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香菱后脑勺挨了一巴掌,晴雯怒道:“不会说话就闭嘴!这里是姑娘家,再说浑话,姑娘就赶你走!”
香菱当然知道说错话了,上前小狗儿一样抱住黛玉的胳膊,拿脸在她肩头蹭啊蹭啊蹭,道:“好姑娘,你莫赶我走嘛!”
黛玉哭笑不得,推开她道:“你这丫头,少和我弄鬼!你们爷和郡主呢?”
香菱如实道:“在后面逛园子呢,就爷和郡主两个……”
“砰!”
话没说完,脑袋上又挨了下。
黛玉都唬了一跳,看了看缩脖颈的香菱,星眸含威的看着晴雯道:“怎么这样啊?”
香菱忙笑道:“姑娘,不相干的,她气力小,也打不疼我!”
“那也不能动手打人!”
黛玉还是不依,俏脸一板起,已是隐隐含煞。
晴雯苦恼的不得了,可眼看黛玉面色愈发严肃,心里也是有些害怕,巴巴上前跪下,解释道:“姑娘,不是我愿意打她,是现在说话半点用也没有了。早上被子也不叠,地也不扫,桌几都得我来擦……要不是我压着,别说碗筷,她快连脸都快不洗了!爷只惯着她……”
黛玉闻言又唬了一跳,转过头来,皱眉看向香菱。
脸都不洗了?!
香菱一瞧,干脆也别狡辩甚么了,乖乖跪在地上,还悄悄的给龄官使了个眼色。
龄官虽有些没想明白,可见黛玉果真恼了,也跪了下来。
她是知道,黛玉在贾蔷心中的地位的。
黛玉瞧见龄官跟着跪下,有些莫名其妙,正纳罕龄官跟着跪甚么,偏在此时,听到外面一阵动静传来。
转头看去,就见宝钗、湘云、迎春、探春、惜春进了院门来……
看到中堂门口这一幕,尤其是黛玉俏脸含煞,余威未散的看了过来,诸姊妹们也都唬了一跳,一个个脸上笑容消失,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些迟疑……
黛玉见之气笑道:“你们怕甚么?还不进来?”
众人方走了过来,看到跪在地上的三人,湘云口直心快道:“我的乖乖,林姐姐,你这就开始给她们立规矩了?”
一时间,她心里居然有些为宝钗担忧起来。
咦,为甚么呢?
黛玉红着脸啐道:“你胡吣甚么?”回头又问龄官道:“你跪甚么?”
龄官也莫名,道:“香菱让我跪的……”
黛玉竖起罥烟眉来,瞪香菱道:“你果真是学坏了!”
香菱忙道:“没有没有,我就寻思着,姑娘生气了,屋子里的人便不能站着,不然岂非没有了规矩?”
瞧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黛玉气笑的在她眉心红痣上点了点,道:“我看就是你们爷把你宠的愈发淘气了!怪道晴雯那样打你……”
不过黛玉还是对晴雯道:“虽如此,也不好往头上那样打她,果然打傻了岂不更糟?再者,若是让你们爷瞧见了,也会恼的,他是要真恼的。香菱和他是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情分原是不同。”
晴雯有些郁闷的点头道:“那好罢,往后只往身上打她。”
这时,姊妹们才明白甚么事,迎春感叹笑道:“也难为林妹妹了。”
惜春笑道:“林姐姐不是前儿才回去,怎转眼就回来了?可见是舍不得我们!”
黛玉没好气捏了捏惜春的脸蛋,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探春道:“宝丫头藏愚守拙不言语也就罢了,今儿你又是怎么了?”
探春闻言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没甚么呢。”
黛玉一想,便猜到必是赵姨娘又出了甚么妖,也不往深里问,笑道:“蔷哥儿不在这,你们难道不知道,怎都往这边来了?”
惜春笑眯眯道:“知道林姐姐来了,是宝姐姐邀咱们一道过来的。”
宝钗忙笑道:“你少拿话来排揎我,我同你藏愚守拙?”
黛玉冷笑一声道:“你当得好才人赞善,倒是尽忠职守。”
宝钗苦笑道:“我算甚么尽忠职守?蔷哥哥每回请尹家郡主来,都会提前言语你,你当我不知道?”
黛玉理直气壮道:“这回并不知啊!”
宝钗一滞,虽觉得不大可能,又觉得也有可能……
湘云笑道:“林姐姐少糊弄人!若不是蔷哥哥早先告知了,林姐姐纵有耳报神,也不能来得这样快!我猜着了,必是送鲜鱼和螃蟹时给你说的,是不是?”
黛玉绷不住了,啐笑道:“偏你机灵!”
“啊?那茜雪不是白跑一趟了?”
香菱看起来既放心,又失望的说道。
待众人齐齐看了过来,才赶紧闭上嘴,挤出一个大笑脸来。
那模样,让晴雯看着手好痒!
“可是出了甚么事?这般匆忙赶来,连西府也没去,老太太都担心来着。”
宝钗微笑问道,她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心。
黛玉正要说,却见外面游廊上传来“蹬蹬蹬”的跑步声,未几,看到茜雪急眉赤眼气喘吁吁的进来,人还未站稳了,便道:“侯爷和郡主回来了,侯爷和郡主回来了!”
也不知为何,明明先前都见过,可这会儿迎春等人总觉得,今儿的秋风好似格外的撩人,吹啊吹啊吹……
黛玉没好气的白了茜雪一眼,然后对垂头丧气的香菱道:“你们三个还不起来?”
晴雯、香菱、龄官三人这才起来,果真让贾蔷、尹子瑜瞧见了这一场,也的确不大合适。
三人刚起来没多久,众人就看到贾蔷与尹子瑜并肩而来。
尹子瑜着一身雪青色软烟罗裙裳,不素也不艳,身量欣长,已经到了贾蔷眉前,面上带着让人见之忘俗的清澈目光。
至门前,依昔日之例,先与黛玉见了一礼。
黛玉忙还一礼后,贾蔷仔细看了看她,笑道:“唬我一跳,以为出了甚么事。”
黛玉似笑非笑看他一眼,竟没理会,而是走到尹子瑜跟前,笑颜如花道:“今儿特意前来,原是为了来寻姐姐帮助的。”
也是巧了,黛玉今日穿一身淡青银线如意锦缎裙裳,打贾蔷守孝以来,她就没穿过艳色衣裳,倒与今日尹子瑜衣裳颜色相近。
二人相貌又是一时瑜亮,此刻站在一起,双姝并立,着实令人赏心悦目。
除了贾蔷,他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
尹子瑜显然也有些意外,明眸中不掩讶然,看向贾蔷。
贾蔷先是一怔,随即会意,忙将笔墨纸砚展开。
见他如此,黛玉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不少,让贾蔷背后有些凉意,毕竟秋天到了……
看到贾蔷神情变化,姊妹们肚皮差点要笑破,却都忍住不说。
尹子瑜落笔道:“怎么呢?”
黛玉眼珠子悄悄一转,居然也用笔写了起来,尹子瑜见之,再看看已经有些站不稳的贾蔷,嘴角微微弯起。
这位林姑娘,也是个有趣的人呢。
等黛玉书写完,看着娟秀的字迹,尹子瑜轻轻一叹,以示赞意,再看内容,便敛起了微笑。
看罢,又落笔几行。
黛玉见之,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落笔几行……
尹子瑜面色明显深沉了些,思量稍许后,落笔数言,黛玉看后,点了点头。
这一幕幕,看的贾蔷头皮发麻,心态快要崩了。
虽知道二女不会纸上骂街,可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啊。
好在这种神秘阵仗终于收尾了,二人写罢,黛玉将纸笺一收一折,放进袖兜里,终于舍得同贾蔷开口了:“蔷哥儿,我请郡主姐姐去布政坊坐坐,晚会儿再送回来,你且等着。”
贾蔷:“……”
开甚么顽笑?
不过,话当然不能这样说,他展露出青春帅气无敌的笑脸,柔声道:“好啊!我送你们过去!”
“呸!”
一看他那模样,黛玉就啐笑道:“没你甚么事,你少管!”
尹子瑜居然也微微点了点头,用清澈静韵的目光,“告诉”贾蔷不必担心。
贾蔷没法子,转眼看向一旁,道:“那,薛妹妹总要跟着一起去罢?”
黛玉笑道:“不必麻烦……罢了,宝丫头来就来罢。”又瞪跃跃欲试的湘云等人,道:“是办正经事,不是顽笑的,下回你们再去。”
说罢,居然就这样带着尹子瑜、宝钗匆匆离去。
等人走没了影儿,贾蔷听到背后有哭声,转过头去,就见香菱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脸上自责的让人心疼。
他哈哈笑着上前,抱了抱香菱,道:“哭甚么?”
晴雯在一旁凶道:“都怪她,说错了话,还让茜雪去叫人!”
“诶!”
贾蔷摆手道:“没事。又不是没见过不认识,林妹妹多半是有甚么要紧的事……嗯?该不会是梅姨娘有甚么事吧?”
贾蔷面色变了变,回头对香菱道:“不许瞎想,哪有甚么事,必是布政坊那边有甚么事。再说,我原先就同林妹妹说过,郡主会来,她怎会生气?行了,去顽罢。”
晴雯撇嘴道:“就会惯着她!”
贾蔷瞪眼道:“惯你惯的少了?”
香菱打小被拐子拐卖,虽天性娇憨,可幼年本该在爹娘膝下备受疼爱时,却被打骂关小黑屋,心底深处永远有一处是恐惧害怕的敏感处,所以贾蔷偏疼的很些。
安顿好二人,见龄官一直望着他,贾蔷微微扯了扯嘴角,叮嘱道:“帮我看着她们两个,别让她们打架。”
龄官抿嘴一笑,点了点头。
贾蔷又对迎春、探春、惜春、湘云等人道:“去西边儿同老太太言语一声,就说布政坊那边有些事,林妹妹接了郡主过去,我现在跟过去瞧瞧,不放心她们单独回去。”
迎春等自然应下,贾蔷又见探春情绪不高,总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笑道:“前儿才同你说过的话,自己想一遍。要强是好的,但也别甚么都往自己身上背负,好好的!”
说罢,再不停留,带上亲兵追了上去。
……
荣国府,荣庆堂。
让凤姐儿拾整了一大桌好菜的贾母,听闻尹子瑜居然被黛玉“劫”走了,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慌了。
凤姐儿和李纨也都变了面色,女人最了解女人,女孩子也是女人。
果真闹起来,那可真是了不得的大事!
倒是王夫人,面色依旧淡淡,心里却有几分快意。
贾蔷一直欺负宝玉,她心里若说没有恨意,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且不说如今贾蔷实在厉害,连老太太都整治的没法教训他,贾赦、贾政俩更不用说。
连她亲哥哥王子腾,都说出了她若再闹,就接她回王家的话。
最让王夫人心中无力的是,连宫里的皇贵妃,她的亲女儿,都让她莫要再和贾蔷置气。
皇后待贾蔷,实在有些不同。
王夫人想不明白,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
怎会让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给压的抬不起头来?
先前她还没甚么想法,今日忽然明白过来,有林如海和皇后护着,等闲没人能压得服贾蔷。
可若是让他身后的势力内斗,那贾蔷一个孤儿,早早晚晚也要败了!
可惜,王夫人正想着过瘾,却听湘云笑道:“老太太倒也不必担心,我瞧着林姐姐和郡主姐姐相处的很好。蔷哥哥也说了,多半是林姐姐家的梅姨娘身子不舒坦,才来请了郡主姐姐去帮忙的。”
贾母闻言面色稍好些,王夫人却道:“大姑娘到底年轻不经事,虽如此,为一姨娘,劳驾郡主大驾,传了出去,只当我贾家轻狂。再者,郡主为老太太祝寿,寿酒不吃一杯,这席也是老太太亲自备下的,一口未吃,只为了一个姨娘身子不舒坦……”
贾母闻言,沉默稍许,道:“玉儿也难,那梅姨娘虽只是姨娘位份,可这些年来,一直照顾她老子。便是玉儿她娘临终时,也曾托付过那女人,照顾好玉儿和她老子。如今如海奉皇命去了山东出钦差,若是梅姨娘在家里有个闪失,玉儿心里也害怕。罢了,当家大人的,该体谅则体谅一二罢。”
王夫人忙道:“不是不体谅,只怕今日事传到尹家,或者,传进宫里,皇后娘娘和尹家,会说咱们贾家没有规矩礼数,欺负了郡主呢。若郡主是个好好的,那也则罢了。可人家本就口不能言,落在旁人眼里,岂不是受人摆布?”
贾母听她说的唬人,想了想,叹息一声道:“唉,我这把老骨头啊,早晚为了这些个儿孙们颠簸毁了。原只以为就宝玉一个混世魔王,结果又来了个玉儿。只这两个倒也罢了,如今又来了个比这两个更闹心的。玉儿跟了他,也让人不省心起来。罢罢,我也过去看一遭罢。果真有个好歹,我在也能镇一镇。”
王夫人等人唬了一跳,忙道:“老太太,这就不必了罢?”
贾母摇头道:“太太说的也在理,只几个小的胡闹,尹家那边说不得就有看法。若是连我也动了,说明布政坊那边果真出了大事。我一个国公夫人,陪她郡主走一遭,也不算摆布欺负人了罢?”
王夫人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心里酸的要命。
贾母一年到头,几乎没有出府的时候,如今倒为了一个东府的孽孙,这样奔波一场。
凤姐儿忙道:“我陪老祖宗去罢,正巧前儿蔷儿孝敬给你老的四轮马车,还没坐过呢!”
既然打定了主意,贾母也放下心来,笑问凤姐儿道:“你也没坐过?”
凤姐儿闻言心里一跳,她何止坐过?还震过……
只想一想当时情境之刺激,凤姐儿腿都有些软,面上却强撑着笑道:“不过前儿随平儿坐了回,确实稳当许多。”
贾母闻言笑道:“蔷哥儿倒是疼平儿那蹄子,这样好的东西,这边府上也只有,连老爷都没有,他倒先给平儿派上一架?”
鸳鸯、琥珀二人收拾好了坐蓐、茶盅、点心等物,让婆子先一步送上马车后,贾母与王夫人道了个别,又不让等她,这一席让王夫人、宝玉和三春姊妹、湘云一道用了。
随后,上了马车,往布政坊赶去。
……
布政坊,林府二门前。
黛玉、尹子瑜和宝钗从马车上下来后,看到身后满面笑容跟过来的贾蔷,自然不意外。
贾蔷没跟来,那才是意外呢。
虽如此,黛玉还是轻啐了口,笑道:“你来做甚么?不是让你在家等着么?”
尹子瑜、宝钗亦是浅笑而立,眸眼望着贾蔷,目光温润。
看起来,三人这一路行来,至少没有甚么不适之处。
不过本也在贾蔷意料之中,都是蕙质兰心的姑娘,怎会出现修罗场?
贾蔷笑道:“男人总是要保护女人,守护女人的嘛。今儿难得有表现的机会,我怎能错过?”
黛玉没好气道:“你也走了,回头老太太那里没人转圜,还不知要派我们多少不是呢。”
贾蔷不在意道:“管他呢!”又问道:“可是姨娘身子不大舒服?”
黛玉点点头,不无担忧道:“总是作呕,饭也吃不下,觉也浅……我让请郎中,姨娘也不答应。只说是爹爹走了后,一下不适应,缓两天就好。可我知道,她是不愿见外面的郎中,只能麻烦郡主姐姐了。”
如今郎中皆男客,林如海若在家,或许还好些。
可林如海不在家,梅姨娘若请一男郎中入府看病,必会传出些不堪入耳的流言来。
这世道,对女子来说,从无善意。
多少女人,便是因为这一劫,白白命丧黄泉。
梅姨娘为了林如海的清誉,自然不肯请外男入内。
黛玉倒也提过让贾蔷来请,可即便如此,梅姨娘也半步不退让。
只打发人草草去药铺抓了几幅家常用煎了服下,也没甚作用。
若非如此,黛玉也不会急得今日前来“劫”走尹子瑜。
要知道,以二人微妙的身份关系,求人一次,欠一份人情,便要矮人一头呢。
尹子瑜微微摇头,贾蔷也不多话,一行人入内,直去了梅姨娘房间。
梅姨娘自然早得闻了前面的动静,迎了出来,面色很是不安。
不过没等她开口说话,就“呕”的一下,面色惨白的吐往一旁,只是除了些胃水,甚么也没吐出来。
贾蔷忙指着左右丫鬟道:“快快快,赶紧扶进里面去休息!”
梅姨娘还待说甚么,可是实在没了力气,几乎是被架进里面去的,一看便知,有不少日子没正经吃饭了。
尹子瑜自见面就一直打量着梅姨娘的神色,等紫鹃和两个丫鬟将梅姨娘搀扶到床榻上躺着后,她主动上前,听起梅姨娘的脉象来。
只是听了稍许后,她面色就隐隐古怪起来,站起身,走到一旁已经由宝钗备好笔墨纸砚的桌几旁,落笔写下三个字:“有喜了。”
……
大明宫,养心殿。
“啪!!”
一块纹龙瓷玉盏被摔在金砖地面,粉身碎骨。
隆安帝发雷霆震怒,面色铁青的咆哮道:“简直荒唐!山东天灾,朝廷尽起库银上千万两,半个江南的粮米都被解送山东。付出这样大的财力物力,山东居然还能饿死三千百姓!报给朕的是三千,实际饿毙人数,只会十倍百倍于此!若非林如海亲临山东,还挑不破这个脓疮!山东巡抚、山东布政使、山东按察使,皆该杀!!”
窦现沉声道:“皇上,还不止如此。因为山东官场将赈济粮偷卖盗卖,使得齐鲁大地上饿殍千里,有妖民趁机作乱,从林大人呈上来的折子来看,如今至少有广饶、高屯、商河三县之地,数十万百姓,为白莲教所荼毒。如果不尽快镇压,拨乱反正,以山东目前的灾情,大乱一起,势必不可收拾!”
隆安帝厉声道:“朕知道!山东烂透了,林如海给朕上的密折里说,他行动处皆受人监视!一份密折,他一共抄写了五份,分五路送入京,你们猜猜,送到朕手里的有几份?一份!只一份!山东想干甚么?罗荣,山东巡抚罗士宽是你的亲叔父,你告诉朕,他想干甚么?”
罗荣闻言,面色隐隐苍白,不过,他到底是宦海浮沉数十载的老官吏,自然懂得自保之道。
他跪伏在地,沉声道:“皇上,罗士宽虽为臣之叔父,但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事臣毫无所知。亦敢以全族脑袋担保,此事绝非罗士宽所为!臣还……”
不等他啰嗦完,隆安帝就一把推翻御案上的一摞奏折,大声道:“朕不用你来保证,罗荣,你现在就写信告诉罗士宽,朕要山东安定下来,朕还要林如海平安!山东若出了大乱子,林如海若在山东有丁点闪失,朕必要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