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刽子手剐了‘十里香’的阴门和一对肥奶子,正欲继续施刑,忽有三个大汉高叫着:“刀下留人!”
飞奔而来,速度之快,有如闪电,任那百十来个站岗的兵士,都来不及阻挡,就到了刑架跟前。
顿时,在场的官员、差役、兵士等均大惊失色,以为是劫法场的来了!
赶紧举起刀枪,将三人团团围住。
“什么人大胆敢来搅扰法场,不要命了!”还是主刀的胆子大些,出头说道。
“我等三人在新任知县王琰王大人手下当差,我叫张健,这二位叫邱竣和康烁。今奉王大人之命前来传递刑部文书。刑部有令:暂缓行刑!”
张健手举文书,大声说道,为的是让远处的官员们都能听到。
“什么刑部不刑部,我等一概不知。青城地界惟刘夫人马首是瞻,一切听刘夫人决断。你们快快退下,否则以劫持法场之罪论处!”
主刀的也是个势力小人,以为抬出了刘夫人,既拍了马屁,又可把对方吓退。
“大胆!刑部文书未到,私自行刑,已属违法。如今还敢在这里口出狂言,你就不怕知县大人将你治罪。快些离开,否则格杀无论!”
说着三人同时亮出了刀剑。
与此同时,众兵士也举起刀枪,双方剑拔弩张,眼看一场厮杀即将发生。
忽然一个娇嫩的银铃之声响起,斥责那些兵士道:“不得无理,刑部文书乃国家王法,谁敢不尊!杀之?留之?也不是你们这些人决定的!退下!”
说话之人正是刁刘氏的贴身丫鬟朱玉兰,在场诸君都十分奇怪,这王玉姑是刁刘氏必欲杀之而后快的人,为何玉兰说话却胳膊肘往外拐,但又不敢多问,只得诺诺地退下。
玉兰转身向张健说道:“上差请随我来,见过现任知县,递上公文,一切当由知县大人决断。”
张健闻声,随即便将目光看向刑架上奄奄一息的美妇,只见王玉姑口中喘着粗气,脑袋无力的垂着,阴门血肉模糊,胸前两个可见肋骨的大窟窿,不远处的木桌上还摆着数个盘子,其中三个分别装着本是在美人身上的肥乳与大阴唇,好不残忍。
张健一声叹息,他明白这女子如不及时救治怕是撑不了多久,随即向邱竣和康烁两人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即一边一个仗剑站立于王玉姑身旁,以防他们施展调虎离山之计,杀害了玉姑。
而后便随着朱玉兰见县令去了。
即将卸任的这个知县姓邓名赐久,也是前科的进士,虽不是个坏人,却也不是个好官。
说他不是好官,因为他没有做官的才能,所以任上两年,被刁刘氏折腾得胡说八道,干了许多违心的坏事。
说他不是坏人,因为他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块做官的料,长此下去,必将落得个万民唾骂的下场。
所以千方百计托京城做大官的亲戚帮忙,谋求归隐。
终于等到今天,王琰来了,他将卸任离去。
对于王玉姑谋杀亲夫的案件,他心里也是矛盾重重,明知有冤,却又惧怕刘氏势力,不敢秉公而断。
看到张健递上的刑部公文,恰似有了上方宝剑在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暗暗想着:今后你们王、刘两家斗去吧!
鹿死谁手,与我无关,老爷要拍拍屁股走人咯!
随即下令,将玉姑从刑架上卸下,派狱医调理伤口,重新关入牢狱,待新任知县到任后再行审理。
这才收拾善后,观众散去,在青城的处刑史上又留下了一道风景,剐了一半的女子留得活命,失去女性骄傲的‘十里香’,终成为后世笑谈。
不多时,王琰一行人到达青城,邓知县率县府各级官员摆队迎接,送至馆驿安歇不提。
次日,王琰率李、张、邱、康等人入县衙拜见前任知县邓赐久。
两人于内堂坐定,喝了两口茶,说了几句相互问候的客套话后,邓知县摆了摆手,屏退了左右仆从。
王琰见状知道他有话要说,也就命李强等人在外厢伺候。
“贤弟此来可给愚兄解了大难,真是万分感激!”
邓知县双手抱拳,连连给王琰作揖:“从此愚兄算是解脱枷锁、自由翱翔矣。但贤弟却要身陷泥潭、举足艰难了!”
“听兄之言,这青城县就真似龙潭虎穴般可怕吗?”王琰明知故问。
“贤弟聪慧,上任之前对青城的境况不会没有了解吧?”邓赐久说。
“青城位于川西平原之边缘,乃风景秀丽、物产富饶的鱼米之乡,人民生活富裕。兄台任上,一定捞了不少油水吧。哈、哈!”
王琰打着哈哈说道。
“青城富庶不假,贤弟若想刮点地皮、打点秋风也只是举手之劳的事,不费吹灰之力啊!”
邓赐久不甘示弱的回击,却又话锋一转:“然青城四周匪盗如毛,民风刁劣、淫乱无比,吵闹、斗殴、乱伦、凶杀、抢劫之事层出不穷,弄得愚兄早已是焦头烂额了!”
看来两个读书人都是心怀鬼胎,用言语试探着对方。
王琰是想从邓赐久口中套出一些有关刁刘氏的情况,检测一下他是否是个与刁刘氏同流合污的官吏。
邓知县在卸任前也想对继任者诉诉自家多年的苦衷,对年青人做一些告诫和帮助,但又不知这新任的青年是何来头?
如是发生了以上的一段对话。
还是王琰年少气盛、无所畏惧,率先撕破了帷幕。
“仁兄惧怕的可能还是那个刁刘氏吧?据京城中的一些前辈告知,并小弟此行一路上所见所闻,就是这个恶妇把好端端的一个青城县搅和得昏天黑地、污七八糟。”
接着王琰把他所知道的有关刁刘氏的事迹简述了一遍,又说道:“我想仁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决定弃官归隐的吧?”
“贤弟说得一点不差,如今愚兄已被她折腾得筋疲力尽,再没有精力做这个倒霉的劳什子官了。”
“小弟有一事不明,要在兄台面前请教,这个刁刘氏不过是个民间妇人,为何有偌大的能力,叫官府也奈何她不得?”
“贤弟有所不知,这个刁刘氏是个心狠手辣之人,性格恶毒,其为人处事,有一大特点:欲办之事必当办成,欲得之物定要得之,所恶之人必当除之。为达其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明仗抢夺、暗杀绑架、栽赃陷害,无所不为。起初只是仗着自家派系有成,干一些劫富济贫的小买卖。后来和土匪孙二虎办了喜事,当了夫人,势力愈发不可收拾,坏事愈做愈多。青城百姓,敢怒不敢言,为求自保,有些人只得听命于她,做了她的帮凶和傀儡。还有一些人,看着惹不起,就退避三舍,明哲保身,对其恶行不闻不问了之。”
“老百姓无权、无势、无武力,惧怕于她,还情有可原。那么官府为何也如此迁就于她呢?”
“哎!一言难尽。待贤弟上任后就有体会,只要官府行为对她稍有不利,即刻青城山上的土匪就蠢蠢欲动,打家劫舍、拦路抢劫、杀人放火的事情就会猛增。民间打架斗殴、奸杀妇女、谋杀亲夫的案件也就增多。弄得整个青城鸡犬不宁,人民怨声载道,也把官府折腾得焦头烂额。最后无奈还是得请她出来收拾局面。这又是何苦呢!因此各任县令为保地方安宁,人民安居乐业,也就屈从于她。宁可牺牲几个无辜良善,也在所不惜。这个‘十里香’谋杀亲夫的案件,就是个最好的例子,王玉姑是否就是杀人的凶犯,尚未调查清楚,也不遵刑律规定之报批程序,就要匆匆忙忙的剐掉,又有谁敢出来阻拦呢!不是你贤弟讨得一纸刑部公文,早到了一步,那‘十里香’早已是被剐成副骨架了。”
“现既已查明这刁刘氏乃一切劣行的罪魁祸首,为何不将她逮捕归案,绳之于法呢?”
“谈何容易呀!这刁刘氏出道已有十年之久,也经历了七、八任县令,那一任不想把这颗毒瘤铲除,可惜俱都失败,究其原因:一是她势力宏大,在她当土匪的那五、六年里,官府也曾几次派兵围剿,花费了许多人力和钱财,却把土匪剿得愈来愈强大,最后文官、武将们一个个背负着治境无方的罪名被撤职罢官了。最惨痛的是四年前,那时她刚刚洗手从良当了刁夫人,本县罗知县看她没了兵卒喽蚁,是个斩草除根的大好时机,就派了两个女杀手,夜间潜入刁府,意欲诛杀于她,不料非但这两个女杀手失败,性器官被悬于县府门上,就连第二天夜里罗老爷的首级也不翼而飞。试想以后还有谁敢与她作对呢!”
邓知县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再说,所有这些恶行劣迹,都是她在后面摇着芭蕉扇,由她的党羽出面干的,又有什么理由逮捕她呢?就是到了公堂,她一推六二五,你又没有证据,怎么将她治罪呢?”
“光凭上山为盗这一条,就可以定她个斩首示众的罪名啊!”
“贤弟有所不知,那刁刘氏解散土匪队伍,投诚归降时就讲好条件,那就是:既往不咎,以前的事就不能再提了。”
“此地无有外人,小弟还有一事想问仁兄,不知兄可知晓?”
“反正今后我也不在这官面上混了,和刁刘氏也再无瓜葛,贤弟有何事不明,尽可相问,我当倾囊相告!”
“说来此事有些犯上,外面流传,这刁刘氏乃当今皇上的野妹子,手上还掌握着先皇赐与的丹书铁券,不知是真是假?”
“外间确实有此流言,却是真假难辩。不过从她对官府肆无忌惮的藐视程度来看,纵不是皇亲国戚,背后也有一个大人物在罩着她。正因为这个原因,近几年来,凡牵涉到她的案件,都能得到各级官员的照顾。也使她变得愈发猖狂。”
两人又聊了一些其他事,就告辞回了馆驿。
次日王琰正式上任,当了青城县的父母官。
正如邓赐久所说,不到十天时间,青城县就发生了二十几起案件,其中土匪拦路抢劫、杀人放火的七、八起,夫妻打闹、卷财私奔的五、六起,谋财害命、报复杀人的三、四起、私通情人、谋杀亲夫的二、三起。
很明显,这是刁刘氏一伙恶人给新任知县的一个下马威,也是为他不杀王玉姑的报复。
一时间,县衙堂前鼓声擂动,公堂之上冤声震天,大有炸平青城县衙之势。
别看王琰年轻,初次为官,终究是个有学问的进士,对于眼前的局面早有预测,对应之策也胸有成竹。
数月之后,一团乱麻,梳理清顺,混乱局面,得以控制。
王知县将全衙人马,分为了文武两拨。
文的一拨由李强率领着县衙的文职官员,对现今的新案及以前的积案作彻底的清理和审查。
对那些蒙冤受屈者,于以立即释放;量刑不当者,即刻更正;而对那些罪大恶极者、罪魁祸首者,报请刑部,只待批复,就将酷刑处死,以儆效尤。
像那张小玉只不过是和丈夫打闹吵嘴,夫妻之间常有的事,也被判了死刑,实是冤屈的了,王琰在公堂上教训了几句,当堂就释放了。
和公爹乱伦偷情的宋巧姣,虽说有罪,但罪不该死,当堂打了二十大板,拉出去游了一趟街,也放了。
此二人虽说命运不济,在狱中遭受了衙役们的一番凌辱,却逃脱了性命。
应当酷刑处死的首要罪犯就是在青城山上被俘的女贼王小娇,因为她是个血债累累的土匪头子,又是刁刘氏的死党走卒。
以此来打击刁刘氏的嚣张气焰,又告诫了如今仍在匪巢的残匪,当匪盗是没有好下场的,更重要的是让青城百姓知道,当今的县令是公正廉明的,纵是刁刘氏的私党,有刁刘氏的庇护,也逃脱不了律法的制裁。
以上命令,公诸于众,大肆宣扬,百姓们奔走相告,良善者欢欣鼓舞、兴高采烈,邪恶者偃旗息鼓、不敢造次。
一时间,青城县内,正气上升,浊气下降,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武的那一拨,由张健领着,操练兵卒,进山剿匪。
更有青城派的弟子从中帮助,想那青城派由于匪患的骚扰,进香及旅游的人数骤减,经济收入下降,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经邱竣和康烁二人的游说,当即派出所有弟子,协助官军剿匪。
再说青城山上的农民、猎户,在匪盗们长期的蹂躏下,那一家没有一本血泪帐,如今官军诚心诚意地要剿匪了,他们当然欢迎。
由于久居山中,地形熟悉,做了许多侦察、带路、支前的工作。
这样一来,山中的土匪,日子就不好过了,似过街的老鼠一般,到处挨打,于是逃的逃、散的散、捉的捉、死的死。
只待擒获‘三仙姑’的大、二头领廖菊蓉和周玉英就算大功告成了。
形势虽然一片大好,王琰还是有所顾虑,因为直到现今,有关刁刘氏的罪恶,都还是道听途说、捕风捉影,还没有找到一件刁刘氏本人确凿的犯罪事实,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但缓过劲来,振臂一呼,那些暂时偃旗息鼓的匪徒又会东山再起,后患无穷啊!
更有虑者是她那后台老板或丹书铁券,一但她祭起这个法宝,则前功尽弃也!
何况王玉姑的冤案至今还未澄清,‘十里香’还关在监牢里受苦呢!
这一日,王琰正在后堂坐定,苦思对策之际,忽听家院来禀:“刁刘氏派人送信来,说是要面呈老爷。”
王琰寻思道:“这个刁刘氏看我这些日子做了许多于她不利之事,却又不正面交锋,心里也没有了底,按捺不住,派人摸我的底来了。”
遂对家院说道:“唤他进来。”
不一刻,带进一个娉婷玉立的大姑娘,正是刁刘氏的贴身丫鬟朱玉兰。
向知县大人道了一个万福后开言道:“我家夫人仰慕大人威名,欲请大人今晚到府上赴个便宴,请万勿推辞!”
说着递上了一张请柬。
细看这朱玉兰,丰乳肥臀,低胸旗袍,长得倒也有几分姿色。
“我和你家夫人素不相识,为何请我赴宴?”
王琰对刁刘氏本来就存有芥蒂,加上眼前的这个狐媚女子,正是她的心腹坏种,不由得心中有气,本当臭骂一顿,撵出府去。
但身为一县之长,还是要有点风度,只得冷冷地问了一句。
“我家夫人说大人英俊潇洒、博学多才,愿意和老爷交个朋友!”
王琰暗自忖道:“刁刘氏请我赴宴,当然是不会怀有好意的鸿门宴,但目前双方的矛盾,尚未发展到你死我活的境地,她还处在观望、试探的阶段,请客的目的不过是游说于我和她同流合污,企图抓住我这根救命稻草来维持她即将失去的天堂,此去只要我用言语善待于她,给她留有希望,暂时不会有性命危险。而我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摸一摸她的底。”
于是就答应朱玉兰:“一定准时到府上拜访!”
送走了玉兰,王琰也是一阵阵心潮澎湃、气息翻滚,近几个月来,刁刘氏的名字,把他的耳朵都磨起了茧子,一个凶神恶煞的女魔头形象在他脑子里不断地映出,一个最强硬的对手、一个将拼杀得你死我活的敌人,即将出现在他的眼前,怎不叫他心潮起伏、思绪万千呢!
因为自己的未来,身家性命,仕途荣耀,都系在这个女人身上,终究鹿死谁手,胜负高低,还没有见到分晓呢?
讲到这里,不但是王琰县令异常激动,就是列位看客一定也十分着急,自王琰离京到现在,已有五、六个月了,此间经历的桩桩件件事情,都牵连到刁刘氏这个人物,大家对她已是耳熟能详,每个人对其相貌模样、脾气秉性都有自己的想象和推测,却始终未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
不要急、不要慌!
刁刘氏马上就要出场了。
诸位请随着王知县到刁府去赴宴,会一会这个久闻大名、如雷贯耳的土匪、淫女、恶妇刁刘氏吧。
未知王县令去至刁刘氏家赴宴,凶吉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