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大厅内人未全数散去,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莫名其妙硬闯青楼的奇怪姑娘。
“这谁啊?”
“不认识,看着气势汹汹的样子,莫非是自家丈夫瞒着她来狎妓,被知道了?”
“哟!逛个青楼还要被堵门,那不成了惧内的废物了?”
“不过这小娘子生得这般标致,整个青滟楼,怕是也只有清柳姑娘能在容貌上稳压她一头吧?”
“你还别说,看那两条大长腿,嘶!简直跟清柳姑娘的不相上下哟!更何况,清柳姑娘可是只卖艺不卖身的。哪个不长眼的,放着家里娇妻不享,却来此地花钱看一个睡不到的女人?”
正当议论时,周围众人突然听见女子充满寒意的声音:“胡说八道够了没?”
众人下意识一起转头望去,不见白色俏影,只见一道凛冽剑光“蹭”地自眼前闪过,再往下一看,只见鞋尖被齐齐削去,脚背上一道浅浅的血痕触目惊心,若那女子使剑再重一分,恐怕自己的双足早就不翼而飞。
周围众人被她这半狠辣的一剑吓得心惊胆战,慌忙往后退去,装作没有看见,有几人从包里扯出布来,手忙脚乱地将脚包上。
这时青滟楼的外门护卫各自抱着伤,一瘸一拐地走到内门护卫队面前,说明了这女子如何硬闯大门,自己等人阻拦之,却是不由分说地被这女子打了一顿。
那内门队正惊诧地追问了一句:“她一人,打倒了你们十五人,你们还未曾伤得她分毫?”
青滟楼分内外两处卫队,外门卫队大多来自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不成体系,共二百余人,每一岗十五人。
内门卫队俱是老板娘攀上了东宫太子的关系,将心腹特意送入皇宫,由大内精锐亲自指点武功,仅有八十余人。
两处卫队各有一名队正,三名队副领导。
那外门队正纵使脸皮再厚,听到这句问话也不由得涨红了脸,最终还是皱紧了眉毛,艰难地点头承认。
那内门队正倒也不急于朝那无礼闯门的女子发难,上前抱拳询问道:“青滟楼历来未曾与女客结怨,敢问姑娘……”
“我来找陆朗,提他回家。”那女子用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大厅内的人群,寻觅中还带着一丝毫不修饰的厌恶。
那内门队正皱了皱眉:“姑娘要寻人,尽可说明来意,在门倌处交了拜金,便可入内,为何要无故打伤护卫?”
“少在那废话!姑娘有的是银子,但一两都不多余。让本姑娘出钱给你们这腌臜的娼馆做补贴,想都别想!”
内门队正面露不悦,争辩道:“姑娘这话……”话未完,却听一声爆响,凌空拍来。
“呼——啪!”内门队正只觉脸上一阵刀削斧斫般火辣辣的疼痛,直到猝不及防下倒在地上后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鞭。
伸手试探着摸了一下,早已是皮开肉绽,一张本还算俊朗的脸算是毁了。
“烦人!”那女子鄙夷地骂了一句。
说罢不理会那内门队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再次放开嗓门叫喊道:“陆朗,这青滟楼各处出口我都布了人,你逃不掉。现在乖乖跟我回去,娘才会尽量宽大处置你。否则,要么你一辈子都别回剑池!”
“倒真是个火爆脾气。”齐九嵋看得热闹兴起,暗自嘀咕道。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着自己可比那内门队正长得俊多了,这脸纵能经风霜雨雪,能受火炼冰冻,但可挨不起这种鞭子。
“姑娘请息怒。”齐九嵋转眼看去,却见清柳一身便服,轻纱蔽体,束着青绿衣带。
长裙高叉,一双雪白玉腿若隐若现,脚上踩着一双青碧绣花鞋,露出白嫩诱人的脚背。
额上两条发丝垂至眉间,轻摆细腰款款下楼,眼中尽是疲态,显然是睡下不久便又被吵醒。
那女子乍见清柳绝世美貌,顿时有些失神,“敢问姑娘贵姓芳名,欲寻何人?”清柳开口脆生生地问道。
那女子失神之间,竟未曾听见清柳问话。
“姑娘?”清柳试探着喊了一声。
“啊!”女子立马缓过神来,惊觉自己有些脸红,神色中无来由的有一丝羞愤。
没好气地答道:“小姐我姓陆名檀,江南韶庆府人,来找我那混蛋二哥,陆朗。”
“韶庆府人,姓陆。不知姑娘与剑枢前辈是何关系?”清柳眨了眨眼,问道。
听到“剑枢”二字,女子不由得挺了挺胸膛,傲然道:“便是我娘亲。如何?知道厉害了,识相点,快把人交出来!,别等着我出手砸店。”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
“江南云落剑池的主母,剑枢江娉菲?!”
“这小妮子是剑枢之女?”
“难怪一身绝艺,令人惊叹。”
自北旸天朝一统中原后,实行黜武崇文的政令,明面上没有大动作,却常年在暗地里以各种手段分化、打压江湖门派,扩充朝廷军力。
再加上十年前魔星现世,进犯中原,大肆屠虐,中原各派因而迅速凋零,如今仅余包括云落剑池在内的几个源远流长的大门派。
而云落剑池所以能屹立不倒,便是多亏有陆檀的母亲坐镇江南。
陆檀的父亲当年受朝廷戕害,不幸早亡。
而后江娉菲单枪匹马,提剑拖棺三入皇城,斩将破甲八百余人,杀败大内精锐六十余员,大闹朝心殿,最后逼得天子为此一人命案,下诏罪己。
自此云落剑池名震江湖,无人敢动。
清柳点点头,向一旁的几个内门护卫示意,那几名护卫会意,立时便飞身上了二楼,钻进一个玄字号房,不过多时,便扯出一个五花大绑的青年来,那青年一边挣扎,一边嘴里吐着辱骂的脏词。
清柳目光闪动,微笑着“轻云藏身落,剑锋无情天。既是云落剑池的帐,就算再亏,青滟楼无论如何也要买一次的。”
骂骂咧咧的陆朗一见到妹妹,眼里先是闪过一丝害怕,随后又像是找到靠山一般挺起了腰,大声道:“我就说我是云落剑池的大少爷,现在信了吧!”
“闭嘴!”陆檀俏脸冰冷,怒斥了兄长一声,就要走上前去领人,却被护卫拦住。
她转头看向清柳:“什么意思?”
清柳笑道:“这位陆大少爷,在青滟楼享酒纵乐了一个多月,花光了身上的银子,还倒赊了五百余两。被扣押至今,却无一样还债的手段,可偏偏他又自称是云落剑池的大少爷,青滟楼也实在头疼得很呢。”
“小妹,我……”话语未落,陆檀便扬手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咬牙切齿道:“等回了家,自有娘亲收拾你。”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交给清柳。
拖起陆朗的手,就往外拉。
这时小梨儿风风火火跑下楼,将手里的白狐裘斗篷披到清柳的身上,一边还念叨:“清柳姐姐,这天可冷,你今日累着了,小心着病!”
陆檀身形一顿,猛地转过头,上下打量着清柳,问道:“你就是清柳?”
清柳点了点头:“小女子正是清柳。”
陆檀红了眼睛,嘴角扯过一丝冷笑:“小女子?你过谦了,你高得很啊!”
清柳不明所以,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
陆檀用力拉过兄长,与他正面对面,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一字一句地质问道:“她就是那个,让你不惜贱卖了爹留下的霁霞剑谱,也要来看上一眼的清柳?”
陆朗被拽得张皇失措,磕磕巴巴地道:“那……那剑谱,太过难学。爹当年都没练成几招,我想着,也没有用,就,还不如拿去换点银子……”
“放你的狗屁!”陆檀朝他吼道:“学武学的不仅是招式,更是练心性!练不成就不练,哪有这种道理!”
陆檀一把将陆朗推到地上,转头狠狠地盯着清柳那惊艳无双的容貌,愤恨的眼神中掺杂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你那么喜欢是吗,连爹的遗物都没她重要。那你看好了,我偏要当着你的面,毁了这个祸水!”
说罢,她将手中鞭弃于地,回手抽出了腰间的佩剑,一记横剑式斩向清柳,直至她清丽的脸庞!
“啊!”清柳下意识低头躲剑,剑锋锐利,堪堪削掉了她几缕青丝。
她看见自己发丝掉落,又觉脸边划过剑气,心中不免更加慌乱,可下一剑却接踵而至,没有偏移,仍旧直至清柳的面门。
她想毁自己的容!
清柳抬头只见一星寒芒就要刺到眼前,她甚至感觉到剑气已经划破了自己的脸颊,无可闪避之下,只能往后仓皇倒去。
小梨儿初时被陆檀突然出剑伤人给吓懵了,见到清柳往后倒去时方才回过神来,一边冲过去接住了她倒下的身体,一边向护卫喊道:“你们别愣着啊,快阻止这个疯婆子!”
护卫们听到小梨儿呼喊,最终还是顾不得害怕陆檀之前抽倒内门队正的一鞭之威,纷纷抽刀拔剑前来斗她。
却不想那陆檀扫了他们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的冷笑,接着挽出一道似幻似真的剑花,剑影攒动间如白莲盛放,淡洁无暇,却又杀气腾腾,众护卫纷纷惨嚎,刀剑掉落声铿然作响。
细看之下,众人的腕间一道齐整的血痕,显然是手筋已被挑断。
果决、狠辣!
小梨儿见状,向周围人求助:“各位客官,清柳姐姐有难,你们都是青滟楼的常客,何不救救她?”
众人本就慑于陆檀狠辣剑招,又惧怕云落剑池威名,心中本就惶惶然。
乍然听得小梨儿呼救,却是一个个面面相觑,当作没有听到,甚至有不少人索性转头不看。
“朱老板,沐小侯爷,唐四少……”小梨儿见此情景,不由得急得泪如泉涌。
清柳惊魂未定,却又见明晃晃的剑光劈面而来,她下意识用手挡住脸,心中悲苦万分。
“嚓!”一声剑挑血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脸上沾着几丝凉意,清柳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她试着将手移开,举目望去,却见一个瘦高的背影挡在自己面前,用双手握住了那锋利的剑刃。
而自己身上的血,正是从他的手中滴下来的。
齐九嵋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冲下楼来帮助清柳,按理来讲,救他的并不是清柳,也不存在还恩一说,更何况,他连丝毫武功都不会。
只因他似乎看不得清柳遭人欺负。
那一瞬间,他心中分明有一道声音催促着自己去救人。
“无辜者,不该遭飞来横祸!”
陆檀眼中杀气一敛,她习武多年,一眼就看出眼前人不会武功,但还是厉声喝道:“要命就滚开!”
齐九嵋有些骑虎难下,但他很清楚,决不能听行凶者的话照做,道:“我放手,你收剑离开。”
陆檀冷笑:“你一个弱不禁风的废物,凭什么和我讲条件?”
“凭我有理,你无理!”齐九嵋纵声大吼,却不料牵动内伤,顿时气短,重重咳了两声。
陆檀趁他松气,一把将剑拔出,抵在齐九嵋的胸口,剑刃递进去两寸,刺进他的胸膛:“笑话!她一个婊子有何资格与我谈道理?”
齐九嵋见她剑锋凌厉,下意识又用双手握住,以防不测,手上伤口更深,血流如注。
“首先,她是艺伎,不是婊子。第二,她身在青楼,干得本就是陪身卖笑的活,这是她的本分。第三,将你家秘籍拿去换钱的人不是清柳姑娘,而是你那个草包兄长。江湖人讲究冤有头债有主,你不敢对亲兄长下手,却来找一个无辜的弱女子开刀,可就对得起手中剑,对得起父亲遗留的剑谱了?”
“你!你放屁!”陆檀被他骂得气急。
“方才我看见青滟楼已派人上街去通报了,你是要继续留在此取我性命,然后等羽林卫来擒你,还是识趣些,自行退走呢?”势已悬命,齐九嵋反倒冷静了许多,沉稳地道。
陆檀眼中杀气渐隐。
她虽莽撞,却也很清楚,京畿重地,无论昼夜,都有羽林卫把控城中安防。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想来已经有人前去报知,若时间拖久了,待得羽林卫前来阻挠,虽不至于遭擒,却也免不了麻烦。
更何况,她也知道此事错不在一个花魁,只是她自小骄纵任性惯了,今日一时兴起,便起了杀意。
思及此处他依旧眼神不善地瞥了清柳一眼,接着深深地看向齐九嵋,道:“虽然被你训了一通,我很不高兴。但,”她看了一眼身后依旧作壁上观的贵族豪绅们,红唇勾起一丝嘲讽,“比起他们,你很不错。”说完收起长剑,拖起地上早已傻眼的陆朗,如风一般消失在门口。
“呼!”齐九嵋长出一口气,颓然坐倒在地,一番对峙,劳心伤力,让他本就没有完全恢复身体雪上加霜。
他回头看向惊魂未定的清柳,开口道:“没事了。”
小梨儿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用力地把清柳扶起来,朝外面看了看,担心道:“羽林卫怎么还不来?”
“羽林卫暂时赶不过来,因为我刚才说有人跑去通报,是诓她的。”
小梨儿惊讶道:“那,要是那疯婆子杀回马枪怎么办?”
齐九嵋忍住伤痛,咬着牙强笑道:“所以你知道你现在该干什么了吗?”
小梨儿恍然大悟,将清柳扶到一旁的红木椅上坐下,一边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回头喊道:“我这就去找羽林卫来,顺便给你们寻个大夫!”
此时青滟楼大厅已然走光了人,仅剩下二人面面相觑。
清柳整了整自己的衣冠,看着齐九嵋一身血汗并流,忙起身拿出丝白手绢替他细细地擦拭,当她看见胸口那个血洞时,不由得蹙起了秀眉,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完全顾不得好看与否,用手绢堵住血洞,手上沾满不断涌出的鲜血。
她心中不忍,面色更是悲戚,抬头轻声问道:“一面之缘,何以为我至此?”
齐九嵋盯着那张仰望自己的俏脸,两眉细长,眼角狭长,双目玲珑有光,俏鼻娇小,薄唇红润。
眼中清波荡漾,不见风尘蒙眼,只见风情万种。
他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奇异的情感。
一种相当陌生的熟悉感,一种情牵隔世的亏欠感。
他想保护她。
“当我反应过来要救人时,身体已抢先一步出手了。”齐九嵋答道。
他心中也颇为自己行为觉得纳闷,因此有些尴尬地转过了身。
末了,他想起之前在自己脑海里不停萦绕的那个声音:“无辜者,不该遭飞来横祸!”沉思间,竟不自觉地将它说了出来。
清柳听见他最后说的话,似是忆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眼神中闪过一丝惊疑,赶忙走到他的面前,盯着齐九嵋看了半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或许,我们两个确实早就见过对方。”
“确实,也许。”
二人相视一笑。
--------------------
遥遥南海,静中藏波,伏浪四涌。
那既是无际之境,是无数道者仙侠心驰神往的未知所在,也是天下爱美贪色者梦寐以求的销魂窟。
所有的这一切,皆因南海中那一座婵宫玉阙。
婵宫玉阙创立的具体年月已不可考,只在三教巨典《若室天藏》中有些许记载,提到婵宫玉阙的创立时间最早追溯至一千多年前,而其创派祖师正是第三十二代姮凤转世,华飞羽。
华飞羽故去后,姮凤便一千多年未再现身。
然而婵宫玉阙自此薪火不绝,能人辈出,不断襄助中原抵挡外界入侵。
直到现今月主嫦君画以第三十三代姮凤转世的身份御剑千里斩魔星之后,江湖再起波澜。
自《若室天藏》记载,姮凤转世者每逢天下将劫之时方才现世。
然而“救世”二字,说来容易,所行却是万分艰难。
旸历元前2354年,有姽妖自天外降世,创立妖界,联合魔族攻陷中土,人间顿成炼狱。
第十二代姮凤珏衣兰湘有感苍生危难,化自身灵运写成奉天星榜,召集补天四奇,即为天地四极气运所化的帝曜、侠罡、智虹、将玄四人。
四人初现世便展大能,智将二人收拢中原残兵后,尽退妖魔大军,帝曜招揽天下有志之士重建皇朝,登临至尊。
侠罡则仗剑一挑姽魔二首,斩首破敌后,更是万里掷剑入魔界,镇压魔族气运,千年不得翻身。
“万里掷剑镇魔气,太厉害了,大丈夫当如斯!后来呢后来呢?”呆萌的三皇子夏长杰背靠船舷,一手拿着桂花酥吧唧吧唧地吃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哥,追问道。
夏长烨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没有了!”
“哎哎哎,不对吧,这才讲到第十二代姮凤和初代四奇呢,怎么能没有呢!”夏长杰大声驳道。
夏长烨坐正了,直直地盯着他。
夏长杰被他一本正经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看着我做什么?”
“从前天上船起,你就喋喋不休地缠着我给你讲关于姮凤和补天四奇的故事,以前给你讲这些的时候,你可是一脸不耐烦的,听没几句就跑开了,怎么突然转性了?”
夏长杰被大哥的话问得有些噎住,脸色逐渐不自然,支支吾吾地道:“以前……是以前,我刚过十五生辰,也不小了,想了解一下这些,也不奇怪吧?”
夏长烨目光灼灼地看了他一会,叹了口气道:“我讲累了,不想讲了。”
“怎么这样啊,吊人胃口。”夏长杰嚷道。
夏长烨走到船头,望着远方逐渐清晰的那座孤寂的海中仙岛,眼中露出一丝神往,头也不回地道:“我明白你想知道些什么,回宫后去藏书阁二楼寻高佛鹿,他会带你了解。”
夏长杰下意识想矢口否认,但又立即克制住,嘟囔道:“早跟我说不就好了,那样我就不跟你出来了。”
夏长烨轻笑一声:“还跟我装呢?你这次死活要跟我出访南海的真实目的,究竟是那段秘辛,还是某个人?”
夏长杰被说破心事,索性赔笑道:“大哥早知道,还能体谅小弟,小弟先谢过了。”
“哼!”
“哎大哥你说,月姐姐待会儿看到我,会不会觉得我突然长大了,变得如此英俊潇洒,从而爱上我?”
“爱不爱上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月朦胧上个月和云落剑池的二少爷陆扬订亲了。”
“啊!这!”
--------------------
浩瀚的南海中,立着一座海上明珠,这便是当今中土第一大派,婵宫玉阙的所在了。
岛名琼月,是不知何时定下的名了。
岛岸边礁岩傲立,常年伴着几个旋涡,巨大树木掩映着进岛的路,岛中央立着一座小峰,坐落着婵宫玉阙的数十座宫殿,俱是青瓦白砖,金碧辉煌,仙意缭绕。
宫殿呈扇形分布,将月主平日理事的主殿围在正中。
窗外细雨迷蒙,轻轻打在窗边,声响清脆,衬得主殿中越发安静。
主殿广大却不显空旷,晶莹剔透的碎岩砖铺路,两旁摆放着八张琉璃椅,被壁上的宫灯照得竟有些水光泠泠。
水晶帘遮掩着殿中静坐休憩的一道约莫可见轮廓的诱人倩影。
一阵脚步声,打破这难得的静谧。
稳健地步入主殿的,是一名华衫男子,身形高大,生得俊秀非凡,仪态端正。
他走到离水晶帘五丈开外之处,便不再进一步,俯首抱拳,恭敬地道:“月神,陆扬特来告辞。”
未有回应。
陆扬疑惑地抬头,向前探了几分,但身子却仍旧未进一分:“月神?”
帐内人的均匀呼吸声音顿停,只听一道疲软而娇美的声音自帐中传出:“是陆扬来了么?”
即便是听过许多遍,但陆扬对这充满诱惑力的声音仍旧没有抵抗之力,尤其是这声音还带着满满的疲倦之意,令他顿时身体一阵酥麻。
要知道他自小浸淫儒学,持身周正,此时竟被此人用轻飘飘一句话就带动了情绪,甚至下体都隐隐有抬头之势。
他急忙暗自运转元功,调整呼吸,生怕这位前不久驾入小鹤归境的大能看出端倪,反误会他是个登徒子,临时悔婚。
“是。”陆扬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身体仍有些微微颤抖。
“此间婚事筹备已毕了?”
“是,陆扬特来请辞。”陆扬将元功运转了几个周天,总算将那股无名邪火压了下去。
“也好,回去早做准备。替本宫向江前辈问好。”说罢,帐中飘出一封精装密封的书信。
“将此信交于江前辈亲启,你与朦胧大婚之日,本宫再揭奉天星榜,为苍生定基,也为武林新秀铺路,算进你二人的贺礼之中了”
陆扬的身体又起了一阵战栗,他猛地抬头看向帐中的倩影,眼中带着震惊。
奉天星榜!
传说中只有姮凤能开,可昭示四奇下落,并且能将四奇神气灌输给他人的奉天星榜!
如今天下所知的,唯有当今北旸玄岳帝夏昀是帝曜转世,而侠罡、智虹、将玄三人皆未曾现世。
如今姮凤既能再开星榜,说明三人皆已轮回在世,只是还未现身,或根本未曾觉醒。
而真正让他激动的,乃是奉天星榜上保存着每一代四奇轮回时留下的神气,星榜有灵,每逢开时,会选择性地将神气赋予接触于它的青年才俊,以开天下武林未来。
陆扬激动得一抱拳,兴奋地道:“小弟先替云落剑池上下弟子,谢过月神。”
“此举为天下计,非独惠及云落剑池一家,你也不必谢本宫。”
陆扬点了点头:“告辞。”说罢便转身离去。
主殿复归平静。
良久,传来幽幽地叹气声。
“又感应不到他了。方才醒得也有些迟钝,看来是真的……”
--------------------
陆扬大步流星地走出殿外,将怀里的书信又拿出来看了看,喃喃自语道:“爹,自你走后,门内一蹶不振,光有母亲撑着也难挽颓势。如今时来运转,有奉天星榜神力加持,剑池年轻一代,必能再上青云!”
他怔怔地盯了那书信半晌,逐渐,竟嗅到信上传来的阵阵清香,怡然醉人,显然不是什么花香,他凑近闻了闻,眼神逐渐由惊诧变得火热。
“这,难道是,月神的……体香?”
他没敢说出来,但整个鼻子已经贴在了信封上,贪婪地吸收着意外得来的仙子芬芳。
“陆扬哥?”
陆扬猛地回过神来,转过身,将书信悄悄放回怀里,再看向眼前的娇美秀丽的女子。
月朦胧是嫦君画的师妹,但自小对武学缺乏天赋,后转而学习医理药学,如今已是婵宫玉阙首席医官,嫦君画愿意将如此重要的身边远嫁江南,可见陆月两人情意深厚。
月朦胧身材不算很高,矮了陆扬大半个头,但胜在比例合宜,尤其是胸口生得一对巨乳,虽然穿了束胸的亵衣,但仍旧掩不住那高耸的风景,胸口隐约可见的白嫩诱人的乳球形和深邃的乳沟更是宣告了束胸衣的无用功。
她身着一件翡翠色制式纱裙,脚下踩着一双同样颜色的绣花鞋,头上挽着花髻,一头长发盘在脑后,脸上略施粉黛,便是极为勾人,通体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气质。
“月妹,我今日便启程回家了,争取多做些准备,好风风光光来娶你!”陆扬拉起月朦胧的手。
月朦胧顺势钻进他的怀里,两手搭在陆扬的肩上,如梦呓般道:“我真想就是今天。”
“会很快的。”陆扬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轻拍她的背。
“我会想着你的,陆扬哥,一直想着你。”
“我也会的。”
月朦胧一直送陆扬到港口,临上船时,陆扬回身抱住了她。
“等我。”
“等你。”
二人相拥良久,最后四目相对,眼中浓情脉脉,难分难舍。
月朦胧回到婵宫时,天色已近晚。
而她的眼中除了点点星光,此时也浸满了幸福感与别离的愁绪。
此时,只见一个女弟子匆匆忙忙步上阶梯,往主殿走去。
月朦胧出于习惯,便随口叫住了她询问何事。
“有贵客来访。”那女弟子答道。
“什么贵客?”
“师姐,我也不认识,那人只是奉上了拜帖。”
月朦胧点了点头,便顾自离开,刚刚才送别了情郎,她也无心过问这些分外之事。
--------------------
夏长烨独自一人步入主殿,同样是走到五丈之处,一身黑金长袍一振,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北旸太子夏长烨,再访月神。”
帐中人影再壁灯辉映下站起身来,背对着夏长烨,单手负手而立。
“久见了,太子殿下。”语气中淡漠如常,毫无波动。
夏长烨站直身子,微笑道:“确实挺久了。记得上一次来琼月岛时,长杰还是个毛孩子,而我,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妄图一探月神”深浅“的臭小子。”
此言一出,主殿中顿时想被抽空了暖气一般,寒气逼人。
夏长烨早知这轻挑一语会引动神怒,早已运转功体抵御,欲一抗月神之威。
谁知,忽然间,他的周围竟似与外界隔绝了一般,原本的声音与所见都成了虚无,脑中只响着一个软糯、婉转,却又杀气腾腾的声音:“你若专程跑来与本宫叙这种旧。可见这六年你没有丝毫长进。又有何资格站在本宫面前?”
“小天地!”夏长烨变了脸色,不及细想,急忙躬身赔罪:“小子无知,月神既已驾入小鹤归境,想来不屑与我这停元境的人计较。”
“本宫不与停元境的人计较,但本宫很想与北旸皇帝和太子计较。”
夏长烨的额头已然汗涔涔的,道:“六年前是我父子色迷心窍,冒犯月神仙姿,是以父皇命我今日再上婵宫,向月神赔罪。”
“六年了才想起来赔罪,若非近日魔星重现,魔界犯边难驱,怕是北旸天子这一生都不愿想起来赔罪。”
夏长烨被戳破了真实目的,索性也不再遮掩:“月神慧目如电,一如往昔。既如此,我也不说场面话了。魔界此次来犯不同以往,西北边境战火日益激烈,数十个边镇被屠戮劫掠。若不加以遏止,待得魔星觉醒,重领魔界,恐成燎原之势。因此,北旸与婵宫需要合作。”
“魔星再现,我再斩之,无可担忧。”简单的话语,透着浓浓的自信。
夏长烨摇头:“月神此言差矣,昔年魔星正处觉醒初期,修为尚且浅短,况且那时,侠罡佩剑在魔界仍有余威,月神方才得手。如今那魔星的宿命星光芒有形,显然重生一遭,已经大成。况且据我所知,那魔界少尊,似乎离小鹤归境,也仅一步之遥了。”
“你是质疑我杀不了他?”
“自然不是!”夏长烨否认道,“月神的修为进境一日千里,要杀那魔星当然可以。只是需付出的代价绝对远高于十年前。”夏长烨眨了眨眼,轻挑地笑道:“更何况月神既向天下宣告自己的身份,想来也知道将来要对付的敌人,肯定不止魔界一家。”
帐中的身影沉默许久。
忽然间,夏长烨浑身一松,环视周围,一切正常,才确认自己方才的确是被画入小天地了,又被嫦君画慑人的修为惊出一身冷汗。
“天色不早,太子殿下路途劳顿,且先休息去吧。有事明日再议。”
夏长烨无奈地笑笑,行了礼后顾自走出殿外。
他抬头仰望了一下星空,寻找了一番,最终用手指了指北方的一颗星。
将视线放下,却正好看见一人。
夏长烨促狭地笑了笑,快步赶上去。
--------------------
天色暗下来后,月朦胧的幸福感尽数化为满怀离愁,散了会步后,还是觉得无处排解,终于决定回房休息。
就在她刚来到房门口时。
突然一双大手攀上了她的腰肢和香臀,大肆揉捏着。
月朦胧猛地一惊,刚要开口呼救,却听得耳畔响起熟悉的低语:“胧儿,一别六年,可有想念我啊?”
月朦胧听见这声音,连忙用手盖住自己险些呼叫出声的嘴。
她一边忍受着魔手的肆意侵入,一边抗拒地呻吟:“太……太子殿下,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夏长烨调笑着道:“六年不见,你这双巨乳可是越见成色了!”说着两手抚上一双呼之欲出的美乳,隔着衣服肆意地揉弄把玩着。
被一双熟练地魔手亵渎着她生平最引以为傲的傲人双峰,身体逐渐发热,抗拒之意仍旧明显,但一来她是医女,本就对武学不甚精通,二来送别情郎后,突然遭受这般侵犯,使得空虚的内心被瞬间填足,竟一时间使不上力。
“殿……殿下,不……不可以,我不可以了。我……我已与人订亲了。啊……莫玩乳头……痒的……啊……”
夏长烨听见她说“与人订亲”时,故意将手伸进亵衣中,直接把玩起了美乳,各用两个手指夹住那早已因兴奋,挺翘而立的乳头。
“订亲又如何,你便是嫁为人妇了,本殿下要你背着丈夫出来与我欢爱淫乐,你还不是会乖乖答应?”
“不……我不答应,不答应……啊……”月朦胧的前胸衣服被撕得粉碎,一双雪白粉嫩的双乳被暴露在外,受着魔手的持续爱抚折磨。
“你若还不肯依从,不妨回忆一下六年前那个晚上,本殿下初次强夺你身子的时候,你那时叫得多浪啊!和那些妓院的娼妇真是有得一比!”
“那不是……啊……轻些……那时叫喊,是因殿下破了奴家身子,疼痛……啊……疼痛难忍,才叫的。啊……不要!”
夏长烨忽然俯下头,重重地吻在月朦胧白皙的鹅颈上,并伸出舌头不断地舔舐,这使得月朦胧更加难以忍受,身体一阵阵的起反应,夏长烨还没有进入她的身体,她已经感到心被填满了,逐渐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可本殿下后来梅开三度的时候,你可是求着我用那巨硕龙根狠狠肏你那欠肏的小淫穴呢,这可是你原话啊,胧儿。”
月朦胧受他言语引导,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令她肝肠寸断,又销魂蚀骨的晚上。
那一晚,桀骜的少年闯进她的闺房,粗暴地将她扑倒在床上,用令她无法抗拒地绝对力量压制住她的反抗,并毫无技巧可言地将那粗如婴孩臂膀的肉棒捅进从未享受欢爱的蜜穴,残忍地夺走了她的初夜。
并在后来的交合中,玩得她高潮迭起,最后更是主动含根求爱。
思及此处,月朦胧身随意动,体温不断升高,意识逐渐模糊,甚至在不自觉间,胯下泄出了一股股淫液蜜水。
夏长烨看见地下湿漉漉的一片,爽朗地大笑一声,随即抱起月朦胧进了房间。
“咔嚓”,那是锁门声。
“啊……啊……”那是月朦胧无奈又欢快的呻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