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老90大寿的生日聚餐算是一片祥和,老人家很开心,因为得到了最好的喜讯。
后半场,几个长辈兴致高了,喝上了酒。
俞忌言开车不能喝,许姿倒是装样子陪着小酌了几杯。
离场时已是九点多,外面下起了小雨,密密斜着往下落,飘落在房檐上,水池里荡漾开来,夜里又像蒙着层冷雾。
许姿起身后,头有点晕乎乎,酒精上了脸,微微发烫。
她想去拿自己的大衣,但发现身前有人影挽着自己的大衣走来,还体贴的替自己裹上了身。
伴着点醉意,她眼前的光影有点朦胧。
她看到了,又是那双好看的手,在给自己系扣子。
目光稍稍往上抬去,是一张好看的脸,再稍稍往下挪,针织衫贴着胸膛,是有线条感的起伏。
“忌言啊,听说一会还有大风,你赶紧带姿姿回家。”
是俞母的声音。
这也让许姿清醒。她揉了揉额头,沉了几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半醉半醒的原因,她竟对眼前的男人瞪眼:“你真丑。”
俞忌言:“……”
俞母听见了,但只觉得这是小俩口的情趣。她摸了摸宝贝儿媳的小脸蛋,心疼坏了:“瞧你大伯,自己上了头,连姿姿也不放过。”
就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俞忌言揽上了许姿的肩,和妈妈告别:“嗯,你也早点回。”
穿着旗袍的侍应,递给俞忌言一把黑伞,他先撑开,然后将许姿搂了进来。可她见长辈们都已走,将他的手用力从肩上拍下。
俞忌言收回了手。
从小院一直到走进车里,他们都没有交流,周身安静到只有雨水啪嗒拍落伞面的声音。
合上车门后,俞忌言先打开暖风,只是低头时,余光里的影子很慌乱。
他抬眸,看到许姿抽着消毒纸巾,不停擦拭着自己的右肩,也就是他刚刚碰过的地方。
这是她的惯性操作。
俞忌言并不在意的回头,点燃引擎。
奔驰穿过簌簌的雨幕,平稳的开在公路上。
不胜酒力的许姿,靠在真皮座椅上像是睡着了,身子骨软软的陷下去,脑袋垂向车窗那边。
不记得过了多久,她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是躺下的。
原来是这只老狐狸调节了座椅。
看到车已经停在悦庭府的地下停车场,许姿直起身,该有的礼貌她不会少:“谢谢你。”
俞忌言没反应过来:“什么?”
许姿指了指椅子:“帮我调节了座椅。”
“哦,不客气。”俞忌言声轻也夹着些疏离:“因为你一直往我身上靠,没办法,我只能让你躺着。”
许姿:“……”
什么叫她一直往他身上靠?合着这意思是,他还挺无奈?她笑自己愚蠢,像他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会替别人着想。
悦庭府是成州最贵的小区之一。
这是俞忌言特意挑的婚房,确切的说,是结婚前置的业。
楼层不高,但面积够大,小区绿环不输公园,他特意够买了中层,因为,每扇窗外都能看到高耸的绿树。
要说这场婚姻最让许姿满意的一点,大概就是这间婚房。她承认,俞忌言很有品味,与大多数生意人不同,他的风格偏文艺。
不过有件事,许姿一直很好奇,今天她刚好借着还未消散的酒精,问出了口:“俞忌言,我能问你一个事吗?”
俞忌言刚换上拖鞋,他将覆着冰气的大衣抖了抖,然后挂向实木衣架上:“你说。”
许姿走近了两步,目光朝四周绕了一圈,并不知道下面的话是否算越界:“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一个很爱的人结婚吗?”
俞忌言几乎不假思索的答:“没有。”
许姿微惊。
开了一路的车,俞忌言有些渴,他走到了开放式的厨房里,从白色暗纹的大理石台上,取过一只透明水杯,在倒水的时候,他余光撇向了托盘上那只超级粉嫩的瓷杯。
“为什么呢?”一问,许姿就想求个明白:“难道对着一个不爱的人,你也能过一辈子?”
俞忌言不缓不急的喝水,仰起头时,领子向下一滑,露出了锋利又性感的喉结。他将水杯放下,答:“能。”
许姿被死死噎回。
俞忌言双手撑在理石台面,挺拔的身躯微微弓着,漆黑的眸里没什么情绪:“我向来对情情爱爱的事不感兴趣,所以,我相信长辈的眼光。”
许姿急了起来:“那你喜欢我吗?”
“不反感。”俞忌言答。
许姿很费解:“所以你愿意和我生孩子?”
俞忌言答:“嗯。”
在法庭上有多巧舌如簧,在这只老谋深算的狐狸面前,许姿就显得有多笨拙。他们在任何一处的对峙,她没赢过一次。
俞忌言抬起左手,白皙的手腕上佩戴的是百达翡丽Catrava系列的白金款,简约矜贵。
他见已经快10点半,将水杯放回托盘里,然后回了房。
他们从结婚第一天开始就分房睡,也没有在睡前说晚安的习惯。
见他回了房,许姿也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房。这间婚房面积够大,几乎能做到在同个屋檐下,却可以不打照面的各过各的。
进屋后,许姿先打开了加湿器,床边萦绕着水气,里面加了雪松味的精油,温和助眠。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根棕色皮筋,将长发挽成高马尾,纤细的脖颈如丝绒光滑。
不过,手指刚伸向背后的拉链时,她想起俞忌言明天要去香港出差,她必须要抓紧时间,将公司搬迁的事同他好好聊聊。
俞忌言的卧室在对面的走廊尽头。
许姿穿过客厅,走到了他的卧房前。白色的欧式木门紧闭,她礼貌的敲了三声。
过了一会,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进。”
这一年来,许姿就进去过两次,一次是婚前和长辈来看房,一次是结婚当日。她都快忘了屋里的样子,手握向金属门把,轻轻一拧,推开了门。
门敞开的瞬间,许姿差点吓到花容失色,纤长的睫毛颤得太厉害,眼前的画面令她脑子逐渐混沌。
俞忌言像要去沐浴,身上没有一片遮挡物,手臂、腰腹的肌肉线条紧实又流畅。
当然,最私密的部位也明晃晃的袒露着,那根长条物就是在疲软状态下,也鼓凸得很,显得勃发有力。
见她僵硬在门边,俞忌言扯过一条浴巾,围向腰间,并不善的笑了笑:“你不是谈过两任吗?怎么还害羞?”
许姿一愣,手从门把上垂下。
那两任对象是她不想输,拿来撑场面的谎言。
当时她想,反正这婚迟早得离,撒谎又何妨。
她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25岁了还是一个性经验为零的处女。
毕竟,他看着就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油条。
屋里是很好闻的香薰味,是淡淡的草香。
许姿双手背到身后,缓解紧张:“我可不是害羞,只是你让我进来,是不是应该穿好衣服,不要耍流氓。”
可俞忌言只用一句:我们是合法夫妻。让她再次哑了口。
要赶明日一早的航班,俞忌言直截了当的问:“找我什么事?”
许姿也不想耗时间:“我不想搬,你能不能再换一层?”
谈到公事,俞忌言更冷漠和严肃:“关于办公室租赁的问题,我交给了助理闻尔负责,你和他以及恒盈沟通即可。”
脾气上来时,许姿会耍点大小姐脾气:“就是因为和他沟通无果,所以才找你啊。”
俞忌言稍微往前走了两步:“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同意?”接着,他又低哼,甚至露出了玩味:“还是说,你认为刚刚叫了我一声老公,我就会变得好说话?”
“我……”
许姿反驳不了,反而还因为那个敏感词脖子都红了,肌肤太白,只要稍微红点就很明显。酒精还在身体里隐隐作祟,脑子有些浑浊。
忽然,她耳畔传来了更不堪入耳的话,这好像还是俞忌言,第一次用轻挑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他说:“如果你履行妻子的义务,我或许可以考虑看看。”
这一下就点燃了许姿的底线,她扯着嗓子就吼,那些礼节涵养都没了:“呸!俞忌言你想都别想,你这辈子都碰不到我。”
或许就是单方面执着认为,他就是一个泡在女人池里的滥交海王。
她又低吼:“你很脏。”
……
气氛愈发紧绷。
俞忌言修长的双腿往前一迈,赤裸着的上身虽不是壮实型,但该有的肌肉都分外分明,他皮肤也白还薄,青筋一条条的鼓起,对许姿来说,他充满了压迫感。
随后,她被逼到了门边。
不过,俞忌言什么也没做,只是想吓吓这爱耍嘴皮的“妻子”。他在心底笑她,就是一个大胆又怂的花瓶。
俞忌言眼皮轻轻搭下,垂着眼眸看着被自己罩在身下的许姿:“月初,你爷爷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说你的律师事务所已经两个月资金运转困难,以你现在的能力,如果不是吃家里的老本,你根本支撑不起恒盈的租金。”
最讨厌别人说教,尤其对方还是自己最讨厌的人。
许姿眉心紧锁,讲话很带刺:“我爷爷并不知道我们真实的关系,你别真以为自己是我丈夫了。我如何运转我的公司那是我的事,就算亏损严重也还轮不到你管我。”
俞忌言一直凝视着她,清秀可人的脸蛋上是被自己激怒的不悦。
良久,他们都没出声。
被他胸膛前浓烈炙热的气息包裹住,许姿很不适,她抬起头,烦闷到五官都皱到变形:“俞忌言,你怎么可以这么讨人厌呢?我从小到大,从没如此讨厌过一个人,你算是在我这里破了例。”
她的语气是急且重了一些。
但到底,俞忌言比她大了4岁,没和她斗这种幼稚的气。
他走回了椅子边,声音极淡的说:“恒盈的事,你和闻尔谈,他和你表述的,就是我的意思。”
许姿:“……”
进来前,许姿的确是想好好和俞忌言谈,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是针锋相对,闹得屋里都是火药味。
他们都要强,都想压制对方。
这种事,倒惹不怒俞忌言。
他侧身站在椅子边,侧颜很立体,骨相很好,唯一的缺点就是看着并不温柔。
他在拿起睡衣前,像是静静琢磨某件事,在许姿出去前,叫住了她。
许姿疲惫的回身:“怎么了?”
俞忌言眼神锁在她身上,撑了撑眉骨:“我不可能和你无止尽的耗下去。”
许姿有些许紧张:“什么意思?”
在讲起正事时,俞忌言自带气势凶悍的严肃:“我给你半年时间,如果你半年里,你抓不到我的把柄,说服不了你家人和我离婚,那你必须履行妻子的义务,和我过正常的夫妻生活,以及生育。”
“不可能,”许姿吓到了,心在抖但嘴不饶人:“我不可能和你过什么正常的夫妻生活,更不可能和你这种人生养育孩子。”
俞忌言不喜欢废话:“那请你加油。”
许姿嗓音拉高,用凶狠来保护自己:“那如果我不同意呢?”
这样的凶狠依旧是小白兔对大灰狼,俞忌言怎么会怕。
他拎起睡衣,在走去浴室时,不冷不热的看了她一眼:“我再重复一次,要么,你说服双方家人和我离婚,要么做我真正的妻子。”
许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