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章 归宗
第二天叶尘外出采买了些干粮肉品,一口崭新铁锅,两袋木炭,又足足花了三百两买了两匹闻名天下的北燕马,此马鬣高意阔,眼如悬镜,雄壮非常,速度虽不如草原上的贺兰马或中州的青骔马,但高负重,耐力极强,最适合长途赶路。
之后又到兵器铺子,为方楚倩挑了一口好剑,自己想了想,天元宗的兵器功夫只会一套基础的飞瀑刀法,随便选了一把柄长刃窄的苗刀,直到把在殷中玉老巢搜刮的银两花了一大半才回到客栈,和方楚倩吃完一顿牛肉面便上马准备返回中州天元宗。
两人刚一上马,季雨仙三人也正好出门要上雇来的马车,叶尘非常自然的对她们一笑。
季雨仙头戴貂毛帽子,身穿披风,容妆如工笔仕女,堪比皇后贵妃般高贵典雅的回以一笑,仿佛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叶尘初始对于二人的荒唐韵事相当自责,但昨晚云雨之后季雨仙娇艳欲滴的红唇张开,宛如淫糜的魔花绽放,深深的将那刚刚发射的肉棒含入,反复吞吐,哪怕门外传来那个老太婆的询问,季雨仙还是一边语气端庄的打发走了她,一边扭动纤腰用湿滑柔嫩的蜜穴把再次雄起的肉棒纳了进去。
临近寅时叶尘才把这位妖艳魅惑至极的少妇干得满足地闭上眼睛,不再反复起身求欢,他只觉狂躁戾气一扫而空,说不出的精神焕发。
对于这种阴差阳错但你情我愿的露水姻缘似不必挂心,叶尘想罢,调转辔头和方楚倩二人飞驰而去。
“叶尘,你和那个铁夫人有什么事?”出了燕城,方楚倩才问出心中疑惑。
叶尘道:“我有没有问过师姐你许配给何人?何时成亲?”
方楚倩叹口气道:“没有,但你不想知道吗?”
叶尘摇头道:“知道又如何,我又不擅长抢亲这种事呢。”
方楚倩好一会才道:“那你想不想抢呢?”
叶尘反问:“你让我抢吗?”
“那可说不准,只怕别人不让吧。”方楚倩颇少见的双颊绯红。
多日来朝夕相对,叶尘对她感情上当然远比季雨仙深得多,更何况她还是救命恩人,还是他第一个女人,还一起学了神奇武功……叶尘忽然勒马。
方楚倩也停下来问道:“怎么,姐姐吓着你了?“叶尘稍微犹豫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坚定地说道:“我们芷青殿每人的药盒都有自己的名字,将来师姐你若是不想嫁人,或者有其他什么困难,便托人把这个药盒还给我,纵是千难万难,我也一定会赶到的。”
“莫忘了,我也能打出破天雷,不是只有你脱胎换骨。”嘴上这么说,方楚倩还是抢过药盒,没放进马鞍行李,而是踹进了怀里。
叶尘再次笑了,他或许长得不是那种让人一见心折的美男子,但笑起来的样子如春风沐人,总是让人心生暖意。
方楚倩道:“正好,咱们就这里分开吧,我准备先过燕江搭船回青州老家一趟,向家中爹娘报平安,免得扶云殿师兄弟先赶到报我的死讯吓到他们,回天元宗后麻烦你通知我师父一声,半个月后我再向怹复命。”
叶尘欲言又止,忽然发现千言万语意义不大,只能道:“那我先走一步,师姐前程保重。”
方楚倩也略有不舍,刚要赶往燕江,叶尘忽的凑过来轻轻一吻,火热的唇舌纠缠片刻,他再不犹豫,策马狂奔而去。
风雪止息,万里晴空,看着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方楚倩觉得叶尘变化极大,不指武功,而是通体的气质,也难怪,短短七天,大生大死,大悲大喜,居然有些历经磨难的感觉,她摸了摸怀中药盒,若有所思,也执缰策马彻底离开改变她一生的燕城范围。
叶尘体内混沌神力经季雨仙无意间的双修调和滋润,几乎再无隐患,他如今神光湛然、内力雄浑,若是招式再精进一些,应该能和天元宗半数首座弟子分庭抗礼了。
其时四野无人,叶尘策马扬鞭,忽地仰天长啸,只觉江山秀美,自己神功初成,天下之大,任可去得,但心中挂念温雪,只怕这位比亲姐姐还亲的人听到自己身死后伤心清减,他竟不做休息,穿过三个市镇,连夜赶路,直到转日下午才在龙渊城外一村庄停下让马休息,自己找到驿站花了一两碎银就得到最好招待。
驿站同时经营酒肆,正巧几个庄稼汉手持粗瓷大碗喝得好不痛快,叶尘见他们身无武功,但精壮淳朴,如此喝酒也真是豪气汉子。
其中一人见叶尘不住张望,便道:“小兄弟面生得很,外乡来的吧,不嫌弃的话,过来陪大叔们喝一碗。”
叶尘撂下碗筷,走过去笑道:“几位喝得好快活,村中有什么喜事吗。”
一个虬髯大汉道:“不算啥喜事,前几日有个特别气派、特别美貌的大小姐路过这里,不管不顾,骑马踏坏了咱的庄稼。”
叶尘差点要说一句,大叔你有病就别喝酒了。
另一大叔笑骂:“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庄家坏了,咱还当喜事喝酒,那不成呆子了。”他推给叶尘一碗酒接着说:“本来大伙合计进城找衙门胡大人评评理,谁想到就在刚才那位大小姐又回来了,主动赔大伙一人五两银子,咱那一季的麦子也值不到二两啊,你说这不是因祸得福么。”
叶尘大饮一口,农家米酒清甜味薄,多喝也不容易醉,“大小姐们的脾气差不多都是这样的。”
虬髯大汉微醺道:“我瞧小兄弟你也够痛快的,长得也挺俊,和那位小姐也是一对儿。”
叶尘大笑,几人居然越聊越投机,一会一坛酒就见了底,叶尘对着伙计道:“这个酒再来一坛,再起一个火锅了。”
这时身后响起一个惊奇的女声:“叶尘,怎么是你?”
叶尘回头,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来人粉衫长裙,腰细高挑,秀眉微微上斜,气度华贵,随意一站都显得高人一等。
正是分别多日的沐兰亭。
一个黑脸大汉道:“小姐你怎么又回来了,钱一文不少啦。”
“我……那个……”叶尘满脸尴尬,和几个庄稼汉道:“这个小姐……我认得……我先去和她说几句话就回来。”
几位大叔一脸我懂得的表情,催他快去解释,待二人出门,黑脸大汉笑道:“我说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会到咱们这个村子,原来是找情哥哥来了。”
“这个小兄弟也真有意思,家里有个这么美的女子还要偷跑出来喝酒。”
虬髯汉子道:“一看你就没经验,那小姑娘这么有钱,而且看起来凶得很,肯定把小兄弟吃得死死的,这回捉到他啊,那定是有他苦头吃了。”
叶尘深吸口气,不等沐兰亭一句一句发问,用最简洁的话把当日雪崩之后的情形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混沌阴阳道和游宏、厉奎的事情,最后才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找到我的?”
饶是沐兰亭深沉内敛,也不禁替叶尘和方楚倩庆幸,“我那时心中沮丧直接回了宗门,禀告完后就到了这龙渊城办一件事,今天一早才出城经过这里。”
叶尘奇道:“看来咱俩到这村子是巧合了,但我可是一直呆在驿站里面的,师姐你又怎么知道我在里面。”
沐兰亭淡淡地道:“驿站门口马儿上那口铁锅实在显眼,又是锅又是刀,我还道是谁这么别致,真没想到你跟方师姐大难不死。”
叶尘也感慨道:“实属侥幸,既然如此我就和沐师姐一起走好了,一路上煮起汤来的话,也能有人品尝欣赏。”
沐兰亭嘴角一翘,点了点头:“那这就上路吧,路师叔和温师姐见你平安一定很高兴。”
临行时几位大叔被沐兰亭气势所慑,不敢和她搭腔,只能偷着和叶尘嘱咐:“家中婆娘该收拾还是要收拾的,你越让着她,她越上天,祝小兄弟你一路顺风了。”
叶尘心中好笑,嘴上却唉声叹气,“这婆娘的爹是做官的,自己又会两手武艺,欺负我惯了,没关系,等回家天黑后我就能把她治得服服帖帖。”随即几人又是一脸大家都懂的表情,才挥手作别继续上路。
二人无论体力、马力都非寻常可比,所以日夜兼程很少停下休息,只不过沐兰亭深沉清冷,一路上很少说话,叶尘通常问上七八句,她才回答一句。
“神武殿真有传说那么厉害吗?我想问问,聂师兄比起师姐你要强多少呢。”这话不太好听,但因为温雪的关系,叶尘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足足半柱香时间的沉默,沐兰亭才道:“我以为你对这些不感兴趣。”
叶尘为了掩饰,声称自己体力不济、随意寻了一个干净的空地,便烧炭搭锅,坐下来休息,直到肉汤煮熟,他再次壮着胆子道:“师姐你还没答呢,我还真挺有兴趣的。”
沐兰亭道:“据我姑姑说,如果当初我入神武殿,大概只能排在最末,若是生死相拼,凭借心态的话,我应该能排在七八名吧。”
叶尘大惊,宗门都盛传沐兰亭为第二顺位宗主继承人,如是以此推断,他自认修习旷古绝学破天雷,出其不意的话没准可以和聂千阙拼个两败俱伤,听沐兰亭这么一说,差距比想的还要大。
沐兰亭从马鞍上取下一个三尺多长的木匣,说道:“但我去了龙渊城后,有绝对信心能和神武殿的陨冰神剑白东皇打个平手,五年之后也许……你问这个干嘛?莫非和聂千阙有什么恩怨?那你趁早死心吧,这个人从三岁起就被天元宗第一高手神武殿主看中,手把手的指导,灵丹妙药、秘籍神兵任其索取,更可怕的是他天纵奇才,修为深渊难测,你和他真是大象蚂蚁的差别。”
叶尘自忖身有底牌也不介意,转开话题问:“我哪能和大师兄有什么恩怨,你去龙渊城练武了?我只听说龙渊城的炖黄鱼好吃极了。”
沐兰亭打开匣子取出一把乌鞘银口、白柄雪穗的长剑,眼中出现少见的狂热,“此剑采金铁之英、淬以西域玄铁、熔入我扶云殿一柄玉竹短剑,再花黄金两千两请龙渊城铸剑堡的徐大师亲自打造,凭借此剑我再不惧任何敌手的护身罡气。”
叶尘心笑:你算是个武痴了,但估计你爹是个贪官,黄金两千两够我吃几辈子炖黄鱼了,未免让沐兰亭觉得抛媚眼给瞎子看,他附和道:“确实是我见过最好的剑了,不知有名字没有。”
沐兰亭淡淡地道:“碎阙。”
叶尘心里也不禁沸腾,沐兰亭真是霸气外露,单是这剑名就能代表她挑战聂千阙的无穷决心了,更不怕这“攻击性”极强的名字会挑战神武殿。
自己若是还那么满不在乎的样子,温雪只怕只能用来一辈子憧憬了。
深夜里沐兰亭丝毫没有什么千金小姐的自矜,倚上一棵大树就睡了,单纯说长相,好像比季雨仙还要美一点儿,叶尘想起厉奎那句话,“像沐兰亭这种人如果没穿衣服发浪叫春是个什么样子。”多亏体内执念戾气消除了九成,否则叶尘他还真可能干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快马加鞭两天半已进入中州饮马平原,恢弘的天元宗大门近在眼前,此刻门口数百弟子聚集,似是发生大事。
叶尘惊道:“有人来攻打宗门?”
此时巨大的正门中央站有一小姑娘,身材玲珑有致,面目娇俏,手持一根比她还高不少的金钢狼牙棒,渊亭岳峙,浑身煞气比沐兰亭还凶戾得多。
沐兰亭面无表情就要越众而过,小姑娘可怕的狂吼一声,飞沙走石中一棒抡下,竟是下了杀手。
人群中早早就等在这里看热闹的也是大吃一惊,多数人心道:素闻雪无双凶蛮霸道,但胆子也太大了,别说沐兰亭,哪怕随便一个弟子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地出手打杀,狱屠殿弟子执法向来谁的面子都不给的。
沐兰亭也露出怒色,劲贯手臂,一勒缰绳,嘹亮长嘶中生生避开雪无双惊天一击。
雪无双怒道:“沐兰亭,听闻你在龙渊城铸了一柄剑,图谋不轨,还敢大摇大摆回来?嗯?还带了一个男人回来,真不要脸。”
沐兰亭道:“你说这把?”说罢宝剑出匣,吞口、剑柄、剑穗通体雪白,剑刃冷光流动,仿佛看久了剑光都会刺到双眼,又接着道:“我图谋什么了?”
雪无双狼牙棒一横,尖声质问:“你敢不敢告诉同门这把剑叫什么?”
叶尘心道这麻烦倒是来得快啊,这小姑娘九成是神武殿中人,你给宝剑取名碎阙也算犯了聂千阙的忌讳,他师妹出来挑衅也挺正常,就是没想到消息传得那么快,天元宗情报也挺厉害的。
沐兰亭美目中说不出的嘲讽,“谁给你的胆子敢在天元宗门前偷袭扶云殿首座?因为我铸了一把剑吗?”她环顾四周,高声道:“怎么神武殿弟子可以法外行凶了吗?”
人群哗然,早些时候雪无双似是接到飞鸽传书,声称沐兰亭意欲行刺同门,直接就提了狼牙棒要为宗门除此大害,绝大多数人是不以为然的,沐兰亭就算要行刺,也不会傻到又是铸剑又是起什么名字,大家就是来看个热闹,师门长辈甚至一个都没现身。
雪无双蛮劲发作,怒喝:“你别装糊涂,碎阙不就是为大师兄打造的吗,就凭你?能胜我再去挑战大师兄吧?”神武殿九位师兄师姐一个都不在,更没人管得住她。
沐兰亭不再废话,周边聚集的扶云殿弟子也都喧哗起来:“无凭无据就敢行凶,谁给你的胆子,天元宗武林圣地,你当什么地方了?”
雪无双恼羞成怒,高声道:“谁觉得我蛮横就站出来一步!”
在场九成九的人都自知不是大力神魔的对手,她自持神功盛气凌人,一句话就又把噪声压了下去。
此时一个大胖子猛的站了出来,满脸惊喜之色。
雪无双怒气勃发,心道:当我年纪小就瞧不起我吗,这要传了出去我甭做人了,不取你性命也得打得你筋断骨折。
众人只见雪无双踏斗运罡,脚步诡异的接近了大胖子。
不少人都认得这是芷青殿李福菊,牙尖嘴利、武艺差劲,但医术尤其是解毒之术堪称一绝,万想不到这次居然有胆子让雪无双下不来台,个别持重弟子想拦也有心无力了,更多人觉得雪无双刁蛮霸道,但众目睽睽,门规森严,若是伤了李福菊,肯定不能善了,倒也有更大的热闹看了。
就在雪无双一掌出击,李福菊大叫不好时,一道如天河席卷的刀光闪在二人中间,雪无双骇得倒飞五丈远。
叶尘收刀后一把抱住李福菊,喜道:“哈哈,大福师兄,我还活着!”
李福菊就快哭出来,“你他奶奶的,我还当咱们芷青四大贱客要少一个呢,温雪姐看见你一定很开心。”
雪无双认得刚才那一刀是天元宗最入门的飞瀑刀法,但自己若不是手下留情存着余力,甚至有躲不开那一刀的危险,她心想今天已经闹的不可收拾,师门重罚不可避免,更不能堕了神武殿的威名,她拾起狼牙棒还要出手时,天元宗内又出来好多人,清隽秀雅的温雪激动得一下握住叶尘的手,含泪道:“小叶你没死真是太好了!没受伤吧?你知不知道这几天可吓死你姐了。”
叶尘心酸感慨,恨不得像七八年前那样抱着温雪,倾诉多日来的种种事端。
雪无双一见温雪双颊火红,不知想些什么,猛地一飞冲天闪进宗门。
沐兰亭莫名其妙,还剑回鞘,和温雪点头示意后也同师兄弟回去扶云殿,其他人议论纷纷中自也不做停留,对于叶尘那一刀都是旁观者清,当然感受不到那股压迫感,也就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叶尘见师姐容颜如仙,身段窈窕,气质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婉可亲,只是相比临走时的珠圆玉润、容光焕发略微憔悴,他笑道:“我真有一肚子话要和你们说,说之前啊……”
李福菊和温雪同声笑道:“先得用美味佳肴填饱肚子。”
就在几人有说有笑往回走时,一个白白净净,清秀斯文的青年书生迎面而来,他见到温雪后有些脸红,低声道:“温师妹,你好。”
叶尘只觉温雪牵着他的手一紧,似是对这大姑娘般害羞的青年十分忌讳,听她道:“好久不见。”
青年笑道:“刚才我也听说了,这位就是同兰亭一起去燕城的叶尘师弟吧,早先还听说不幸遇难,没想到吉人天相,真是可喜可贺。”
叶尘觉得这人斯文秀气,倒挺讨人喜欢的,客气道:“侥幸而已,多日来有劳诸位挂心了。”
青年忙道:“我一直觉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我就不耽误你们了。”他顿了顿,又很不好意思的说:“你从燕城回来时应该有见到咱同门的两位执法弟子吧。”
叶尘觉得这人问的怪异,面不改色,没有一味否认,极其机灵的道:“不知是哪两位,长什么样子啊?”
青年道:“我就是随便问问,他们大概也快回来了。”
温雪谨慎地道:“师兄,燕城到中州路途遥远,碰不到太正常了吧。”
青年道:“多半如此,诸位慢走。”
叶尘问道:“这人谁啊?看姐姐你很怕他的样子。”芷青殿私下里通常都是直接兄弟姐妹相称的。
温雪看着那青年走远才道:“他是狱屠殿首座屠无道,莫看他斯文无害,实则心狠手辣,机智过人,很少有人愿意靠近他的…走吧,回去好好和我们说说你怎么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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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戏只能再等到下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