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摩了王大顶一夜的表现,铃木谦三非常满意,整日缠着柳翰文什么时候可以用药,柳翰文开了个方子,让他先按这个抓药,随后提了个要求,他想见见王大顶。
王大顶还是被关在一间单人牢房里,酒肉管够,铃木担心他营养不足,神根失了药性。
看到柳翰文,王大顶很惊讶,“柳郎中,你怎么也进来了?”
柳翰文微笑,他觉得这时候没必要和王大顶计较什么了,马上要死的人,还不是个全尸,连祖坟都进不去,下辈子投胎能不能做全乎人还不知道呢。
“和你一样。”柳翰文而今就当是猫戏耗子了。
“哦?”王大顶有些意外,抱拳道:“没想到柳郎中也是抗联,失敬。”
柳翰文笑了笑,“哪比得上少东家,蹲笆篱子还这般逍遥。”
“操,别他妈提了,不知小日本安的啥鬼心眼子,酒肉管饱不说,还给女人睡。”
王大顶把嘴一撇,“开始让我睡抗联的女人,我操,抗联的人没见过,但我佩服他们是汉子,帮狗吃食的事可不干,找了个由头要睡外国娘们,还真给找了几个。”
柳翰文装作惊讶,“还有这好事?”
“日本人又不是彪子,干啥又给酒肉又给娘们的,我寻思是不是要拿我做啥实验。”王大顶小声说。
“不会吧。”柳翰文有些心虚。
“这帮烂屁眼子的不会有啥好心思。”王大顶往外看了看,“柳郎中,你关在哪里?”
柳翰文随手指了指对面的房子,“那里,咋地?”
王大顶轻声说:“老爷子让人给传话过来,五根大黄鱼,请了金山好、盖辽东几个绺子今晚劫大牢,做好准备,把你也带出去。”
柳翰文愣了,“少东家,这样的事知道人越少越好,干啥告诉我?”
王大顶郑重地行了个江湖礼,“桂芝的事是兄弟对不住,权当补偿,再说乡里乡亲一场,也不能见死不救。”
柳翰文默不出声,缓缓转身出去,到门口时又突然问了一句,“少东家,你在县里洋学堂好好地念书,为啥跑回家去?”
如果以前,柳翰文认为王大顶脑子被驴踢了,可现在看,这小子是个明白人啊,忍不住把心里疑惑问了出来。
“没啥,在学校就必须学日文,说日本话,这他妈一毕业,老子不成了外国种啦,卖祖宗的事谁他妈爱干谁干,老子不干。”
王大顶拨楞着大脑袋说道。
柳翰文没再说话,回到了自己房里。
半夜,果然枪声大作,打得很激烈,土制盒子炮的枪声和香瓜手雷的爆炸声震动了整个县城。
第二天一早,守备队多了十几具尸体,其中包括王大顶的。
“八嘎,八嘎。”铃木谦三对着昨晚参战的日军士兵一顿三宾得给,打得一个个都成了猪头,不为别的,担心人死后神根失效。
直到柳翰文告诉他死的也能用时,才消了气。
“伤亡多少?”放下心的铃木终于想起问自家损失。
“报告!”一个被打得嘴上漏风的日本军曹汇报:“我部阵亡十一人,伤五人,对方救人后还企图攻击弹药库,被守卫部队击溃。”
柳翰文看着守备森严的仓库说不出话,没想到自己随手指出的地方竟然是鬼子弹药库。
“救人后还要攻击弹药库?”铃木摸着自己的仁丹胡,心有余悸,“中国胡子,厉害!”
当几副药下去后,铃木果然感到有了起色,那根十几年来死气沉沉的东西有了反应,柳翰文一再告诫铃木,完全康复之前不要近女色,铃木只好强自忍住寻欢作乐的想法。
随着铃木病情渐好,柳翰文的看管也松了下来,允许亲人探视。
柳翰文递给来探视的桂芝一个包裹,嘱咐她拿回家去。
看着妻子已经显怀的小腹,柳翰文轻声道:“孩子生下来,不管像谁,都好好养大,教他做中国人,包袱里的三根金条够你们娘俩过日子的了。”
“当家的……”桂芝有些哽咽。
“我对不住你呀!”柳翰文掩面而去。
桂芝拿走包袱,里面有柳翰文替换下来的王大顶的命根子,按照男人嘱托,桂芝将这东西埋在了王家祖坟,随后再也没有回家。
一个月后,关东军军部接到滨江省巴彦县守备队电报:“大日本帝国陆军第四师团少佐铃木谦三驻守巴彦期间,为当地医生柳翰文毒杀,经查,柳犯系抗联分子,被捕前已服毒自尽。铃木谦三少佐作为帝国武士未能玉碎阵前,实为军人之耻,抗联分子穷凶极恶,拟请军部批准:第四师团联合第八师团,对辖区内反日分子进行武装讨伐,以昭铃木谦三少佐武士英灵……”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