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月高风黑,高桂远远瞧见镇上灯火逐渐熄灭,心中不由得欢喜,摸着黑,寻到那支云南军士驻扎之处。
他们人多,并未在镇上驻扎,而是在镇外扎了营,虽然高桂对行军这种事一窍不通,但看见他们军帐齐整,还有不少士兵走来走去地放哨,便知他们不是晚清时代的那些窝囊废清军,这时还是清朝建立没多久,清军兵强马壮,能征善战,高桂不敢太接近,生怕有暗哨,会打草惊蛇。
这点他倒是没猜错,明桩暗哨是军中守卫的必须,而且这支云南军暗哨还不少,他们捉到了天地会的人,即便是在自家地头上,也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高桂躲在远处束手无策,云南军虽然精锐,但他内功深厚,就算打不过,逃走还是不成问题的,但那些罗刹国的红毛兵却是非常棘手,火枪虽是不如现代的步枪,但要起人命来,却是半点不会含糊,高桂可不认为内力浑厚就能当避弹衣用……
避弹衣!
高桂脑中灵光一闪,猛一拍脑壳,丫的,咱好歹也是美貌与智慧并重的韦小宝转世啊!
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
学校里吧嗒吧嗒学来的东西,都还给老师了?
妈妈的,如果有机会回去,老子要去找当年的老师,叫他们退学费!
想到这里,便不急了,反正这里距离云南还远着,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沿途跟着他们便是,再寻个地方找个铁匠打一副避弹衣!
他想得倒是不错,到了第二天,这支数量倒是不多的军队赶早开拔,高桂巴巴地跟了去,他早已从镇上一家人家顺手牵羊牵了一件普通的衣衫换了,摇身一变,变成个普通人家的农家少年。
一直到了一个稍大些的城市,高桂见他们停下休息,便四处寻找铁匠,哪知向人问起时,个个都给他一张奇怪表情的脸,走遍了全城,居然就没一家铁匠铺,还是个好心的老妪告诉他,平西王要打仗,铁匠都被征召随军了,非但如此,普通老百姓家中的菜刀都上缴了不少,后来民怨沸腾,这才作罢。
高桂拍打脑袋瓜,只骂自己蠢,这兵荒马乱的,铁器这种物资怎么可能找得到?
时值正午,沮丧之极的高桂随便找了个店填肚子,叫了几道地道的云南菜,大理沙锅鱼、蜜汁云腿、炒原鸡瓜子、松茸松球鱼……
满满地叫了一桌子菜,独自埋头大吃起来,一腔怨气尽撒在了美味佳肴上了,这么一桌菜,够六七个人吃了,高桂哪里吃得了这么许多?
剩了大半,肚皮已是吃得滚圆溜溜,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会账,菜钱才不过二两三钱,高桂一挥手,大方地把余下的打赏给小二,那小二呆了,哪曾见过给这么多打赏的?
直到人家走远了都没缓过神来。
高桂吃饱喝足,朝云南军休息之处行去,才走了没多远,高桂忽听身后有人跟踪,回头一瞧,果然有两个精瘦精瘦的黑衫人鬼鬼祟祟地尾随着,高桂哈哈一笑,他妈的,两个小鬼跟着老子,要打秋风么?
居然关公面前耍大刀!
见一条僻静的巷子,心中一动,走了进去,果然,那两人迅速跟上,高桂走出几步,发现这条巷子居然是条死胡同,不禁失笑,原来运气好,玉树临风如我也挡不住啊。
那两人见高桂前面五路,毫无顾忌起来,各自抽出刀来,一个麻子脸奸细着嗓子喝道:“小子,乖乖地把身上的钱都留下,爷爷们放你一条生路,不然就赏你个三刀六洞!”
高桂假装害怕,道:“你……你们还有没有王法,居然光天化日之下要抢人钱财!”
那麻子脸狞笑一声,道:“什么王法了,平西王都造反了,这天下还不知道是谁的,等有王法的时候再说罢,少跟爷爷们废话,快!”
高桂“颤声”道:“我……我出门急,没带多少钱,只带了不到五十万两银票,你们不如随我回去拿吧,我家……家里还有几千万两。”
说着,手抖不停地从怀中取出一大叠的银票来。这小子,拿着银票的姿势倒像是拿着的是厕所里的厕纸一般。
两人一齐变色,随身带着五十万两银票的,那会是什么人了!
家里还有几千万两?
什么人才会有这么多钱?
在云南,除了平西王吴三桂,还会有谁?
这人竟是吴三桂的家人么?
两人见他年纪不过十六七岁,想到平西王四十多岁,这就明白了许多了,对视一眼,慌忙向后退去。
在云南招惹吴三桂,就好像在城隍面前打小鬼,那是自己找死。
高桂见他们要闪,不由得一怔,呼道:“喂,你们别走啊,五十万两还不够你们抢么?快回来抢啊,不抢不好玩啊!”
那两人听了这话,一齐掉头,飞奔而出,巷子口忽然传来劲风呼啸,横冲出一人,刀光一闪,登时将那两个贼人脑袋削了半边下来。
高桂此时已是内功修为颇深,见这人出手极快,唰唰两刀,立刻取人性命,两刀的速度因为太快,看上去竟像是只出了一刀,不由得一懔,这人是个高手,武功绝不在师父陈近南之下。
这刀客一出手便杀了两人,也不擦拭刀上血渍,华丽丽地瞧也不瞧,随手便将刀入鞘,这一手漂亮之极,比刚才的快刀更是让人赏心悦目。
高桂见他随即便向自己走来,这人约摸二十二三岁年纪,肤色白皙,丰神俊朗,身材修长,英俊不凡,不由得暗暗喝采,虽然不知他是敌是友,但好歹自己现下也算是个高手了,却也不惧,朗声道:“阁下好身手!敢问尊姓大名?”
那漂亮青年走到高桂面前,拱一拱手,微笑道:“免贵姓李。小兄弟,敢问你与天地会陈近南是何关系?”
高桂一懔,这人什么来头?难道竟是看破了我的身份?
“天地会?”
高桂眼珠凸出,满脸迷茫,道:“我不知道啊,也没听说陈近南这个名字。”
李姓青年哈哈一笑,道:“明人不说暗话,在下跟了你一天一夜了,小兄弟似乎对郊外的叛军很感兴趣啊,不是在下有心觊觎,偏巧那些人捉了我的朋友,在下正欲伺机相救,不小心见到小兄弟行动奇怪,这才来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