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风止。树停院静。
一阵阵男子的喘息声和女子的呻吟声渐渐变得清晰可闻。
北旸天朝皇城一隅,红砖碧瓦的宫殿外挂着蓝底金字的“承献宫”三字,正是太子东宫所在。
寝宫中,檀香袅袅、罗帐轻掩,掩不住一男一女忘情交缠的身影。
男子正用两条健硕的臂膀紧紧箍住身下女子的细腰,硕大的阳具青筋暴起,一次次叩关而入。
女子粉面含春,玉臂无助地搭在男子的臂膀上。
两条紧致的大腿盘在男子身后,玉乳白中透红,随着男子的抽动节奏,一会上下摆动,一会又左右横飘,轻柔如水。
娇嫩的红唇无意识地张开,吐着销魂蚀骨的轻吟声:
“啊……啊……殿下,妾好快活,再使些力,给妾再多些快活。”
男子充耳不闻,将女子抱在怀中,双手箍住细腰,将巨大的肉棒塞入女子本就蜜汁泛滥的玉穴中,女子只觉身下无比充盈,全身如遭十余只大手揉捏一般,酥麻难当。
她艰难地睁开妙目,双眼噙着愉悦的泪珠,微张的双唇将唾液拉成细丝。
她察觉到男子的左手从腰开始往上游移,身体敏感地给出细微战栗的反应,当男子将手移至一双娇嫩欲滴的美乳上时,暂缓了一下动作,随后突然重重地捏住了其中一个,开始大肆揉捏把玩,玉乳在其手中如水般嵌合,变换着各种形态。
“唔!”虽有准备,但被突然袭击,仍旧让女子一时间未能抵御住快感的冲击,下身桃源蜜洞中泄出了一股股的蜜水。
由于被紧紧堵住,滚烫的花房蜜汁尽数浇在了侵袭着玉穴尽处的紫红棒首上。
女子整个人靠到男子胸前,眼神迷离,意识逐渐模糊,她下意识地俯首亲吻男子的脖颈,脸颊,最后将双唇覆在男子的耳上,将一条柔嫩滑腻的小香舌伸进去,忘情地舔舐。
男子本来游刃有余,一来受蜜液刺激马眼,身体也已逐渐升温,再加上女子在耳边熟练地一番作弄,当下不再循规蹈矩。
将女子两条修长的玉腿抗将起来,一左一右搭在肩上,两手放肆地抚摸揉捏着紧致的小腿,紧接着他轻吸一口气,将阳具缓缓抽出后,狠狠地往女子的桃源花穴捅去,直抵花心最美境地!
“嗯哼!”女子娇哼出声,险些一口气堵在胸口没吐出来,末了终于断断续续吐出一口芬兰香气,娇吟道:“殿下……轻些,妾受不住……受不住这般……狠烈挞伐。”
男子轻笑一声:“这可是你自求,非我狠辣,且受着吧!”话甫落,便开始挺动腰部,开始急速地抽插,只见一柱擎天,将那粉嫩的桃源蜜口紧紧填满,严丝合缝。
花穴本就泛滥,被他这一番狠肏,顿时汁水飞溅,“扑哧”声大作。
女子口称不要,但身下被插得满满撑住,穴洞内壁紧紧吸附在阳具上,早已被肏得魂飞天外,初时高亢的娇吟声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急促、轻柔的喘息。
猛然间,一股热流自下而上,迅速传遍女子全身,女子喘息声顿停,快速喊道:“来了,殿下……妾要去了……要去了!”娇躯顿时收紧,盈盈一握的细腰奋力往上支起,两条玉腿撑得笔直,足背与双腿几成一线,整个柔软丰盈的玉体弓成一个弧形。
男子见状,己身高潮也同时来到,他用出全身劲力,以极快的速度又抽插了二十余下,而后一插到底,精关大开,火热龙精喷薄而出,浇进早已蜜水淋漓的花房,烫得女子娇躯轻颤,半刻钟未能复归常态。
云收雨歇。
女子慵懒地伏在男子身上,粉面潮红未退,嘴角还挂着淡淡痴笑,显然还在回味方才阴阳交融的快美感受。
女子姓张名锦沅,乃当朝宰辅长房孙女,年当二九,自幼生得貌美,长成后身姿更是曼妙绝伦,尤其是被那细柳腰肢衬得丰胸圆臀,更是令整个京城的贵族王孙神向魂往。
张锦沅伸出玉手,轻轻抚摸起男子健硕的前胸,眼神迷醉地道:“虽是妄想,但妾总是不止一次,希望殿下能日夜伴在妾的身边,永不分离。”
男子轻笑道:“你只需知,夏长烨虽做不成专情郎,却也绝不做负心汉,如此,可得宽慰否?”
张锦沅笑道:“妾身玩笑而已,我自然知道烨郎不会负我。”
夏长烨俯过身去轻吻张锦沅的滑腻红唇,收起笑容道:“今日司天监禀报,说正西有一赤星,光芒有形,气凌中天,极有可能是魔星再度现世。因此父皇诏命下达,要我亲领礼队,再往南海一行,求得婵宫玉阙襄助。”
张锦沅面色稍变,接着展颜一笑,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之意:“陛下,仍是对那婵宫月神念念不忘?”
夏长烨轻轻挑眉,脸上虽无波澜,眼中却透着一股灼灼的热意,他轻哼一声道:“十年前魔星肆虐人间,本就是当时年仅十九岁的嫦君画亲赴魔界斩杀。再说,似那种神仙人物,倒不如说,父皇能放得下,才是奇怪,更何况……。”
“何况那嫦君画非但天纵奇才、艳冠人间,还是上古姮凤的转世。而陛下身为补天四奇之一的帝曜,与姮凤正是生生世世神魂相合的伴侣。”
夏长烨听得“帝曜”二字时,神色不自觉地变了一变,嗤笑道:“可笑的是,上代帝曜冒着神魂破碎的风险救下的姮凤,到了这一代竟翻脸不认账。我犹记得父皇初次听闻姮凤时隔千年后再次现世时,那副欣喜若狂的神情。彼时母后尚在人世,他竟真的不管不顾,一心要娶嫦君画进宫,甚至毫不犹豫地开出了立她为后的条件,这真的是……”
张锦沅叹道:“幸得皇后娘娘贤德明理,也任得陛下作为,未曾作一丝怨怼。可那嫦君画,真有如斯魔力,值得一国之君为之魂牵梦萦,甚至以江山作聘?”
夏长烨摇头笑道:“你没见过她,无法想象到嫦君画其人风采,那是……”
张锦沅盯着他的眼睛,好奇地问道:“是什么?”
夏长烨的眸子中突然闪烁起一种奇特的色彩,那是一种无可言说的期盼和崇敬,又带着一丝灼热的征服欲,他怔怔地望着远方,轻吟道:“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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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旸帝都,胥京。
自北旸问鼎中原、定都胥京后,国力着实兴盛了一段岁月。
后有文洛帝夏浮与皇后中计被囚于魔界,身死他乡。
文洛帝四子夺位,北旸朝纲大乱,西、南两境频频受魔族犯边,内忧外患之下,国力迅速衰弱。
及当朝玄岳帝即位后,不拘一格选用大量民间文辅将才,励精图治二十余年,便将北旸自灭国的危险线上拉回。
自玄岳帝即位后,降税安民,全面开放夜市。
这其中最为繁荣当属雨霖巷,雨霖巷中最具人气的,便是号称天下第一青楼的青滟楼。
人皆言:天下名魁花首有十,青滟楼独占九五。
这不但是因为青滟楼本身名妓众多,才色双绝,更是因为其老鸨高超的调教与管理之术,引得无数青楼老鸨将自己家姑娘送往青滟楼,一般不出三月,回来后皆如脱胎换骨一般,为自己东家带来滚滚财源。
这一日是腊月初六,很寻常,却又极不寻常。
天灰、气浊,鸡未鸣。
风在呼啸,如刀割,如鬼吟。
一名身背账本的矮小中年人缓步自青滟楼南边的侧门走出,他转过身,轻轻地带上门。
“九福叔!”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九福被吓了一哆嗦,回过头,看见一个扎着两条长麻花辫的青衣小丫头,眨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小梨儿,这大冷天的,天还没亮透呢,你不在热炕头上睡着,跑出来吓唬我作甚?”九福埋怨道。
小梨儿展颜一笑,道:“九福叔,我可是个懒虫,若非有事找你,断不会起得比天早的。”
“你有何事,要这么早托我办的?”
小梨儿正把两只小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哈着气,搓着手道:“九福叔,你今日,是出去收租,还是采办?”
“年节将近,该采买的年货都已补齐,今日出门,是去元英坊和岚雨巷收租。”
小梨儿喜道:“我就说没错的,九福叔,可否带我同行?”
九福疑惑地挠挠头:“平日里,不都有清柳姑娘带你去的吗?今日何必起一大早,跟我去呢?”
小梨儿搓了搓通红的手,将身上轻薄衣衫拢了拢。
瞧着样子,是出来的急,都未能带的厚实衣服。
“清柳姐姐要准备明日的大演,无暇分身,便交由我办了。”
“好吧。”九福看她冻得厉害,也不好再拖延时间,便引她上了马车。
车厢中放着一个火盆。
九福引着了火种,烧旺了后,从座下抽出一大盒木炭,丢进火盆中,末了盖上,掩了烟气,方才问道:“清柳小姐有何事,要交代你去办的?”
“还不是那位方二少的事。”小梨儿将两只小手靠近火盆,受了热气,人也变得活泛。
九福“哦”了一声,那严武伯的二公子啊,他也有所耳闻。
据说上个月锦王大寿,费了一场大人情,点了清柳到王府献舞,那方二少在宴上一见惊鸿,回到府内之后茶饭不思整整三日三夜。
而后突然驾临青滟楼,提出要为清柳赎身,被清柳和老板娘一口回绝后,从此成为了青滟楼的常客,对清柳百般纠缠。
想至此处,九福不由得笑了笑。
那清柳姑娘是何许人?
那是老板娘自称毕生难有第二的杰作,她自三岁时被人捡来,卖进青滟楼,是最早受老板娘调教的爱徒,五岁时便能通读三教经典,十二岁时喉嗓声开,弹唱之艺又是一绝。
老板娘教她自小锻体,舞艺更是超绝。
她本就生得姣美,身段更是修长纤细,圆瘦合宜,加之聪慧温雅,以及老板娘的运作,让她成了整个京城贵族圈内颇受欢迎的人物。
那方二少竟想将她占为独有,真不知是色令智昏,还是活够了。
“昨日那方二少花了十万两,想买清柳姐姐单对他一舞,被清柳姐姐回绝了以后,不知发什么疯病,说清柳姐姐若不依他,他便在青滟楼门前自尽以示情深。真真不可救药!清柳姐这般仙女,日后要嫁,也定是要嫁个人杰,岂会是他这种轻言绝命的懦夫,没有半点男子气概!”
“这与你今日出来之事有关吗?”
小梨儿乖巧地点点头,刚要开口言明,忽听帘外车夫惨呼一声,接着突感马车一阵剧烈摇动,似是失了方向,小梨儿刚想撩起门帘询问发生何事,马车突然“砰”地一声,应是撞了墙,小梨儿被惯性往后带,头狠狠地磕在车上。
她费力地坐起身,揉着小脑袋,皱着眉向外喊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无人应答。
只有呼啸的风声。
小梨儿与九福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些许疑惑,和没来由的恐惧。
“我去看看,你待在里面莫出来。”九福终于开口道,顺手打开火盆的盖,添了几块木炭。
小梨儿轻轻地点头。
天地皆白,大雪未止,冷风如刀。
雪中有血。
殷红的、火热的鲜血。
但九福走出马车后,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倒在地上的车夫,更不是他那被马车车轮碾碎的头颅内迸出的鲜血。
他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人。
一个黑色的人。黑袍、黑帽、黑靴。还有一柄黑剑。
剑在鞘里,鞘在滴血。
凛冽的寒风吹在他的身上,飘扬的大雪落在他的身上。
有一股肃杀之气,不知是风雪带来的,还是从他的身上迸发出来的。
九福有些窒息,他试图不去看这个浑身透着杀意的黑衣人,但当他把目光移向死去多时的车夫时,当他看见那两条断的异常齐整的胳膊时,便再也忍不住,转向一旁开始呕吐。
但就在他张嘴发出第一声时,忽感一道劲风划来,他下意识抬头看去。
剑还在鞘里。
但他的一缕头发,已经连着半块头巾在同一时间飞了出去。
“再敢出一声,下一剑就是喉咙。”黑衣人的声音很轻,但九福听得很分明。
他吓得浑身发抖,连连点着头。
“九福叔,发生什么事了?”
九福明显能感觉到黑衣人的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他慌忙做出求饶的姿态,轻声向内安慰道:“没事,车夫约莫是撞昏了,我带他往周边镇上寻医去,你且留在车内,不要走动。”
“呃……好。”
九福向黑衣人点点头,同时悄悄移步到马后,盼着即使黑衣人心念一动,要杀自己,好歹有马挡一下。
但好在,他不用等到那时候,因为远处的巷子里,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
脚步声断断续续的,轻重不一,来人若非是喝了酒,便是受了伤。
“咔嚓”,是黑衣人用拇指推剑出鞘的声音。
九福见状,明白了个大概。
这黑衣人看来是专门堵在这巷口,准备截杀一个人的,但自己这么一辆招摇的马车也行此路,明显会妨碍他的目标踩入陷阱,而目标人物已逐渐接近,为图方便,索性一剑杀了车夫。
这些江湖人啊。九福害怕之余,在心中暗叹。
巷口终于现出一个人影,来者是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约莫二十一二岁的光景,身长而清瘦,虽然脸上沾满泥垢和血污,却仍旧难以掩盖那俊逸的相貌。
那青年刚出巷口,便看见了那黑衣人,他轻皱眉头,艰难地开口:“没完了是吗?”
黑衣人缓缓抽剑:“你命该如此。”
剑光启,杀招现!
青年踉跄着躲避剑招,但终究是伤重不济,几招过后,左臂便被剑气伤出一条长长的口子,血流如注。
黑衣人见一剑得手,化左手剑指为掌,轰然拍在青年胸口。
那青年还未来得及顾及手臂创伤,便又感一道沛然掌力袭来,这道掌力,若是十足吃了,想来顿时心脉尽断,神仙难救。
他不及思索,下意识聚气于胸,并回转手臂化出一道阴柔劲力,将黑衣人的掌力拨开了两三成。
“嗯哼!”饶是如此,胸口仍旧遭受重创,青年被掌力轰到墙上,颓然倒地,再无起身之力。
黑衣人纵剑向青年走去,青年呕出一口鲜血,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道:“发发慈悲,让我死个明白?”
“死便是死,死后一切归无,没有明白糊涂之分。”黑衣人冷冷道。
青年轻叹,认命地闭上了眼。
黑衣人举起剑,剑气凝聚,准备一剑断命!
正这时,黑衣人三丈范围内,狂风忽止,大雪骤停,与外界隔绝成一方小天地。
黑衣人的剑气未有一丝散去,却凝滞于剑上,无法释出。
正这时,忽见远处本来结着一层薄冰的江上突然层层破裂,江水泛起不尽的涟漪。
“惜剑影,停手吧,此人非你所能杀得。”
一声天籁,自遥远天地,幽幽传来。
其声细柔、软糯,婉转悠扬,却又携带着无尽气机。
第一个字出口时,便似带着钟声、古琴声、短笛声齐鸣,温存了乾坤朗朗,辽阔了山河万里。
惜剑影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动容,半晌,他才开口道:“婵宫月主?”
那声音淡然无波,却使人脑中感受到阵阵暖意:“正是嫦君画。”
惜剑影知道今日事已不可成,缓缓收敛了剑气:“月神既已亲临,何妨现身一见?”
嫦君画语气中带着笑意:“近日婵宫事务繁杂,嫦君画可实在无暇分身前往中原。”
人不在此地?
惜剑影疑惑地思索道。
忽然心生一念,暗道:“难道她人在南海,万里传音至此?还能勾画出这三丈小天地困住我?”
“你已跨凡入圣,驾入小鹤归境界了?”惜剑影试探道。
“侥幸而已。”
“哼!”惜剑影脸色不变,心中却是狂颤不已,这嫦君画的修为实在是一日千里,怕是自家少尊都不如。
“他就算是那个人,瞧这气运也不怎么样,你救了也白救。”惜剑影收剑入鞘,冷冷道。
空中传来一声轻笑,缓缓道:“历代四奇没有废人。”
“总会有例外,也许就是这一世。”惜剑影嘴硬了一句,便施展起轻功离开。
青年咽了口喉咙里涌起的鲜血,他虽不明白为何追杀了自己三天三夜的黑衣人会突然放自己一条生路,但他此时已无暇思索这些事,因为他的内伤已经极为严重,那一掌重创了他的腑脏,令他感觉到体内气血已然不受控制。
忽而,一道华光自空中降下,光彩熠熠,绚丽夺目,很快围绕住了他的全身,青年只觉气血很快就被稳定了下来,冻僵的身体也变得暖和,逃亡三天,第一次得到如斯舒适感受,令他逐渐陷入沉睡。
九福在一旁目睹了一切,只觉惊异非常。
那青年因伤重未能看清,可他却清楚的看见,那黑衣人三丈周围突然风止雪停,而后那青年又如得神助般,平息了那足以要命的内伤。
他踌躇再三,最终下定决心一般,试探着靠近那青年。
他伸出手,探了探那青年的鼻息,气息平稳。
如此重的伤势,竟然这么快就被稳定住了。
九福略微思索了一番,随即俯下身去,架起青年,同时向身后的马车喊道:“小梨儿,出来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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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传音,勾画小天地?”
“是。”惜剑影对着帐后的挺拔身影,恭敬地回道。
“嗯……我该说,真不愧是姮凤吗?看来,她驾入小鹤归境是确凿无疑的了。”
“虽然的确令人震撼,但她的境界,似乎并不稳定。”惜剑影道。
“何以见得?”
“我在被画入那三丈小天地时,并未受到极大的牵制。甚至她连我剑上的功力都没能消去一分,这与小鹤归境界,有些出入。”
“嫦君画所修之道本就非杀伐极恶的霸道,缺少些攻击性也正常。但更有可能的是,她自命清高所导致的隐疾终于现出端倪了。”
惜剑影神色微动,道:“我之前还以为,她近三十年未曾发作,是找到办法,弥补这一魂之缺了。”
帐中的身影轻笑道:“各人神魂皆有不同,她前世能与帝曜神魂相合,已是天地给的大造化,哪有这么容易另寻补全。”
惜剑影的眼中露出一丝轻蔑:“若她当年答应了那北旸皇帝的求亲,帝凤结合,便无此隐患。届时,就是鬼域的一个大麻烦。”
“如今她给我造成的麻烦也不小了。此事先按兵不动,且让那位侠罡再活一段日子。至于姮凤,我相信北旸君臣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她,让他们替我先探探姮凤的深浅,也无不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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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来后,看见了床边一个娇小的身影,正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呢?怎么会这般好看?”
她不经意间转头看去,惊喜道:“你醒啦!感觉如何?”
他用力地甩了甩头,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问道:“姑娘,此处是何地?”
“这里是青滟楼,你受了很重的内伤,是我和九福叔带你回来的。嗯……你身子骨可真够硬朗的,才休息了一晚,就已好得七七八八了。那时,可见你受了极重的内伤呢。对了,我叫小梨儿,你的名字呢?”
“鄙性齐,齐九嵋。”
“你为什么会被那样厉害的高手追杀,你也是武林中人吗?哪门哪派的?”
齐九嵋闻言,苦笑了一声,轻叹道:“我家只是京西惠安村的一个农户,读过几年书,考过一次乡试,名落之后,便回家务农准备再考。至于那人,我也不知他为何非要杀我。那一日,他忽然出现在我家,扬起剑就要杀我,我几乎使出全身气力,方才逃了出来。他追了我三天三夜,终于堵上我了,临了了,却又放弃了,我实在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
小梨儿挠了挠可爱的小脑袋,似也是没能想通,于是展颜笑道:“既然大难不死,就说明,这只是你命中一劫,过去就好了。放心在此地养伤吧。”
“如此,便多谢了。”
“不谢不谢。”小梨儿笑着摆手。
忽听得楼下人声鼎沸,起哄声、呼喊声、口哨声此起彼伏,继而逐渐变得静谧。
她一张小脸变得异常兴奋,下意识想要跑出门去,却又忽然回头拉起齐九嵋的手,快声道:“你今日转运了,醒来就赶上清柳姐的飞鸿踏雪,我跟了她十年,这还只是第二次看她跳这支舞呢。”
小梨儿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将齐九嵋拉扯着往外走。
青滟楼的楼下已然清理出一个大的厅堂,正当中布置一个越有九丈半径的台子,舞台周边有红蓝粉紫四匹轻纱,自顶楼挂下,直垂到地面。
顶楼天幕大开,引满月霞光,直照舞台,台上四面大镜,互相辉映,美轮美奂。
四周围绕着三四十名乐师,有执箫者,有操琴者,有抚筝者,有击鼓者,有吹笙者,有抚琵琶者,不一而足,正对青滟楼大门的墙边,竖着一组大型编钟,一边有三名钟师,垂手而立。
乐师中间,站着十七名年龄相仿的美丽少女,手持花篮,神情低敛。
二三楼的环形了望台已经挤满了人。
“嚯,好大的排场。”齐九嵋感叹道。
“那是自然。”小梨儿养着一个自豪的小脑袋,“清柳姐可不只是青滟楼的头牌,更是有人称魁首之名。知道什么叫魁首吗?就是天下花魁之首!不知多少贵族王孙欲求她一舞而不得。今日难得展演,跳的还是清柳姐成名作之一的飞鸿踏雪,自然是以最高规格来布置了。”
静了一会儿,场中仍旧没有动静,观看的人们开始有些不耐,今日有不少人都是慕清柳之名远道而来,只为一睹惊鸿倩影,然而从一大早等到了晚上,连个鬼都未能见着。
正当人群中的议论声开始逐渐扩大时,突然有人惊呼了一声:“下雪了!”
只见楼顶上方,瞬时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
人群开始沸腾,他们知道千呼万唤始出来,这一天的等待总算没有白费。
齐九嵋仰头看着屋顶,又伸手接住几片雪花看了看,的确是真的雪没错。
可那皎明的月光也是真的。
只能说,雪是真雪,但是天在下,还是人在下,就不好说了。
“铛!”墙边的钟师敲了一下最上层的编钟。
与此同时,雪势开始加大,很快,台上便积下了一层厚实的雪。
风不知何处吹来,将四匹轻纱卷向空中,相互交迭,凌空中又成一面。
有一人,乘着皎皎月光,飘然而下,莲足轻点薄纱,却未立时下落。
只见舞台边站着的十七名少女,从花篮里取出花瓣,扬手向舞台洒去,只见四百余片花瓣飘飘然然,尽数落在舞台上,且无一重迭。
琴师屈指,启乐。
风渐停,轻纱逐渐摆落,那纱上的轻盈身影,也缓缓落到台上,只见她一双莲足轻点在花瓣上,稳稳立住。
只见一人,玉立于舞台中央,婷婷曼曼,俏然生姿。
身穿蓝靛碎花舞裙,上罩银白丝绸透明短袍,内衬牡丹明绣抹胸,头挽青雀朝阳钗,脚上穿着一双银白绑带高跟鞋。
其人身姿高挑,身形窈窕,生得一张瓜子俏脸,媚眼如丝,薄唇透润,极为貌美。
楼上楼下的观众非常识趣地闭上了嘴,甚至许多坐在包厢里的大人物,都坐正了姿势,将手中酒杯轻轻放下。
这样一个美人,莫说是跳舞,便是如此静静地观赏其美好形体,也已不虚此行。
悠扬琴声未断,只听得“咚咚”两声,鼓声开始伴琴。
清柳双肩微动,一抹白皙柔软的腰肢开始扭动起来,双手一会交叉,一会张开轻轻摆动。
最妙的是,她的每一步都踩在适才少女往舞台洒的花瓣上,无一失误,这使得她的步法和姿,既有章法,又不失潇洒。
当清柳舞至舞台西南边时,突然向后仰去,西南边的观众一阵惊呼,有几人慌忙跑向她,欲将其接在手中,岂料清柳并未倒下舞台,就以单脚点地,整个身体斜在半空。
琴声、鼓声戛然而止。
清柳转过臻首嫣然一笑,勾魂摄魄,那跑过去的几人愣在半途,似是看得痴了。
伴着箫声起,清柳身姿一挺,脚步交叉,再次回到舞台中间,再接两声鼓后,所有乐器齐鸣,声杂而不乱。
“昔来我来,与君见慕
忘忧十载,汲汲同路
昔往君往,与我长诀
恸然如狂,心空如掠
今来我来,与君重晤
寸心似在,不见朝暮
今往未往,君我无约
但见我意,飞鸿踏雪。”
十七名少女齐声吟唱,声低而调高,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只见清柳一双玉臂轻轻一振,再顺势一收,身上的银白丝绸透明短袍便脱身而出,甚至在空中微微停留。
她回身一拂手,如玉般的兰花秀指轻捻短袍,再将短袍抛至空中,而后握住短袍两袖,竟赫然成二人共舞之态。
乐声已至最高潮,清柳的舞步也越加快。
最终,以一声残存的琴音作尾,清柳刚好再次将短袍再次抛向空中,身姿侧立,短袍下落时,又被穿回身上。
轰鸣般的掌声与彩声,是直到清柳谢礼告退好一会后才爆发出来的。
“好一个美人!当真是祸国殃民般的存在。有这样人物坐镇,难怪青滟楼能逢源于那些大人物间而不倒。”齐九嵋轻声自语道。
“看不出来,你一个农户,见闻阅历倒非凡。”小梨儿道,“不过,似清柳姐这般妖仙,看一眼便罢,可千万莫要走心,当心误了自己终身!”
齐九嵋洒然笑道:“似清柳姑娘这般美人,要不走心可恕难办到。”
“俗人。”小梨儿嘲了他一句,便看到上楼回房的清柳。
“清柳姐!”她快步迎上去,熟练地挽住清柳的手臂,亲密地叫道。
清柳宠溺地任她所为,道:“姐姐跳得可还好看?”
“好看!好看死了!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清柳姐你看,那些男人,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来呢。”
“管他们作甚。”清柳抬起头,看见齐九嵋,眼中笑意一敛,取而代之的是些许疑惑,小梨儿察觉到她的目光,忙向她说明自己与九福将齐九嵋带回前后的一系列事。
“原来如此。”虽如此说,可清柳眼中的疑惑并未减弱,她盯着齐九嵋看了一会儿,半晌后才试探着问道:“齐公子,可曾识得我?”
“清柳小姐明瑕璧仙之名,便是我那偏远村镇,皆有所传,不敢不知。”
清柳眼中掠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消失不见,微笑道:“既是恰逢九福叔和小梨儿搭救,也是一场缘分,齐公子尽可以在青滟楼养好伤后再离开,老板娘处,我会去作招呼。”
“多谢。”齐九嵋拱手。
正这时,只见一个锦袍玉带,风度翩翩的世家子弟模样之人,踏着急促的步伐追上来。
一见清柳,脸上便顿时喜悦难藏,急声道:“清柳姑娘,方某有些迟了,幸好将将赶上,愿姑娘莫怪。”
齐九嵋悄悄问走到一边的小梨儿:“此人是?”
小梨儿颇为嫌弃地瞥了方阶一眼,道:“他啊,一个不知好歹的讨厌鬼。”于是将方二少纠缠清柳之事详说与他听。
清柳淡淡道:“方二少,清柳未曾与你有约,也没有迟或不迟一说。”
方阶丝毫不理会清柳话中的疏远之意,满脸带笑地道:“几日前在下命人送来的九芯灯蕊,不知清柳姑娘可还属意?”
清柳微微颔首:“确是上佳的珍宝,方二少费心了。”
方阶闻言惊喜道:“哪里哪里,以往所赠,皆被清柳姑娘悉数退回,今日姑娘能赏脸收下,无论喜欢与否,都不负方子离痴心一片了。那么,关于方某日前所提,邀清柳姑娘雁珑湾一游之提议……”
“珍宝既已收下,清柳合该有所表示,”清柳轻声打断他的话,向小梨儿示意。
小梨儿会意,俏皮地一笑,道了个礼:“方二少请稍候。”
不一会,小梨儿端着个锦盒小跑到方阶面前,将锦盒交给了他。
“这是?”盒中是一块半手掌大小的碧玉环,色泽鲜润,隐然透光。
方阶有些惊奇,却不明所以。
“是天晶玉,清柳姐特意拜托元英坊的鲁三敬大师精心提取制作的。”小梨儿回答道。
天晶玉产自魔界鬼域,有极高的补气增寿之用,又中原魔界常年交战,所得原料极为稀少,因此在中原更是有价无市,清柳以天晶玉回赠,乃是全礼尚往来之意,换言之,是全然收礼不领情。
方阶看着手里的锦盒,愣了半晌,只好苦笑道:“清柳姑娘下如此血本,方某真是不收也得收了。”
清柳淡淡笑道:“清柳不愿凭空欠人情,如此而已。”
看着方阶离去的背影,齐九嵋若有所思。
小梨儿用手臂杵了他一下:“想什么呢?”
齐九嵋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总感觉,此人不像你方才描述的,以及表面看上去那么浮躁。”
“你懂什么?他腆着脸挥金如土要赎清柳姐时候的那副样子你没见过呢。”
“才见一面,许是我多想了。”
清柳转过身来,向齐九嵋道:“为今日一舞,多耗了些精力,现下有些乏了,便先回房休息了。齐公子,你若不嫌这青楼藏污纳垢之地,可以自行走走看看,只是莫要随意闯进客房去。”说完不自觉地又看了齐九嵋一眼,便领着小梨儿转身离开。
齐九嵋有些奇怪,他莫名感觉这清柳姑娘对自己好似有些特别在意,但却说不上来为何。
末了,他自嘲一笑:“人家乃是天下魁首,被各脉王孙贵族捧在手心里的宝,怎会来注意一个朝不保夕的农户小子?”
不过这清柳姑娘,可真不是一般的美啊,他心里默默感叹。
正当他准备回房休息时,忽听得楼下传来一声凌厉的娇喝:“陆朗,你给我滚出来!”
他顺着声音往下看去,边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火辣,身穿白色劲装,肩披银狐裘,脚踩高跟长靴,年纪二十上下的美貌女子,瞪着一双滴流圆的大眼睛,扫着大厅内的宾客们。
“我知道你还没来得及走,你要是不敢自己走出来,我有的是办法帮你!”女子声调酷冷,自带一股慑人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