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少人的说话声脚步声逐渐清晰,她顺着声音方向看去,两扇黄铜色大门被侍者缓慢拉开,一行人谈笑着进门。
桃蜜往身后看看,她进的这个应该是侧门,在旋转楼梯的左后侧。
“双喜,双喜啊墨老!”中年男子朗声祝贺。
“同喜同喜!”墨老爷子笑呵呵回道。
一行人相互寒暄着,进了大厅。
桃蜜抿抿唇,后退半步,把自己藏在阴影下。
“借着廷深生日宴,宴请各位,感谢各位老友赏光,我这个老头子,人缘还是可以的。”墨老爷子笑道。
今天来的都是权贵圈金字塔尖上的那一波,都是老爷子熟悉要好的老友,生日宴便没办的那么隆重。
两人没有多么庄重的出场。
自然,优雅。
仿佛细水长流,平平淡淡,共同走过岁月。
桃蜜在左后侧方的阴影下,视线到不了旋转楼梯上。
可也能感觉到,他们眼中的贺喜、欣悦,无法感染到她半分。
心莫名的就很慌。
徐轶雪挽着他臂弯,一手轻提裙摆下台阶,不时的侧过脸看他,笑的甜蜜满足。
“孙媳妇瞧着多贤惠……”
“老小子藏的可真够深!”
“你老墨头有福气啊。”
几个老者笑着道喜。
“老喽!福气不能太旺,折寿!”老爷子玩笑道,随即朗声大笑。
老爷子一边招招手,示意二人过来,一边道,“我就把,名下所有股权,无条件转让给廷深,减减我的福气哟。”
“哎呦,老爷子真是……廷深呐,可得好好孝顺你爷爷……”
“早点儿给他抱个胖小子哈哈哈!”
他眉心始终淡淡皱着,看着众人眼中,就是沉稳,靠谱,喜怒不形于色。
桃蜜这会儿才看清,那个背影……和身边挽着他的柔美身影。
她怔怔的看了半晌,才恍惚的轻眨眨眼,看着那女人微微侧过脸来,和他低语轻笑。
她仿佛一个失去所有机能的木偶人,怔怔的看着他的后脑,看着他们开香槟,轻轻碰杯,看着她拿了一张纸巾,温柔的给他擦拭唇角。
微微低下眸,呼吸间,觉得哪里好像缺了一块。
她想要离开,挪动一下脚,却发现腿都是木的。
一条腿软了一下,身子就往旁边一歪,身后路过的男侍者好心扶了一把,“小姐?小姐?”
男侍者小声连叫了几声,看她依旧神色恍惚,神色担忧。
桃蜜好像连抬眼的力气都被抽尽,一手搭在他手臂上,撑起身子,回首看了一眼,才抬脚离开。
侍者看着她微微晃着身子走过长厅。
那回首的最后一眼,看着叫人难过。
那身影,用落魄狼狈也不足以形容。
她微微跌撞着走出宅院,才抽走所有力气一般一下子跪坐在门口草坪上。
隔着那么远的长厅,怎么感觉还能听得到那里的欢笑声。
那声音仿佛越来越大,就近在耳边。
“孙媳妇”“胖小子”一次次冲击她的耳膜,一声比一声大。
她跌撞着爬起来,晃晃荡荡的漫无目的的走。
目及所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坪,绿油油的,生机盎然。
她怔怔的望着远处湖面,身后一阵嘎嘎声由远及近。
一群壮硕大白鹅嘎嘎叫着踏着掌跑近,
大鹅似乎警觉性很高,像是把她当了侵犯领地的生客,厉声叫嚣。
桃蜜想闪开,可腿脚仿佛不听使唤。
几只大鹅已经怒起攻击。
草坪上,华裙少女跌撞着,慌不择路的跑,一群大鹅在屁股后头追着咬。
大鹅凶的要命,她裙子后摆都被死死叨住,断尾求存才奋力从鹅嘴里抢出来。
桃蜜看着大鹅嘴里叨着块布跟她示威,慌乱逃跑,狼狈又滑稽。
一辆草坪车开过来,驱赶走鹅群。
穿工服的大爷下来,持续赶鹅,“去去去!弄啥嘞!”又过来看她,嗓门不小,“恁木事儿吧?”
桃蜜看着他,僵着表情摇摇头。
……
大爷开着草坪车,车头上歪歪斜斜的坐着个小姑娘,往庄园大门去。
几只大鹅还跟在后头追。
桃蜜回头看了好几眼,心有余悸。
“摆桌急,木事儿。”大爷热心安抚。
“妮儿,恁是他家啥人啊?”
“……一个朋友吧…不常来往……”她默默回一句,又试图套话,“您知道这庄子里,住多少人吗?”
“咦!啧啧,那都是,排场人,屙屎都是香嘞。”大爷依旧热心,只是答非所问。
桃蜜:……
套话失败。
把她送到大门处,大爷就开着草坪车回去。
大门口根本打不到车,她走了两公里多,才有一辆车在身边停下。
“去市里吗?挺远的,带你一段啊。”车主摁下车窗问。
桃蜜木木的看他一眼。
“正好我也去市里,你要顺路就一起,这边你打不着车。”
车主是个热忱善良的大叔。
桃蜜坐上车,也是一辆迈巴赫。
她看着车里内饰,不自觉的就开始和那辆撞损的车比较。
“我就住西边那片儿,你不是那边来的吧。”
她不说话,就听他自来熟的唠嗑。
西郊这片大部分都开发成了别墅区、高尔夫俱乐部、马术俱乐部……完全是富人聚集地。
车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市里,在她住的小区附近,停到路边。
桃蜜道谢,就顺手摘了耳环留在了车子后座。
……
老宅里,徐轶雪挽着男人的手臂一起切蛋糕。
两人并肩而立,就给人一种舒服的气场。
仿佛即便默默不语,只浅浅相视,也自有一种默契。
她眼中那种触动人心的真实的幸福感,让人轻易就能捕捉得到。
墨廷深眸色淡淡,面上也没多余表情。
倒好像,过生日的人不是他。
他眉心蕴起淡淡烦躁。
真是没劲透了。
他就从没过过这样的生日。
墨廷深以往的生日,都是狐朋狗友美女轰趴。
这次的生日宴,几乎都是老爷子请来的圈中好友,家族领头人。
头一次被迫和一群老头子营业。
倒没有生日被糟蹋的感觉。
生日不重要,只是觉得很憋屈。
“爷爷,廷深喝的有点儿多了……”徐轶雪走近,凑近老爷子轻声道,“我扶他去歇一下。”
两人走进一楼露台,她手搭在栏杆上望向远处湖泊。
“今晚谢谢你。”她声音轻轻淡淡,仿佛夜风一吹就会飘走。
谢谢他,圆了她,一个叫墨太太的梦。
毕竟只有他在,只有站在他身边,她才有底气,在心底里,叫自己一声墨太太。
他眸色淡淡,不知落在哪,手上捏着一枚戒指,下意识的摩挲把玩。
徐轶雪微微低头,看见他指间璀闪的光亮,手轻顺一下头发,扬脸淡笑一下,“戒指很漂亮。”
可惜,不是给她的。
徐轶雪抿抿唇,又释然一笑,“可以和我说说她么?”
她眸色豁达明媚,没有一丝阴霾妒忌。
仿佛只是单纯的想聊聊天,想了解一下“她”。
墨廷深淡淡看她一眼,又淡淡瞥开视线。
徐轶雪抿唇笑笑,“看你宝贝的样儿,我不就是好奇,是什么天仙么?”
确实是天仙。
只是没必要和她说。
把戒指放进丝绒盒里,揣进裤兜,他抬脚就出了露台。
徐轶雪看着他的背影,黯然咬唇。
……
浴室里热气蒸腾,浴缸里热水几乎满溢,少女紧闭着眼,整个人都没进热水。
哗啦!
她猛地出水,抹一把脸,大口呼吸。
抬脚迈出浴缸,发梢身上还在淅沥沥的往下淌水。
浴室里的全身镜上,一层密密的雾气。
她抬手轻擦几下,逐渐看清脸。
还沾着水珠的皮肤细嫩的像是刚出水的荷花,只是苍白无力的很。
外面一阵细小的声音,她顿住动作仔细听。
一声关门声。
她愣了几息,才两手使劲儿拍脸,拍出点儿红润血色,看看镜子,才去穿睡裙。
她开了浴室门,出去。
“怎么回来这么晚?”她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自然的问。
“晚么?”他把钥匙一扔,脱了鞋,就过来抱她,“想我了宝宝?”
桃蜜被他抱上沙发,坐在他腿上,侧开脸去擦头发。
“有点儿事耽搁了一会儿。”他语气淡淡,顺手接过她手中毛巾,动作轻柔的给她擦头发。
她眸色暗淡一瞬,又娇气不满开口,“你一个无业游民能有什么事儿!”
“我当然有事,”他把毛巾放一边,揉揉她湿发,把人抱坐起来,神色戏谑暧昧,“我的事儿,就是伺候好你。”
桃蜜还琢磨着怎么毫无痕迹的切入,就被他一把抱起,往卧室去。
她踢着小腿儿,打着精神和他嬉闹。
两个人在床头闹成一团。
她扑下身压住他胳膊,一脚往他脸上踩,
他一腿反压住她,一手捏着她两腮。
两人造型诡异,嬉笑不止。
桃蜜被捏成个小河豚,又被他抽出手狠捏一把胸,叫唤一声,就爬起来,把所有枕头抱枕大玩偶都扔他身上,叠的高高的。
小腿儿一蹬往上一跳就猛地扑下去。
“噗……”墨廷深被她猛扑的身子两头都翘起,缓了一会儿才翻个身把人压在身下。
“唔别咬……”
“嗯……疼……你轻点儿呀……”
细嫩小声音抱怨不停,轻呜一声,就又是黏腻暧昧的缠吻声。
他唇缓缓离开,微微喘息着看她,眸色浓烈灼热。
她轻轻娇喘,抱着他脖子,“老公…”嫩音儿娇气。
他喘息一下就急促,低了头就去亲嫩嘴儿。
她娇笑着偏开脸儿,翻个身就躲开。
墨廷深低喘着,正要把人摁住,就被她娇娇窝进怀里,搂着怀中娇软,喘息渐缓。
“你生日我还没想好送什么呢。”她窝在他怀里,反手去抚他的脸,咬咬唇,看似纠结。
他眸中笑意漾出,低头去看她,“宝宝的心意,什么我都喜欢。”
桃蜜抬脸,看向他。
她眸中含着莫名的情绪,定定的看他,仿佛要透过那双瞳仁,看进他心里。
他视线撞进那双眼,莫名就闪过一丝的心慌,快的叫他根本来不及细品。
她轻咬上他下巴,小牙轻轻的磨,娇软小模样,憨憨的叫人喜欢。
“那要是,求婚呢?”她脑袋蹭蹭他颈窝,惹的他心都跟着痒痒的。
“谁求婚?”他不解问,下意识就去摸裤兜。
“我呀。”她娇娇软软的笑,“我跟你求婚,你要不要娶我?”
他低笑,揉揉小脑袋,“求婚是男人的事。”
“可我喜欢你啊老公~”小姑娘娇娇的散发爱意,哄的男人心里几乎要开了花,一手又去摸兜,反复确认自己没有露馅儿。
“今天怎么这么乖?”
她突然就嘟起小嘴,有些委屈。
“今天七夕你都没有陪我。”
上次明明说了要好好给她过一个七夕。
“明天陪你好不好?想去哪玩儿?”他语气带点儿歉意。
“后天也陪你,宝宝。”继续哄。
“一周都陪你,乖。”他把人揉进怀里,轻吻发顶。
……
墨廷深接收了老爷子所有股权转让,本该第二天就飞往纽约参加股东大会。
为了陪她,硬生生的把日程推后了近一周。
桃蜜兴冲冲的做攻略,细化每一个行程。
第一天就要去迪士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