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夜,犹如深陷病榻的老年君主,明知自己行将就木,却依然保持着适度的残暴。
即使在黑夜中无法分辨物体的颜色,我依然知道,此刻的天花板一定是让我恐惧的惨白色。挂在房顶的旧吊扇,在三十五度的高温面前全无作用,而那时的我还不知道空调为何物。我的睡眠一向很浅,而夏天的酷热让我无法忍受,一点点噪声都可以轻易破坏我的梦境。当然,“破坏”一词并不准确,因为我从不享受那些破碎的猩红色浅梦;对我而言,彻底清醒才是解脱。
虽然,我不曾窥探同龄人的睡眠,但我从日常对话中也能意识到,自己的梦境异于常人。这种不足为人言的异常,每一夜都在折磨着我,比任何形体上的缺陷都让我感到绝望。
不知从何时起,我总是会梦到无所不在的亡魂,梦到逐渐失去表情的死者,梦到整个世界的崩塌。半睡半醒之间,我的身体仿佛陷于无边无际的泥沼,无论如何挣扎,都只能加重自身的痛苦。我曾不止一次地幻想过,倘若每一天都能在天黑前死去,也就没有这么多的痛苦了。
在同龄人还对生命保持好奇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憧憬死亡了。
直到,那熟悉的声音准时出现,再一次让我从梦魇中解脱出来——唯有她,才能拯救我。
“起床了,快点起来!”
我挣扎着坐起身,不住地喘息着,然后用尽全力睁开双眼。幸好,噩梦之外的世界一切正常,甚至看不出一丝伤痕——墙上的钟表默不作声,任由时针孤独地指向12。月光穿过绣着百合图案的窗纱,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留下一片诡异的花影,同时让我可以看清自己纤弱的手臂。肺部的压迫感仍未褪去,每次呼吸都会带来一丝烧灼。坐在硬邦邦的双人床上,我呆呆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听任汗水从额头滑落;直到流过眼角时,带来一阵刺痛。
“我说你啊……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液晶显示器的蓝光映着姐姐的俏脸,被鼻梁挡住的一侧隐入黑暗,温柔的唇角兜着一丝埋怨。午夜的燥热之中,她那黑亮的眼睛让我格外安心,甚至能让我暂时忘掉梦中可怕的一切。
“姐……我怕。”
恍惚之间,我不顾一切地张开双臂,想要抱住她。每次从噩梦中惊醒,都是一样的场面。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只想和她在一起。
“喏,你先擦擦脸……别碰我嘛,你身上全是汗。 ”
姐姐将湿巾递给我,却没有帮我擦汗;而是转回身操作电脑,熟练地打开了隐藏文件夹。
“无论如何,今天我们都要通关。你先醒醒神,等下和我好好配合——我们一定要通关。”
姐姐的语气斩钉截铁,仿佛是只有电视里才能看到的大人物,我从未在白天见她如此有精神。
对于我们姐弟而言,这个暑假的每一个白天,都是一场漫长的折磨。成绩平平的姐姐即将面临升学考试,她被爸妈安排了太多的补习班,每天从早八点上到晚六点,完全没有玩耍的时间。而我,从来都是被老师夸奖的好学生,按部就班地参加竞赛,举重若轻地获得奖状,爸妈从不和我提补习的事情。现在整个小区都知道,甄家的小儿子以后能去太空开火箭,堪称快乐教育的成功范例。对此,虽然姐姐没有说话,我也隐约能感觉到她对我有点小小的怨气。
可我并不想要大人的夸奖。对我而言,如果一直满足爸妈的虚荣心、就能触发奖励机制的话,我只想申请永远和姐姐在一起;倘若这个心愿不能得到满足,那我就去追逐流星。相对的,似乎没有人问过姐姐的心愿是什么,除了我;可我看着姐姐漂亮的杏眼,实在想不出答案。
好在,姐姐也就是在我们独处时才会抱怨一两句,爸妈的区别对待还不至于让我们产生隔阂,因为她还需要我陪她打游戏。说来好笑,姐姐从小就不太喜欢布偶、对化妆游戏也没有兴趣,反而对电子游戏情有独钟。爸爸是国内第一代程序员,参与过早期中文处理软件的开发,在办公室还安不起空调的时候就给家里配了电脑;那时的我们对网络毫无概念,而安装游戏还要依靠手感极佳的3.5寸软盘。等到我们上学以后,爸爸也换了工作,换了配置更高的新电脑;老电脑废弃不用了,被放到了我和姐姐的房间里,开始了作为大号游戏机的退休生涯。白天没有时间玩游戏,我们就把爸妈睡下后的午夜黄金时段充分利用起来。
——正因为如此,我才能每夜都享受到姐姐独有的叫醒服务。
“提起精神来——要开始了哦!”
姐姐在我的肩上用力按了按,似乎要把她的力量匀给我一半。看着她嘴角那志在必得的可爱微笑,我暗暗地下定决心,今晚一定要陪她通关。
光枪在屏幕上胡乱的闪烁着,姐姐的橙色光标、我的蓝色光标,将造型各异的丧尸们打的七零八落。其实我很害怕屏幕里面那些面容丑陋的怪物,生怕某天夜里就会突然出现在我家窗外;可此时此刻,是姐姐与我并肩作战,让我觉得自己犹如伟人魂穿、烈士附体,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值得我害怕的东西了。然而终究是填充频率不够,子弹射出的速度跟不上丧尸刷新的速度;我和姐姐不幸没能战胜一直奸笑着的蝙蝠人,小情侣双双毙命于无名古堡的屋檐之下。
“你打啊!你刚才怎么不打它?输了都怪你!”
姐姐生气了,眼看就要摔鼠标了。我赶快冲她摆手,示意她小点声——把睡在隔壁的爸妈吵醒,我们就算彻底完蛋了,没法续币复活的那种。
“算了,不玩了,这游戏真没劲。” 姐姐撅着小巧的薄唇,眼睛里依然闪着不甘,显然还在和刚刚撞死了我们的蝙蝠人生气,“不想睡觉,让我们做点别的事情吧。”
姐姐失望地退出程序,关机上床,将粉红色的兔子拖鞋随意地扔在床脚,把身子缩进夏被里,将小腿露在外面。我配合她的情绪,做出一副沮丧的样子,心里却带着一点点窃喜——打游戏时的姐姐全神贯注,我的角色只是一个玩伴;可现在,她的注意力都在我的身上了。
躺在姐姐旁边的我,已经到了开始恋慕女人的年纪,当然无法像小时候那样淡定入睡。耐心等待了三分钟后,我轻轻地翻了个身,装作不经意地用脚碰触她的身体。姐姐的小腿光滑而紧致,我小心翼翼地摩擦着,那美妙的触感让我有些痴醉,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沿着肌肤向下划去,我触到了姐姐的脚踝,如此美好的曲线让我一时想不出词汇来赞美。
“别闹……痒死了。”
姐姐觉得我是在和她开玩笑,轻轻打了我一下,却没有用被子盖住露出的部位,像是默许了我的轻挑行为。于是,我把手伸进她的被子里,更加放肆地抚摸她被睡衣包裹着的部位。姐姐一边轻笑一边推搡我,却没有严厉地制止我的行为,反而以同样的手法袭击我的身体。那时的我们,并不知道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很舒服,每天都会习惯性地抚慰对方。有些部位摸上去比腿还要舒服,而且两个人一起舒服——对于这一点,恐怕姐姐也是知道的。
“你啊,是不是想造反了?”
姐姐突然扑到我身上,用全部的重量压着我,让我一下子失去了反抗能力。倒不是因为姐姐有多重,而是她身上的体香猛然窜进了我的鼻子,让我全身的肌肉瞬间软了下去,像是一团破碎在礁石上的海水。在姐姐柔软的躯体之下,我感到自己完全失重,轻的快要飞起来了。
“我、我怎么敢……我永远都是姐姐的——”
话还没说完,隔壁的熊孩子的生物钟一向准时,又在凌晨四点准时哭了起来。旧小区的隔音效果并不太好,邻居又是工人家庭三班倒,自然没有太多精力哄小孩子,任由哭闹就是了。
“Nuclear launch detected .”
姐姐从我身上无声滚落,幽怨地盯着天花板,压低嗓音,一本正经地学着机械副官那甜美到冷酷的电子音。她在上学之前,已经上过六个月的英语班,现在也是英语课代表——奈何乡音太重,读英语同样NL不分,听上去多少有点恼火。即便如此,姐姐的声音还是世间最美好的。
说实话,我对孩子的哭声倒没有那么讨厌;但我考虑到姐姐的情绪,还是装作一副崩溃的样子,用枕头紧紧地捂住耳朵。姐姐呢,是个不称职的演员;而我,一直是个称职的观众。
“小孩真是讨厌,一天天的,就知道哭哭哭。” 姐姐翻过身子,冲我轻声抱怨着,嘟着嘴的样子十分诱人,“等我长大了,一定不会生孩子,谁反对也没用,我说到做到。”
“那、那要是,我想生呢?” 我在姐姐的怀里快睡着了,大概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自己生吧。”
姐姐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穿过窗纱的一阵清风,将我吹入静谧的梦乡。
微弱的晨光透过窗帘,陪伴我们一起入梦。
后来呢,姐姐的补课班突然停了,因为她还要去练拉丁舞。爸妈大概想明白了,甄家的大女儿可能真不是读书的材料,好在还有些艺术细胞——琴棋书画都有所涉猎,虽然没拿过奖可也没有被路人指摘过。至于舞蹈,恐怕就是姐姐最伟大的天赋了。少年宫的老师们为了挣课时费,对表现出一点点天赋的小孩子,都不乏堆砌谀美之词;可我能看出来,对于动作轻盈、姿态优雅的姐姐,她们是真的喜爱,盼着她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镜子前,姐姐仔细地检查自己的仪容仪表,脸上的微笑暖如朝阳。黑色的舞衣,被姐姐的身材撑得紧巴巴的,胸前还写着白色的“舞”字,以艺术的名义映衬着周围那引人遐想的轮廓。而脚上那双小巧的舞鞋,是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我喜欢看她跳舞,可我不喜欢陪她去少年宫。每次看到她清瘦的背影消失在镜廊的镜头,我的心中都会升起一阵不安,仿佛世界就要在她的视野之外塌陷了。比起与她暂时分别,我更不喜欢她公开表演。在我的眼中,这些观众根本不配欣赏她的舞蹈——那是世间最美的姿态,一如流动的宇宙之火,只有我一个人能够理解,也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爱慕。在那个年纪,我就已经明白爱慕不能与人分享,哪怕观众席中坐着我们的爸妈,我也想把他们请出门外。
“姐,我想一个人看你跳舞。” 散场之后,我任性地拽着她的手,“就只有我,不许别人看。”
“哎,我的傻弟弟,这话怎么说呢,” 姐姐一边喝着淡盐水,一边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有的时候,我觉得你的想法有点极端;嗯,我是说,多少有那么一点点。”
“这个秋天,我就要上初中了。以后学业会越来越繁重,再也不会有这么多时间了。”
我一向讨厌小孩子学大人的腔调说话,只有姐姐是例外。姐姐不喜欢升学的感觉,我却一心盼着赶快变成大人——小孩子没有保护她的力量,无论多么爱她,都不能让她觉得安全。
“没什么的,我陪你的时间又不会少。” 我试着安慰姐姐,可她的表情一点也没有变轻松。
比起这个,我更担心的是,爸爸买的新房子已经装修好了。到了新家,我和姐姐都会有自己的房间、就要分开睡了。一个人的夜会是如何痛苦难熬,我已经不敢去想了。
“如果我不能入选市舞蹈队,我就会放弃跳舞。对我来说,如果做不到最好,那还不如不做。”
一瞬间,我感到难以言说的惋惜。虽然我在参加竞赛前也有过类似的想法,可是一想到姐姐要为此而付出时间和情感,我就觉得无比难过。而且,舞台上的她多好看啊。
“姐,你比我极端多了。” 听了我的话,姐姐不置可否地低头喝水。
离开少年宫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失去了什么。回过头,镜子里只剩下姐姐越走越远的背影。
四年之后,我成功地证明了自己是更极端的那一个。情欲所致,理智只有被焚毁一途。
倘若,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一觉醒来,我又会回到姐姐的怀里——如此,便好了。
我曾不止一次在作文课上无病呻吟,把暮春时节的少年感伤写得天塌地陷,一度让班上那些安妮宝贝和饶雪漫的读者们大为赞赏,还有人劝我去参加新概念。事实上,我从未体会过自己笔下那般淡淡的忧愁;支配这个季节的,只有求而不得、因爱生恨的暴风雨。
闪电把天空照的有些惨,阵风吹在湿衣服上有些冷,雨水打在脸上有些疼。在狂风暴雨中蹬着自行车一路狂奔,还有忍受车灯与喇叭的恶意环绕,大概是我做过的最蠢的事情了。然而,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考虑蠢不蠢的问题了,我一心只想快点回家见到姐姐,把一切解释清楚。
姐姐离中考还有三个月,每天都处在高度焦虑之中,甚至到了不愿意和我说话的地步。而我比她低一届,刚刚接替她在学生会的位置,每天因为日常工作被教导处的老嬷嬷骂得狗血淋头,实在是自顾不暇。若不是今天突然发生了这件事,我与姐姐大概会相安无事到中考结束。
趁着爸妈出差的两周时间,一向被视为模范学生的姐姐,居然不声不响地染黄了头发,顺便烫了一组大波浪——她的同学们惊呼,甄怡居然变成社会人了,纷纷向我打听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是,姐姐自初中以来就变得寡言,最近更是什么事都不愿和我说,一放学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我把耳朵整晚贴在房门上,也听不到一点响动。我只有在每天入睡之前,在QQ上准时为姐姐留言,提醒她不要熬夜、保护视力、睡前记得喝牛奶云云。
讽刺的是,作为她唯一的亲弟弟,我不但不能帮她分担压力,反而引发了更大的问题:今晚放学,我在带人检查空教室时,意外地发现她和一个全校知名的渣男在里面约会。
艺术楼的闲置教室,均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一向被誉为本校的早恋圣地,历届情侣在里面约会而校方不能禁绝。学生会的日常工作,大多是一些得罪人的差事,破坏他人约会更是令人不齿;倘若是旁人在空教室里面谈情说爱,我自然会假装没有看到——不打扰别人,一向是我的原则。然而,这件事一旦涉及到姐姐,我就会失去原则,迅速沦为一只暴怒的野兽。
在我用饭卡划开门锁、破门而入时,姐姐正准备和那个渣男接吻,而对方居然还把脏手搭在她娇弱的肩上。暮春的天气有些微冷,姐姐的校服上衣被拉开了,露出了和我同款的低领毛衣。少女顶着一头金黄色的卷发,眼中写满了迷茫,仿佛不认识我一样。她面前的男人,同样不知所措,手上的动作也暂停了,只顾着眯着眼睛看我,似乎要从我的脸上扫出一组二维码。
“姐姐 !”
我死死地咬着牙,握紧双拳,任由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我以双手流出的鲜血为誓,我绝不允许这个男人再碰姐姐一下。
“哎?你是瞎了么,没看见我们这儿自由恋爱呢?赶紧给爷滚出去!”
渣男把身子往前一挪,挡在姐姐身前,匪气十足地叉着双臂,像只提前宣判自己获胜的斗鸡。恋爱中的男人,大抵自以为无比英勇,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在心上人面前表现的机会。但他选错了对手,没有人能从我的手中把姐姐夺走。
我顿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完全不想用人类的语言交谈,冲上去就给了那个渣男一拳。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动手,先是往后退了两步,又低吼着朝我冲了过来。这男的据说练过几年散打,单挑的话我多半要吃亏;好在,在场的还有三四个学生会的人,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自己的任务从打扫教室变成了打扫人渣。在没有持械的情况下,兴趣班的那点格斗技术显然不管用了;我们以多欺少,几下便制服了渣男,把他的头按在积满灰尘的破讲台上。
看着我们扭打在一起,姐姐大概是觉得索然无味,还没等我们分出胜负,就一声不响地离开了现场。等我准备开始教训对手时,姐姐早就不见了。现在,我也没心情按着揍他了,赶快追上姐姐才是要紧事。
“你、你这狗崽子,还敢打你姐夫,” 渣男的嗓子都喊哑了,一双三白眼努力地瞪我,奈何他的肩关节正被四只胳膊按着,“你等着明天放学,后门——”
本来我都走到门口了,听到“姐夫”一词又折了回去,又在他脸上补了一拳。是可忍孰不可忍。
处理完之后,我无心擦干自己身上的血迹,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姐姐的班级门口,被告知她已经独自回家了——今天她没有等我。之前,就算姐弟之间不怎么说话,至少每天一起上下学;尤其是雨天,姐弟二人从来只带一把伞。姐姐自顾自地回家了,我只好接受大自然的洗礼。
我像一只好不容易才上岸的落水狗,狼狈地冲进家门,不顾一些地甩着身上肮脏的雨水。甩了一会,我才觉得嘴里有点血腥的气味,大概是刚才和那个渣男动手,伤到了牙龈。脸上似乎也破了两处,伤口倒是不深,只是被雨水淋得有点疼。懒得去洗手间,我直接从旁边的饮水机里接出一杯水,用力地漱了漱,一口喷在爸爸养的富贵竹身上。这种粗鄙的行为,以前的我是做根本不出来的。而姐姐窝在客厅沙发里,全程看我即兴表演,脸上看不出一点在意的痕迹。
姐姐有些放肆地翘着腿,白嫩的双脚搭在干干净净的玻璃茶几上,像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瓷器。她身上穿着干净的棉质睡衣,把匀称的身材隐藏在一团臃肿而温暖的粉红色之下;鬓间散发着的橙花气味,几乎完全掩住了少女的清纯感,我在两米之外都闻得到她对成熟女人的向往。
我呆呆地矗在玄关,一心等着她先开口关心我的情况,再带着心疼的表情为我的伤口消毒。
但她没有。我像个傻子一样等了五分钟,姐姐还是一动不动,仿佛我在她面前就是一团氮气。
“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失望透顶的我再没心思和她兜圈子,索性盘腿坐在地上,抬眼凝视着姐姐冷漠的脸。
“与你无关。”
姐姐的声音冷冷的,完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刻意把目光转向别处。
当然,我的理智会经常欺骗感官,面对姐姐时尤其如此。这个世界不是感受到的,而是想象出来的——譬如,刚才她说的明明是“关你X事”,口水都要溅到我的脸上了;可在我的脑海中,这句恶言却自动过滤成了和谐版本,这样才能与我心中温文尔雅的姐姐形象相匹配。
“姐,你现在这个样子真让我伤心。说实话,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
我撑起自己疲惫不堪的身子,一路晃悠着到她面前坐下,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姐姐昂着头,还是不太想与我对视。于是我一边表达难过,一边脱下湿漉漉的校服上衣,对着姐姐的下巴露出结实的胸膛。看到姐姐不为所动,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开始脱自己还沾着软泥的裤子。
“行了行了,你的裤子就先别脱了。”姐姐有些不满地转过脸庞,余光却不甘心地偷瞄着我的胸口,“——真是笑话,你凭什么为我伤心,你到底是我什么人?”
干燥馨香的金色头发在空中飞扬跋扈,闪着刺眼的光芒,让我的呼吸有些不稳。
“我是你弟弟,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看到你被人欺骗,我就是会伤心。”
“那又如何?被骗也是我心甘情愿。再说,就算是爸妈也不能改变我的想法,而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大呼小叫呢?” 姐姐猛然转过头,以白嫩细腻的手掌撑起自己弧度优美的下颌,将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 “我爱上谁、和谁在一起、答应和谁接吻,统统与你无关。”
这一刻,姐姐让我觉得好陌生。在姐姐黑亮的瞳仁中,我咀嚼着自己的哀戚之色。以前的姐姐只是才思敏捷、语出犀利,三言两语便能点出事情的关键;现在的她却变得刻薄寡恩、咄咄逼人,毫不在意对我的伤害。
我试着将自己浸没在姐姐的眼神之中,明明我们的容貌这样相似,内心却已经变得如此不同。
“可是我喜欢你。我、我想……和你在一起。”
有些话,说出来就好多了。虽然我暂时不敢看她的眼睛,可光是盯着她的胸,已经让我的身体起反应了。粉色睡衣的起伏是那样的迷人,我的心也变得和晚风一样燥热,对姐姐的病态欲望堵塞了我的神智,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地想要从我身体中涌出了。
“你再说一遍。”
姐姐似乎没有察觉我的硬度变化,仍然漫不经心地撩拨着自己地的鬓发。修长的玉颈之下,她那雪白的胸脯诱人地起伏着,而我的眼睛已经无法从她裸露的锁骨上挪开了。
“我说——我喜欢你,我要做你的男人!”
我猛然抬起头,与她热切地对视着,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吼了出来。蓄势待发的野兽,全神贯注地准备捕食猎物,才不会在乎自己的形象呢。没有想象中的惊愕,姐姐的表情只有些许微弱的变化——这番表白,似乎并没有任何意外之处。只见姐姐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印度土邦学来的礼仪。
“我知道。你可以独自喜欢着,但我不接受。”
“凭什么,因为我长得丑?”
我努力地挺起胸膛,刻意地收缩臂部肌肉,冲着姐姐炫耀自己日常锻炼的成果。我向来觉得,在女生面前展示肌肉是件特别幼稚的事情,可现在的我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值得姐姐喜欢的地方。在姐姐面前半裸的我,就像一个只有一件商品的摊主,卖不出去就彻底完了。
好久没有直视姐姐的双眼了。柔媚的杏眼,纤细的睫毛,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迷人,只是多了一份乖戾。从小到大,我承受了长辈们过多的表扬,当然不会轻易自我否定。但此时此刻,我收过的情书、打过的群架皆不能作为论据,我只想确认姐姐对我的看法——她到底喜不喜欢我。
“也不是。你长得还挺好看的,性格也算是我喜欢的款——关于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
姐姐脸上的笑容尚未冷却,她只是无谓地摇了摇头,换用左手撑着脸颊,用暧昧目光从头到脚打量着我,最后停留在了高高突起的内裤外缘上——那表情像是嘲笑,又像是某种暗示。
“我爱你。我比这世界上任何人都要爱你,包括你喜欢的和不喜欢的,认识和不认识的。”
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从来不喜欢像小女生那样赌咒发誓,也不喜欢她们对我表白时那种快要急哭了的表情,但我不能容忍姐姐的怀疑。我的每个女性朋友,都知道我心中只有一位女神。只有一个名字,对我有着特殊的意义;从生到死,再无他人。
“我当然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我从不怀疑,或许你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可我和你是没有未来的,初二的生物课你也没旷过,近亲结合的后代大多都有健康缺陷,更何况你与我这样亲密。不过呢,其实我现在的男朋友和你挺像的,你们身上都有一种——”
姐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捂住了嘴——我才不想听她把我和渣男混为一谈呢,还要对我们进行量化分析,这简直是对我最大的侮辱。他的名字随风消散,而我的名字要在姐姐心中长存。
突然,我觉得掌心一热,下意识地把手抽走,躲过了姐姐的一记凶狠的啃咬。她也真狠,全然不顾我的掌心还没愈合。窝在沙发里的漂亮女人,顶着一头有些褪色的金毛,恶狠狠地瞪着我脏兮兮的手;刚才要不是我反应快,冲她这一下,肯定会被咬下一块肉。
“你、别碰我!你回家之后连手都没洗,上面全都是——”
姐姐嫌弃地撇着嘴,用凶狠的眼光抗拒着我的爱抚。对此我没什么可反驳的,但是我漱口了。
趁着姐姐还在揩抹自己的嘴唇,我不顾一切地按住她的肩,狂热地吻了上去。初吻难免有些生疏,仅仅是贴着姐姐的嘴唇,也让我觉得意乱情迷,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跟不上。姐姐的唇好甜,我不禁下意识地吮吸起来,贪婪地攫取着她口中的津液。好在,这次她没有咬我,在短暂的愣神之后,也只是消极地抗拒着我的吻。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姐姐好不容易推开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她的脸颊早就被染成了一片绯红。
“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只是想要向你证明,我一点都不比别的男人差;别人能带给你的安全感,我当然也可以,” 我一边说着,一边将身子压在姐姐身上,用硬硬的东西戳着她柔软的小腹,“而且,你知道我还能做的更好。”
“你真疯了,你是我弟弟,我们不能——”
直到现在,姐姐大概明白了,我不是只会夸夸其谈的好学生。在她还在试图用语言劝退我的时候,我已经开始脱她的衣服了。小时候和姐姐同寝,睡前互相脱衣服完全是例行公事;那时姐姐的身体还没发育,不需要戴胸罩之类的高级装备。面对我的侵犯,姐姐用力地反抗着,可她的力量与我不能同日而语,没几下就被我制服了。绣着几何图案的白色内裤,被我放肆地抛入风中;姐姐羞得把脸转到一边,双手紧紧地交叉于双腿之间,守护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姐,我爱你。”
我将姐姐玫瑰色的乳头纳入口中,轻轻地吮吸着,一面含混不清地向姐姐表白心迹。
“罢了。你这个坏人……来吧。”
姐姐不再抵抗,紧紧护着私密部位的双手终于轻轻打开,让我得以一睹神迹。
在与姐姐分床之后的无数个夜里,我只有想象着她发育中的躯体才能睡去。春梦之中,我不止一次地与姐姐共度良宵,却始终不知道她的下体长成什么样子。就像是一个自幼受洗、却从未有过宗教体验的神职人员,很难把自己信仰的一切描述清楚,更谈不上什么启示。此外,生物教材和网上能搜到的图片,也无法满足我的好奇心;况且,我无法将那些干瘪发黑的丑陋阴唇和我的姐姐联系到一起——我确信,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女人与女人是不同的。
而我的姐姐,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女人。
饱满的大腿之间,一道迷人的缝隙吸走了我全部的注意力。两片粉色花瓣尚未绽开,娇羞地遮掩着一道紧窄的幽径。溯流而上,饱满的阴阜微微隆起,细密的黑色毛发散发着健康的光泽。细看之下,在令人炫目的层层褶皱之中,似乎隐藏着一枚色泽鲜艳的红豆,正在因为兴奋而不断变大。那时的我,尚不知道该如何分辨不同的穴型,对外阴的美感进行量化评估更是无从谈起;我只觉得姐姐的花穴娇艳欲滴,神奇的味道摄人魂魄,让我无法遏制舔上去的冲动。
“快别看了,真难为情……” 姐姐用手背遮住眼睛,不想看我的饿狼之态。
在短促的惊呼声中,我对着姐姐羞涩的花苞吻了上去,开始用最原始的方式传递自己的心意。初次为姐姐口交,我却没有太多的紧张感,对我而言这种事情并不比陪姐姐熬夜打游戏更复杂。我先是紧闭双唇,轻轻地摩擦姐姐的花穴,等到姐姐的呻吟越来越大,我才张嘴伸出舌头,开始舔弄姐姐粉嫩的阴唇内侧。少女的芬芳夹杂似有若无的酸涩味道,一起侵蚀着我的感官;我感到自己的阴茎以前所未有的程度勃起了,硬得犹如切割玻璃的利器,凶巴巴地抵在沙发的表面,让我觉得有些胀痛;而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我与姐姐心照不宣。
“姐,我爱你……我好爱你……”
我忘情地向姐姐告白,舌头不安分地在姐姐的穴口游走着,而她的爱液早已泛滥成灾了。随着我的舌尖越来越快的抽动,姐姐剧烈地抖动起来,仿佛遭受了电击一般。她的双腿紧紧地夹住了我的头,试图将我的舌头完全吸入那愈来愈湿的花径之内。受到鼓励的我则更加放肆,用手把姐姐的双腿撑得大开,让自己的舌头尽可能地插深一些,让姐姐更好地感受我的爱意。
倏然,耳边传来一阵姐姐急促的尖叫,大腿内侧的肌肉随即夹紧了我的头。在夹杂着哭腔的连续呻吟之中,我明显感受出了她身体起伏的频率。在短暂的痉挛之后,便是更为轻浅的呻吟。随着阴道一阵阵的收缩,涌出的蜜汁浸湿了我的双唇,这当然是姐姐对我的肯定。于是,我的舌头不再乱动,只是静静品尝着姐姐的味道,等待她冷静下来。
“我……我不会做这事。你不要心急,慢慢来吧。”
恢复冷静的姐姐,一手温柔地摸着我的头发,另一只手却不由自主地揉搓着左侧的乳头。她的语气像是责备,又像是在求饶,细品之下还带着一点点期待。而我的脸上早已被姐姐的爱液弄得湿透了,我已经没有耐心对其态度进行分辨,一心只想着如何赶快与她合为一体。
准确地说,是要用我身上最硬的部分,刺穿姐姐身上最软的地方。
“我要你……姐姐、姐姐、姐姐!”
再次亲吻之后,我将身子上移,把自己全部的重量压了上去。这个角度,允许我更好地与姐姐对视,却也让我看不清下体的情况。我盲目地挪动着肿到发烫的龟头,试图寻找正确的插入位置。此时此刻,我的身下像燃烧着一团火,硬如磐石的阴茎似乎流出了很多清液,怒气冲冲地抵住了姐姐的肉体,急于插进去却又不能成功。胡乱磨蹭了几下之后,我感到龟头戳到了一个发烫的洞穴,大概就是姐姐的阴户了;于是我集中精神,准备把整根阴茎都捅进去。
“不对,不是那里!你、你再往上一点!”
姐姐似乎被我弄痛了,有些惊慌地缩着身体,不肯让我继续插入。我低头看去,不禁哑然失笑——刚才这一番盲目的寻找,我的龟头戳中了姐姐紧闭的后庭。自嘲片刻,我便迅速原谅了自己的失态:处男大抵如此,虽然自己已经硬的时刻会炸开,却无论如何也对不准爱人的穴口,不是滑到阴阜上面,就是不小心戳到后庭。
“姐,我想,要不前面你就自己留着,让我插后面吧?”
面对姐姐娇嫩欲滴的粉色雏菊,我的脑子也不知被什么占据了,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如此奇怪的想法。夺走姐姐的第一次,已经是无可饶恕的罪行;而第一次就试图与肛交,更是令人发指,简直是突破了人类的底线。我一边扶着阴茎找位置,一边在脑子里进行着自我审判。
一声脆响,姐姐在我的左脸上留下了一道颜色鲜明的血痕,之前留下的伤口被她抽得生疼。
“甄锐——我X你姐!”
姐姐怒不可遏,看来我的轻薄着实让她气坏了。她开始在我身下剧烈地挣扎起来,一边试图用脚踢我,一边用前爪狠狠地挠着我的胸膛,嘴上却在极限一换一。
“那好,我姐是甄怡,你去X吧。”
尽管脸上疼痛难忍,我的脑子里却是姐姐绕着一颗树狂奔的神奇画面——这是刚刚接触相对论的初中男生都知道的黄段子。问题在于,就算她能达到光速,接下来又能怎么样呢?
打闹归打闹,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一步,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了。最终还是姐姐一翻白眼,用手扶住了我的龟头,对准了自己温热湿滑的桃源,引导着我向内进发。
“你啊……事情都到了这一步,还得我领着才行。无论几岁,你都是我的弟弟。”
姐姐生涩地搓弄着青筋暴起的茎身,又挤出了一点点清液,颇为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
我做了两轮深呼吸,全身的肌肉都紧张了起来,然后跟从姐姐的引导,缓缓挺入她紧致的身体——第一次插入,我绝不允许自己失败。在我与姐姐的合力之下,湿漉漉的龟头终于撬开了羞涩的小阴唇,在两人份的期待之中,粗暴地闯入了无人到访的秘境。
插入的瞬间,姐姐猛烈地挣扎起来。我顾不上感受龟头前端的压迫感,赶快安抚姐姐的情绪。
“疼!快、快……快拔出去!”
姐姐痛得连声音都变哑了,手脚并用地推搡着我,努力地想把刺入身体的阳具赶出去。我则牢牢地抓住她的双腿,保持令人羞耻的M型姿态,阻止她前后乱动。与姐姐一样,我也是个看重仪式感的人,初次插入必然会以肉体作为牺牲,来祭祀我与姐姐绝望的爱情。此后的艰难险阻,都将以这一刻的疼痛作为起点。
“姐姐,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紧紧地贴着姐姐的身子,缓缓地推进着茎身,还不忘向她吐露爱意。
“出去……出去!快点出去!” 姐姐用粗暴的推搡回应我的告白,委屈的泪珠涌出眼角。
等到龟头完全塞进了姐姐的阴道,我温柔地俯下身子,轻轻地亲吻她的脸——沿着泪珠滚落的痕迹,我的舌尖一直向上,舔上了她的眼睑。
“……我不会原谅你的。” 姐姐停止了反抗,缓缓把脸转向一侧,眉眼之间满是哀愁。
我一次又一次地亲吻着、呼喊着、摩擦着,希望可以减轻姐姐破身的痛苦。我不知道,大人们正确地做爱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我只是觉得自己和姐姐的尝试可能并不成功。于是,我不再轻举妄动,而是伏在姐姐的娇躯上,轻轻舔弄着她正在发育的乳房,而坚硬如铁的肉棒在姐姐受伤的穴口保持原位,一动不动。就这样,我度过了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漫长的五分钟。
“姐姐,感觉好一些没有?” 我感觉下身的压力变小了一些,应该是姐姐的身体逐渐放松了。
“不好。一点都不好。” 姐姐转过头来,眉间依然愁云密布,“无所谓了。想动就动吧。”
如聆圣旨的我,先在姐姐的额上留下一记轻吻,然后试着让自己的阴茎深入她滚烫的体内。然而,身下的姐姐如同出水游鱼,再次剧烈地抖动起来,仿佛全身的骨头都在抵抗我的插入。
“不行!还、还是太痛了,你快拔出去。” 姐姐的泪水再度夺眶而出,此刻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用质疑的威严,“快出去!我的身体,已经……是你的了。”
失败了。尽管十分不甘,我也知道今天的自己已是强弩之末,强行做下去,恐怕只会让自己和姐姐双双受伤。而且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我们根本没有任何避孕准备。第一次做爱,本来就经验不足,我清楚自己的龟头敏感而不能持久,再做下去的话,我真怕我会射在姐姐体内。
来日方长,可如果今天不听姐姐的话,一定会被她恨死的。
我憎恨如此理智的自己。我悻悻地拔出了半软的阴茎,上面沾着姐姐留下的血迹。姐姐痴痴地盯着我的肉棒,伸出手指,将已经开始氧化变暗的血痕一点点刮下来。姐姐就这样盯着自己的手指,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良久,姐姐猛然抬起眼眸,恨恨地瞪着我,将她的血抹在我白净的胸口上。我们都明白,从今天起姐姐就是我的女人了——无论是谁,也无法将她从我身边夺走。空气中的血腥气令我兴奋,很快,我那根不听话的凶器就再次硬如磐石了。
“姐姐,我还想要。让我进去嘛,好不好?”
此刻的我,心中充斥着小孩子般纯粹的快乐,居然还想要冲着姐姐撒娇。于是我懒懒地趴在她的胸前,用下身拼命地摩擦着她充满弹性的大腿,征求再次插入的许可。
“不行。刚才真的好痛。”
姐姐拒绝地夹紧双腿,决不给我趁虚而入的机会。
“可我这样好难受,” 我为难地挺起腰,把阴茎横在姐姐的面前,指了指肿大的龟头,而姐姐饶有兴致地数着包皮下的青筋,“它……要被弄出白色的东西来,才会舒服。”
“算了吧……我不会。”
姐姐用手指戳了戳马眼,试着用手把握住阴茎根部,却始终不得要领。她是真不会。就这样,我的阴茎停在她的鼻梁前面,在尴尬的空气中一点一点软了下去。
“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表白?” 姐姐停了手,用腿轻轻地摩擦我的身子。
“之前的我,自己也没有想明白——我对你,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就像小时候那样,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永远留住你。”
这是实话。只是,实话偶尔会让人厌恶。
“呵,你是个胆小鬼。如果一个月前动手,我的初吻也是你的了。” 姐姐一边勾着我的脖子,一边轻轻刮着我的鼻子,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惋惜,“全然是你,再不会有其他男人的事情。”
“现在也不晚。” 我感受着姐姐的温度,把她抱得更紧了,“你是我的了。其他男人别想染指。”
“你知道的。甄怡是甄锐的女人……至少在此刻,我是你的。”
这一切,确实只是一个梦。然而,青春期常见的春梦往往没有美好的结局,醒来时的剧痛足以让人忘掉梦境之初有多么快乐,进而导致难以言说的悔恨。
事情过去了一周,姐姐依然不太和我说话,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和渣男约架的事情,也因为对方被意外开除而无疾而终——本届的受害女生实在是太多,在联名举报之下,渣男实在是罪有应得。对此,姐姐显得波澜不惊,仿佛都是别人的故事。
毕竟只是一个渣男,在她的生命中来了又走,消失了又能怎样呢?最重要的人,还是弟弟嘛。
最为胜利的一方,我却没有太多的喜悦可言,因为姐姐与我的关系还是和以前一样。我一向不喜欢窥探别的隐私,当然,潜入姐姐的房间,算是例外——我觉得我恋爱了,姐姐就是我的情人,虽然情人之间多少也需要一点距离吧。
躺在粉色的单人床上,许久没有用过姐姐的MP4的我,一首首地刷着她喜欢的 MV,耳机里传来的温热声音还是那么熟悉。直到,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播放列表。
第一首名为花与虫。充满迷幻感的前奏戛然而止,清冷的女声立刻扼住我的理智。
“我是一朵,半开的花。
娇嫩的花瓣,还来不及长大。
就被虫吃了,
就被虫吃了,
就被虫吃了……“
我发誓,我在潜入姐姐的房间前没有服用任何致幻药物;可这女声过于诡异,仅仅是几次反复吟唱,便将我置入一个黑暗冰冷的世界:被爱人抛弃的怨灵,在月下孤独地起舞,向路人诉说着自己的美艳与因此带来的不幸。轻柔而绵密的耳语,像是一只柔软而充满技巧的玉手,不断抚弄着我半软的性器,技巧娴熟,让我想要立刻逃走却又忍不住想听下去。
“美妙的青春,都因为你,
还等不到春天,
就遇见了你,
就遇见了你,
就遇见了你……“
哀怨的吟唱终究消解了我的性欲,也击碎了我作为雄性的自负;准确地说,我的内心竟然升起一阵巨大的愧疚——对姐姐,也对我自己。姐姐在人生最美好的年纪,毫无防范地遭受了我的侵犯,而我恰恰是她曾经最信任的那个人。爱与性欲,就在这种混沌之中融为一体,而乱伦的印记恐怕比性侵本身还要令她痛苦。进而,这种感情转化为恐惧,我隐隐感受到了姐姐的恨意。无法面对自己内心的不安,我赶快切换到下一首,[[rb:是红色的 > 嫁衣]]。
我无法再欺骗自己冷静下去,姐姐的床在凄美的吟唱中化为尖锐的刑具,折磨我仅存的理智。
正在此时,钥匙在锁孔中转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猛然起身,习惯性地在周围寻找可以遮蔽自己身体的东西。不出所料,是姐姐回来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姐姐把野性十足的发型变回了黑长直,换上了朴素的栗色连衣裙,鞋子也换成白色的运动鞋。她看着我,就像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而我赤身裸体地坐在她的床上,摘掉了一半耳机,呆呆地看着她。
“姐,之前的事……我不想那样,可是……”
想着求得姐姐的原谅,我还是觉得难以启齿。仔细想来,我也根本没有资格让她原谅;此刻的我所能奢求的,不过是听到姐姐一两句违心的话,好减轻自己的负罪感罢了。更为可笑的是,到了现在我还觉得姐姐没有生我的气。
“你不必再说了,我都知道的。这次呢,我准备好了。”
姐姐突然冲我温柔地一笑,随即张开怀抱,把我的头按在她的胸前,轻轻地揉捏着。
“姐姐,你好美。我好喜欢你。”
闻着姐姐久违的体香,我几乎要哭出来了。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身子好沉,快要坠下去了。
“姐姐爱你。永远爱你。”
她的唇就贴在我的耳边,轻柔的像是暮春时吹过草地的风,无声划过生命与死亡的分野。
只是,她的声音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