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趁着晏璟不在的空当,晏鸾叫来了贴身嬷嬷,轻声嘱咐道:“阿嬷,你且找个信得过的人,回趟淮阴侯府见我阿娘,告知她,我不喜这地儿,要回去。”
昨日那么一闹,晏鸾才知晓,这庄子里的仆从都是听从晏璟的,唯独这照顾她到大的嬷嬷是永康公主的人,昨日被打发开了,怪不得她哭喊的那么厉害都无人来救。
“回去?翁主这才来了一日,长主交给您的事都没办呢。”嬷嬷吃惊的看着晏鸾,以为她又是在闹小性子,不免有些不赞同。
晏鸾才想起她母亲交办的事,让她改造下庄子,不禁苦笑,她这要是再待下去,只怕晏璟就要改造她了……
“日后再来,你且让人先捎信回去,让阿娘身边的赵妪来接我。”
她可不傻,现在一举一动都被晏璟控着,若要离开这个地方只怕比登天还难,当务之急就是趁机找人回府去,只要永康公主派人来接,她不信晏璟不放她回!
“总之一定要快!还有,这事切勿让大哥知道。”
她这葵水可拖不了几天,一旦身上干净了,保不住晏璟就要一逞兽欲了!所以,必须先回到永康公主的眼皮子下去躲段时间,然后找机会跑路。
见她神情凝重,嬷嬷也不好多问,应下就出去了。
可是一连两天都过去了,淮阴侯府都不见人来,晏鸾的心顿时就悬了起来……
昨日里一场大雨,驱散了闷人的暑气,午间昭阳当头,难得酷暑中带着一丝凉凉清风,晏璟就使人在花苑中摆了双人凉榻,撑起轻罗遮顶。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晏鸾是被晏璟从床上捞起来的,还有些未睡醒,抱出正殿时,一身茶白的雪纱长裙在男人的臂弯间随风轻扬,格外出尘。
踩着飞落一地的粉白花瓣,晏璟将少女轻放在了凉榻一端,拍了拍她长发柔顺的头顶示意她安静些。
“你躲在殿中几日不出来,难得今日天气不错,陪我在这喝茶吧。”
晏鸾嘟囔着小嘴不悦,说是喝茶,一米开外的另一幅遮顶下倒是有侍女在备茶,可身侧的凉榻小案几上却放的都是信笺折子,分明是要让她看他处理事务罢了。
“都是些封地的政务,宓阳郡的也在当中,你过会自己也过过目。”
他不急着过去,温柔的撩了衣袍,坐在晏鸾的脚边,将她往怀中拉了一把,从候在一旁的侍女托盘中取过一条金凤纹发带,修长的手指开始游走在晏鸾浓密的乌发中。
晏鸾的头发长及臀下,且柔顺乌亮,是时下男女都羡慕的美发,轻撩间隐约还能嗅到阵阵清芳,让晏璟有些陶醉,好在他定力惊人,用发带给她束了一个松散的麻花辫就放开了她。
“你到底会不会编,怎么,怎么这么难看!”从身后拿过长辫一看,晏鸾差些笑岔了气。
她这妩媚一笑,娇靥如花,顿时就将四下的美景比了下去,晏璟不免有些惊艳,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伸出手指敲了敲她的小脑袋,丝毫不尴尬的说到。
“第一次,不好看也正常。”
想他堂堂晏府世子,领得了兵,使得了计谋,这一双手更是杀的了人,也能写出惊世绝伦的文章来,可给小丫头编辫子还是他二十二年来头一次犯了难。
晏鸾不再理他,将手中的发辫扔到了身后,就趴在了凉榻上的大大冰丝绣花引囊上,拿过一旁的小金杖,去逗弄妃色玉盆里藏在无根莲下的小金鱼。
而晏璟也负手回到了另一端,开始去处理政务了,堆积如山的折子他需要太多时间来批阅。
侍女将煮好的花茶奉来时,晏鸾放下了手中的金杖,端着惠山岫玉的缠枝莲茶杯微微一抿,就偷看了晏璟几眼,不得不说,处理政事的男人,那一丝不苟的样子挺威严的。
今日晏璟穿了苍墨色的冰丝锦袍,广袖口和前襟处都绣着蛟龙暗纹,腰间束着墨玉锦带,又配了同色的流云玉组,如墨长发尽数拢起挽入金龙发冠中,更显得那张美如冠玉的脸,丰神昳丽了。
晏鸾抱着茶杯不禁叹了一口气,男色诱人呀……
瞧瞧那修长的腰身,瞧瞧那深邃的眉眼,瞧瞧那握着朱笔玉长的手指,只可惜这个人却是她的亲哥哥!
忽而,脑海中就飞出一只小恶魔来,在她的耳边开始吹小喇叭:管他是不是哥哥,如此完美的男人,他喜欢你,你就从了呗!
而另外一边的小天使也飞了出来,扇着小翅膀生气的喊着:不可以,那是乱伦!晏小鸾,你一定要经受住考验,不然你就会背负一世骂名的!
晏鸾顿时一个激灵,手中的茶杯差些滑落。
对!她一定要坚持,不能被诱惑!
“怎么了?若是无聊,就过来帮我盖印吧。”看着一脸心思都写明在脸上的晏鸾,晏璟无奈一笑,将蟠龙漆盒中的世子宝印取了出来。
难得今天两人如此和谐,晏鸾心里藏了事,也不想逆了晏璟的意,就放下茶杯,挪到案几边,好奇的拿过那方玄武金印来,在晏璟的指导下,重重的盖在了一本批阅过的折子上。
瞧着盖在太守奏折上的宝印,晏鸾突然有种拿着皇帝玉玺执掌天下的感觉,倍儿爽!同为女人,她似乎有些明白褚太后的心狠手辣了。
然后也不等晏璟说什么,就撅着小屁股在侍女翻开的奏折上,啪啪啪的戳起印来,玩的不亦乐乎。
晏璟不时看来,也只宠溺一笑作罢,由了她玩,偶尔还会掏了手绢叫她过来,给她擦拭额间的细汗,那架势比永康公主宠女儿过之不及。
晏鸾虽然心中有些膈应,在不惹恼晏璟的情况下,她选择了乖巧配合。
风往落花纷,轻罗遮顶下的俊男美人儿,是异常养眼……起码晏焘来时,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这份美格外刺他的眼。
“二弟怎么来了?”
晏焘?晏鸾放下手中的宝印抬头一看,五米开外的藤萝花架下那抹凉薄身影,还真是她的二哥,不禁有些好奇是什么风把他吹来了?
还是那么一副冷厉无常的模样,踱步而来向晏璟抱拳行礼道:“大哥,是母亲让我来的,听说阿鸾让人回府送信,说过的不好,母亲便让我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