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与艦娘的哲学通信 第八章
[chapter:八 Rescue 救亡]\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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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条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古老的黑胶唱片焕发出绝代的光芒,静静地小幅摇晃。老人的身心此时已经放松到了极限,亦紧张到了极限。他在享受数十年来他一手设计的庞大程序运转时发出的悦耳的噪音,等待执行最后的步骤,那更是最初的步骤。\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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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 passed upon the stair, we spoke of was and when♪\r
♪Although I wasn\u0027t there, he said I was his friend♪\r
♪Which came as some surprise I spoke into his eyes♪\r
♪I thought you died alone, a long long time ago♪\r
♪Oh no, not me♪\r
♪I never lost control♪\r
♪You\u0027re face to face♪\r
♪With 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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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来到前线B基地。”面前的中年军官形容憔悴,他的辛苦写在新白的鬓角上。他在安排各地抽调而来的新鲜血液,尽量地表现出欢迎的姿态和鼓励的神情。他当然知道新兵蛋子们将面对着怎样的怪物,于是不得不在矛盾中挣扎着。浅井则像是刚刚进账的乞丐朝着身无分文的同僚那般投去同情的眼光。军官的眼睛没有什么神采,只是看着前方,他只是一台高大的无法聚焦的相机。\r
“辛苦了。”浅井发自肺腑的感谢此刻在军官耳中也并没有什么意义。没有什么能宽慰麻木的中年军官,他现在比机械还机械。他指示着面前那满是伤痕的男人带着部下前去扎营。看见他身后那群可爱的孩子,他的内心毫无波动,她们终是要死的,死在那群怪物面前。悲剧式的案例积累到一定的数量,就不会再引起感情变化了,所谓“一人之死是一场悲剧,百万人之死只是一条数据”。\r
“多保重。”同样回应了一句在他口中没什么意义的话语,麻木的军官继续工作下去。\r
“那就是,司令官本来会变成的模样……真是令人痛心。”在队伍后侧的阴森的少女想起了那本红皮的日记,回头望了一眼辛勤工作着的死了心的军官。男人竟然神奇般地抬起了头,瞥了她一眼。“很美丽的姑娘。”分贝低于人类能听见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早霜试图回以笑容,想起自己每次拍照时的笑容都显得诡异,最后只是倾着身子稍稍地摆了摆衣袖。\r
军官重新看向接机的位置。早霜也转回头,看着队首的司令官,还有紧紧跟在他身后,仿佛不这样做就会立刻失去他的盟友和对手。她依然是那张不露声色的扑克脸,但她此时也许——\r
“很担心呢。”不向谁吐出的话语,顺着她的发梢流向寒冷的空气中。\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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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很古老的一本小说了,一本好像在其他的国家也很有人气的小说。封皮已经翻得破破烂烂,上面的人影已经看不清了,封底也掉了,从几处折角的地方来看,这本书的主人是真的喜欢它。\r
“嗯,我走不了,我必须在这里镇守,一如这座伟大的建筑本来的名字那样镇守在这里。所以我又有机会看这本书了。”书主人难得地透过屏幕回答着已经出发去执行任务部下的疑问,“虽然非常合理地请了几天假,但是我却被不得不待在这地方呢。我若不在这里,哪怕我是他老友的女儿,也应该是会被肃清的吧,毕竟知道的太多了,如果我能像小田亲那样装疯卖傻,为举大计而忍辱负重,我会这么做;可是我疯不疯是一个可以量化的东西,这就没有余地了。他对你们却没有限制,也许‘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不过也好,这地方大修之后,暖气竟然是管够的。你们可要注意保暖啊——”\r
“我们是不会生病的,其实魔王大人你也不会。”一本正经的声音从千里之外传来,软糯的声音透出了十足的坚硬和忠诚。魔王捧着那本小说,一声叹息,TK还是那么正经,简直有点死心眼。\r
“以我们国家的观点,这不是一个好笑话。”听上去坚硬威严的声音,内在反而是如同她新泡的咖啡那般温暖人心。\r
魔王立刻回以吐槽:“你们国家的笑话书比词典还厚。”\r
“嗬,我谨代表我国最大最全的笑话书收下了。”齐柏林在强装正经地说完这句话之后终于笑成个傻子。魔王都想得到她的马尾在海风吹拂和自己笑声下颤动的样子。其他人的笑声也从通讯器当中传来,合着波浪的声音,很是和谐。\r
“玩笑归玩笑,你们可一定要取得胜利哦。”魔王的语调并没有像之前誓师时那样上扬,只是和往常一样,懒散而坚韧,“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读一段书吧。这书写得真的非常精妙哟。”\r
“我们会半路睡着的。”披风下的幽灵回以犀利的吐槽。\r
“那当然了,你每次作战会议都睡。不管了,开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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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あたしの上には太陽なんかなかった。いつも夜。でも暗くはなかった。太陽に代わるものがあったから。太陽ほど明るくはないけれど、あたしには十分だった。あたしはその光によって、夜を昼と思って生きてくることができたの。”\r
(作者注:我觉得现在有能力看到这段文字的人(加上这段话的知名程度)大致是不需要翻译的。以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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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现在有着太阳的人,请千万不要让你的太阳溜走。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没有太阳的天空下找到太阳的替代。本来就没有太阳的人,就这样抱住自己的寄托吧。明白了吗?”魔王通过通讯器看着霞,她扎着白色的头巾,正在认真地听着。身旁的TK一言不发,血染的藏青头巾随着风摆动着。\r
“啊啊,魔王大人,我会找到那个渣渣的。一定会……”她下意识地握住白鞘的肋差,那是来自追寻太阳的向日葵的嘱托。没有太阳的TK沉默着,继续盯着前方侦察。\r
“祝诸位好运。”魔王翘着二郎腿坐在皮椅上,就像父亲最经常干的那样。她知道自己也在寻找着太阳的替代,且一时没有什么头绪。她听着通讯器里熟悉的波涛温顺的声音,意外地觉得有几分不安。\r
“放一张唱片吧。”从父亲和叔叔共享的黑胶唱片收藏中信手拈出一张,放在留声机上,轻柔地压上唱针。\r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看向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没有戒指,也没有压痕。果然随着那具身躯一起消失了。她想了想,决定不去找那枚戒指了,反正配对的那一枚想必也随着他的身躯一起被火化了。\r
“真拿自己没办法。”她仿佛懊悔,又仿佛无所谓。她从大衣的口袋中摸出一条烟,点了起来,“冷静一下吧。”\r
留声机只是在浅浅地唱着听上去很颓废的歌曲——\r
♪Time takes a cigarette, puts it in your mouth♪\r
♪You pull on your finger, then another finger, then cigaret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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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就是本次作战本舰队的任务,一言以蔽之,就是主队的护卫,坚决不能让敌人占领这一区域。本舰队作战区域内的人员密度有点低,请大家务必当心潜艇和敌军埋伏。”提督谨慎地琢磨着措辞,试图给部下尽可能多的提示和信息。\r
“根据先前的战术安排进行调整:负责反潜的小队为神风级四人和先前在特勤舰队训练过的朝霜与清霜;防空小队是秋月级三人和早霜秋云;剩下的人由不知火和朝潮率领,随机应变,准备应敌。我会全程监督作战。”\r
“了解!”在临时搭起的帐篷里,诸位战士回以军礼。他也敬礼回应,虽然充满了不舍,但他在布置任务的时候绝无一丝犹豫。\r
他准备向前往出征的她们说出最后一番话,他的心中也充满了紧张不安,和他第一次命令她们出征时类似,又更深刻、更令人悚然。小几秒钟后,他开了口:“战场上遇到同伴战死的情况时,只有新兵才有空去悲伤。老兵们知道,此时不排除自己悲痛的情感,就会成为令其他同伴悲痛的对象。对你们而言这是一次真正的考验,之前的日常任务,迎击没有补给线而靠着有限资源再生的那些苟延残喘的敌人,在它面前只是过家家般的游戏。对我而言,这同样是一次考验。我虽然比你们见过更多残酷的事物,但还没有发生过部下离世的事情。”不知皋月已经死去的他继续说:“所以我希望这次也不要见到。尽力而为吧,祝你们好运。”\r
“还是老样子,不够有气势呢。就让本姑娘来教教你!特勤舰队进修舰朝霜,代号犍陀罗,领命!M岛镇守府后备队反潜小队,出发!跟上我!”\r
“防空驱逐舰,秋月,为您效命!防空队,出击!”\r
“M岛守备队,旗舰不知火,作战主队,出击!”\r
“我们将带来胜利!”朝着前方说出她们在私底下准备的言简意赅的帅气台词,她们朝着未知的前方迈进。\r
前一刻还是带着学生们的老师,后一刻成了望着她们前行的家长。他屏气静神,注视着眼前墙壁上的投影,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她们在真正的战场上挥斥方遒的瞬间。不过他有一丝忧虑,在这个区域的兵力虽然不是只有她们一个小队,但是仍然过少——结合其他作战区域之前的缠斗情况来看,此海域不可能只有用水雷战队就可以击退的敌人。这个任务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r
“先师在天之灵保佑,希望我的部下能够尽可能平安归港。”\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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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总部,魔王端着乌龙茶和书,淡然地说出一句:“你那不切实际的愿望,我也许能实现哦?”\r
“你呀,还真是把他学进骨子里了。万一将来我有了足够的权力,说不定会修订出这样的法案。也有可能造出奇妙的科技哦。不过,现在最要考虑的事情是我们能否活过今天,而这取决于你们。”\r
“收到!”\r
她是这么相信她,既因为她别无选择,也因为她相信他,而他们本质是一类人——尽管两个人的性格差异简直不能再大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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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魔王指定的地点的旅程相当枯燥,而且因为路途遥远,她们还必须在路过的镇守府补充一下资源——这个时候找个后备队是最好的,因为魔王的军衔足以压死任何一个后备队镇守府提督,他们根本不敢有一句怨言,就会尽力而为为特勤舰队的诸位提供最好的服务。她们短暂地休息了一下,便继续进发。\r
在这枯燥的旅途中,如果不说话怕是会很痛苦吧。\r
“一切人际交往的前提都是我,所谓‘信赖’是也。”\r
“我可不会代表祖国收录这样的笑话……”\r
“不过事实如此。”来自两个文化的人同时道出结论。\r
魔王在大后方吐槽道:“像是上个世代的什么街机游戏,一对好基友的开场。”\r
“街机?那是什么?”\r
“我三岁还不什么时候曾经站在一台街机旁边,刚刚好没有操作台高。……你们对一般女性人类长到三岁的身高有什么概念吗?好像没有,那很够呛。”\r
“这当然是有的。我们没有那么不通常识,但是还是远远不够多。”知道自己造物主为谁的木曾,一直对造物主有着敬畏和感恩,但感恩也是有时候会以纠正的形式出现的——纠正玩笑有时也很必要。\r
“人类习惯将无法解释的容易被归纳的事情视作公理,或者事先将其逻辑化,即所谓‘我们眼里世界显得符合逻辑是因为我们事先使其逻辑化’,一个疯子说的话。打个比方,假定人类的平均常识是某个正数的内容,你们正在从某个更小的正数的内容开始积累,说不定能够跳出我们人类的框架。”\r
“魔王打比方的时候也简直……能不能用更简单的语言表述?”雾岛因她那副眼镜看似学富五车,实际上是个一根筋的武斗派。武藏虽然也戴着眼镜,但一看就不是“知识分子”。\r
“够简单了。不过我可以再解释一会儿,那就要花点时间了,何况网络信号不允许。”从话里就能读出一股烟味,父女一脉相承的烟味。\r
这时雾岛想起了她们在作战中心看着魔王从最近的作战地图当中选出她们应前往的地方时候,虽然不知道她如何神乎其技地选中了这样一个地方,但她们内心毫无疑问是信赖魔王的。\r
“虽然不懂……但是只要相信就可以了吧。”\r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这算是一种安慰和奖励。”\r
雾岛将话题一转,打算在最后明确自己的去向:“果然还是想知道,魔王大人是怎么决定我们要前往的地方的。”\r
“不说确实不好,信赖度不够。首先,寻找最近的情报,看看有没有后辈的信息。最后通过的竟然是舰队编队才查到的……可以理解为两种可能,一是人数确实太多,不可能列尽,一年之前也是如此,不过那时军队的网络系统还没现在这么发达;二则是元帅正在模糊这个人的身份,从而寻找时机将其消除从而达成目的。”\r
“接着,知道他们前往B基地,也就是我们遇见桔梗的地方……”听见霞那里吐出来一口短气,魔王继续说,“在那里有几个方面的进军同时进行,从中寻找最有可能分布水雷战队的战斗区域。”\r
“最关键最……恶的一招棋,则是试图反推……的想法。他最擅长浑水摸鱼……为了达成目的,将对方的威胁减到最小,一定会尽可能削弱他手下的战斗力,然后以败军之罪将他带走……毕竟他这个某……口中的‘渣渣’在这半年的休养后人际关系淡化得厉害……换言之必须观察我军……故意留出来的部队过少的区域。”信号的传输开始恶化,看来前方即将抵达无信号的激战区域。\r
“不要怀着强烈的疑问作战……我就帮你到这里,Arsonist。”魔王的通信中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位副旗舰的截然不同的声音从两侧同时传来——\r
“发现敌舰队!全员作战准备!”\r
“把我教你的那句话说出来吧,这句话正契合这场景。”北国的气息下洋溢着寻求战斗的血,时热时冷。\r
“什么呀……”\r
“不要想那么多。把杂念都丢进风中吧。让它们随着波浪流走吧。”\r
“那么……”“别唱出来。”\r
她们拿出了暴雷,鱼雷也在腿上蠢蠢欲动。队形散开,反潜侦察正式开始。敌人也好,故知也好,友军也好,怎样都好,放马过来,come as you ar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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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主角在等待:至今她们还维持警戒姿态,雷达图上的亮点伴随着作战编号,全部显示着健康的绿色,没有人的身体上报黑色的“遇敌反应”。\r
“如果一直是这样该有多好。但是我有她们随时可能直接在屏幕上消失的觉悟。”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屏幕上出现了两个黑点——秋月和照月发出了遇敌预警。此时她们正在调整角度,校准提前量,使自己的长十炮瞄准正在巡逻的侦察机。如同她们每天所做的那样,这次她们也成功命中敌人。所有人愈发紧张起来,热血和冷汗一起涌动,下一秒,下一瞬间,一条鱼雷就可能神出鬼没地出现在阵中,或是从远方飞来几发密集的炮弹,然后一切战场上应发生的事情就有可能发生。\r
“九三式声呐发现了敌潜艇!反潜准备——”春风温暖的声音在队伍中回荡,“提防……哈啊!”探知到敌方的位置,她将手中一直紧握的暴雷松开,并不是像清霜那样有力地投出,只是轻轻地放在它该去的位置。六位战士一同向不同方向丢出暴雷,封死对面的逃跑路线,将其击沉。\r
“看来也不是那么难嘛,前线的敌人什么的。”一向自信的朝风说出了自己完成首次前线击杀后的感想。“老姐,这种话千万不能说的。”松风半调侃半认真地回应。感觉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她很清楚她现在正处于精神最为集中紧张的状态之下。\r
“第二波反潜攻击!放!”在神风的指挥下,又一波反潜攻击开始。\r
对她们而言,最大的一次考验正在不紧不慢地袭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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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讨厌的就是敌人的鱼雷。”TK捏着暴雷,她们的反潜任务仍然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在RJ的辅助下,拥有精锐装备的她们命中率显然比装备简陋的浅井舰队要高出不少。\r
“为什么?”虽然她也已达到99级,但霞比起老手们还是欠缺了太多实战经验。\r
“在那个时候,只剩上半身或是胸腔及以上部分的士兵,是没必要去拯救的。”话语中听不出TK的怜悯和悲哀,但她绝对因此伤心了无数次吧。\r
“战争就是这样的啊。”放出水上观测机耐心等待侦察结果的饿狼这样教导自己的后辈——她简直是把她当作自己女儿来温柔对待的。那前置的羁绊在此处想必是起到了什么作用吧。\r
“差劲到了极点,但我们没得选。”RJ将符咒从袖中拿出,“咱们为此而生,只能服从命令,甚至不能在乎其对错得失。魔王是戏谑而仁慈的,她可以为咱们的利益着想,其他人又能咋地呢?”\r
“别分心!”武藏雄浑的声音传来,“防空作战预备!”\r
“没得选呀!”RJ重复一遍自己的话语,将卷轴使劲一抖,魔术般地放出战斗机组,“为了活着!”\r
“敌方机动部队迅速接近!准备应敌!”大凤那里也传来战斗的号角声。\r
“除去已知的机动部队,还有其他队伍吗?”霞担心着不知身在何处的同胞,向副旗舰发问。\r
“暂无。放宽心,提心吊胆可打不好仗。”\r
“明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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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TK的视角必然是残缺的。)\r
(作者注:此处可有Bgm: Iron - Woodkid)\r
我承认,对面这只精英机动部队是我短暂的人生中遇到的最难缠的对手之一。\r
战况激烈。这本来应该是去支援战场北方的精锐部队,和我们碰了个正着。我们没有援军,人数处于明显劣势,约敌人的三十分之一;战斗力则是对面七成八成左右。完全是硬碰硬的作战,之前的垃圾潜艇看来不是这支主力舰队的成员。我们在逐渐接近主力军寻求支援的同时,也只能硬着头皮抵抗攻势。\r
支援始终没有来,不知战了多久,我,响,霞和木曾被对方的攻势与大部队切割开来。对方的战术非常成功,除了木曾没有小破,都已经接近中破线了。\r
现在我们面对的是十几倍于己身的敌人。我们四人保持正方形站位,被长相丑陋却已经看习惯的深海生物包围着。失去一只眼睛的重巡,蒙着眼的轻巡,已经没有人形的驱逐舰。许许多多这样的个体,我已经不知杀了多少。后面那个没有腿的帽子小姐,我也杀了好几个,甚至还曾经将扇子插在它的眼睛里。现在可没有对它们处刑的余裕了。\r
时不时有三号炮和51cm的熟悉的炮弹飞来轰烂敌人的肉体,不过她们也被对面的战舰钳制住了,一时间是过不来的。我们没有办法获得制空,出手的时候还必须担心空袭。时间在鲜血中流逝。服装的破烂代表我们的防御力场越来越弱。我冲得太前,而且左手也不够适应,现在已经大破了。浑身上下没有一条整布,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了。领带也被截断了,如果不是右手用铁扇及时挡下那一击重炮,我想必已经死了。不过现在左手不好使,右手已无,损伤管制手段也已使用,我也是山穷水尽了。\r
“这……呢。”响轻叹了一声,没有说出来,她中破了。随之而来的是霞的怒斥和责骂,与我曾经遇到的个体不同,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不知对象为谁,她的情感如何,她也快不行了。\r
记忆在炮火中磨损了。太多杀戮的记忆在一起悲叹着,分不清彼此:一比三十的兵力,想要突击也是极为困难的,要杀掉多少人也是难以计算的,不是么?\r
我们不断地冲击着对面的防线力求突围。有那么一瞬间,对面开始重整被我们打乱的阵型,暂停了进攻。我们继续往着本队的方向突围,不敢有片刻停顿。\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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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最后掩护她们撤退。我伤势最重,按照惯例,应该是被放弃的对象。一如我过去做的收尾工作那样,现在终于轮到了我自行断尾了。她们三个看着我,眼里是不舍呢,还是自私的求生欲呢,我分辨不出来。没人说话,我们全速航行。\r
对面开始一轮齐射后的装填了。一年多的经验告诉我,此时便是决生死之时。\r
于是我开始想,想起过去。\r
明明魔王告诉我们,我们死前是不会有走马灯的。\r
一个个打上删除线的代号在眼前浮现,她们的死状我还没有忘干净。然后是她们三个,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沉没的情况下被我杀死了。至于我救活的人,送回本部的人,我根本不记得几个,反正也没几个。\r
对不起,若叶,初春。没能守住你们最后的遗物。我死后怕是无言以对。\r
过去结束了,我又想到了现在。像是龙骧说的那样,战斗是为了活着。是这样吧。\r
史书中豪迈壮丽的战争史诗,现实中尸横遍野的血腥地狱。\r
双方的残肢断臂我已看到麻木,辗转在血海中只为明天的日出。\r
我并没有魔王所说的什么信仰、什么主义支撑我们战斗,只是在无条件地执行命令,不可违逆的命令,重复着杀戮和被杀戮,复仇与反复仇。这样的日子……真的有意义吗?我们的,我的生存……真的有意义吗?\r
我还活着吗?还要去活吗?\r
好像由不得我回答了,但是有人能回答,于是我向离我最近的,那未熟的桔梗低语着——\r
“我此生或许没有什么意义。”\r
“至少我曾经,曾经尝试过,去拯救很多人。她们的人生本来或许会很有意义。”\r
“虽然杀害的人数远大于救回的,就连最亲密的战友,都是我亲手杀死的。”\r
“但是至少——”\r
“让我保护你们。活下去,找到意义。”\r
并不在乎她有没有听见,只要我的行动有效的话——\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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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的雨下得很大,热乎乎亮闪闪的雨在空中翩跹。\r
接踵而至的是弹药点燃的硝味,燃料的香味,血的腥味,人造的肌肉烧焦的锈味。\r
还有,谁的眼泪的咸味。\r
我无力去指责扔出最后一枚烟雾弹来掩护我,知其不可而为之来拯救我的霞。她抱着腹腔完全熔穿,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的我,哭得像个摔倒在地上的幼儿。无力的,掷地有声的安慰和救助在身边形成紫烟,我只是看着天空,天色昏暗,却越来越亮。\r
“快走……这样……才保护了你……”\r
无意义的一生,可能会在这时有了那么一点不值一提的意义。\r
“……怎么可能丢下你啊!你个笨蛋!”“救不了她的,赶紧走吧!”\r
“给……我……走……”我拿起枪,试图瞄准来救我的她,但根本做不到。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r
“真是的……不……不要啊——……”声音渐渐淡出脑海。沉默着的响将她拽走了,我大致推测为此。\r
这下就安心了。\r
我将枪指向太阳穴,解除防御系统。\r
只要你们的人生还有意义的话——\r
砰。\r
憔悴的藤花/松开早已枯死的细木/落在地上作尘土\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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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方轰炸异常猛烈!严重怀疑敌军人数!”“我方遭受近失弹及小破人员众多,与友军通讯不通畅,需要重新评估作战方式。”秋月和不知火传来的报告言简意赅,而且虽然两人描述的战况稍有差池,事态的严重却是可以想象的。作为毫无制空权夺取能力的驱逐舰队,她们面对轰炸的唯一方式就是不断在机动回避中用对空机枪反击,自然是不能保障安全的,更不用提效率了。而敌人可以用轰炸大队游刃有余地消耗我方有生力量和弹药,自己却损不了几个子儿。\r
可是作为她们的司令官,他却只能让她们“等待进夜展开近射程作战”,在没有上级的指示之前,她们无论如何不能撤离这个区域。绿色的亮点早已转为黄色或是橙色,离红色的点的出现也快了,而驱逐舰们甚至完全不能接近敌人,只能和敌人射程外的轰炸机周旋。\r
“这股敌人的强度远超之前所有遇见的敌人——甚至可以说是超越了它们的总和。这实在是过于异常。为什么没有援军?”不知火压低了的声音依然是那样有条理,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援军不会出现的事实,但是语速显然快了。他看得见她现在浑身是汗又竭力不让自己显得慌张的样子——作为队里的定海神针,她决不可慌张。\r
“这时我如果和你们在一起就好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没有援军。”他手足无措,他向上级发出了无数次求援请求,却始终没有回应。只要不是个傻子都应该知道丢了这个区域对主力进攻的影响,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主力的进攻势如破竹,她们不知道是谁在侧翼守卫,是谁与对面的援军酣战,只顾奋力突进,这也是总命令的一部分。司令官虽然为总体的进展惊喜,却更担忧自己的部下战况如何。\r
但是没有选择,他只能这样说——\r
“M岛守备队旗舰不知火,复述我以下的内容。”\r
“收到。”在守卫区域里的信号总比正面战场上好。\r
他怀抱着前所未有的决心咆哮着:“我们应该有这样的决心:遵循第零定律,为了总体的利益,为了我方B基地方面军机动部队的攻坚作战,我们将守住作战区域,血战到底!不可后退一步!直至战死为止!”\r
“……战死为止!”听到她的声音和周围的回应同样激昂,他便少了一丝担忧。\r
“以下内容是我个人对你的话语,你有告诉其他人的权利。”\r
同样燃起热血的不知火给予肯定的回复。他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r
“待会儿布置任务时,你可以选择让队伍后撤一点,分散一点,保全有生力量。”\r
“为什么……”听到司令与之前豪情万丈的发言反差如此之大的话,她一头雾水。\r
“可能你们会用生命阻挡住了敌人的进攻,获得自己不知道的嘉奖,但这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我们真的被当作弃子,尽可能活着回来。”\r
“司令,我不同意这话。在一场战役中总有部队是要被当作弃子的。”\r
“但在我们兵力完全充足的情况下,完全可以给分配这里更多的兵力,我们的西侧没有敌人却有着比这里还多的驻兵,那又是为什么?所以这样的牺牲根本没有必要!我的求援请求没有一次被回应,你们也一样没有援兵来帮助……究竟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做!”\r
“我只是不能忍受看着你们再一次被当作毫无价值,毫无意义的弃子!然而我又能做什么!?”他的声音愈发高昂,震得她的声音处理器一阵疼痛。\r
她在支离破碎的通讯画面中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此时竟然如此陌生。他咆哮完自己的真实想法,青筋暴起,紧皱着双眉,嘴歪向右侧,脸上的伤疤在狰狞的面容下显得极其可怖,伤疤下的血管膨胀得厉害,像是要对猎物发起猛攻的饿狼。她想起了那场噩梦,现在亲眼见到了宛若鬼雄的他,她浑身悚然。\r
他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能因为这种没有意义的战斗而死。”就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愤怒而决绝。\r
她看着他的眼睛,她深深着迷的棕色的眼睛。她看见里面迸出了漆黑的光,他的意志正在仇恨中燃烧。一向忠心于军队的他,此时完全地展现出了自己的“小我”的欲望。过去的他会这样吗?他会默默忍受那样不公而错误的命令吗?……她不这么觉得,于是她用自己最熟悉的那一套体系回应:“我们生来就是为了……”\r
“闭嘴!不是那样的!……至少,不是这么窝囊地死去。”他一反常态,用了过于严厉的口气,甚至有点吓到了习惯了他彬彬有礼的言语的不知火。两人在此时都语塞了,不知如何应对。片刻,他开了口:“执行任务吧!”\r
“我相信司令的判断。”她给予了最好的回复。\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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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火依照司令的命令指挥着舰队:“重整阵容,采取分散阵型,适当后退,准备进夜作战!”副旗舰朝潮也随之疾呼“重整!分散!后退!”。阵型一次次重组又被空袭打乱,每个人身上的防空机枪和高角炮热得发烫,但是根本没有机会让它们冷却。\r
“……本来防空组只安排了五个人,现在几乎整个舰队都在防空。考虑到提督一向合理的兵力分配,本来的预想当中我们不应该面对的这么艰苦的战斗的。”初月一边执行高角炮的装填程序,一边分析现在的情况,她的紧身衣已经湿到透出她的肌肤。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人员死亡,三位对空驱逐舰的表现居功至伟。\r
“太不对劲了”,“这实在太累人了”,士兵们纷纷附和,所有人对于支援和作战难度的质疑已经抵达了顶峰。她们看向在阵型中前方的两位领队,心中的疑惑随着气温的下降而逐渐凝结起来,变得坚固。\r
“是,不知为何援军没有出现。”汗顺着朝潮的双颊流下,她是对于命令最为忠实的人了,并不是太明白命令为什么有其不合理之处。\r
时间已然是秋冬的分界,冷风吹凉了她们出征时的热血,现在她们对于未知的敌人的恐惧愈发深刻了。\r
终于有一个无畏气氛的人问出了所有人最想问的问题。岚撑着接近大破线的好友萩风,本来无忧无虑的脸上现在写满了疑问和疲劳,她终于忍不下去了,问道:“援军真的会来吗?”随后海面上都是这样的回响,从离的较近的阳炎级到后侧的神风级,不同的个体此时只有一个共同的问题——这援军可是她们的为数不多的希望啊。\r
石子投下,涟漪荡起,随后是不管多短暂也够折磨人的沉默。每多一毫秒,恐惧便更增一分。\r
“会来的。”不知火决定不告诉战友们真相,哪怕抱着遗憾战死也比被绝望吞噬好。身为旗舰,她必须保证战友们的士气和决心。周围的伙伴们基本都有了负伤的迹象,燃料和弹药也不太能够支撑一晚上的血战了。今夜若无援军,看来就是决生死之时。\r
“我们之中很多人都没有受伤这么严重过。如果能活着回去,这可是宝贵的经验呢。”不知火在这个时候只能怪自己脑袋转不过弯,就是不会用好话安慰人,一点不会说漂亮话。\r
“权当安慰收下了。大家这次如果活着回去,和我一起喝酒喝个畅快吧!不要管司令官瞎说个什么劲,喝到烂醉好了!”朝霜扎紧头巾让自己清醒一点,反潜组的损伤不是很重,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她们必须担任主力。朝霜在队伍中穿梭,挨个对队员们做最后的嘱咐。\r
“……这时候也管不了违纪的事情了。总之一定要按照约定活着回去,实现愿望!”虽然朝潮一直说着“约定”之类的话语,但是没有人知道其具体内容。这也许只是一种自我激励的方式,然而颇为有效。\r
陆陆续续想好了自己如果活着回去该做什么事,她们又一次面向敌人的方向,等待着旗舰的命令。现在自然不是说“彻底追击”,或者“没有更有骨气的敌人么”这种在安逸的海域中淡然吐出的帅气话语的时候。她知道司令会在这时说什么,她自己该说什么——\r
“那么,请诸位为了胜利,为了生命而战吧!”\r
“噢——!”她们明白,自己一直为之战斗的东西,其实只有此二者而已。\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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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已经乘着夜间的迷雾逼近了,它们以震耳欲聋的低吼宣告进攻。可爱的勇士们只是一言不发,准备趁敌人立足未稳,打一波混战。\r
突然喧嚣的咆哮又归为沉寂,在场所有人迅速将武器准备好。迷雾后传来了尖锐而轻蔑的笑声,随后尖锐的声音压低,她们听到了那句话——\r
“只有驱逐舰的舰队……这么小瞧本人么?好啊——”\r
“准备攻击!”双方的声音碰撞在一起。战斗一触即发。\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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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r
盛着乌龙茶的瓷杯凉了,书仍然摊在桌子上,魔王不见踪影。\r
书页此时停留在某一页,很久之前就被划线的台词显得极为显眼。\r
“世上有二者不能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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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是直视了人心……现在才在这个地方。”\r
“而且,又一次……”\r
“Верный-Z报告魔王,初霜-TK,官方通缉代号Team Killer a.k.a. 特勤舰队代号Tiny Knight在作战中为了掩护撤退牺牲。光荣地……战死了。”\r
魔王在和部下失去联系的时候就决定放弃继续在总部被监视,而是冒着一切风险来支援部下,不过——\r
“来晚了啊。”\r
响将帽子扯下来,放在身前。魔王赶到战场后救出了部下们,并且成功率领她们返航至B基地。除去TK,再无减员。上报了出航目的和战果及损伤后,特勤舰队此时正在进行补给和高速修理。\r
魔王在简易的修理船坞里看着部下们,那种不可一世的锐气已经消磨了,徒留愧疚和遗恨。现在的她可能更接近第一次死亡之前的本来的她。看着这样劳累憔悴的部下们,她开始怀疑自己和父亲的判断是否正确。虽然有着小田切在疗养院里发展忠于军队而非元帅个人的下线收集信息一次次佐证他们父女关于叔叔庞大计划的猜测,但是因为内乱的缘故,情报网断了一半,很难重整。这想必也是荷鲁斯最为可怕的浑水摸鱼的运用之一:他究竟是早早利用叛乱清理了大部分非我族类,还是顺水推舟,这一点不得而知;唯一可知的是军内组织元气大伤,现在正在艰难恢复,荷鲁斯现在的最大敌人很有可能就是魔王自己。不过魔王一向在外征战,没有党羽,重要度虽大,可疑度和威胁度却相对较小……大致如此。\r
“TK是没有可能复活的。她曾被军方通缉过,不可能上传脑部数据。你们现在最好利用一下这个时间来上传一下数据……如果我能找到合适的‘空档’和熟练而信得过的操作人员来帮你们隐藏一下,还是有可能再生的。”\r
魔王低着头,在船坞边上坐着,她受伤程度不重,没有选择入渠。面对着已经习惯高强度作战的部下们,她布置接下来的任务:“你们已经被使用了高速修复,补给也完毕了。之后休息半小时,准备下一次出击。”\r
“遵命。”整齐的声音在特勤舰队的临时船坞中回响。\r
为战友的死而悲伤此时没什么用处,只有活着和继续活着才是一切。活着,亦不是生存,只懂得生存的人已经在刚刚作尘土,懂得生活的人终究生活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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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坞里并不安静,大家好像都在喋喋不休讨论着TK和过去的事情。不过这样的讨论终将会结束的吧,如同之前阵亡的几位特勤舰队成员一样,渐渐淡出这个世界,被回避提及,不被提及,然后被忘却而迎来真正的死。\r
霞蹲坐在池里看着魔王。她眼眶泛红,还没有完全接受TK为了她而牺牲的事实:“魔王大人。TK临死前让我‘活下去找到意义’……但是生活的意义究竟是什么?”\r
两人沉默了半晌,魔王回答道:“因人而异,同时也随着人生波动推移。在我还不是现在的我的时候,我曾经以为研究脑科学就是我生存的意义。死后我就迷茫了,失去了长期的、终极的意义。”\r
魔王思考了片刻,继续说:“依附并研究他人的人生也许是我生活的意义。我自认为自己死后,原本单纯的自我已经失去了一些人性的部分,却没有任何东西补充这空洞,唯有观察他人的生活,遂而养成了现在这样的恶趣。之前只要我动动指头,就可以调出一位舰娘的脑部情报,虽然不是最新,但也是足以饱餐的美食。不过身边人的生活就已经足够精彩了。活到战后,我可能可以出本回忆录什么之类的。”\r
“那么就我而言,什么才是生活的意义?”好奇困惑的余哀未销的孩子追问下去。\r
“为的是来征服这不讲理的生命,生命本身就是一场至死为止的丑陋战斗,也许还要征服其他人的……哈哈,真是个烂玩笑。你们中的大多数人而言,现在的生活的意义也许是‘从战争中幸存,迎来自由,开始自己的新生活’;至于后来的意义,那得在自己的体验之后做出决定。现在,唯有活着,为生命战斗是生活的意义,说来也是无理,不过就是如此。还是那句话,不要抱着疑问上战场。”\r
“明白了……谢谢。”\r
足柄从后面溜过来,将霞从水里抱起来,似姐妹又似母女。虽然不是人类,她却可能是这群战鬼中心思最细腻的一位。她甩甩自己的头发,拍着霞的肩膀,说道:“好了,该收拾收拾了,我们要去赶紧见你的同学们。”\r
“足柄前辈,你的生活意义又是什么?”\r
“你真的要问我吗?”她晃了晃无名指上的戒指。\r
“好表率。”魔王穿上衣服,掏出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她撩开帘子走出去,却又想起了什么,抬头望着天花板,兀自说道:“嗯,确认完毕,这半小时没白花!我之前做的一个伪装病毒在行动,不过再之后就听天命了。即刻出征!”\r
“Ankers Auf!”随着齐柏林最后一个完成舰装的整备,特勤舰队重新投入战场。\r
烟圈中传来慵懒的语调:“TK,来生再给我做次便当吧。”\r
丢弃悲伤是为了避免更大的悲伤,军人们深知这一点。\r
烟头在海水中熄灭了,仿佛灭掉的香烛。\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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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r
战争中,没有人的死是理所当然,也不是所有人的死都具有意义和价值。现实又不是小说,哪里有可能每一个十字架都能指引剧情该怎么走?\r
也正是因此他在想,自己应该是可以用暴力一点的手段来实现自己的计划的。但是考虑到之后那家伙——他并不认为那家伙是人——对自己的重要性,他避免在那家伙的履历上留下污点。嘛,一次因为故意的调度安排而导致全军覆没的战败也不是他的污点,不是么?他认为有援军会出现从天而降帮助那家伙的可能性极低,而这么做只能证明两点——其一,他的老友的最后遗产也选择与他对立,而他将毫不留情将其诛杀;其二,他的计划被他们父女完全看穿,且她拥有极强的反击能力,可能会进行舆论反制之所以是反制,是因为隼的动作总归是更快一点。\r
这两个个体法理上而言并没有“人类”的身份,他们两个个体在人类眼中不是人,一个在人际交往中蒸发(这当然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一个是广为人知的自治首领,人权的保障也无从谈起;而在所有的人形兵器尤其是他们的部下心中,他们又是人类的表率了。\r
他收到魔王出走的消息后丝毫没有慌张,他知道她们在激烈的战斗中势必元气大伤。挣扎只是徒劳的,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握着胜利的果实,并且将它一次次用力榨成血海。\r
“好了么?”他优雅地询问前来报告的高级研究员。\r
“没有想象当中那么困难。毕竟有先人留下的基础。”\r
“很快食古不化的先人就将被彻底抹除……那时候我们的时代就来了。”\r
他一生的伙伴中,没有人支持他的计划,而他们也都命归九泉之下了。他拿着那张五个人的老照片,那曾经的口号和誓言,已然没有了意义。\r
“最后你们都被战胜了。我们在这里发誓……为了已经失去的,和将要失去的,更为将要诞生的——崭新的世界啊。在那里,所有我们一样的人不必经历我们所经历的苦态,而能享用我们的成果。你们可能不会喜欢这样的世界,但是你们会接受的。”\r
死去的人从不在意生者的痴痴呓语。他骗完自己后,笑了起来,像那个刚刚入伍的,从底层的摸爬滚打中解放的灰头土脸的男人。\r
他又想起了什么,笑容瞬间消失(这可是他练了很久的技能),说道:\r
“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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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r
“探照灯,照射!索敌注意!”秋云这次得自己打开探照灯搜寻敌人了。她肩负着整个舰队唯一一台探照灯,必须保护好它。她在阵型中部环顾四方,敌人在撂下一句狠话之后就藏身潜形,不知道何处去了。\r
在夜战当中陷入茫然基本是致命的,战士们深知这一点。在广阔无垠的寂静的黑暗中,她们的精神高度警戒,她们此刻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在哪儿服役,唯一知道的是什么时候扣动手中的扳机和策动腿侧的鱼雷。\r
“雷达探测到敌人!”清霜的话语中仍然有着兴奋,“第一次遇到会说话的敌人呢!战舰清霜出击!”反潜组的六人形成鹤翼之势,伏击冲向主队的敌人。当她们在探照灯并不强烈的光线下看到敌人只是最平常的非人形驱逐舰杂兵时,她们并没有松了口气,反而更加紧张:良好的战术素养告诉她们这只是诱饵。真正的敌人还在研究阵型的漏洞,试图一击致命。\r
正当神风级攻击的时候,海面上像是炸了锅一般发出巨大的咕噜声,极其密集而快速的浅层鱼雷网正在向守卫部队袭来。“这就是宣战布告!”嚣张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但仍然不知对方真面目。战士们纷纷采取规避措施,但射速实在太快,这一轮鱼雷造成了绝大多数舰娘的侧翼区域防护严重受损,力场接近耗尽,没有造成残肢断臂已是万幸。紧接着又是一轮稍稍慢了点的鱼雷,是从远方射来的,她们本来可以规避,但敌人的时间把握极好,她们闪过第一轮之后很难闪过第二轮了,这一波攻击之后,她们大多只能勉强撑在中破或大破线上了。\r
对面毫无疑问有着极为强力的鱼雷舰艇配置,雷达探测到的敌人数目却意外的少。这让正副旗舰二人很是疑惑,对面既然是能够说话的敌人,莫非是特种作战单兵?但目前的资料中没有过具有强大鱼雷能力的高智能敌人单兵——也就是说面前的敌人是完全陌生的。\r
“来吧!杀个痛快!”大口径的炮弹倾泻下来,不知火不得不指挥队伍左右退避,这是正常操作,但随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两名敌人从烟雾中杀出,将阵势撕破。她们看到了仅有的两位敌人,一直压制着她们的两位敌人:狞笑着的连帽衫,身上连着张着血盆大口的尾巴;还有深海驱逐样式的帽子,一言不发扯着手中的缎带。\r
“真的是……夜晚呢。非常……可怕的哦?”\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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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r
“你们的对手是我……”她摘下帽子,露出本来的容貌。从她的眼里看不出另一名敌人那样好战的目光,与其说是哀伤,不如说是悲悯。疲惫的阳炎级和朝潮级,一共八人的队伍被她一个人断绝在一侧。对方没有参与前半天的攻击,但是光从外表上看不出状态是否良好。\r
“关闭探照灯!”不知火向着没完全回过神的画家喊着。秋云忠实地执行了命令,紧接着战场一片黑暗。人数优势是驱逐舰们进行夜战的重要保障。\r
深海的水鬼握住奇形怪状的主炮瞄准秋云,作出击沉的预告:“……沉没吧……不再予你们光明。”听到这话,大潮拉住秋云就是一个冲刺,将她拖出中弹范围,不过探照灯被旁边战场的流弹击飞了。\r
“准备烟雾弹。”不知火回头看了一眼,继续向水鬼前进。她指示这个半场的战士:“准备肉搏作战,要有零距离击沉敌人和被击沉的觉悟。战机很有可能只有一次。”\r
“……只能相信老姐的判断了。”本来就恐惧夜战的岚此时冷汗直流,身上的衣服不知湿了几次,她还必须扶持着已经基本失去作战能力的萩风。野分和舞风为她们作掩护,拉开了烟雾弹。不知火和朝潮也引爆了烟雾弹,现在是黑上加黑的场面。对方貌似并没有装备电探,攻击的速度显然迟缓了。\r
“岚和萩风,你们在后面用机枪掩护一下。不要正面冲锋。”不知火也在忠实地执行司令给她的任务。\r
“但是这样的冲锋……人数真的够么?”萩风仍然在关心着,她并不担忧不知火姐姐的作战能力。她也知道自己如果跟上去冲击,很有可能有去无回。“仅此一途。我们不可能通过正面战斗赢下这种敌人。战场越乱越好。是这样吧,不知火。”野分满面严肃地回复她的亲友,而舞风则在一旁时不时用余光看向认真而帅气的她。她们二人将接在第一波冲锋的四人后面进行收尾。\r
长音一短音三,短音一长音一。不知火轻轻敲击着靠近通讯器的主炮,做出微弱的“是”的回复。她们已经很接近敌人了。\r
不知火的眉头紧皱,呼吸开始急促,她竭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和瞄准的节奏合拍。身旁的朝潮、大潮和秋云亦是如此。电探在极近距离发现了敌人,电子的信号音在脑中回响。\r
不知火双手紧握主炮和扳机,默默祷告着:“司令……请给我力量吧!”\r
这时她才留意到一件早就应该留意到的事情——司令很久没有进行通信了。\r
她分神了那么一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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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r
不知火倒在水里,身上满是鲜血。但她很快支起身子一个前倾,用主炮和鱼雷进行反击,随后她听到了至少三发鱼雷命中的沉闷声音,想必朝潮她们是得手了。这时她才看到了刚刚替自己挡下几近致命一击的秋云,她也满面惶恐地看着同样浑身是血的自己。她的主炮被击穿,而那富有灵性的双手在刚才的掩护中严重烧伤了。她承受着痛到张不开嘴、流不出眼泪的疼痛,刚才推开不知火的动作,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选择。\r
她竭力控制自己的发音:“……之后就拜托你们了。”不知火点了点头,向舞风示意将她拖到岚那里保护她,而野分则和不知火一起进行第二轮攻击。\r
在连续的不同方向的火力压制下,驱逐水鬼不得不转攻为守。她依然精力充沛,弹药充足,而她们则无论身心还是油弹都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r
驱逐水鬼突然决定进攻,她下定了决心般地发出尖啸的声音予以心理冲击,变戏法般地连续丢出十几条鱼雷,迫使她的四人闪避。趁着这个空隙,她冒着火力网向着伤兵撤退的方向笔直冲去。不知火见状,立刻命令这个战场的所有人朝她的前进方向射出鱼雷,其他人心领神会,一时间海面上全是泛着白浪的条纹。\r
在场的所有舰娘都以为她们的敌人不会继续往前,而回掉头回去继续和她的人厮杀,但她没有这么做。\r
她迎着鱼雷不顾一切地加速,却终究是没能躲过几发,在场的所有人看着她身上的护甲一点一点燃烧脱落,看着她的鱼雷发射管引发诱爆,看着她的主炮被掀飞,但她无动于衷:这不可理喻的冲锋,对她而言有着朝圣般的意义。\r
她应该不知道我们在用看傻子或是看圣人的眼神看着她。不知火这么想,在白浪的后方追了过去。其余三人亦这么做了。她们眼睁睁看着她的速度越来越慢,护甲越来越薄弱,最后几近赤身裸体,凭借惯性达到了她的目的地——\r
驱逐水鬼眼里噙满泪水,她仍然攥着那根不知从哪儿来的蓝丝线,直勾勾地看着萩风和守护着亲友的岚。岚一直握着主炮的扳机,但她没有扣动,她不觉得眼前的敌人还能造成杀伤。她想要稍稍倾下身子,却只能直接跪倒,她再也无法站立了。她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只能说出一句话:“还记得我是谁吗?我就是你……”\r
“就是你自己啊……”她伸出残破的舰装中的双手,断开而又缝合起来的肿大的手指显得无比可怖而丑陋。她想去摸一摸“自己”的脸,做一件她本来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情,如今,这事情竟是如此困难。\r
“不要啊——”萩风本能地表现出了对于这双不属于自己的沾满鲜血的腌臜双手的厌恶,挪着身子往后退。驱逐水鬼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血一样的泪水从眼角流下,她也没能接受被自己拒绝的这一事实,这时在她脸上反映出来的,正是彻底的困惑和绝望。旁边的秋云倒在水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想到了什么,本能地挥动右手,却发现右手已经毫无知觉。\r
然而驱逐水鬼没有再痛苦困惑下去的时间了。岚将这个试图抚摸的动作视为纯正的敌意,扣动了扳机。猩红的血色在无光的夜晚依然很明亮,溅在漫天星辰里。她终于彻底地死了。她们并不认识,只是有过一样的外壳,一样的性格,一样的喜怒哀乐罢了。\r
“非作战单位迅速撤离,有战斗力的跟我去支援!”没工夫解答所有人心中的疑惑,剩下的五个人在不知火的命令下尽快奔赴第二战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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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r
她们背靠背,并没有分散开来。她们注视着眼前的敌人,等待着下一次的攻击——那必将是致命的,但她没有这么做。\r
“接下来,是行刑的时间。”稍微受了点伤的Re级战舰和她的舰载机正站在驱逐舰们面前。她们的装备全部被故意地击毁了,如果不是三三两两背倚着背围成一圈,也许没有人还能继续站立。当她们一个个被连帽衫用迅猛到无法防御的极近距离攻击打到奄奄一息的时候,她们已经做好了就这样战死的觉悟,连遗言和说不出遗言的可能都准备好了,她却又一个个放过了一击即可毙命的她们,这在以往是不可能的事情——以前的那些没有智能的深海栖舰盯上一组目标就绝对不会停止攻击,直至被击沉或击沉她们,而她竟然可以随意改换攻击目标。\r
“至于对谁行刑,之后才是你们。你们懂了吗?哈——让你们看到自己的伙伴来徒劳无功地救你们,步入死亡的怀抱——真是畅快。”\r
对于其他人而言,这可能只是“一般的”极度绝望,而对于她而言,这一切会让她崩溃。因为第一个冲过来的,毫无疑问是这个舰队的旗舰,是她可能从前世开始就在辜负的人,相惜的人。她无论如何也不希望再一次看见那一幕,不希望再一次目睹前来救援将死的她而被击杀的她最终的模样。\r
于是她将身躯从朝霜和清霜的血和肉间抽开,去做本能的反抗。虽然亲友试图用力夹住她的后背,喊着“不要去”,她仍然义无反顾地缓缓向不可能战胜的对手挪动——她伸出已经使不出力气的双手,朝着身高相仿的Re级的头部砸去,当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r
“你小子……还真有反抗的胆量!”Re级显然没想到还会有人进行反抗。她攥住早霜的脖子,把她径直向上提起,甩向远方的海面。墨色的长发散乱在双眼之前,她看见对方的笑容愈发狰狞,而且是两张脸——那有着巨口的尾巴正在她的身边不停地有力抽动。\r
“我还以为会是那边那个缠着头巾的弱鸡站出来反抗的。没想到竟是你这个废物……送你一程。”Re级将身子转回继续饶有兴致地看着待宰的羔羊,留下她的尾巴准备处刑。\r
这一生就这样走到了尽头。真是滑稽,比起死,我更恐惧目睹别人的死。明明热衷观察别人,一生都在寂寞地观察,却终究不敢观察生命的结束。早霜这么想着,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自己的身躯变得异常轻盈,或是空洞。\r
异常安静。她听见细小的螺旋桨在耳边转动,熟悉的频率。\r
“水上侦察机?……夜间的?唔……”疼痛使她难以分辨耳边的声音究竟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她疑惑着为什么对手的攻击停滞了。\r
然后她听见了那不可能出现的希望:\r
“击溃残敌,突击——”“……突击!突击!”“把你炸个粉碎——”\r
“彻底地击溃敌人。”“是的呢,这时候就是要彻底击溃对方!”\r
(作者注:以上台词分别节选自那智、足柄、北上、不知火、大凤的夜战台词)\r
熟悉的声音夹杂着,她睁开眼睛。\r
“……一群蠢货。好了,别死过去了,赶紧把手给我。不能再看着……同伴死去不管了。”\r
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r
不知火和霞在她身前,伸出双手将她拉了起来。\r
“剩下的交给我们吧!”没见过的伙伴穿着异国的制服,甲板两侧的副炮严阵以待,“夜战啊……”\r
“我们将迅速带领M岛守备队撤退。”不知火简短地回答刚刚结识的战友,“来,早霜,跟我们走吧。”\r
两人架起伤痕累累的她,指挥队友撤离。\r
“这次还真是……运气不错呢。援军真的出现了……”早霜已经到了垂死边缘,气若游丝,嘴角也渗出了黑色的积血。但她的内心已经没有了绝望,而是一分安心。\r
“对了,霞。我还没有问你现在所属的舰队。”不知火侧过头去,看向神兵天降般的霞。虽然不知道所属,但是她和援军的出现已经是莫大的惊喜。\r
“……特勤舰队。”迟疑了一下,她才回答说,“我们这次出击的任务只有一个。”\r
“确保他……那个渣渣的安全。”她又一次地将称呼说错,脸上立刻红了起来。\r
“安全?司令在作战本部,怎么会有安全问题?不过联络好像出了点问题。刚刚我们开始与这两个敌人交火的时候,我与司令失去了联系。”\r
“什么?”霞难以置信地拿起通讯器,立刻向另一侧的人说了些什么。听到回复后,她额头上的汗珠扑漱漱地往下掉。\r
“那家伙……那个渣渣,失踪了!大家!立刻全速返回!”\r
“这……究竟怎么回事?!”\r
“说来话长!先找到他再说!”霞立刻将速度提到全速。虽然刚刚撤退的她们依然疲惫茫然,但她们听到命令后,立刻跟着霞的指挥全速朝着母港前进。\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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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r
Re级的尾巴被那智和足柄的长距离跨射一瞬间轰飞,之后特勤舰队开始近距离与Re级战斗。Re级遭到特勤舰队的一齐,并没有什么还手之力。特勤舰队面对Re级的经验也不多,但是在那场恶战的经验后,无伤做掉它还是不太难的。\r
“你们可以战胜我,但是你们不可能战胜‘我们’!”Re级的尾端流出巨量的墨红色液体,她勉强站立着,已经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但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恐惧。\r
“死到临头还嘴硬。”魔王将主炮朝向已经没法动弹的Re级。\r
“之后见!”Re级并没有反击,而用俏皮的言辞表示自己对死亡的不屑,她用狰狞的笑容面对近在咫尺的炮管。下一瞬间她的上半身便不复存在。\r
“作战成功,即刻回程。”魔王的动作和眼神依然坚定。她无比坚信那并不确定的推论。虽然没有实证能够证明父亲的推论和现在所发生的一切的关系,但是她愿意这么相信,哪怕可能与全军为敌。\r
“……那么现在这几乎可以确定了。这是异常的行为,一场预谋已久的计划。”魔王认真地对着通讯器里传来的声音说道。\r
“所以威尔她……”足柄这样问道,语气当中充满了不安。\r
“响确认了浅井晃已经失踪的这一事实。她正在B基地独自排查可能容纳目标对象的地方和容器。……喂,你这效率也太快了。好消息,人和腿都还在。”\r
魔王顿了一顿,接着说:“坏消息是,我们已经彻底违反军纪了。我又不会像别的人那样卖掉响。之前我擅自调动特勤舰队的时候还可以开脱,现在我自己也出击了,看来我们彻底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啦——啊,真是随随便便就让自己成了众矢之的。”\r
她收起随意的句尾,又将语气变得坚决:“不过,我一定会阻止叔叔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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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发生了什么?!”浅井自己对于处境一无所知,也和他的部下一样一头雾水。面前的银发舰娘娴熟地安装着自己的假肢。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它被卸下来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一架尚未起飞的无人飞机上,从在一个内壁极厚的圆筒里被她拖出来。\r
“现在有信号了。电磁信号隔绝……这口‘棺材’可真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响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但他的眼睛却看着旁边那一堆被一击击昏的四仰八叉的守卫。“告诉我,他们没有死吧。”他的脸上写着的是真切的担忧,他甚至不是很担心自己的安危。\r
“是的,他们只是和你一样昏迷了而已。”暗自想着“这就是霞喜欢的人么”,响摇了摇头,把通讯器打开联系魔王。\r
“不先向你的部下报个平安么?顺带一提,你的部下没人战死,顶多有几个截肢的。运气真好。我们在来的路上还死了一个,她真的是……太过可怜的孩子。”她的语气看似很平淡,但想必压抑住了巨大的感情落差吧。\r
“解释……”\r
“没工夫解释这茬子破事。魔王,‘人赃俱获’,我得赶紧带着他跑路。那些把他击昏带走的人身上,确实有拘捕命令。”\r
“是啊,糟透了。来,赶紧跟我走。解释只能等到之后给了。”不管茫然的他究竟如何反应,她拉起他就跑。旁边的人只道这是“秘书舰”的亲热之举,并没有在意刚刚被装进棺材里的他,也正因此他还没有被其他人怀疑。\r
“我被拘捕了?我做了什么违反军纪的事情?还有我为什么要跟你行动?命令你如实回答。”浅井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满腹狐疑地质问对方。\r
“拘捕令上的罪名是‘延误战机和错误指挥导致不必要的重大伤亡’,和刚才提到的事实不符哟,不如说截然相反。你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吗?你跟我行动的原因是——魔王的一个计划。这也算是如实回答的一种。失礼。不应该用魔王这个词,而是……特勤舰队旗舰北上真央大人。”\r
“还有名字的吗?如实回答名字的由来。……上级究竟在想什么?”虽然根本不是吐槽的时候,但他还是不由得提问。\r
“那是她的真名。”响如实回答,收到信息,不给他惊讶的瞬间,直接将通讯器拿到身高差异巨大的两人之间,示意他收听。\r
“好久不见,虽然你不认识我是谁了。” 仿佛没睡醒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紧接着的画面是一张沾着油污的脸,两侧梳着马尾。她并不像其他舰娘一样有着较于人类的拔群的容貌,不如说在面容上刻意做得很接近人类。\r
“称我为什么好呢……还是老样子,叫我‘黑木’学姐怎么样啊?”\r
“什么!?……这不可能。我参加了黑木学姐的葬礼,看着她的尸首在棺椁里沉眠……你究竟是谁?我要求你回答——”\r
“以下我所说的全部是事实。”她的语气变得平缓而有力,决心从话语中涌出,“我的学弟浅井晃,你所面对的是舰娘主要开发者之一,你的老师北上和弘中将之女北上真央,军队特立孤儿养成学校代号‘黑木幸’,现为特勤舰队总旗舰北上-0,军衔为准将。以上回答基于我的舰娘身份和你的人类身份,不容有误。”\r
“说了吧。我们将与你们迅速集合,集合地点为……”响流畅地回复魔王。而浅井仍然没有回过神来,震惊,惊喜,疑虑,恐惧,一切都在他的身体里剧烈地反应着。\r
他们跑到了港口,迎面赶来的是他亲爱的部下,她们已然不成样子。他迅速确认她们的伤势,指挥她们入渠修理。他能够接受一切破烂的衣服,流血的伤口,只要这些不会致命,她们都能基本复原如初。可能会更换四肢,更换器官,但意识不会消亡,她们会脱胎换骨,重生在战场上。\r
“没有战死的……真的难以置信。赶快去修复渠吧!”他向着或奔或走的部下们喊着,眼里又一次噙满了泪水,他只能勉强用左腿撑着自己,而右腿已经在不住地颤抖了。她们也眼含热泪,纷纷感谢着,祈祷着,安慰着,互相搀扶着走向应去的地方。\r
“感谢上苍……”无数复杂的感情涌上心头,他目送着,跪倒在地上。自己的安危和疑问置之度外,此时只有面前的残缺的完整才是值得占有内心的。\r
月光稍稍被遮挡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