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时空的复仇
月辉第一次遇见戴梅洛蒂时,内心所产生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要对她敬而远之。
月辉是转校生,她在夜骐学院进修一年后,转学到了位于小马国首府的坎特拉高中。这座学校里大部分的学生都是独角兽,像她这样的夜骐实在是为数不多。然而,即便算在罕见的夜骐之中,她的存在依然是出类拔萃:平常的夜骐的身体要么是漆黑色,要么是深紫色,她却是白色。白得很纯粹,很专一,没有一根杂色的毛,就像是高山上积雪和云朵相衔接的那一片。月辉双眸的色彩是同样纯朴的紫色,与其说像是宝石,倒不如讲更像是某种珍贵元素的单质晶体……这对眼睛里时常会流露出些许担忧或者说焦虑的神情,但又昙花一现。其中原因之一就是,她从那么远的地方孤单一马来此,马生地不熟的,难免会不适应。
在见面课上,老师隆重地向大家介绍了月辉,后者受到了相当热烈的欢迎。不过,在此起彼伏的欢迎动作里,她还是发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存在:那是一只坐在最后排的独角兽,她的两只胳膊并没有像其他小马一样摆动着,而是自顾自地抱在胸前,露出一副无所谓甚至是冷漠的模样。月辉感到很不解,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注意到对方的模样确实很标新立异。她是一只青色的小马,在有明文规定统一发型的情况下,披着一头染烫过的棕褐色鬃发:脑袋两侧的头发被刻意地剪掉了许多,中间的向上竖起,仿佛是一个鸡窝。她的眼睛是半眯着的,满是颓废的景象,看不到眼睛,倒是眼睑下边各自有一圈黑色的眼影。除此之外,月辉还注意到她身上虽然穿着校服外套,但也是皱巴巴脏兮兮的,里边的黑色T恤半遮半掩地露着,上边印着个逆十字,下边还写有“DIE”的字样。月辉是好学生,来坎特拉之前,一直是一名虔诚的教徒,现在脖子上还挂着十字架的纹章。对于这种又非主流又离经叛道的小马,她自然是唯恐避之不及。只是月辉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位糟糕的学生,会出现在坎特拉高中的重点班里?
但是有条公理说的就是:你越怕来什么,什么东西就会来。全班的座位早已差不多排满,只有在最后排的位置留有一个,而且恰好就在那只讨嫌的小马旁边。于是在老师的亲切安排下,月辉很不情愿地被分了过去。
她的印象是正确的,这只痞里痞气的独角兽,自然不是什么好学生,和她相比就像是两个世界里的角色。她们一开始并没有想要交流的想法,对方的名字也是在其上课睡觉,被老师点名时念出来时得知的“Diamelody(戴梅洛蒂)”。这名字听上去很文雅,月辉怎么也想不出来,它的主人会是这样一位有个性的小马。只要不去理睬她,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了吧。月辉想到,我来这个地方是专心学魔法的,而不是要和怪马交朋友的。
不过,月辉注意到,尽管戴梅洛蒂整天吊儿郎当,被老师拿来当谈资的,但在同学们之间,她依旧是备受尊敬,或者说大家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她组织了一个类似于帮派的团体,拉拢了一堆小弟做她的手下,在课下整天拉帮结伙,要么是聚众在某个角落里抽烟,要么是对落单的好学生找茬。月辉见过那些被欺负学生的惨样,他们无一不被整蛊得很难堪,最轻的那个也只是被泼了一身水罢了。他们干坏事的时候,没有一个旁马敢上前阻止,生怕被牵连进去。而幕后黑手洛蒂只在后边看着,从不亲自动蹄。被欺负过后,还会被威胁不准告老师,否则下场会更惨。月辉在这里初来乍到,还没什么能依靠的朋友,她看到此类场景时总是被躲得远远的,祈祷着自己不要惹上他们的麻烦。就算是平常时光,要是看见了他们,月辉也会选择绕道而行。照道理来说,她其实可以用魔法开个传送门离开的,但她只得在迫不得已的情形下使用。因为夜骐的魔法,在小马国算是禁术。
不过前面也说了,越是害怕什么,什么就会发生。无论月辉怎么尝试躲避,他们最终还是会找上她。这天她去储物柜拿书,刚刚周边还没谁,一转头的当儿,那些二流子一般的小马,就像鬼魅似的出现在了月辉的面前。他们三三两两地站着,就像一堵墙,挡住了月辉前进的路线。夜骐能发现,他们是故意是这么做的,她的心不由地提到了嗓子眼。
“不好意思,请让一下,我要过去。”尽管有些发怵,但月辉还是不卑不亢地说道。她直视着领头一位公马的双眼,企图从中获取些许信号。
“不好意思,请让一下,我要过去。”没想到,对方捏着嗓子,怪里怪气地把她的话给复读了一遍。他这一滑稽的表演顿时引起了在场所有小混混的哄堂大笑,他们的笑声也同样是怪里怪气,仿佛是一群乌鸦的啼鸣。他们组织有序地一起朝前走了一步,把月辉能自由活动的空间再次缩小了一分。
“你们……想干什么?”到目前为止,月辉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是有翅难逃,后路尽失了。她紧张地将后背依靠在柜子的铁门上,前蹄把书抱在胸前。她的心里充满了对公马的憎恶。最令她胆怯的是,那些公马眼神中不约而同暴露出的不怀好意。现在是年轻气盛,精力旺盛的年纪,谁知道他们会对这样一只弱不禁风的雌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呢?
领头的那只公马舔了舔嘴唇,邪恶地笑道:“这座学校里的夜骐全是黑色的,只有你是白色的。我们想亲身体会一下,那究竟是天生的,还是你染上去的呀!”说罢,他们齐刷刷地抬起了罪恶的蹄子,向着月辉的身上伸去。吓得夜骐的书一下子没拿紧都掉在了地上。她在脑中已经部署好撤离的法术了。反正没有谁会相信小混混的话,对吧?
月辉的样貌本来就窈窕姣好,正值碧玉年华的她,身材也是婀娜而又柔美,洁白色的躯体展露着雌驹的弧线美。尤其是一双大腿,在纯白体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地颀长,格外地娇媚。这些因素,无疑助长了这些败类的孽念。
就在他们要碰到,月辉即将发动传送门逃走的前一刹那,领头的肩膀忽然被谁给拉住了。这么一拦让他的脸上表现出了显而易见的不爽,直到下一秒戴梅洛蒂的话在瞬间让他变了脸色:“该撤了,有老师来了!”
这下,小混混群顿时作鸟兽散。他们连头也不敢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四散而逃,不一会儿就没了影。丢下月辉倚靠在铁门上,微弯着腰,心有余悸地喘着气。
待她再抬起头的时候,她发现,周围根本就没有什么老师路过,偌大的走廊空空荡荡的,甚至连一只小马也没有,包括刚刚还在的戴梅洛蒂。她睁大了双眼,不免有些茫然。月辉呆呆地回想了一会儿,思考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是要对她图谋不轨,难道是洛蒂,良心发现救了她吗?那标志性的头发,肯定是洛蒂了,可她为什么要帮我?……她还想再多缓一会儿,但是上课铃准时地作响了。月辉只好慌忙地捡起书,冲回了教室。
她打开门的时候,发现戴梅洛蒂已经坐在那里了。后者还是和以前那样漫不经心地翘着二郎腿,就像先前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月辉匆忙回到自己座位上,在路过她的位置时,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
洛蒂就像没听见似的,依旧自顾自神游。她的无动于衷并没有让月辉觉得有什么讨嫌,反而让其产生了更大的兴趣。她明明帮了我,为什么还不承认呢?她又是为什么想要帮我的呢?月辉的好奇心翻涌了上来,她决心要好好留意一下这只奇怪的独角兽。
到了期末考核的时间段,有奖学金会颁发给各项排名靠前的学生。这个班里的小马,除了洛蒂之外都很用功,月辉也是卯足了劲才做到挤进前三的。但她的目的可不止步于此,她想当第一,好好地给全班同学留下印象,更何况,她在乎的不是钱,而是能和校长见面的机会。德智体美劳中,她后四项的得分都已经达到了最高水平,唯独这个“德”,还需要再度评估。要是分数上去的话,成为班里的排头兵是绰绰有余的。
她有些犯难,她以为只要基本功课做得好就行了,谁知道这学校有这等奇奇怪怪的规定。班里的其他几个学霸,家里都是贵族或者老板,他们只要以自己的名义,向学校或者别的什么慈善机构捐几笔钱,德育分自然就能上去了。月辉既没钱又没背景,只会一点点高阶的魔法。但那也是用在正道上的,决不能干谋私的事情。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她能怎么做。
也就在这时候,班主任找到了她,向她暗示道,可以带动班里的后进生,帮对方提高成绩,改正毛病,同样也可以获得不少的德育分。虽然没有特指,但她明白那个后进生就是戴梅洛蒂。念在自己还欠对方一份情时,月辉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于是,她就开始了对口帮扶,要是能在期末考试时能把对方的成绩都弄到不挂科的地步,就算作她成功了。一开始不出所料,事情进行得很不顺利,戴梅洛蒂始终是一副满不在乎不合作的态度,无论月辉怎么苦口婆心地说,讲,求,她还是无动于衷。就算是在她耳边唠叨个不停,洛蒂照样能眯着眼睛坐着睡着。月辉气不打一处来,有时候她真想朝对方那张藐视一切的脸上捶上几蹄子,但最终还是顾忌到校长和混混头子的身份给止住了。她没办法,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劝对方要认真学习,要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小马,不要再浑浑噩噩地混日子了。在被说烦之后,洛蒂终于抛出一句:“没有用的,你改变不了我的,早日放弃吧。”
越是艰难的阻碍,就越是要克服。月辉的意志被点燃了起来,她下定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提升洛蒂的素质。现在,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她几乎要无时不刻地跟在洛蒂的身边,敦促对方好好学习了,就算是对方下课时和那些帮众鬼混的时候,她也像飞蛾扑火似的出现在她身边。哪怕是洛蒂要带头去欺负别的书呆子时,她也会抱着本书向她宣扬认真学习的道理,把在场的其他小马看得不明所以,于是搅黄了他们的好事。那些二流子有好几次想把她赶跑,但都被洛蒂拒绝了,她还特别叮嘱,不要去找月辉的麻烦。看上去,她似乎变得有点不那么排斥了。
月辉给洛蒂辅导了许多的功课,她总算是愿意肯听一点点了,尽管,做题的正确率依旧是低的可怕,低的能把低血压给治好的那种。她还发现,对方有时候不像是在听题,而是在看着她的脸,一看就是好久,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不过,这也总比没有好,月辉稍稍松了口气。相信她能在一定量变的时刻,达到质变的。
有一天,她在自己写作业的时候,忽然被一道题给难住了,“若50个苹果里,有46个好的和4个坏的,那从中一次抽3个,至少一个是坏的概率是……?”月辉情不自禁地给念了出来,她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这种能让她再看第二遍的题目了。
“0.2255”她在写一瞬间,忽然听见旁边的洛蒂报出了答案。月辉大吃一惊,她计算的结果,确实是这个答案。伴随着从座位上猛地站起,她蹿到了洛蒂的面前,矜持的语气中不乏着喜悦:“你是怎么做出这道竞赛题的?”
“啊,我还以为你在考我题目。”洛蒂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消失了。这时候,月辉才发现她有着一双美丽的蓝眼睛,从中闪耀着的纯净,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干净的。她几乎不敢相信,平日里不修边幅的洛蒂有这样一对明眸。“我是乱说的,就这样。”她再次眯上了眼睛,把脑袋转向另一边。
“可是这就是标准答案,乱说的不可能这么准确。你很聪明,只是深藏不露,对吧?”月辉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脑袋,心里再度翻涌起了无尽的好奇心。她明明知道答案,却不承认了。这说明,她这些糟糕的答题情况,很有可能是装出来的。她却又一次不承认了,仿佛是惧怕别马知道她的真实自我似的。这只独角兽,究竟在向她,或者是大家,隐瞒着什么?
她甚至有点窃喜,自己到目前的努力并不是徒劳无功。戴梅洛蒂并不是朽木,相反的,她极有可能是栋梁,只不过因为某些她不知道的原因,把自己对外包装成了朽木。但她目前为止在没有被伪装的身份中迷失了自我,依然会在意想不到的场合,展现出栋梁的光泽。月辉分析出这个结论后,不免高兴起来:对方看上去和自己是同一类小马,都是有本事而因为各种原因不是处来而已。或许从某个角度来看,她们能够做朋友。
她明白,光从学校里的表现来看,是很难了解到事情的全貌的。她得要对洛蒂业余时光做些调查。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位侦探,一位替大家排忧解难的侦探。
于是,月辉向班主任要到了戴梅洛蒂家的住址,以及课后继续辅导功课的纸质许可。然后在期末考试前一个月的某一个周末,登门拜访了对方的家。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她原先以为洛蒂这样桀骜不驯的小马,是生活在那些家庭教育缺失的家里,而此刻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座典型的坎特拉贵族宅邸。她得要按响院子外边的门铃,对着话筒说明来意,管家才会派小马来给她开门。月辉走在通往宅子的小路上时,琳琅满目的雕塑,让她回忆起了以前在夜骐学院的往事。
进门后,她有些发愣,因为眼前这个梳着长发,穿着整齐考究的青绿色独角兽,居然正是学校里那个放荡不羁的洛蒂。还有差别的是,对方脸上的表情不再是无所谓的了,倒是在恭敬有礼之中掺杂着明显的不耐烦。
“您好,欢迎光临鄙马的寒舍。”月辉怎么也想不到,这种话会出自洛蒂的口中。她的背后站着她的父母,打扮得也一样是考究有序,风度翩翩。举蹄投足之间,无一不散发着贵族们高雅而脱俗的气质。月辉在知识库里想了一阵子,总算语言得体地向他们再度表达一遍此行的来意和目的。
“这是极好的,”洛蒂的父亲赞许道,“就让小女听从您的辅导吧。”
月辉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是一位皇家卫兵,自己继承了他的纯白色毛发。
洛蒂家的房子很大,从外表看就有好几层。里边的装潢也集聚着贵族的气息,屋里到处都是精美的雕刻,门框上,楼梯扶手上,柱子上都是;甚至隔三差五地就能看见有许多名画,被挂在墙上,月辉能一一报出它们的名字和作者。地板的装饰古色古香,颇具年代感,也不知道它们在这座房子安静地守候过了多少的岁月。月辉还推测道洛蒂家一定是个书香门第,因为在到达对方的房间时,总能在走廊上见到一排又一排摆满了的书架。她的好奇心越来越强烈了,几乎要到快把她吞噬的地步。为什么如此规矩整洁的家庭里,会孕育出洛蒂这样的异类呢?
她的疑惑很快就解开了,也正如很多故事里所讲的,洛蒂说她是对这种墨守成规,四处受限的贵族生活甚是反感,毕竟都新世纪了,再这么冥顽不化,迟早要被时代给淘汰的。因此,她才在学校里尽情展现自我,变得这么玩世不恭的。她说她并不想生活在家族的阴影里,想要靠自己来创造一番事业。
“所以,我才不服从学校的安排,以此来反抗家里给我安排的命运。”见没办法隐瞒了,洛蒂终于道出了实情,她的眼睛里流露着无奈和失落的神情,“那些小混混是看我有钱,才跟着我的。他们平日里欺负的对象,也都是那种自视清高的学霸而已。这就是班里的其他同学都不怎么忌惮我的原因。要是给你造成了什么不便,我深感抱歉。”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没关系没关系,只是我有点不明白,”月辉看样子还没有从庞大的信息量中回过神来,她表现得还是有点木讷,“你为什么要不服从家里的安排呢?你家里又不会害你,为什么不听他们的话呢?”有那么一瞬间她回忆起了自己逝去的家庭……
这时候,洛蒂的眼睛里忽然瞟来一道格外凛冽的目光。如此可怖,以致于让月辉不寒而栗,冻住了尚且含在喉头的话语。对方的表情很明显在提醒她说错了话,即便月辉并没有想通她到底说错在哪里。短暂的几秒死寂后,夜骐赶紧换了一个话题:“既然你这么追求个性的话,为什么不明面反抗出来,比方说在家里也打扮得那么狂野,之类的。”
“因为我觉得那样子,真的很丑。”洛蒂似笑非笑地撇了撇嘴。
既然戴梅洛蒂也是学霸,月辉就觉得自己没什么再辅导功课的必要了,她只希望对方能在期末考试的时候,能把分数压在及格线稍微上边点,好让她能拿到奖学金。洛蒂勉强同意了。既然来了,她的注意力从对方身上逐渐转移到了这栋豪宅上。在林荫镇的那些日子里,她只在电视上见过它的风采,如今总算有机会亲自进入了,怎么能不好好游历一番呢?于是她请求洛蒂带她好好参观一遍这栋房子,独角兽无奈地叹了口气,再度勉强同意了。
除了家组成员的卧室外,这栋房子的底层还有众多佣人的房间,只不过里边大多数都是空的。二楼有独立的书房。三楼则有一间家族会议室,以及家族史展览室。那些只能给本族的成员开放,所以月辉并没有得到进入的许可。一路从下往上走,肉眼可见的是,周边装潢上的精细程度,与之俱增。一楼可能是几个几何图形的变换叠加,三楼则是凶兽猛禽的纹章。后者雕刻得是如此栩栩如生,神态都很到位,以致于月辉一路感叹洛蒂家族的兴盛。尤其是到四楼,被告知有个专门用来存古董的贮藏室后,她更是两眼放光。因为她知道,自己修行的时空魔法,有不少是被记录在古老法器上的,要是能看上一眼,她准能学会。
“你们的家可真壮观。”在晚宴上聊天的当儿,她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感慨。这话让一旁吃饭的洛蒂险些把脸扎进餐盘里。“谢谢你们能让我来开阔眼界。”
“也就那样吧,过奖过奖。”洛蒂的母亲微笑着说道,“你可是来给洛蒂辅导功课的,算是我们全家的恩马呢。应该谢谢你才对。”她朝着把脸从盘里抬起来的洛蒂,面色骤然变成了严肃,“还不快谢谢月辉小姐,洛蒂!”
戴梅洛蒂擦了擦嘴,阴阳怪气地说道:“谢-谢-月-辉-小-姐。谢-谢-你-帮-我。”
月辉还没说什么,洛蒂的父亲忽然又接上了话,他数落道:“你看你,干什么都不行,连吃饭都不会吃!看看人家月辉小姐,才来这里没多久,就把礼仪给学精通了!你要是有她的一半该多好!”
洛蒂还想争辩什么,可是眼中的高光逐渐消失了。她被命令到立刻回屋反省,于是放下刀叉,垂头丧气地离开了餐桌。月辉忽然有点理解对方为什么这么反感家里的生活了,她本来也想上去劝慰对方,可洛蒂的父母相当热情,一定要留下来再让她陪着说说话。他们聊了很久很久,话题的时间空间跨度都很大。谈话间基本上都是对她的赞美褒奖之词,导致月辉一直在妄自菲薄。时间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半夜,月辉本来想回去,但在洛蒂父亲的盛情邀请下,还是留了下来,在客房居住一晚。这样也好,她能完整地体验到身为贵族的一天了。
客房的床很柔软,很温暖,趴在上边就像是睡在一朵云上边。吃饱喝足的月辉,稍微翻了几圈之后,伴随着沉甸甸的睡意,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梦中的光景并不美好,她是在惊吓之中醒过来的。但是醒来之后眼前的场景,又让她觉得这边才是可怖的梦境。月辉记得,自己躺下的地方是贵族家的客房,周边满是台灯温暖的光芒,以及精美的家具,墙上挂着颜色亮丽的风景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空气又潮湿又污浊,不知从哪里发出的火光闪烁着,让她勉强能看清,墙上挂着的是铁链烙铁之类的刑具。即便是在火苗里,它们依旧散发着冰冷的光泽。幸亏月辉是夜骐,没过一会儿她便看清了这个房间里的全貌。周围是深青色的石墙,一处装着铁栅栏,房间里除了角落里几个火盆外,并没有别的光线,因为该是窗户的位置全部被石砖给替代了。仔细一看的话,那些刑具上还有一些风干了的血渍。她有些惊诧,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地牢。在正想坐起身之际,月辉更惊讶地发现,她的四肢被一边一个地被绳子系在了四个角落。绳子勒得很紧,以致于她只能被强制地舒展开身体,露出她雪白色的胴体。在这片洁白之上,唯有一处展现的是其他的色彩,那就是她粉嫩嫩的花蕊。此时的它,就像是含苞欲放。
“这是哪儿?”月辉自顾自地说道,一发现自己挣脱不了绳索之时,心态马上就变得惶恐起来:这不是简单的绳子,它能抑制住魔法。没有了魔法的她,什么也不是。“有马吗?救命啊!”
“别叫了,不会有谁听见的。”她听见黑暗处有一个声音幽怨地说道,“这个地方,只有我能陪你。”
声音很熟悉,月辉几乎不用思考就知道是洛蒂。她看见对方换回了那个朋克的发型,黑色的眼影再度出现在了眼睑下方。除此之外,她的脖子上戴着个长满尖刺的项圈,身上又穿着那件露肩的亵渎T恤。上边的“DIE”在火光的映射下格外瘆马。不过,她蓝色眼睛里的神情,也不是满不在乎,而是很激动,很亢奋,就像是要去完成什么仪式似的。月辉的心里沉了一截。
“洛蒂,我被困住了,快救我呀!”夜骐无助地大叫道,即便她内心明白,这么做的结果也只是徒劳无功。紧张和害怕的情绪像小虫子一样,在她的皮肤上蠕动着,奇痒无比。
戴梅洛蒂冷笑了一下,她的眉头一下子紧锁起来,开始不管不顾地向着月辉介绍起来,她的家族史。她说她虽然是贵族,但发家史极为不光彩,是建立在奴隶贩卖的血汗之上的。谁知道,有多少被贩运而来的奴隶,受尽折磨后被杀害。这间地下处刑室,就是最显眼的见证。她那毫无马性的祖上,吃马不吐骨头,因此赚得盆满钵满,从富豪跻身贵族。
“亏他们还是教徒,我看连畜生都不是!”洛蒂恨恨地啐了一口的唾沫,砸在地板上。
“所以我对教徒充满了愤怒,什么宽容,什么友善,都是骗马的鬼话!”洛蒂的眼神逐渐转移到了月辉的身上,“什么教义,字里行间都写着吃马!什么禁欲,把正常小马都要逼疯了!”
月辉从来没看见洛蒂发这么大的火,她害怕极了,特别是目前她动弹不得,只能毫无作用地扑扇翅膀的情况下。她也在这些独白中意识到,为什么洛蒂会对自己的贵族身份深恶痛绝。不过这都不重要,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洛蒂,我明白你的感受了,求你行行好,放了我吧,我不会对外边说这些事情的。”月辉可怜兮兮地说道,她微微撇着嘴,紫宝石的眼睛里水汪汪的,仿佛一触即下。
“我半夜里时常被噩梦惊醒,梦到我就是那些在被处刑的奴隶。我无时不刻不在忏悔,为我不曾犯下的罪行。”洛蒂凶狠地说道,在眼影的映衬下,她的两侧眼角都在上扬。“但我做不到惩罚自己,就拜托你替我赎了这份罪吧。”她吐字清晰,一字一顿。
“什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月辉没搞懂其中的逻辑,但此刻的她确实害怕极了,光是洁白色身体的颤抖,就耗费了她绝大部分力气。绳子就像是无处不在地控制着她。夜骐的力量被恐惧给吞噬殆尽,眼下能做的也只有,失落地看着洛蒂,一步一步地朝她靠近来。她还想喊几声救命,但是喉咙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在洛蒂的脑袋抵达她面前的一刹那,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迎面而来的是嘴唇上的些许,又冷又暖,还带一些湿漉漉的触感。她惊奇地睁开眼,却注意到洛蒂正闭着双眼,嘴唇贴在了她的嘴上。她的双蹄,慢慢按在她的脸上,似乎是在调整角度。这瞬间,一股亲切的气息从对方那边吹拂了过来,就像是春风一样,奇妙地温暖了她的全身。月辉想不明白,为什么洛蒂会在这时强吻她,但是她的脸颊,已经是不由地泛起了红。她感到有种自上而下的压迫感,逼迫着她心灵或者身体的臣服。
下一秒,洛蒂舌头的深入,伴随着一阵窒息而又甜蜜的滋味,直入月辉的心间。她险些有点喘不上气,身子挣扎了几下,双蹄抓到的却只有虚无。不过,这点虚无与接吻所赋予的兴奋和愉悦,是完全无法比拟的。她能感觉到,洛蒂的唇舌,正在贪婪地掠夺者她口中的每一个角落。对方的蹄子,也不再是固定她的脑袋,而是抚摸到了她的身上,轻轻地抚慰着她白花花的躯干。月辉的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
都说雌驹最懂雌驹,洛蒂爱抚的动作温柔的同时,也不乏几分诡魅。她沿着月辉的胴体,从脖子的位置,一路下行,划过胸,腰,腹的部位,最终停留在了下身花苞口的上方。月辉本能地发出的几声娇喘,全都以气体的形式,被洛蒂给吸入了体内。就这她也不放弃对口腔的洗劫,或者说是洗礼。独角兽微微倾斜脑袋,将无限的爱意,通过舌头,搅动着,吮吸着,注入到了月辉的口中。白色夜骐的脸越来越红,就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她的胸脯上下起伏着,舌头笨拙地迎合对方的顶礼,翩跹而又婆娑。
在分开的一刹那,两只小马的脸上都绽放开了桃花般的嫩红。她们的双眼都半睁着,口中交替呼出热气,就像是进行了一项惊险的运动似的。让月辉羞耻的是,她还发现了她们的双唇之间,还挂着一丝透明色的津液,也不知道是来自谁。它粘乎乎的,在火光的照映下好像散发着晶莹的光彩。月辉艰难地笑了一笑,将其吸入口中,一饮而下。她感到,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在她的花苞里积攒,一触即发。
“别担心,我还没打算现在吃了你呢。”洛蒂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邪恶的笑容。在月辉的注视下,她用魔法搬来了一个刑具,或者是仪器一样的东西,停在了夜骐的屁股前,也就是下体正对的位置。
月辉粗略地观察了一下那玩意,它的末端和中间段有着金属的外壳,呈现一致的圆筒形,末端较为粗,上边布置着一堆按钮,中间较为细小。而最致命的是,这玩意的前端,安装了一个近似于公马阳具一样的模型,被一根金属棍连接着中间的圆环。月辉一看见最后的东西,羞耻心瞬间就爆表了。她似乎在隐约中知道这机器的学名:“炮机”。
下一刻,她就领略到了“炮机”的威力。洛蒂邪魅地一笑,魔法就按下了机器的开关。刹那间,伴随着轻微的发动机声,炮机顶端的“肉棒”就开始运作起来。它根本就没有给月辉有任何的闪避机会,精准而又野蛮地,插进了她粉嫩的小穴里。一时间,被侵略,被塞满的痛感与快感,势如破竹般地占据了月辉的思维。她就像只猎物似的,被捕猎者给牢牢咬住了要害。白色夜骐的双翼本能地勃起,窈窕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她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但是此刻,她鼻子的部位仿佛也生了个发声器官,从里边传出的“噫噫”娇喘声,于瞬间遍布了整座房间。
“叫得可真好听呢,为什么要忍着呀,叫出来让我多听听呀。”洛蒂轻佻地说着,伸出蹄子,掰开了月辉企图合拢的大腿。这下可好,在一阵急促地嚣叫声里,肉棒被整个塞进了她的穴里。动作幅度如此之大,使得将其原本就在穴内的淫水给拽了出来,到处飞溅。
“不,不,不要呀!”月辉在爽与痛的两个极端中挣扎,还没适应就从一边滑向另一边。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羞耻心不断地拷打着她的意志。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公马给蹂躏,而且像不止一只,仿佛就是当时如果洛蒂没有出蹄相助时,她被那些混混所招致的最惨处境。看来真的是,越担心发生什么,什么就会发生……
“真的不要吗?我看你,倒是很享受的样子呢。”洛蒂轻轻用蹄子戳了一下月辉的穴口,上面就沾上了潮湿的粘液。她也不管对方的求助,反而变本加厉地,将炮机调高了一个档位。要说原来像是打桩机那样一上一下的话,此刻就如同钻头似的,更加蛮横,更加狂暴地朝夜骐穴里肆虐。一瞬间,月辉的淫叫声像是水滴落进了油锅里般爆裂开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不得已要微弓着腰,好让自己舒服点。可也就在此时,她的痛觉神奇地失灵了,只剩下了羞耻心和纯粹的愉悦,在贲张血管里的穿行。肉棒一遍遍地刮擦着娇嫩的穴壁,推开在上一秒刚收回来的穴肉,将横流的爱液洒得到处都是。
月辉急促地喘着气,她的双眼没多大力气再睁开,半露的眼球中隐约能看见爱心的图案。她洁白的皮毛变得凌乱不堪,上边满是汗水,灰尘,以及其他液渍。她觉得炮机就像是攻城锤一样,持续不断地进攻着她的意志。说实话,此时此刻,她很想是放下一切,去拥抱那个本能的自我的,但是身为小马,身为好学生的尊严,又让她不得不犹豫。而在这犹豫的当儿,越来越多的欲望通过穴道爬上了她的全身。
“臭,臭独角兽!快,快停下呀……!”她把舌头吐在了最外边,轻嚷道。她此刻能听见自己体内的水声,能透过半睁的眼睛,看见洁白的腹部上,原本平坦的地方有一处凸起。那是肉棒所能抵达的最深处,也意味着她能承受的最深入的位置。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餐盘上的佳肴,在被食客们边观赏边吃下。
“不行呢。你有知道我有多嫉妒你的自由吗?”洛蒂的脑袋凑近了她的脸颊边,继续向她呼着燥热而又妖媚的气息。“你不用管那些麻烦的礼仪,照样能得到我父母的赞赏。但是我无论怎么努力,他们永远也不会给我一句好话。”
“看你外表上那么冰清玉洁的,怎么现在下面也变得淫秽不堪啦?”
月辉轻轻扭动着臀部,那句挑逗给了她最后一击。她的意志一下子屈服于最本能的冲动。她被机械和羞耻欲给彻底征服了。夜骐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洛蒂蓝色的双眼,伴随着一声悠长的呻吟,心理和生理终于同步达到了性高潮。尽管炮机还在不停地抽动着,但伴随着每一轮的进出,带出的爱液愈发浓稠,愈发旺盛。不一会儿,爱液就沾湿了月辉的大腿,在地板上形成潮湿的一片。空气中顿时就充满了雌驹荷尔蒙的气味。
她一下子泄了气,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仿佛也在高潮中协同着爱液一块儿流了出去。洛蒂关掉炮机,解下绳索后,就马不停蹄地将她重新抱回了床上。在温暖的灯光中,月辉才稍稍恢复些精神。她的眼角还有幸福的泪痕,嘴角边还有满足的口水印。
“亲爱的月辉小姐,”洛蒂望着她,趴在夜骐的身边,“你帮了我这么多,这算是我对你的回报吧。怎么样,喜欢吧?”她一个翻身,紧紧拥抱的同时,奉上了一个深情的吻。
月辉没有回答,她的回抱和拥吻证明了她的意图。今晚的经历的遭遇实在是太离奇了,就像是过山车一样大起大伏。但她没有心思去思考什么,或许当下才是最值得重视的吧。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的那天,洛蒂有些欣慰地发现,自己的科目只是在及格线上。她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既满足了月辉的意愿,又不至于暴露自身的实力。这时间,月辉的声音从边上传了过来:“多谢了你。我总算能见校长了。”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洛蒂轻叹后,像是很失落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只是有点后悔,没能早点对你敞开心扉。要是我们以前就是好朋友,该有多好呢。”
“这个嘛,给我点你的血或者寿命,我就可以让给你捎话到过去,改变命运。”月辉站到洛蒂的面前,后者这才发现她有一侧的鬃发上染了一道黑色,将她的头发区分为黑白两块,看上去有种莫名的帅气。她边微笑,边低语着,露出一对尖利的虎牙,表情十分神秘。“不过至于变成什么样子,我就说不定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