计是舍我其谁。
现在才发现,在拥有枪支弹药的势力面前,他也只是毫无防护措施的平民,钱不见得能摆平一切,至少乱枪之下的亡魂用钱就不可能赎回,而且更有可能招来豺狼的红眼。
“担心太多也没用,我们做好我们的事就可以了,它们狗咬狗我们又管不着。”“也对。”沈容馨用同样的理由安慰自己。
事件的影响持续到了第二天,两人才通过议论纷纷的校园得知了一个颇具震撼性的消息,校长在昨天的械斗里中弹遇难。
校长在学校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周会时总是高高在上地发表短话长说的讲稿,位于远处的文从未看清过他的模样,只知道他姓孔,外加大腹便便,与学生之间的亲近度有限。
“没想到校长居然跟道上有牵连。”
“正常啊,看他的样子就不是教书育人的品种,不然哪会这么胖?”
“不是啦,听说他是被劫持的,未必跟匪徒有关系。”
“两伙都是匪徒,他被哪方劫持也不能说他是好人呀。”
“总归是我们校长,人死为大,别讨论他的是非了吧。”
……
学校的气氛紧张而活跃,大部分角落里的话题都围绕于此,学生大多是抱着与己无关的态度,而教师们除少数与世无争的人之外,在普遍严肃的表情下都怀着不同期盼与担忧,有喜有悲。
乱哄哄的日子过了好几天,校长之死的余波才慢慢平息,教育署的姗姗来迟的任命终于传达下来。
校长死了,副手也另谋高就,其他系统级别接近的也不愿过来,最后是直接本地提拔,这所公立学校的校长一职由原训导主任顶替。
消息还未向全校发布,仅在老师们内部流传中,训导主任派系自然欢欣鼓舞,对立派系则灰头土脸,当然也有无派系独立人士——如沈容馨一类的,对学校的改朝换代不大关心,继续着一模一样的生活。
“小沈,王主任让你到办公室找他。”一位年长的同事通知道。
“哦,好的,马上就来。”
升职的消息总是长了翅膀的,继训导主任接校长之后,年级主任接上了训导主任一职,犹如多米诺骨牌被推倒的效应,最后年级主任留下的空缺则便衣了王老师。
“哼哼,小人得志,春风得意啊。”
经过王老师身旁的时候,沈容馨听到了他充满酸味的不屑之语。
本来他也是年级主任一职的得力竞争者,论上层路线他不比王老师更跑得懒,但相对来说表现得过于直白了,就像今天一样,不太懂夹着尾巴,办公室人缘也因为沉闷呆板的性格而差些,前年级主任倾向于表现更圆滑的王老师多点,所以他落选了。
遇上利益冲突的时候,人就很难保持风度了,沈容馨只是感叹了一下,对伍老师并没抱有太多同情,直接穿过去敲开了王主任的门。
“王主任,请问找我什么事?”“没什么,随便聊聊。把门关上,这边请坐。”“虽是底层官僚,但屁股决定脑袋,他说话的方式与从前作为普通教师的时候已有很大区别,“校长过世可能会对我们学校的声誉造成不良影响,以后我们可能得加倍努力才能用出色的成绩挽回。”“嗯,我明白。”“你知道吗?伍老师结婚了。”王主任东拉西扯的,教人抓不住重点,所幸沈容馨也不关心。
“知道,那天恰好碰到他了。”
“真巧,我那天也见到他了。本来还想吃他的喜糖,结果你知道的,学校出了那么多事,他也没好意思出来派糖了,唉!怪可惜的。”
像是鸣冤,实则窃喜,作为胜利者他没忘记奚落失败者,浑然忘了得意忘形的嘴脸都落在沈容馨眼里。
“是比较遗憾,不过比起大家的祝福,一个美满的婚姻才是最重要的,我觉得用不着太在意这些礼节。”“嗯嗯,我有同感。”王主任时而抬头,时而低吟,“我也很羡慕他,毕竟是差不多年纪的,眼看别人都成家立业了,就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挺难受的。”
“王主任,只要你用心,肯定能找到合适人选的。”沈容馨只能做这种安慰。
“或许吧。”
他站了起来,看似漫不经心地踱步,实则缓缓靠近沈容馨,“你知道吗?我非常看重你,沈老师。”
“你过奖了。”
耳朵警铃大起,沈容馨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是你谦虚才对,知道么?我正准备对本年级进行人事改革,加强教师的活力,根据你入校以来的表现,要调你去强化班上课。”
“啊?可我还是一个普通班的班主任,我觉得我教强化班的能力仍有一段距离,请你还是另外考虑吧。”
沈容馨婉言谢绝道。
“呵呵,谁都知道班主任是吃力不讨好的位置,以后你就辞掉行了。”王主任胸有成竹,继续劝诱,“强化班的学生都是尖子生,教起来不会困难的,而且你来这里快一年了吧,差不多该调薪了,强化班教师的待遇可比普通班强多了。
当然,对于碌碌无为的老师,我也会整理材料上报,到时恐怕得请他们另谋高就了。”“对不起,我担负不起这个责任。”沈容馨急于逃离陷阱般的办公室,可王主任哪会给她机会,抬臂拦住了她。
“你还不清楚我的心意?”
“你想干什么?”
沈容馨又惊又怕,她被逼到了墙角,是退无可退的境地,“这里是学校!”
“我知道,我只是想请你做我的女友,没有哪条法律校规说过不允许男老师在学校里追求女老师吧。”
王主任撕破了面具,他已压抑太久,一朝得到释放,哪怕是小小的权力,他也要用到尽头,完全搾干。
年级主任官职很小,却是实权位置,他也不想等爬到高层再行动,那时候人都老了,哪赶得上现在享受舒服。
“你别乱来,我警告你!”“沈老师,卖给谁还不是卖,还不如卖给我。”不理会沈容馨的反对,他一步步压上来,准备生吞这只羔羊。
“啊哟!”
一声惨叫传来,沈容馨脚力不大,但胜在高跟鞋够尖,趁着剧痛令他丧失阻拦能力,沈容馨跃了出去,心想着这地方是再也不过来了,谁能知道一个衣冠楚楚的青年教师会突然变成一个禽兽,莫非真如一句谚语所说,权力就是最好的春药!
先前的出击是下意识动作,但仔细思考她也没后悔,她外表比较柔弱,背后也没有靠山,但要依附于一位刚升职的昔日同事,那也太可笑了,不知为何王主任竟认为这样就能让她屈服。
“你是不舍得你那位学生吗?我告诉你,你肯定会后悔的。”
王主任亮出了底牌,阴恻恻地威胁道,“想清楚后今天之内给我答案。”
沈容馨停下脚步,她可以不管自己,可是文怎么办?
“你知道些什么?”沈容馨无奈地回过头,与面目可憎的新任上司对视。
“呃,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凑前一点,说不定我会知道一些。”
“无耻。”
沈容馨气愤地推门而出。
与人周旋原本就不是她的强项,当交易的筹码远超她所能支付时,不会讨价还价的她唯有断绝与他打交道的念头。
“考虑清楚之后,本周之内,随时可以找我,否则……”沈容馨快步逃离,没听清楚他后面的要挟。
办公室还是原来的一批同事,有人见他气色很差上来慰问了一下,沈容馨强颜微笑还礼:“没事,谢谢。”内心的担忧确实不断加深。
失魂落魄的模样很快引起了文的注意,虽然她刻意做了掩饰,但要瞒住文是很困难的。
“怎么啦?今天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有点困而已。”
“昨晚我没弄多久啊,别骗我,你困的时候眼神和现在不一样。”
“总之我会处理的,你别管。”
他们的位置是在走廊的边角处,来往人员不多,且不容易引起旁人遐想,但要交流更深入的话题还是有风险的,文见问不出结果也就暂时罢手,他相信即使沈容馨不说他自己也能查到结果,只是慢了点。
沈容馨常用的密码文都有记录,溜回家之后文就坐到机器前开始地毯式搜索。
可是翻遍了她所有的通讯工具外加本地记录也没找到有价值的消息,倒是自己的邮箱里有一封不明身份的新邮件,标题写道“关于你的室友”,前面的署名是“陌”。
里面的内容基本上就是沈容馨勒索遭遇的复制,描述之详细仿如亲眼所见,文开始以为是玩笑,读着读着变得半信半疑,看完之后已是信了八成。
若是真如对方所说,自己与沈容馨、还有所谓的王主任可就需要好好沟通一下了,自己对这一手也是本行,没想过会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而来信人到底又是什么身份,怎么好像对自己身边的掌控比他本身还要到位,如果他想对自己不利可就麻烦了……
屋内响起敲门声,文合上了笔记本,他正好要和沈容馨谈谈,可出门一见,却不是沈容馨,而是一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访客。
“收到我的信了吗?”墨镜下是一对狡黠的双眸,似已提前知晓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