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后看了贾蔷一眼后,起身行至轮椅前,笑道:“老公爷,您虎老雄风在,大燕的江山若是没了您老,我们这孤儿寡母的,必生生被那起子忤逆畜生给欺负死不可!”
周勃、陈平,平吕后之乱?
逆子!
李时听闻此言,一张煞白的脸隐隐扭曲,双眼从狂喜亢奋,一瞬间跌入谷底,眼神绝望冰冷。
不等姜铎开口,贾蔷就呵呵笑道:“便是老公爷继续在家躺起,就凭这些货色,又岂能伤及娘娘和太子分毫?也不知这些人怎么想的,臣原以为,就算是头猪看到臣只带了百十人出宫,也能想到内中有诈。臣原本压根儿就没想到,真能钓出蠢货来。谁能想到,这些垃圾不仅兴高采烈的冒头了,还冒出这么多人来。”
尹后看着贾蔷,忍不住笑出声来,凤眸中目光明媚。
李暄这会儿斜着眼看贾蔷道:“你早就知道这起子今儿会来逼宫?没告诉爷?你球攮的怕是连爷也一并防着罢?”
贾蔷看向李暄,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道:“不大好说,靠近那个位置的人,多是孤家寡人,谁也信不过……”
眼见李暄挥拳过来,贾蔷哈哈笑道:“行了行了……忙正事呢!回头再说此事……”
姜铎咂摸了下干瘪的嘴,看着尹后道:“也不怪这群忘八坐不住了,贾蔷那一营火器兵连老臣都唬出一身白毛汗来。现在不除了他,他带着这几千火器兵,一营一营的屠过去,也用不了两天,就拾掇利落了。
再者,李向那反贼多半也联络了他们。就算前儿晚上不会一并起兵,他们也怕从李向府上抄家抄出些书信来。
不外乎就是这么两种根由,没出息的很。
不过娘娘不必担心,如今都已经安排稳妥了。有他们前车之鉴在,其他未动的京营,愈发不敢妄动了。”
尹后笑道:“本宫并不担心,只盼着你老能长命两百岁,本宫和太子才能安心呢。”
姜铎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装死装了大半年,就等他们这一波,如今钓了个七七八八,就算还剩下一些,有贾小子看着,也不会有大问题。说起贾小子……这番行事虽然混账的很,但非常人呐,就是行非常事的。等京里彻底安定后,早早打发出去,早早打发出去。让他去祸祸西洋番人罢,省得天家不放心,回头再闹出许多是非来。”
看着姜铎罕见的面色正经的说话,没有装出濒死模样,也没有胡言乱语,尹后和韩彬等都严肃面对,若有所思的点头。
却见李晗上前担忧问道:“老公爷教训的都在理,让宁国公出海不是问题,可眼下他四千兵马都如此凶威,将来……”
姜铎“he……tui”的啐了口,骂道:“看你这球攮的德性!死脑筋就不知道动动?贾蔷能练出这样的兵来,朝廷就练不出来?小琉球不过一个海匪窝子,从大燕迁过去十几万百姓,挑出来四千兵马来,就把你们一个个吓成这幅德性?
老子再年轻十岁,非一人一锤砸烂了你们这群忘八肏的废物,大燕军方的脸都叫你们丢尽了!
火器营怕甚么?大燕没有火器营?”
李晗哪里经受过如此毒辣的炮轰,一张脸臊成了猴屁股,掩面退后……
李暄在一旁没忍住,嘎嘎乐了起来,被尹后目光严厉的瞪住了。
韩彬沉声问道:“宁国公,眼下五大京营如何安置的?”
贾蔷淡淡道:“这五人也不过是从边军回来,执掌了一年而已。虽安插了不少亲信,又如何比得上老公爷几十年如一日的往里掺沙子?”
众人:“……”
姜铎笑的如同老的没毛的鸭子,好乐一阵后,说道:“这回是彻底没底儿喽!回头把京营调出去,和边军轮戍,再选几个忠厚本分的武将看着,也就没事了。老夫死后,只要贾小子手不往军中乱伸,军权慢慢也就收到朝廷手里了……”
贾蔷:“……”
这一老一小互放暗箭,让尹后看的着实好笑。
尹后一双凤眸落在贾蔷面上,问道:“那眼下,又该如何?”
贾蔷笑了笑,道:“那臣就擅自做主一回?”
尹后微笑颔首,贾蔷随即转身传令:“全部拉下去,午门斩首!将首级传遍京营、步军统领衙门、丰台大营和西山锐健营,告诉他们,天下太平,民心思安,大燕没有丝毫谋逆的余地。”
在一片怒骂声中,齐安候李虎等被拖了下去。
贾蔷目光随落在李时面上,不过还未等他开口,就听李景淡淡道:“薛璐、李虎、王芳之流是谋逆反贼,贾蔷,你又好多少?”
“李景!!”
尹后听闻此言,勃然色变,呵斥道:“你是眼瞎了,还是心瞎了?”
贾蔷先回身与尹后躬身一礼后,再转过身来,看向李景道:“王爷这话问的其实很好,不止王爷,便是军机处的几位宰辅大学士也必有此问。”
韩彬淡淡道:“不止我等,天下人也要有一个交代。眼下非乱世,不是兵强马壮者称王之时。”
贾蔷闻言冷笑了声,看了眼昏昏欲睡的姜铎,随后看向尹后,沉声道:“娘娘,臣以为,此事当重心不重行。当然,这句话对旁人未必适用。但是对臣,却可行!
我贾蔷自入朝以来,哪一件事,愧对过朝廷?哪一件事,愧对过天家?
又有哪一件事,愧对过社稷黎庶?
臣不屑于去摆功,春秋青史自会与臣一个公道。
但是,我贾蔷为天子、为朝廷、为黎庶做了甚么,其他人可疑,韩半山,你的眼也瞎了么?
天下人都有资格问我要交待,只你们军机处哪来的脸,向我要交待?”
此言一出,韩彬等无不面色震怒。
却听姜铎嘎嘎笑道:“说的好哇!说的好哇!贾小子替皇上,替你们这些宰辅,可是背了不少黑锅。你们呐,就可着一个孩子很薅,真当人家好欺负?咱们大燕,得亏还有一个皇后娘娘,还有一个太子还算是明白人。大燕国运才不衰……你们这些球攮的酸秀才们,私心太重。”
“老公爷!!”
韩彬面色凝重,沉声道:“仆,何来私心?”
姜铎叹息道:“这就是你们读书人的毛病,就把你们自己当作是江山社稷,当作是黎庶百姓的化身。你们自觉一心为公,所以可以让这个做刀,让那个做刀。到头来,刀用完了还嫌人家刀刃太利,想折了埋了,你们也觉得天经地义……
岂有此理啊!
你们为的果真是社稷,老夫看你们就是为了实现你们心中抱负……可老夫瞧着,你们也没见着比贾小子救的人多立的功高啊?
怎么就非让他去死,来成全你们新政圆满?”
听闻此言,几个大学士面色都不禁变了变。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一语道破他们心底的期盼。
可不是吗?
眼下贾蔷要是死了,新政推行下去,就真的可以圆满了!
最难啃的宗室快死绝了,武勋也七零八落,北地晋商、扬州盐商、粤州十三行,再加上九大姓……
世间最难砸烂的岩石,都让贾蔷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砸碎的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贾蔷若是功成身退,身死陨落,才是真正的忠臣……
姜铎一句话,让韩彬等脸上火辣辣的疼。
韩琮深叹息一声,声音艰难道:“老公爷,就对贾蔷的喜爱,除了林如海,就以仆为最。只是,连仆都不能保证,贾蔷那个德林号再强大下去,会不会有不忍言的事发生。
德林号这样的异数,亘古以来就从未见过。
贾蔷这样的人,也从未见过!”
其实也难怪,以当下世道的目光来看,怨不得他们。
甚至,都怨不得隆安帝。
太异类了……
异类的,让人心中难安。
贾蔷轻声道:“邃庵公,我从未想过要入朝为官呐。是元辅在扬州,以社稷大义,迫着我进来的。我如你们所愿做的好,做的功高,所以,我就该死么?”
韩琮沉默难言……
“你这个怪物,你就该死!”
李时一脸怨毒的咒骂道:“若不是你,天下断不会乱成今日这般君不君,臣不臣!你……”
“啪!”
贾蔷含怒一记耳光,不止将李时的话打断,更将他生生抽的倒飞而起,重重落在地上嘴角不断溢血,身子蜷缩在那抽搐着。
众人无不侧目骇然,这是皇子啊!
“身为皇子,心胸狭窄,屡屡陷害忠良不说,更携叛逆以欺皇后、太子。国朝有你这等不忠不孝的逆贼,才是乱国之本!”
骂罢,贾蔷目光落在韩彬、韩琮等人的面上,继续冷笑道:“如尔等这般鼠目寸光之辈,不是都看不懂我到底想要做甚么?今天,就给你们开开眼界!”
随即与外面道了句:“抬进来。”
就见四名德林军,将一足两人高的大号“卷宗”抬入,于殿正中缓缓展开。
“卷宗”展开后,当头四个大字:
天下舆图!
然而,殿内皆是观看过大燕舆图的人,待卷宗展开后,显然不是大燕舆图。
贾蔷目光在诸人面上略过,于尹后面上顿了顿后,以腰间宝剑为鞭,于舆图上一处并不大的地方圈了一圈,道:“这,就是大燕!”
不管是天家贵胄,还是饱读诗书的军机大学士,看着地图东向那一处巴掌大小的地方,一个个不由扯了扯嘴角,难以接受。
李暄睁大眼睛,道:“这怎么可能?”
贾蔷摇了摇头,道:“这种事,又怎么可能造假?西夷们驾着海船,将世界都丈量了遍。我将他们所绘之海图,综合起来,再加上四海王所部绘制的舆图,方对照出这样一幅天下舆图来。”
尹后轻声道:“西夷非我族类,是否会故意贬低我大燕,让世人以为大燕不是万邦之中国?”
贾蔷摇了摇头,用宝剑在西向海角一隅画了个圈,道:“这里就是佛郎机,这是葡里亚,这边是尼德兰……和舆图上的大燕比,连弹丸之地都不算,但是他们……”
贾蔷将大西洋对岸的美洲大陆,然后一直划到非洲,再到亚洲东南亚诸国……
“就他们加起来不到千万人数的国力,却将整个世界瓜分的七零八落。当地土着百姓,或屠杀,或囚禁抓捕起来,贩卖成奴隶!朝廷里先前不是有人弹劾臣擅启战端,和葡里亚打了一场,还要兴兵远征尼德兰?就是因为尼德兰在巴达维亚,也就是这里……对汉家子民出手,抓捕囚禁起来做奴隶,送至矿井内逼迫劳作。
臣身为大燕武勋,汉家苗裔,又怎能坐视血脉同胞被西夷如此欺凌作践?
所以兴兵一战,覆灭葡里亚东帝汶总督,也打掉了西夷小觑我汉家子民的嚣张气息,尼德兰巴达维亚总督遣使解释误会,并保证会善待柔佛的汉家子民。
这,就是臣做的事。”
看着贾蔷俊秀的不像话的脸上,洋溢着骄傲、霸道和磊落的光芒,尹后凤眸中的目光也变得明亮,她缓缓道:“你就是想,保护失落在外的汉家苗裔?”
贾蔷笑道:“自然不会那样简单,岂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臣只是想不明白,我大燕多少才智决绝的拔尖儿人物,不拘是枭雄也好,英雄也罢。怎就把一双眸子死死盯着这么一块地方上,斗的跟野狗一样,争过来抢过去不肯罢休,死了多少人杰?
就不能将目光往外面去看?娘娘您看这一处……”
贾蔷在舆图上点了点,道:“这里就是粤州,这里是福建,这里……就是小琉球。眼下臣的内眷家人,和德林号都布置于此。而这里……”他往南比划至一处“岛上”,道:“而这里,看似是一座岛,实则是一处和整个大燕都相差无几的大陆!
上面有大量肥沃的土地,有湖泊,有广袤的草原、森林,有各种铁矿、煤矿、金矿、银矿……
最重要的是,上面除了些还用石器捕猎的土着野人外,并无主人!
大燕只要派五千兵马,就足以占据此地。
然后再将受旱灾没有土地的百姓,甚至将囚徒,运至此处大陆繁衍生息。
这难道不比在大燕易子相食来的好?!
还有方才所指的美洲大陆,更是有数个大燕之大,且土地之肥沃,超乎想象!
小小的欧罗巴往这边派遣了不过万人,就占据了如此庞大如此肥沃的江山,地广人稀到田地大多荒芜……
人家的皇室、贵族、大臣们,想法设法在为他们的国运奋斗。
而大燕呢?
一个个就盯着内部,疯狗一般往死里内斗!!
这仨瓜俩枣……
何苦?
还夺嫡,还骨肉相残……
宝郡王没成为太子,就要当一辈子的王爷,哪怕是亲王,也只能困于皇城内。
与其那样,何不亲提虎贲,前往这些无边无际的肥沃土地上去开拓?
亲手打下一座不亚于大燕的江山,不比在小小一座神京城内,整天遭受阴谋诡计来的强?
大丈夫,富贵自当马上取!
还有,军机处这些才智高绝的忠臣,一个个杞人忧天,以己度人!
他们担忧臣,或者臣的子孙会谋反。
此类井底之蛙鼠目寸光之辈,焉能知道臣鸿鹄之志?
臣若有不臣之心,随意在这边占据一方大陆,都是开国高祖之辈,何须冒天下之大不韪,祸乱天下?
臣争的是甚么?是为华夏这个民族,争取民族气运!
娘娘,您知道今日臣为何说这些?”
“为何?”
“因为时不我待!!”
贾蔷手中剑在舆图上的诸位位置上点过,道:“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一片大陆,已经被西夷诸国们瓜分完了。臣若再陷入内斗,陷入动乱中,要耽搁多长时间?
臣要抓紧时间造船,要发展壮大,要先向西夷学习,学习他们的造船、航海、海战本领,而后出海拓疆!
臣此生别无大志,只求为我炎黄子孙,为我华夏民族,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
使得后世子孙们,不会发现周边皆为西夷走狗之邦,鬼畜之国,不会叫他们孤立无援的独自战斗!
天机难得,臣要这些大地之上的百姓,皆说汉家之言,要他们所写,皆书汉家文字!”
言至此,他霍然转头,看向韩彬、韩琮、李晗等人,道:“我贾蔷若想不臣,何需造反?!这世间之广阔,何处我来去不得?
诸位若还是不信,你们其中大可派一人出来,本公送你们出去看看,这世界,到底是甚么样的。
也免得,你们整日自诩为救世之臣,其他人皆为奸佞之臆想!”
韩彬等一个个面色难看之极,眼睛却盯着这幅天下舆图挪不开眼。
他们未必认可贾蔷征伐天下的意图,但对于世间的真面貌,他们心怀无限憧憬,想重新认识一番。
不止他们,连李景、李暄甚至趴在一边已经不再吐血的李时,都怔怔的望着舆图。
若贾蔷所言都是真的,那千古以来的豪杰英雄,岂非都成了笑话?
唯独尹后,见贾蔷不无得意的看着她笑,目光明媚的横了他一眼,随后与韩彬等道:“元辅若未看够,就带去武英殿看罢。不过,也莫忘了正事。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既留下诏书,要五儿登基为帝,皇上为太上皇。那此事就该快快操持起来……对了,新君封赏中,莫要忘了贾蔷的王爵。”
韩彬缓缓点头,知道该他表态了,道:“既然宁国公有此宏伟之志,那接下来,朝廷上断无人再与你为难。只是,宁国公不得插手军务,不得插手政务……”
“有一事提前说明。”
贾蔷忽然打断道。
“甚么事?”
贾蔷笑了笑,道:“非我插手军政,只是在粤州时,忠勤伯杨华联络两广总督、巡抚等,欲秘密伏杀于我……”
韩彬闻言悚然而惊,杨华还则罢了,叶芸却是他下一步准备引入阁的新党重臣,他厉声道:“混帐!!叶芸何在?贾蔷,你敢……”
“你放肆!”
不等韩彬说罢,贾蔷厉声喝断道:“他们要杀我,我就伸着脖颈让他们杀?老贼欺人太甚!”
尹后摆手止住了韩彬、韩琮等的开口,轻声问贾蔷道:“贾蔷,那你杀了没有?”
她是知道,韩彬有心将叶芸调入京中,直升军机为相的。
连尹褚都认可此人的才能,认为人才难得。
贾蔷扯了扯嘴角,百炼钢,有些恼火道:“他们不过奉命行事,一群可怜虫,臣杀了又有甚么用?臣将他们一并携带北上,此刻丢在津门。”
尹后闻言笑道:“本宫就知道,你最知轻重。”
众人海松了口气,贾蔷却笑了笑,目光冷然的看向韩彬等,道:“也只有最后一次了,臣虽顾全大局,但也绝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下一次,纵是天王老子,臣也要教他们明白,臣之刀,绝非不斩枉死鬼!”
“好了好了……”
尹后与面上难看的韩彬等道:“既然人都无事,派人去接回来罢。正好如今中枢缺人,元辅看着该如何安置重用。还是那句话,眼下五儿登基为重。”
韩彬等再不多言,不过也够不要脸,临走时还是让人将那副天下舆图带走了。
到了他们这个位置,面皮为何物,有时重要,但有时也不重要……
等他们走后,尹后与牧笛道:“送李时去银汉门内继续读书勤学。”
李时闻言,连求饶的心都死了,只是惨笑着,喃喃叫着“父皇,父皇……”
银汉门说是门,其实也有三间殿。
只是却无门窗避寒之物……
眼下秋时,业已霜降,便是壮汉,也在彼处挨不过几天……
等李时被带下去后,尹后看向早已昏睡过去多时的姜铎,叹息一声道:“若无老公爷这等国之柱石在,社稷何其险也。李景,你亲自送老公爷回府,安顿妥当。”
李景并无多言,从贾蔷手中接过轮椅后,轻轻推着姜铎去了。
等李景也去了,贾蔷看向今日罕见沉默许久的李暄,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殿下大可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而且这五年内,我会让殿下看清楚,德林号不是只会从大燕抽血,而是会更多的反哺于大燕。五年后,大燕一定富强远胜今日。都说帝王是孤家寡人,但我还是想和殿下,做一世之友人。”
李暄挠了挠头,看着贾蔷嘟囔骂了声,道:“球攮的,还是你会顽……大哥方才已是心动,拿定主意了。必是想着将来也要出海占一地儿了……爷,爷就算了。出去游顽几圈还成,打江山……你们能干的去干罢。四哥也真是亏……”
贾蔷摇头道:“就算先前他知道这些,也不会想着远赴海外自立一方功业。天生小家子气,改不了的。皇上旨意中有一言说的极对,殿下你大智若愚,必可成为一代圣君。”
“扯鸟犊子!”
李暄忍不住笑骂道:“这话爷自己都不信……算了,爷也不求这些。惫赖、顽劣、荒唐,鞭笞士子的罪名,也没打算洗清。能不当个昏君就成,爷名声差些,还能将朝政托付给母后和军机,和你一道去外面逛逛。贾蔷,你也别把爷想的太坏。靠近那个位置,的确会有些疑心疑鬼,可也还没到连你都容不得的地步。对了……”
话未说完,却见牧笛进来轻声禀道:“武英殿那边传信过来,请太子殿下前去议登基诸事。”
李暄骂道:“这都天黑了,议个鸡毛卵子……”
“五儿!”
尹后没好气啐道:“还不快去!”
李暄虽气恼,也没甚法子,骂骂咧咧两句后,问贾蔷道:“你去不去?”
贾蔷笑道:“我和武英殿撕破几回脸了,怕见着忍不住动手。”
“球攮的!”
李暄笑骂了句后,无精打采的走了。
等李暄走后,贾蔷看向尹后,目光明亮。
尹后凤眸中目光淡淡的横了他一眼,随即转身走向内殿。
贾蔷不动声色的眼睛左右看了看,见连牧笛在内的宫人,都如木头人一样低头站着,心里便如明镜一般。
他抿了抿嘴,跟着进去了……
“你跟进来做甚?”
贾蔷进入后,就见尹后坐于凤榻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
贾蔷嘿嘿一笑,眼神逐渐炙热,笑道:“臣瞧着娘娘今儿站久了,肩颈必不舒服,臣与娘娘揉捏揉捏……”
“呸!”
尹后咬牙啐道:“本宫用不着,你这混帐,又起了甚么坏心思?”
尹后甚至能感觉到心里在扑通扑通的跳动,好似回到了闺阁女儿家时……
眼前这俊秀绝伦的少年郎,更有着经天纬地之才,雄霸寰宇之志!
这样的男儿,虽年轻俊秀,可谁敢说不是伟丈夫?谁又能不喜欢?
更何况,身份上的特殊和禁忌,愈发能拨动她的心弦……
多年的压抑、藏拙,在此刻爆发出无比强烈的反弹!
要为,自己而活!
总不能,委屈一生……
贾蔷一步步上前,看着眼前这位天香国色艳绝天下的当朝皇后,秀丽端庄、艳若桃李,明眸皓齿,动人心魄……
“臣原为周穆王,娘娘则为西王母。你我于昆仑山上相约再见,臣生死轮回三百次,终于今世来见娘娘!”
贾蔷行至近前,第一次如此近在咫尺的看尹后的眼睛,看着没有一丝瑕疵的绝世容颜。
“贾蔷,周穆王为天子,你要当天子吗?”
尹后略显急促的呼吸落在贾蔷面上,让他目光愈发炙热。
他离的更近了些,缓缓道:“臣即便当天子,也是万里之外西洋尽头之天子,又怎会让娘娘伤心?臣会在彼处建瑶池,送与娘娘共云雨。”
听到这放肆之言,尹后登时眸嗔薄恼,羞啐道:“大胆!你这色胚……啊!”
尹后话未啐尽,一张珠润的红唇就被霸道的堵住。
在其凤眸圆睁中,贾蔷将舌头挤入,肆意吮吸起尹后口中甘甜,并捕捉住了一条香舌……
尹后俏脸如晕,凤眸渐渐迷离,轻轻推搡了几下,哪里能推得动?
只能任凭贾蔷不断靠近,直到双手将她轻轻一抱,抱入怀中,行向龙榻。
这里是养心殿,曾是隆安帝日夜勤政之处。
即便,眼下从内到外都焕然一新。
然而殿外仙楼佛堂内的无量寿宝塔随风而动,铜铃作响,回荡入内,梵音阵阵,都好似隆安帝当时……
只是,这样的动静,却愈发刺激的二人情动。
凡有大能者,必有大欲。
女人又何曾例外?
尹后此刻双臂环抱住贾蔷,轻吐香舌,反吻过来。
贾蔷横抱着尹后,一手置于腋下胸口处,一手则揽着丰润圆臀,轻轻揉捏着。
口鼻中皆是尹后身上的香气,勾魂夺魄。
这般把玩,让尹后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娇吟。
待贾蔷轻轻将她放在龙榻上,尹后缓缓睁开眼帘,露出一双欲望迷醉的绝色美眸。
四目相对,看到贾蔷炙热的恨不能将她一口吞下的眼睛,尹后嘴角微微扬起,用令人酥骨的声音轻啐道:“看来外面说的一点都不假,你这混帐色胚,专好人妇。府上婶婶姑姑嫂嫂淫了个遍不说,还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连本宫也不放过……”
贾蔷轻声笑道:“从第一次见娘娘起,臣心里就不知干了娘娘多少回……”
“呸!”
尹后刚刚端起的气势,被这粗鄙的一个“干”字给击的粉碎,俏脸涨红,咬牙啐道:“你这小淫棍!早知你是这般心思,当初就该打你三百大板!”
贾蔷闻言狞笑着将尹后身上的大裳脱去,周身只剩一层薄纱裙衫,肩头半裸时,又去脱绣鞋罗袜,道:“那今天臣就先伺候娘娘三百回合,再看看娘娘还有无气力打臣的板子!”
尹后闻言,满眼欲火简直炙热。
打多年前,她就不曾侍奉过隆安帝。
天下间除了贾蔷这样的怪人,哪个男子不是专好豆蔻少女,嫩的滴水?
如她这般,也只是敬着。
可人非铁石,怎会无欲望?
越是心智高绝有大能力者,心中欲望只会越炙!
更何况,眼前的少年如此优秀,优秀到将世间最顶尖的一众军机大学士也压的抬不起头来。
四千大军纵横无敌,弹指间覆灭天下强军!
这样的年轻郎君,又如此痴迷于她,尹后芳心岂能不着火?
不过,当贾蔷去了她的鞋袜,握起她的一只玉足赏顽时,她忽地以玉足抵在贾蔷胸前,扬起的修长白腿自薄纱裙中露出,白的耀眼细腻。
凤眸中满是情欲的看着贾蔷,问道:“贾蔷,等将来李景出海时,你可愿意保护他?”
贾蔷这会儿自然甚么都能答应,一迭声道:“日后,臣就是两位皇子的亚父,便是娘娘不说,臣也会好好保护他们!”
“呸!”
尹后啐了口后,任由贾蔷握住一双玉足,缓缓分开。
原以为这混帐会直接上马,却未想到他这样的年纪,竟未如此急色,而是从她的脚背起往上,一寸一寸,每一处,都用力吮吸。
开始还好,可渐渐的,尹后就感觉到每一处被吻的地方都灼热起来,烧的她心里焦麻,如蚂蚁啃噬一般心急。
等到吻过小腿,吻至大腿,每往上一寸,尹后想要娇吟的声音就要大一分。
为不让他小瞧了去,尹后强忍着,可她万万没想到,贾蔷吻至大腿深处时,竟一只手轻抬圆臀,另一手也不知怎么动作,底部锦裤就被褪了去。
露出幽幽芳草地,涔涔溪水如露。
随后在尹后猝不及防下,贾蔷亲吻了上去……
“不要!!”
尹后凤眸圆睁,猛地一弓身,秀眉蹙起,修长的脖颈向后伸直,大声呻吟一声。
只是贾蔷哪里肯松手,一边用力舔舐着幽幽谷地,一边双手用力的把玩着两片白皙丰腻的蜜桃肥臀。
直到尹后连续呻吟片刻后,再度猛然“悲鸣”一声,娇躯绷紧,于溪谷地喷射出一股又一股的桃花泉……
贾蔷虽离了溪谷地,却仍未停止,双手分开尹后身上最后一层纱衣,看着那两座白皙耀眼的圣女峰,如捧珍宝一般捧在手心,然后细细吮吸起来。
尹后刚刚回过神,胸口又遭如此蹂躏,眼中的欲火未退反而愈炙,她看着恣意骑在她赤裸的身上,贪婪舔舐把玩的贾蔷,眼中闪过一抹迷离,声音略有些沙哑的问道:“你在家,也是这样顽她们的?”
贾蔷嘿的一笑,道:“是,不过这还没开始呢。臣今晚,好好服侍娘娘!”
尹后闻言,凤眸微微眯起,一手轻轻抚了抚贾蔷垂落肩头的头发,道:“今夜事,绝可不说与任何人,知道了?”
贾蔷点点头,又动脑筋道:“不过将来出海后,就不必瞒过别人了。我的女人,从不需要藏头藏尾。”
尹后看着他认真霸道的模样,心中还是有几分感动,面上却啐道:“我与子瑜为亲姑侄,岂有共事一夫之理?今日让你得逞,原是无奈之事,谁让你兵强马壮,只能凭你欺负哀家。可若让别人知道分毫去,我也活不得了。”
贾蔷一边用力的揉捏着两团雪腻娇乳,一边正经道:“娘娘可别想着只一次就将臣打发了,臣要你一辈子!”
尹后闻言笑了笑,道:“再过二年,等哀家人老珠黄后,你怕见之嫌弃了。”
贾蔷闻言恼火,一下将尹后抱起,面对面看了稍许后,猛然再噙住她的红唇,用力吮吸起来。
尹后亦情动,双臂揽于贾蔷脖颈后。
亲吻了好一阵后,贾蔷忽然放开尹后,然后在她注视下,三两下脱了个精光。
身下一根大长枪直刺苍穹,尹后只瞥了眼,就如女儿家般心慌的避开眼睛。
贾蔷嘿嘿一笑,倒未让她头一回就品箫,而是将她翻过身,强让她如母犬一般趴在龙榻上。
贾蔷双手爱恋不尽的抚着两弯丰润玉泽的雪臀,将长枪顶在蜜桃间的桃花源口,眼见就要刺入,却听外面传来动静,只听牧笛轻声道:“娘娘,太子殿下出了武英殿,往这边来了。”
贾蔷闻言,如遭雷击,真真是如丧考妣。
尹后随口应了声知道了,回过身来,见贾蔷脸上几近绝望的沮丧,嗤嗤笑了起来。
她忽地跪在贾蔷身前,俯下身,张口朱口在那根大枪上轻啄了口,伸出舌尖舔了舔,随即起身,退靠在龙榻内壁上,看着兴奋的几乎炸裂开的贾蔷,扬起嘴角笑道:“快去罢,来日方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