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曦为着他这一轻佻又下流无比的动作羞愤到了极点。他,他竟然敢……!红晕腾得从双颊升起,蔓延至颈下。
“啧啧,这么敏感。”
陆若的手从她胸上滑下,沿着身侧的曲线落到腰上,里凹的弧度恰到好处地贴合着他的手掌。
这个女人,他真是喜欢的紧。
陆若抬眸看她,惊异地发觉她眼里噙的都是晶亮的泪水。
“真是开不起玩笑,哭什么哭!”
陆若推了她一把,故作轻松地说道,一边嘴角上扬,打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好了好了,你走吧。爷我困了。”
陆曦背对着他慌乱地拿手背抹着眼泪,含糊地应了一声。抓起桌上的包慌忙夺路而逃。
“哎,明天我叫人把钱打你卡上,爷我可是一诺千金的!”陆若满不在乎的声音从身后的门缝里飘出来,“砰”的一声被厚重的防盗门隔绝掉。
陆曦红着眼睛等在电梯门口。电梯门徐徐打开,锃亮的门映出她的模样,说不出的狼狈。
里面有位身材高挑的美女,看到陆曦,微微一怔,随即风情万种的一撩披散在肩头的卷发,摆着柳腰出了门。
陆曦低着头走进去,下意识地朝外面看,发觉那位美女走到了陆若的门前,从精致的包包里掏出了钥匙。
后面会发生什么,傻瓜也会明白。
陆曦依靠着电梯的一面墙壁。
脑海里却不停地翻腾着陆若的样子,对着工作的认真,对她的戏谑,对着她绽开的那抹邪气却又甜美的笑,那晚上在她身体上残留的印记…
她不由拿头去撞墙,她是怎么了?
不过才和他见过几次面,怎么就放不开?
像他那种人,逢场作戏贯了。
而且,他毫不掩饰对她身体的兴趣,这样的一个男人,她怎么可以有所牵挂!
忘了他!
陆曦严厉地警告自己,这样强烈又突然的感情是危险的。
下了楼,她到街道拐角处买了一大桶冰,拿勺子舀了放进嘴里咬得“咯吱咯吱”响。
暑天里,她却冷得全身发抖,可无论怎样,她都熄不掉心头的那把火。
陆曦逛到剧院门口,买了张门票坐进去看。
里面稀稀拉拉地坐了些人。
只是不知名的小乐队在演奏。
陆曦坐在最后面一排,整个人隐在暗处,脑子里还是闹哄哄的。
前台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再次打开时,陆曦整个人都石化了,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舞台中央仿佛突然出现的男子。
台上的男子一袭纯白色的燕尾服,口袋里插了朵红艳艳的花,随着音乐声,富含磁性又润和无比的嗓音便从他口间流淌。
简单的旋律,最近但不过的歌词,击碎了陆曦所有的防范。
“I love you。 I love you.……”不断地重复,男子从舞台上步步走下,又沿着阶梯步步而上,灯光随着他移动,最终停在陆曦面前。
圆圆的一个光圈将她和他罩在里面。陆曦这才发觉,他胸前口袋上插了一朵玫瑰,娇艳欲滴。
陆若微微弯腰,看着她的神情无比认真,“我知道这很不可思议。可是,我是认真的。楚曦,我爱你,接受我吧。”
修长的两根手指伸入衣袋内,夹出了那朵玫瑰,别在她左耳侧。
微热的指尖擦过她的眼睛,“别哭,真丑。”
陆曦捂着嘴巴。
陆若紧张地等着她的回应,掌心微微出汗。
这是他头一次,这么掏心掏肺地喜欢着一个女人。
他的心是冷的。
他从记事起就只有父亲。
陆父是个冷硬刚强的男人,严厉有余,柔情不足。
时常谴责他的糜烂生活。
可是,从第一眼看到她,陆若突然感到心里一暖,抱着她时是从未有过的安适。
唇角间一暖,陆若回神,不由抬手摸了摸方才那两片唇瓣眷顾的那颗痣。
陆曦红着眼睛有些羞涩地看着他,有些抖的纤细双臂攀上了他的肩,哽咽地说道:“你,你要对我好一点。”
那一刻,陆若是狂喜的。
动作却极其温柔,一手抬起了她精巧的下巴,低头,在她唇上印上一个结结实实的吻。
那一刻,笼罩着他们的光圈骤然加强,向周围辐射出淡淡的光晕,灿若晨曦。
躲在暗处的摄影师兴奋的手都哆嗦着,压着声音吩咐助手们,“快快,灯光再强点!多拍几张。这比得上《人鬼情未了》上男女主的生死一吻了!”
不知何时,偌大的剧院里一个人都没了,余留一片黑暗,不时有些不明的暧昧声响,回荡在寂静的大厅里。
陆若兴奋地捧着她的脸,再次从额头细细吻下来。陆曦趴在他怀里只有喘气的份,“你,别,我要,要毁容了!”
“毁就毁喽,我又不嫌弃。”陆若的唇摩挲着她水润的脸颊,恋恋不舍地轻轻咬一口。
晦暗不明的光线下,她的眼睛显得特别亮,陆若看得心里难受,双手掐着她的腰带着她跨坐到了他腿上。
陆曦惊呼一声,抓紧了他的衣襟,“放我下来。”她红着脸扭动着身子,这样的姿势,太,太豪放了吧。
“别乱动,否则吃掉你!”
陆若办事开玩笑地警告她。
陆曦果然乖了下来。
即使他不说,她也感觉到了那方硬热,带着进犯的张力危险地抵着她。
她脸上热的很,攥着他衣襟的手又用了几分力。
陆曦突然轻轻“啊”了一声,松开了手。正在她身上乱摸的陆若停下来,微微抬头问道:“怎么了?”
陆曦窘迫地低头看他的衣领,雪白的领口被她的汗水浸湿了,留了几个清晰的指印。她伸手在那里点了点,小声说道:“对不起。”
……
陆若握住了她的手。
陆曦微微偏头,他的目光太过火热,仿佛要灼遍她的灵魂。“怎么,怎么这样看?”
“曦曦。”陆若柔声唤道。
“嗯?”陆曦的头往后扭得越发厉害。陆若更握紧了她的手,低声说道:“曦曦,看着我。”
十指相扣,他的指尖微微出了汗,摩挲着她同样渗出一层细汗的手背。
陆曦从来不知道手背上的神经也是如此的敏感。
他这样若有似无的碰触反而比激狂的动作更能挑战她承受的极限。
在他坚定的注视下,她终是慢慢地转过脸来,与他对视。
以往看电视剧,总觉得那种有着煽情音乐和飞舞花瓣的生死相视场景过于做作。
如今,她觉得,就这么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比得上其他的一切。
什么门第,什么地位差别,她都不要考虑了,她只要他,有他这么珍惜地看着、望着,就够了。
激烈的吻霎那间爆发,不同于先前的浅尝辄止。
陆曦拼命向后仰着身体,却也躲不开陆若火热唇舌的翻搅。
她的手指插入他短却硬朗的头发里,欲拒还迎,直把他往自己怀里拉。
衣衫的接口仿佛自动崩裂,等到她有了一丝神志,恍然发觉除去披在肩头的他的白色燕尾服,她已经什么也不剩了。
“可以吗?”陆若的额头抵着她的肩,气息不稳地问道。
陆曦有些僵硬地坐直了身子,没有吭声。
从这个方位看下去,他皱巴巴的衬衣看的很清楚。
一道道的折痕仿佛一波波汹涌而来的情欲浪潮形象物化。
就在陆曦要不顾一切的时候,听得陆若低低叹息了一声,捡起了散落在一边的衣物。
收拾妥当后,陆若抱着她狠狠地亲了她几下,喑哑道:“曦曦,你放心!”
陆曦的眼眶又酸又热,他懂她,他知道她心中的顾忌。他要她放心,是在告诉她,他不会负她,不会强迫她,不要担心外界的所有……
接下来的一切,美得仿佛一场梦。
他和她手牵着手沿着河散步,依偎着坐在一起看夕阳西下,波光粼粼的河面上,金碎的光点耀花了他和她的眼睛。
她拉着他去夜市的小吃摊吃烧烤。
有着轻微洁癖的陆若面色不悦地看着竹签上的油烟,陆曦嘻嘻地笑着拿纸巾擦干净,半是讨好半是威逼地送到他嘴边。
某个人偶尔也会耍耍流氓,压着她死命地亲,却再也没有那日般不顾一切的激狂。
终于有一天,陆曦拉着他的手,说道:“陆若,去见见我妈妈吧。”
陆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很是庄重地点了头。
病房里,已经有了探病的人。
那人虽说有了白发,眉宇间还看得出往日的英气。
更重要的是,陆曦讶然地看看那个男人,再看看陆若,这两个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人正握着母亲的手。陆曦的记忆里,母亲是一个很执着倔强的人,并且从来不肯和男人亲近。这个人,他……
那人看到陆曦,目光落到她和陆若交握的手上,顿了下,松开手,拿起搁在床头柜上的一张海报,对照着看了两眼,笑的温和:“曦曦是吧,”低头看了眼病榻上的人,“和你年轻时长的一模一样呢。”
“您好,我叫楚曦。请问您是?”陆曦刻意强调了下自己的姓,虽然她从出生就没有爸爸,可是这不代表谁都可以碰她的妈妈。
陆父眼中滑过一丝黯然,很快又神采奕奕,“楚?随母姓啊。”
“爸爸。”
从进来就开始沉默地陆若叫道,从看到那个病床上的女人开始,他的心就迅速沉落,那个女人,为什么和爸爸房里的照片上的人那么像?!
陆父站起身,微微俯身握住了陆曦的双肩,“孩子,我是你爸爸。若若他,是你的双生弟弟。……方才,你妈妈已经答应和我复婚了,陆曦,欢迎回家。”
陆曦回头,发现陆若嘴唇煞白。从他的眼里,她可以读出此刻自己的鬼样子。天,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陆父是顺着陆曦的宣传海报一路寻到这里来的。陆母隐藏了这么多年,终是发现自己还是爱着这个男人。
搬家那天,陆曦有些茫然,麻木地搬了一个纸箱往陆家豪宅里走。
陆家出高官,到了陆父这一代,势力已经盘根错节难以撼动。
而陆母因为他的冷血在陆曦陆若姐弟俩出生两年后,毅然带着女儿离开。
你不是要继承人吗?
好,我给你。
陆曦知道母亲心里的牵挂,没有怨言地支持了她的决定。
那天后,陆曦就没有和陆若见面。这会儿看到愈发消瘦的他立在门口,陆曦没忍住,一滴泪打在冷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管家堆着笑称呼道:“小姐,少爷。”
陆若抄着家居裤的口袋,晃晃地来到陆曦面前,他的头发好像长了些,带着些许颓废。
“弟弟,让一让好吗?”话脱口而出,陆曦也愣了。她怎么可以如此残忍,血淋淋的伤口上再插上一刀,让他怎么受得了!
陆若皱了皱眉,猛地从她臂弯里抢过那只纸箱,“我来帮你,姐姐!”
那两个字咬得极重,恨不能,嚼碎了消化成灰,只要,能泯灭掉那该死的血缘纽带!
看到他们俩一前一后进门,陆母有些赧然地笑,陆父抚慰地拍拍她的肩。
看到母亲,陆曦突然觉得她不该怨。毕竟,能让母亲幸福,一直是她的梦想。
“爸,妈。”
“妈,爸。”
同时响起的两个声音,交叠缠绕在空气里。
陆父和陆母笑的一脸幸福。
“若若,去储物室里看看,给你姐姐那张新的凳子来。”陆父吩咐着陆若。
“知道了。”陆若应着往外走。
陆母对这个儿子有愧,忙指使陆曦,“曦曦,你去,帮着弟弟点。”
“哦。”
就算是个储物室,也比她和母亲住的房间大多了。陆曦跟在陆若身后,她又不熟悉,只能无措地挪来挪去,省的碍着他办事。
陆若拖出一张凳子,红实木的,凳脚上包裹着雕刻精细的嵌套。他平平的声音响起:“听说你练过钢琴,这个用着,正好。”
陆曦攥紧了衣角,死命扣着,尽量抑制颤抖,“嗯”了一声。
储物室里只开了一个小灯,阳光从门外漏进来,一道又窄又斜的光束指明了方向。陆曦跟着他慢慢往门口走,黑暗一点点褪去。
陆若突然在门口停住了,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光线,头一次,陆曦发觉到了他身体散发出的威压,几乎让她窒息,却又如此迷恋。
“砰”的一声,陆若猛地将手里的凳子砸向地面,反脚踢上了门,回转身扣着她的肩就往里面推!
陆曦不知道自己退了多长的距离,最终被重重地甩到一张宽大的旧床上,两具躯体交叠着倒下,激起一层细细的尘土。
“咳咳,唔!”陆曦被呛着了,下一秒被强悍地封住了唇,嘴巴不容拒绝的被撬开。
裙子下的遮挡物被撕开,裙摆撩了上去。陆曦明白陆若要做什么,拼命推开他,“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嗯?”
陆若的手指熟稔地侵略着最娇软的那一处。
“曦曦,你对我也有感觉,别拒绝我!我他妈就君子这一回,可就这一回,后悔我一辈子!”
“别这样,你,你做了,会更后悔的。”陆曦渐渐没了反抗的能力,“别……”
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接着是陆父的声音:“若若,曦曦,怎么这么慢?你们妈妈做了油葱饼,过来尝一尝吧。”
陆若颓然地放开了陆曦,他知道,自己到底是错过了。
陆曦整了整凌乱的衣服,站起身,“陆若,我想,当初我们相互吸引,只是血缘天性而已,以后,会慢慢适应的。”
血缘天性?说的真好。陆若抱住了头,哑声说道:“你先过去,我冷静会儿。”
或许是错觉,她听得到液体滴落的声音。一下一下,打在她心里。
书房里,陆父沉默了会儿,拨通了南汐绝的电话:“南子,是我。帮我一件事。……嗯,伯父谢谢你。”
书桌上,一厚叠的报纸被夕阳镀了层暖洋洋的金色。
头版上一张大大的照片,一对年轻男女深情香吻,男人俊朗,唇角一颗痣;女人娇美,眸盈泪光。
看着就让人感觉幸福。
两人置身在明亮的光圈下,映得周围倒成了黑暗。
灿若晨曦的背后,是无边无尽的黑暗,永无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