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奇脱去外衫,只单穿了一件背心,他还是保留着狱中那板寸头,去了一次牢里,他脱胎换骨,以往白面纨绔子弟模样全无,褪去青涩让他五官轮廓清晰,眼眸黑白分明,平添了几分狂野,施力的时候一身肌肉喷张,露出了完美的线条。
“小子你设计的尺寸有问题。我这样修改后会容易哑火。”扬了扬图纸,贺奇双手托起一枚改良后的轻型火箭炮,满脸不满向纳金赛桐抱怨。
纳金赛桐正撅着屁股埋首在一堆零件中测算,闻声抬起头,那张白嫩的脸满是灰尘,浑身上下没一处干净,他张嘴连连呸了几下,气闷道:“你自己水平差还能够怪我?还有——凭什么AE他们都在顾三跟前卖弄,就我们两个要在大后方?”
贺奇一听笑了:“我能和他们一样吗?顾三压根就不要AE他们,是他们自己贱往里头冲,而我是因为顾三舍不得我受伤为了保护我。”
纳金赛桐面对贺奇如此不要脸的说法顿时哑口无言了半晌后才结巴问道:“你,你不是说自己成熟了吗?”
贺奇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我那成熟是对别人,又不是对顾三。”
纳金赛桐好奇了:“那你对顾三用什么法子?”
贺奇闭嘴不肯说了,一方面死缠烂打这招绝对是他这些年跟着顾三转悠总结出来的道理,AE他们不成功就是口是心非,不肯放下架子,端在那里能追的到顾三?
开玩笑了,正所谓烈女怕郎缠,小爷他又年轻又貌美还有钱,不怕缠住顾三一辈子。
至于另一方面嘛——贺奇看了眼前人畜无害的纳金赛桐,凑近低声道:“小子,别以为扮猪吃老虎那套有用。你太嫩,顾三不会看上你的,更何况她现在周围已经群狼环伺,今后没有你的地方了。”边说他拍了拍纳金赛桐的肩膀,随后扛着火箭筒走开继续他的制造。
纳金赛桐站在那里半晌后轻笑了一声,看着贺奇远去的背影露出了诡异的表情:“顾三现在身边群狼环伺没关系啊,狼总是会老的,而我却正当年轻。”
医院那里暮江看了眼正在玩着掌上游戏的无脸鬼,翻了个白眼发问:“你都没事情做的吗?”
无脸鬼游戏正到紧要关头,自然不愿搭理暮江:“毒瘤计划完成,我在休假中。”
暮江很想一脚踹走眼前这个碍眼东西,奈何对方怎么都算和他一个阵营,只好耐住性子劝说:“这两天我守夜,你正好去休息,等过两天轮到你了可别掉链子。”
无脸鬼停下了手中动作,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安静躺着的顾三,眼底泛起一丝冷光,最近他换的面容线条清冷,骨感极佳,一双丹凤眼弧度旖旎,可眼波清冷不容人忽视,抹去了乔装多年夜星寒的样貌后,无脸鬼时常在换样貌,仿佛是要抹去曾经作为夜星寒的点点滴滴。
他将屏幕悄无声息地转向了暮江,之前分明在热闹游戏的屏幕此刻赫然只有三个字——有问题!
未曾料想对方快如闪电直接拿过他手中机器关机,还语带教训口吻道:“让你别玩了,赶紧去休息吧。”
无脸鬼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暮江,沉默片刻后径直点了点头:“行吧,我不在这里陪你了。”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正好病房门打开,缪博士带着医疗团队几人进来,作为部队医生,对于机密工作他们也见惯不惯,看到暮江和无脸鬼只是微微颔首,随即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顾三身上。
“开始今天的心肺功能检查。”
一群医护人员忙忙碌碌起来,无脸鬼悄无声的离开了病房。
他一直在安全屋内等待,一直到半夜才等到暮江的到来。
“你来了这里,顾三那边谁守?”
“我让蒲寥先守着,所以我要速去速回。不过你今天明知病房那里有问题,还敢轻举妄动?”
“那不一样,我太了解幽灵榜上人物了,你不打草惊蛇,这条蛇永远不会上钩。”
“我确实有种感觉,影一就混在了医院里,你辨别得出他吗?”
无脸鬼摇了摇头,颇为遗憾道:“幽灵榜本也就没有所谓本事排名,我在他之前排名第二,不过是仗着身手比他好,并不意味着我比他伪装术更厉害。”
暮江疑惑道:“那么另外三人都是韩琛那边的吗?”
无脸鬼摇了摇头:“不能肯定,毕竟在我之上还有一人,那人什么信息都没有,如果真是韩琛的人,以他那张扬的性格,不该什么都不写。起码我和你的信息,不就被他一点点写出来的吗?”
“如此看来,影一得知顾三被捕消息,显然潜藏过来了,他擅伪装,医院中任何一人都可能是他,所以还是要格外小心才是。”
“你身手比我好,床上那顾三有什么问题吗?”
暮江万分肯定道:“床上顾三确实伤重,不会是影一伪装。这两天我一直盯着,不会出错。”
“影一那里我会在医院里查探,你负责钉死顾三。人都抓住了,不能让她在使出花样来了。”
********************
贺衍揉着眉心,面上有丝倦怠之意。
他政务繁忙,守了顾三一夜后,后面连着几日都是暮江他们几人在医院。
医院那里消息确诊顾三有心肺功能衰竭迹象,这次她胸腔受伤出血,加重了病情,所以才会差点连命都保不住。
那日从医院出来,AE就给他下马威,拿弘海梦来挑衅,这个AE好大的威风。
隔海临洋,他当真以为凌炎打不到普吉望吗?
有这种玩弄人心之人做一国总督,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国家人民不幸。
从医院得了消息后,贺衍回了一次老宅,房子已经空无一人了,但是房间依然一尘不染。
去年贺母病逝前还念着儿子贺淮,自从当年他和父亲连夜搜捕顾三后,母亲就眼里就再也没有他了。
他知道母亲是恨他的,恨当年父子两人将人逼上了绝境,更恨自己的儿子为了那样寡情薄意的女人送了性命。
他父亲一生精明冷酷,年老之时也不曾后悔过往种种。
他年轻时候和顾金城可谓交情匪浅,一文一武两名重臣,只是后面渐行渐远绝非权利两字轻易概况。
顾金城最后一次上战场前曾找过他父亲,个中细节他虽未知全貌,但是他知道顾金城托他父亲杀掉顾三,在顾金城眼里顾三虽是他女儿,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因为是他女儿他下不了手,所以只能依靠旁人除掉。
有的时候贺衍回首当年,不禁扪心自问这场悲剧到底是他父亲后来权势熏天坏了本性;还是他嫉妒怨恨贺淮能够带走顾三而偷偷告密;亦或者顾金城本来就是这场悲剧的原罪?
书桌上依然整洁,那个相框也依然孤零零放在桌上。
贺衍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暗格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戒指盒,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枚亮闪的戒指,戒指并不值钱,小小的碎钻款式也很简单,但那却是贺淮当年勤工俭学用自己赚的钱买下,并没有用贺家一分钱。
这枚戒指是那晚从贺淮尸体上找到的,想来本是他们两人逃走后,他用来向顾三求婚用得,可惜这辈子都用不上了。
贺淮知道顾三不喜贺家,不会接受贺家半分好处,所以他作为贺家儿子要抛弃身份一起和顾三有新生活。
虽说顾三这人机关算尽,奸诈狡猾,凡事都会带有目的性,可是她对贺衍真不图什么,如果非要细究她对贺淮图些什么,无非也就是一簇光芒,一点温暖,人活阳光底下,总是会不自觉亲近,实在无可厚非。
贺衍手里捏着那枚戒指心里在清楚不过,少年时候的贺淮用了多么炙热赤诚的心来烫化顾三的心,将他的名字深深的烙印在了顾三骨髓深处,流淌在她周身血液里。
贺淮来了,顾三才有了光,可偏偏那一夜的月色浓稠出鲜红色调来。
他心怀恶念,不愿顾三就此怀抱光明,从此隐姓藏身与这片卑劣土地之上。
就算她是魔,也情愿放她出来为所欲为,至少他和她都在这片黑暗之中。
如果当年贺淮和顾三成功离开了,那么如今还有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顾三吗?
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就像此刻他就是利用暮江他们抓捕到顾三,却根本不想公正的审判顾三。
韩琛眼光真的是毒辣,一眼看穿他骨子里藏着的恶,这种隐藏的恶毒并不比顾三明目张胆的作恶要来得好。
弘海梦那里他有心却无力施救,他心头更忧心的是AE所说的礼物,按照对方歹毒心肠,显然绝非是对凌炎简单挑衅,他最近已经调派了几个城市中驻守部队,在非常时期只有使用部队来维持城市秩序和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