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平,我去询问了编外警察的申请要求,没有关于学历的太多硬性规定,只是原则上尽量要选取经历高等教育的成年人。不过奥木染这里比较偏僻,警力不够的鲜香已经持续有一段时间了,之前也有好几个人向上面反应过这件事,所以,上面对你可能会房款一定的要求。至于其他的条件,比如身体素质什么的,都可以由我个人来选拔,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个。”
渡边太郎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
“好的,大哥。辛苦你了,我一定会努力争取这次机会的。”
“好,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你也不是不识字,至于申请书什么的,应该还是会写的吧,我大概一周之内就会发出申报,然后就需要上面去审核了——”
“上面的审核需要多长时间?”
“这我哪里知道,总部的行政办事速度你又不是不了解,那个慢呀,我觉得没有一个月肯定是下不来的。”
“没问题,一个月我们还是等得起的。”
“嗯,但肯定是越快越好,你说对不对?”
“嗯。”
“然后就是小瑛父亲的遗产问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回你们俩来我这里吃饭,我应该和你们商量过了吧?”
“对,商量过了。”
“商量之后是什么结果,你们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是。”
“所以,我们既然已经在思想上达成了一致,那么就必须付诸行动了。”
“付诸行动……”天女目瑛的声音有点发抖。
“纸上谈兵不可取。而且越是商量,我们的信心越会随着时间流逝。很多时候行动不需要太过于缜密的计划,我觉得我们是时候了。——不是,我说你们俩到底在害怕什么啊?!”
“……你要我说实话吗?”
“废话,难不成我还特地来听你撒谎?!”
“我其实……其实只是不太想面对小瑛的父亲。他总给我一股很强的压迫感。”
“他现在已经半死了,你居然怕一个半死的人?”
渡边的质问仍然犀利又毫不留情。
“啊……”
“啊什么啊,行了行了,我也知道,这么短时间内说服你肯定是不可能的,哪怕一时说服了你,你的思想一时间也转不过来,先不和你说了。天女目呢?你在害怕什么呢?——跟我说实话,好不好啊?我不会再骂你了。”
“我……我只想要爸爸和姐姐,不想要钱……”
天女目又快哭了。
“看来你是把亲情看的比金钱重要的多了。”渡边点点头,“行,我不会再骂你了,也不会再和你说太多刺激性的话。——这样吧,我和你心平气和地说,好不好?你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是缺乏亲情的,现在好容易有了亲情,自然就看的很珍重,而你对金钱没那么珍重,也只是因为你一直都很穷,没有机会接触财富而已。说实话,你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总是认为血亲之间的感情会很重要,但是感情往往不如利益靠得住,这不是什么严肃的话,这是事实,事实而已。”
“……”瑛抿着嘴,低着头小声嗫嚅着:“如果因为我们去争抢这笔遗产,闹得我和小一,还有她妈妈,关系特别不好,我该怎么办……”
“是啊,大哥,按我们的计划,她已经失去了她的生身父亲,如果再失去她的妹妹,那可就太可怕了。”
“……你不是相信你妹妹吗……”渡边有点无奈。
“是……是的,我相信她是个好人,但她哪怕是个好人,我们也肯定会有吵架,你说是不是……我不想吵架。”
“得了,我说这么几句话,你倒是怀疑起你自己的妹妹来了——虽然我和她没有过什么单独的交流,但我当这么多年警察,看人的本领总是有的,她不是那种对钱财和地位看的特别重的人,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对不对呀?”
“嗯……”
“对不对呀?”
渡边故意朝着窗户外面,提高音量重复问了一遍。
亮平和瑛懵了,他们俩不知道渡边为什么要扭头冲外喊。
屋子里安静下来。
不止几秒钟。
这沉默的时间有那么一点点长……窗下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渡边闪电般伸手拔出左轮手枪,对着身边那块窗户骨架“哐”地狠敲,把他们吓了一大跳。几个女孩子尖叫出声,其他人则眼睛一黑。
“谁敢在我面前跑一步!”
枪管伸在外,谁也不敢去赌弹巢里有没有子弹。
“居然在我眼皮子地下偷听!全都给我进来,一个也不许跑!”
他们乖乖照办了。
面对这帮低着头的少年少女,渡边太郎气得浑身发抖。
“唉……我还真是技艺不精啊,居然让你们在我眼皮子底下偷听了这么长时间!你们……你们……”
作为这群少年少女们最年长的人,伊福部八寻试探着说:“警官大人,对不起,我们偷听了你们的谈话……”
“你给我闭嘴。”渡边太郎利落地打断她的道歉,“刚才,是故意偷听我们谈话的,站出来。”
“警官大人……”
“少废话,都给我站出来。”
伊福部八寻一步也没有向前走,她身后也没有人动。
“我不搞秋后算账那一套,站出来。”
“也罢,我相信渡边警官一回。”
在这死一样的寂静中,最终还是渚一叶打破了僵局,拨开伊福部八寻如护雏母鸡般下意识张开的胳臂,走到渡边太郎面前。
渡边太郎摸了摸鼻子:“嗯,好。还有谁?”
其余参加宴会的人也悉数走上前来,包括八旬。
“应该没有其他人了。”渡边太郎朝渚一叶点了点头,“为了明哲保身而放弃诚实,是智慧,但分不清敌人与朋友可就太愚蠢了——亏我们认识那么多年。”
他最后一句话是说给伊福部听的。
“因为你至少不是什么坏人。”渚一叶说道。
“我可是密谋要抢走你父亲遗产的那个人,为此不惜让你父亲早早丢掉性命。这还不是坏人?”
“是的,但是你要把遗产抢走,为的是给我姐姐,又不是给你自己——至于死,我不认为我父亲现在死了比活着受难更多。他现在用的药,做的一次又一次手术,都在让他每时每刻遭罪……”
众人皆叹息。
渡边太郎淡淡地说:
“不管你怎么看吧,人有旦夕祸福,钱没有。说白了,遗产就是这么点儿事。然后这些事情,都只在你们的小圈子里传,对吧?”
“对。”
众人集体回答。
“所以,如果只是这些事情,让你们知道了,你们也不会有过激反应,对吧?”
“对。”
他们集体说道。
“呼……”渡边长出一口气,他伸出右手挠挠头发,然后压抑住暴怒大吼的心情,声音颤抖着对眼前这帮少年少女们说:
“你们都是成年人了,世上道理,尚不知道的已经不多。如果有人告密,我不能用什么方法惩罚他,但你们应该为此感到不齿。”
“警官大人,我们……”
“闭嘴,你们没有资格为自己辩护。成年人之间的友谊需要互相保持最基本的隐私。最小的都二十岁了,有人快三十岁了,都不是在泥巴里玩耍的年纪了,为什么还要这样?从小一起长大的,关心朋友,这我能理解,但为什么用最冒犯人的方法?”
“我们知道错了……”
悠作为唯一的男生,率先站出来,低下头道歉。
当然也是大事化小的方法。
柔和的方法。
“你,还有你的妹妹——”渡边指指悠和穹,“你们俩,几乎没有社交圈子,而且以你们的性格,说漏嘴的风险不大,所以我不担心你们。嗯……”
他坐回椅子上:“渚一叶比较沉稳,也不像是能傻到直接向自己亲爹亲妈告密的智商,我也不是很担心。乃木坂,还有依媛,嗯……再加上伊福部,你们三个,给我管好嘴巴,注意你俩的家人,还有你的顾客。”
“我们……我们会注意的。”
“不是会注意,是必须注意!这是为了保护你们朋友的名誉!”
渡边太郎腾地又站起来,想继续骂两句,但也说不出什么来。他嗤地冷笑一声,挥挥手:
“都走吧。”
他觉得,这些年轻人做不到保密。
人类传递小道消息就像蜘蛛吐丝拉网一样,是本能。
但几天时间过去后,这个消息愣是没有传播开,就连一点点的风声都没有,这让渡边很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