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殿张灯结彩,宴请群臣豪族,龙辉夫妇三人进入大殿,被安排到了主客尊位,与帝座后椅仅有一臂之隔,然而夫妇三人相貌出众,龙辉俊朗,楚婉冰娇媚,白翎羽英气,可谓是夺目无比。
礼炮响起,皇甫铭携两名美人出席,群臣起身恭贺,皇甫铭乐呵呵地摆手赐坐。
皇甫瑶左侧女子凤冠霞袍,英姿之美丝毫不逊白翎羽;右侧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想必定是萧妃无疑。
这萧妃闺名齐雯,为萧族嫡女,亦是萧太后侄女,生得是柳眉桃腮,明眸皓齿,唇红肤白,确实也是难得的美人,但与楚婉冰一比却又是万万不及。
皇甫铭捧杯而起:“诸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朕敬诸位一杯!”
众人纷纷把酒相迎,口诵谢恩之辞。
一杯酒饮下后,先是萧氏族人举杯向帝妃二人恭贺,同时也不忘庆贺侯玉玲,毕竟她身为皇后,萧妃所诞的公主亦得称其位母后,从规矩上来说,这小公主算是皇后的庶女。
龙辉偕同楚婉冰、白翎羽二人举杯敬酒:“恭贺皇上喜得金枝,并祝皇后娘娘青春永驻,萧妃娘娘吉祥如意!”
皇甫铭乐呵道:“同喜同喜!皇妹,自从你和瑶瑶远嫁江南后,朕着实想念得很,这次本以为借着小丫头的满月酒能见两位妹妹一面,只可惜瑶瑶依旧没有回来!”
白翎羽道:“皇兄,瑶妹妹产后身子颇弱,不宜奔波,但祭祖大典她必定会到场!”
萧妃对皇甫铭说道:“皇上,臣妾久闻护国公主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一见实乃名不虚传!”
白翎羽道:“萧娘娘过奖了!”
萧妃笑道:“妹妹太谦虚了,你女扮男装,纵横沙场,护国讨贼之事早已响彻神州!”
白翎羽颔首轻笑以对。
萧妃又望向楚婉冰,说道:“传闻妖后楚妃风华绝代,智勇双全,在昊天之乱中不但斩将杀敌,更是妙计破贼,今日得见实乃妾身荣幸!”
楚婉冰微微一愣,心念急转,已知道对方用意,这萧妃乃太后宗族所出,如今又诞下后裔,虽然是女子,但对于血脉薄弱的大恒皇室来说是莫大的帮助,若这般比较起来,皇后反而不如她。
楚婉冰心中暗忖道:“若不是皇后身负不凡技艺,兼有军功在身,恐怕这小蹄子要伺机夺权了!不过她倒也精明,主动在宴会上跟我和翎羽拉好关系,来个远交近攻,为来日后宫争宠积蓄实力!”
思索间,楚婉冰一双凤眸不着痕迹地扫向侯玉玲,只见她神态淡然,表情自若,只是安祥地坐在皇甫铭身旁,对于萧妃处处抢风头的行为视而不见。
楚婉冰心生一计,说道:“萧妃娘娘过奖了,妾身不过是山野村妇,那谈得上什么绝代风华,智勇双全!”
她这话看似谦虚,实则暗藏后招,就等着萧妃接话。
果不其然,萧妃继续说道:“当日昊天神子以苦肉计混入龙麟军营内,楚妃慧眼辨重奸,以将计就计之法反算昊天教一军,此事早已传遍四海,小妹当时尚且带字闺中,得知楚姐姐的事迹后,心中十分钦佩,只望有朝一日能亲眼目睹姐姐容颜,见识见识何为巾帼英雌!”
她短短一句话之中充溢着赞扬之情,更是把对楚婉冰的称呼从楚妃改换到姐姐,很是自然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显示出不凡的交际手腕。
楚婉冰顺着她话说下去:“赞谬了!皇后娘娘单刀战双尸,驰骋万里煞域,她才是真正的巾帼英雌!”
此举故意见话题引到侯玉玲身上,看似在称赞皇后,实则是要替侯玉玲引来萧妃妒火。
“你这小醋坛子,还不乖乖上当?”
楚婉冰瞥了一眼萧齐雯,见她秀眸含气,不忿地瞪着侯玉玲,心里偷笑,但转念一想,自己当年不正也是个小醋坛子吗?
果然如楚婉冰所料,萧齐雯已然开始动作:“皇上,一阵子是不是还有舞曲?”
皇甫铭对她甚是宠爱,笑道:“爱妃喜诞公主,朕早已命人安排了仙霓舞。”
仙霓舞乃大恒之国舞,舞姬身着轻纱云霞裙,乘着月光演奏,动作柔美,舞姿轻快,既有祈福之意,多为皇族成员出世后用来庆生的舞蹈。
萧齐雯道:“每位皇室成员诞生都以此舞庆贺,似乎有些老旧沉闷,臣妾倒是有个想法,不知皇上是否恩准!”
皇甫铭心情甚好,自然点头应允:“爱妃尽管说便是,只要合情合理,朕一定应承!”
萧齐雯道:“臣妾虽是一介女流,但也知我朝以武立国,是故神州尚武成风,不但男儿驰骋疆场,就连红颜亦不让须眉。这仙霓舞美则美矣,但却过于柔弱,着实不符当今大恒国风,所以臣妾想趁此机会,集思广益,重修订大恒国舞!”
平定煞域,收复魔界,如今又修建天宫,皇甫铭心气极高,早有推陈出新之意,闻得萧妃此言立即来了兴趣道:“爱妃所言甚是,只是不知爱妃有何想法?”
萧齐雯道:“臣妾以为,舞中掺武,既有舞曲之柔美,又有武勇之刚强,所以重编舞曲,需有当世武艺高绝之女子方能奏效!”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先有翎羽皇妹纵横万军,再有楚妃姐姐智算昊天,如今又有皇后娘娘挥刀斩忘川,三位堪称当世奇女子,若能趁此机会,同演绝代武技,替代这柔弱舞姿?”
楚婉冰原以为这萧妃是要趁机挑衅侯玉玲,谁知她居然眼界如此开阔,以一曲舞蹈为引,暗中迫使侯玉玲下场竞武,而且还将她和白翎羽拖下水。
萧妃暗忖道:“任你武功再高,也挡不住江南王的两位妃子联手!”
她这番话语也是经过谨慎思考,在她看来江南王的一众妃子都曾在战场上携手抗敌,论关系必定比养在深宫中的怨妇更亲近,也不存在那所谓的争风吃醋,关键时刻还是会团结一致,此番三人竞武,楚婉冰和白翎羽定然会携手对方侯玉玲,可谓是借刀杀人,当着群臣的面削弱皇后威信,亦趁此机会拉拢楚白二女,因为此番比试,无论孰胜孰负,楚白双姝必定得罪皇后一脉,也等同于站在了她萧妃一边。
侯玉玲美道:“萧妹妹这番提议可真是新颖呐!”
说话间眸眯成一条细线,似笑非笑地凝视着萧妃,隐有杀意流转。
萧妃迎上对方目光,笑道:“不知皇后娘娘是否同意臣妾的建议!”
侯玉玲道:“妹妹如此有心,姐姐怎会扫兴,只是不知翎羽皇妹和楚妹妹意下如何?”
楚婉冰嫣然一笑道:“既是皇后和贵妃之懿旨,妾身自当遵从!”
白翎羽也起身道:“皇嫂旨意,臣妹自不会反对!”
皇甫铭大喜,拍手赞道:“来人,速带三位娘娘前去更衣!”
楚婉冰道:“皇上美意,妾身心领了,无论是何衣衫,都不会影响妾身发挥!”
皇甫铭又问道:“皇妹,你呢衣?”
楚婉冰衣衫如昔,白衣雪裙,朴素无华,除了盘起秀发和插着几根发簪之外,此刻的衣衫与平日着并无太大区别,反观白翎羽却是因为还有一层皇朝公主的身份,所以得穿那宫装华袍,款式极为繁琐复杂,故而皇甫铭有此一问。
白翎羽道:“不必了!”
说罢揪住衣领,猛地扯下宫装,动作极其豪放,群臣不由大吃一惊,万万没料到这位公主居然当众脱衣。
宫装褪下,白翎羽里边既然穿着一袭劲装武袍,而且脚下也并非什么金莲绣花鞋,而是军备所用的长靴。
大臣们纷纷低头议论,这位公主性子也忒野了,出席皇上宴会,既然如此装束,皇甫铭也是哭笑不得,早知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子性若男子,勇武好斗,但没到连宫廷宴会也穿着武袍,若不是得知她诞下麟儿,他还真以为这妹子其实是兄弟。
白翎羽摘下发饰,将头发熟练地盘成发髻,动作干爽利落,看得皇甫铭是哭笑不得,好奇地望向龙辉,似乎在询问道:“妹夫,她究竟是男还是女啊?”
龙辉耸耸肩,回了个无奈的眼神,仿佛再回答道:“别问我,我有时候分不清!”
侯玉玲盈盈起身,朝皇甫铭施了个礼,随着宫女到后殿去更换衣装。
不过片刻,侯玉玲身着甲胄登场,秀发盘成武士髻,露出雪白的额头,只见她柳眉入鬓,眸若繁星,脚踏皮靴,单手提刀,显得英姿勃发。
侯玉玲踏出一步道:“两位妹妹平日是用什么兵器?”
白翎羽道:“有劳皇嫂给我一杆长枪!”
楚婉冰道:“也请娘娘给我一柄三尺剑锋!”
侯玉玲拍了拍手,命人分别呈递兵器。
侯玉玲又道:“既然是要以武入舞,还以曲调伴奏,萧妹妹精通音律,所以还得劳你在一旁抚琴相伴。”
萧妃道:“这是自然!”
宫女奉上瑶琴,萧齐雯抚琴而做,素手轻拨弦线,琴音脆响。
楚婉冰亦精音律,闻歌而动,左手掐剑指,右手抖剑花,白衣起舞,艳绝群芳。
手中长剑虽是凡铁,但在深厚功力的加持下,亦绽放出不逊神兵的光华。
白翎羽舞枪旋身,化繁为简,劲风凝而不散。
侯玉玲也缓缓抽出破甲刀,锐芒一寸一寸地露出刀鞘,相对于楚婉冰的灵动和白翎羽的刚勇,她的动作偏于沉稳,看似缓慢,实则正在默默蓄力,不动则已,一动便是雷霆惊爆。
龙辉双目紧盯三女,更多的目光是集中在侯玉玲身上,心中默忖道:“此女是否真如他所言……暗藏祸心!”
萧齐雯玉指拨弦,琴音陡然转急,铿锵有力,宛若万马奔腾。
楚婉冰剑随律行,蓦地挥剑刺来,侯玉玲刀锋离鞘,正是由缓至快,由慢至猛,一刀劈开楚婉冰的剑锋,就在此时白翎羽长枪已然横扫而来,侯玉玲倒也了得,脚踏罗汉步,单掌竖起,绽放卍字佛印,封住白翎羽的枪式。
楚婉冰莲步巧挪,白翎羽心领神会,两人瞬间换位,与此同时楚婉冰亦抛下长剑,手掐剑指,戳向海侯玉玲,指尖凝气,锐利无比,一击便刺破侯玉玲的佛掌卍印。
侯玉玲单掌难挡,便抽刀来劈,楚婉冰以气御剑,剑光乱窜,宛若灵动蛟龙,又似腾空凤凰,剑路刁钻之极,既封住侯玉玲重刀,亦趁隙反扑对手,白翎羽也乘势一枪刺来,枪式大开大合,力沉万钧。
侯玉玲花容一沉,玉步一踏,气压丹田,左手撮指成刀,劈出奉刀罗汉掌,右手舞刀,斩出金刚伏魔刀,顿时双刀起式,左封剑气,右格枪锋,力保不失。
楚婉冰和白翎羽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心意互通,顿时剑枪交错,如穿花戏蝶般斗了起来,两人本想一试侯玉玲深浅,但却不欲被人看出,于是就假装斗上一两招。
侯玉玲冷哼一声,抡刀进逼,佛光绽放,刀出双路,同斩双姝。
楚婉冰以剑化柔,巧运灵柔剑诀,卸开刀劲,白翎羽趁势再出一枪。
侯玉玲也是不凡,刀锋劈在枪头上,紧接着生出一股粘劲,将白翎羽的枪锋带歪,同时步子进踏,左掌劈向白翎羽面门。
白翎羽猛纳真元,张口娇叱,吐出一股磅礴气劲,冲缓了侯玉玲的掌刀,也为后续变招争取了时间。
“皇后,请接招!”
楚婉冰抖剑闪芒,一剑扫向侯玉玲的手腕,剑虽凡铁,但剑中蕴含灌足内劲,斩金削铁,侯玉玲自负功力不妨,也不敢让出腕脉这个破绽,于是只得抽手回避。
楚婉冰改削为刺,再行一步,直刺侯玉玲中宫。
从开始到现在,虽然只是过了短短数招,但侯玉玲要面对楚婉冰和白翎羽的联手,也颇感吃力,此刻楚婉冰又是剑剑直取要害,令得她刀法处处受压,无从施展,好不憋屈。
倏然间,楚婉冰剑尖凝聚真气,绽放出一股白色光华,光芒所布,气流为之一滞,侯玉玲花容丕变,竟提前后撤,退避三舍。
楚婉冰婉嫣一笑,反手握剑,负于身后,以做罢斗之状。
白翎羽也驻枪立地,收招不前,气机相互牵引,侯玉玲也无法再度出招,而三方真气都凝滞,而萧齐雯也无从继续弹奏,琴音也杳然而止。
曲调由轻柔转为刚猛,本是激昂振奋的曲调,叫人叹为观止,然而三女之武竞招式精妙,攻守兼备,再配上女子独特的柔美身姿,端的是武中藏舞,舞行有武,柔若至刚,比起以往的仙霓舞更叫人赞叹,群臣不知方才玄机,只是一味赞赏。
然而楚婉冰媚眼轻转,心中已然明了,龙辉心中亦是有了大概,已定结论。
萧齐雯拍手赞道:“三位果真是女中豪杰,此等英姿堪称人间绝代!来人,快将方才三位娘娘的英姿描绘下来,编成舞曲,以作传世之作!”
宫廷之内多有高明画师,他们立即将方才的武决描绘下来,虽然只得其形,但也足够重新编排舞曲。
画师将方才三女比斗之情形描绘出来,呈递上来,皇甫铭过目后,连连赞叹,萧齐雯笑道:“此等妙舞,还请皇上赐名!”
皇甫铭道:“依照爱妃所言,便称巾帼英雌舞,也正映了三位女中豪杰之威名!”
群臣大声称赞。
侯玉玲收回破甲刀,拢了拢凌乱的秀发,道:“臣妾有些疲倦,先行告退!”
宴会也将近尾声,皇甫铭便命人将她搀扶下去休息。
萧齐雯见侯玉玲脸色略显惨白,心忖道:“任你往日如何威风,今天还不是折了面子!”
故而她对楚婉冰和白翎羽略生好感,便道:“皇上,楚姐姐和翎羽皇妹难得入京一趟,不如让臣妾带她们一游京师诸般名胜如何?”
皇甫铭笑道:“爱妃如此雅兴,朕自然应允,江南王爷,自从昊天之乱后,朕也多时不见王爷,不妨你们就多留几日,咱们两家也好好叙叙家常!”
龙辉自然是求之不得道:“谨遵皇上旨意!”
夜色渐暗,白翎羽手捧字画,看得出神。
楚婉冰从屏风后走出,身披轻纱长裙,秀发湿润,娇躯散着腻人幽香,显然是刚沐浴完毕。
楚婉冰赤着雪白裸足走了过来,掀起一抹香风挨着白翎羽坐下,瞥了一眼她手中字画,笑道:“白妹妹,你还为那事纠结吗?”
白翎羽放下字画,幽幽一叹:“那小童给的警示让人莫名不安!”
只见上边并无所谓的万里山河,只是写着几行字——侯氏暗藏,祸心难料,万事小心,切莫落单!
楚婉冰接过字画,真气运转,立即将其烧为灰烬,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白翎羽道:“但那小童究竟是何人,何以对我们发出警告?”
这时龙辉推门走入,道:“冰儿,今日宴席上,你们也与皇后交手,是否看出些什么?”
白翎羽摇头道:“她刀法中规中矩,进退有据,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龙辉道:“她的内力却是走佛门一脉,根基不俗,但从她目前的表现来看,尚不足同时击败将臣和后卿两大凶尸,她必有隐藏!”
楚婉冰嫣然笑道:“她当然有隐藏了,她就是当日救走旱魃的人!”
白翎羽惊道:“冰儿,你如何肯定?”
楚婉冰笑道:“宴中比试时,我出的最后一招,其实是以真气封住部分气流的转动,那所谓的白光不过是用凤凰真火照射出来的虚影,但侯玉玲却是谨慎地收刀退守,尽可能地远离白光的范围,显然是在顾忌我后续招式!”
龙辉道:“冰儿方才是施展一招似是而非的太易天启,此招可以停滞光阴,侯玉玲作出如此反应,必定是曾经见识过此招威力,所以才不自觉地退守!”
楚婉冰笑道:“我这一招只用过一次,所以我敢肯定侯玉玲必然是那救走旱魃之人!”
白翎羽道:“她堂堂皇后,为何要屈尊去救一具凶尸?”
龙辉道:“还记得他说过的话吗,侯家背后之真相极不简单,如今儒门两大长老都已投靠侯家,这才是令我最忌惮的地方!”
楚婉冰道:“要探清真相必须找到旱魃,小贼,你快下令众人追寻那头女尸的行踪!”
龙辉道:“我已传讯风望尘,他已经着手安排。”
楚婉冰道:“还有,告诉大家,凡是外出办事或者远行,只要离开江南范围,就必须多人结伴,万万不可落单,以免被对方各个击破!”
龙辉道:“这是自然!”
楚婉冰道:“其他人倒也好办,只是袁叔叔那慵懒逍遥的性子……”
龙辉道:“放心,这位猴子长老最喜饮酒,我现在已经命人将盘龙圣脉珍藏的好酒全部运来,一天一坛,慢慢吊他胃口,保管他不愿离开!”
楚婉冰扑哧一笑,莞尔道:“你这小贼,还真是奸诈!”
白翎羽蹙眉道:“只是那小童究竟是何来历?”
回想起昨夜那一幕,小童将一幅字画交给他们后,便出口警告儒门两大长老已经投靠侯家,令得龙辉三人惊讶不已,最后小童还道:“详情日后再谈,三位不必慌张,待有所发现,吾会设法联络诸位!”
龙辉道:“暂时不知,但那小童不愿留下联络方式,而提出主动联系我们,可见他行事极为谨慎,或者是说他在躲避某些巨大危机,但却不知相信何人,在他看来,我们尚不足完全信任。”
楚婉冰道:“要不派出雀影来刺探他的行踪?”
龙辉摇头道:“不必了,若逼得太紧反而不好,再说这里是京师,不宜过多动作!”
这时外边响起随从的声音:“王爷,萧妃遣人送来帖子邀请二位王妃明日到天秀峰观赏日出!”
龙辉出门接过帖子递给了楚白双姝,笑道:“这位萧妃还真是迫不及待!”
楚婉冰笑道:“来得恰是时候,也省了我不少功夫,便借此机会从她口中探一探皇宫后院的情况!”
龙辉道:“明日我也扮作侍从,随你们一行!”
白翎羽道:“要你堂堂一字并肩王扮作侍从,岂不委屈?”
龙辉笑道:“不委屈,不委屈,为夫本就是诸位娘子的侍从!”
楚婉冰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心中倏暖,打趣道:“老婆奴,那明日就好伺候我们姐妹了!”
皇宫深院,烛影闪烁,侯玉玲身披睡袍,盘膝坐于凤床,缓缓吐纳,宫内并无宫女内侍伺候,仅有那名贴身女卫阿瑛。
阿瑛玉手按剑,站得笔直,耸立在侯玉玲床前,侯玉玲闭目运功,吐纳呼吸间隐隐带有一股血腥味,良久她睁开双眼,但气色颇为不佳。
阿瑛连忙以神念询问道:“娘娘,你感觉如何?”
短距离的神念传音杜绝了一切被窃听的可能。
侯玉玲叹道:“被那小蹄子摆了一道,以一敌二,以致牵动了内伤!”
阿瑛咬牙切齿道:“那小贱人自从入宫以来就处处跟娘娘你作对,待我去宰了她!”
侯玉玲摆手道:“她不过是个争风吃醋的蠢女人,不足为惧,目前首要是如何应付小妖后,我感觉到她似乎已经察觉了一些事!”
阿瑛惊道:“难不成她已经知道娘娘的真正身份?”
侯玉玲道:“不是,我有佛身掩饰,她应该看不出我的真身,她最多只是知道救走旱魃的人是我!”
阿瑛道:“下一步该如何做?”
侯玉玲道:“派遣人手,迅速找到旱魃所在,决不能让龙麟军的人抢先,必要时……”
说话间她玉掌一摆,作劈开势,意思已不言而喻!
阿瑛领命,又说道:“儒道两门的元老都被我们控制,是否要更进一步,将那几个小教主也拿下?”
侯玉玲摇头道:“父尊曾言,那几个小子跟龙辉关系极好,交往甚密,若对其下手只怕会给龙辉提前察觉,所以暂不动他们反正现在儒道中坚力量已经在我方掌控,他们几个教主等同于虚位,收不收拾都无伤大局!,而且此事也是由大哥负责,我们不必操心!”
阿瑛又道:“昨夜,元鼎跟净尘在王孙巷布阵时被龙辉等人撞破,这又该如何处置?”
侯玉玲道:“他们所为其实都是经过皇帝点头,只需皇甫铭解释一二,便可打消他的疑惑!”
阿瑛道:“既然对方已经知道是娘娘救走旱魃,只怕龙辉没那么容易打发!”
侯玉玲沉吟片刻,说道:“立即给父尊传讯,请示下一步行动!”
倏然,黑暗中传来飞出一张纸条,侯玉玲顺手捞了过来,展开一看,脸色丕变,咬牙道:“好个小贱人,居然如此迫不及待!”
阿瑛询问缘由,侯玉玲运功将纸团揉碎,继续以神念传音道:“是夜魔众传来的密报,萧齐雯那小贱人主动邀请小妖后和白翎羽出游!”
阿瑛怒道:“小贱人当真不知死活,居然如此胆大妄为!真以为她生了个丫头便可以横行无忌了,明夜,属下便取她贱命!”
侯玉玲道:“她跟小妖后搭上线,我们暂时不能伤她,还是让那太后出面敲打敲打她吧!”
阿瑛道:“娘娘,请恕属下直言,那小贱人今日举措如此出格,只怕单凭她一人还没这胆量!”
侯玉玲美眸一转,冷笑道:“我明白了!她是不甘心被我控制,但在宫里她无法动弹,所以想求借外力!”
晨曦未升,在御林军的护送着三顶轿子进入天秀峰,领头者正是萧宏盛。
萧妃乘坐皇妃座驾——九品金香轿而楚婉冰和白翎羽身为藩王妃,则乘坐八品银素轿,抬轿之人皆是后天武者,步子轻快,力大无比,快若奔马,那千尺崎岖山路也如履平地,轿中之人未感丝毫颠簸。
龙辉则扮成楚白二妃身边护卫,一路随行,然而他看向九品金香轿时,心中却有一丝疑虑,立即暗中传音给两位爱妻:“轿子内除了萧妃之外,还有另一人的呼吸!”
楚婉冰道:“我和白妹妹也都感觉到了,小贼,你觉得那人是何来历?”
龙辉道:“呼吸并不沉稳,气息偏弱,不像身负功法之修者!”
登上山峰之巅,入目所见尽是无边黑云,云雾甚厚。
萧宏盛立即命令御林军散开,围在三座轿子外,形成了一个一里宽大的圆圈,保证没有任何人能靠近轿子半步。
萧妃缓缓走出金香轿下,柔声说道:“皇妹,楚姐姐,请出来吧,太阳即将升起了!”
楚婉冰和白翎羽相继走出轿子,此刻山风颇寒,萧妃披着一袭狐裘御寒,她见楚白二人未着任何御寒衣物,不禁羡慕道:“正是羡慕两位,身负绝顶武艺,根本无惧寒暑!”
楚婉冰笑道:“萧娘娘过奖了,不过是一些粗浅气功罢了!”
萧齐雯命人就地摆上酒宴,款待二女。
旭日初升,光华透过浑厚黑云,给云层染上光曦,驱散黑暗,金中透红。
金阳逐渐透出重围,腾空而起,云色变幻,时紫时红,美不胜收。
萧妃举杯示敬:“本宫与二位一见如故,早已希望能同两位促膝长谈,今日借此赏日之机,向两位一表敬意!”
楚婉冰捧起酒杯,凑到红唇边上,并未饮下,只是淡淡说道:“萧妃娘娘,这般客气又是何故,有话便直说吧!”
萧齐雯微微一愣笑道:“路途遥远,两位先饮杯酒润润喉!”
白翎羽放下酒杯,道:“萧妃娘娘,明人不说暗话,还请轿中那位贵人现身一晤!”
萧齐雯脸色一变,柳眉轻蹙,为难地朝轿子内望了一眼。
一只素白玉手轻轻掀开轿门帘子,从中走出一名华贵雍容的成熟妇人,眉宇间与萧妃有几分相似,竟是萧太后!
楚婉冰和白翎羽有些惊愕,但表面功夫仍需做足,连忙起身行礼:“参加太后!”
萧太后玉掌虚压,道:“不必多礼,速速请坐!”
白翎羽道:“不知太后屈尊前来,吾等未能远迎,实在失礼!”
萧太后道:“哀家此次出宫其实是秘密行事!”
楚婉冰道:“太后身为三宫之主,为何要如此隐秘,是要防备什么人吗?”
萧太后叹道:“久闻小妖后聪慧无比,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哀家确实是身不由己,所以必须事事小心!”
楚婉冰奇道:“太后地位崇高,还有什么人能逼你得身不由己?”
萧太后长叹一声,无奈道:“家门不幸……枉哀家先前对她百般宠爱,到头来竟胁迫哀家!”
楚婉冰道:“太后口中之人可是皇后?”
萧太后咬牙切齿道:“如小妖后所言,正是侯玉玲那贱人!”
白翎羽道:“她虽有不凡武艺,但您身为三宫之首,太后之尊,她如何能对你无礼!”
萧太后粉面生出一抹红晕,表情不自在地道:“她拿住了哀家的把柄……故而肆无忌惮,把持后宫,更逾越犯上,处处欺凌哀家……”
龙辉曾目睹她和宋王苟合之事,当初更从她们母子欢好时听到晋王也曾参与其中,所以猜测那所谓的把柄定然是他们母子间的私密事!
楚婉冰听了萧太后的话后,依旧不露声色,淡淡地说道:“太后秘密约见妾身二人,想必不会是要大吐苦水吧!”
萧太后抿了抿嘴,萧齐雯却抢先说道:“母后受尽那贱人欺凌,所以特地安排本宫来伺候皇上,结合萧家之力,内外呼应扳倒那贱人……但侯家根基已经扎稳,侯翔宇门生广布朝野,短短数月时间,萧家势力已被一一逐退!”
白翎羽道:“萧家乃皇兄母族,皇兄怎会任由萧家颓败?”
萧齐雯不知如何作答,萧太后也是连连叹气。
楚婉冰道:“萧家已是外戚之首,皇上未免萧家势力过于庞大,故而在某种程度上坐视侯家撅起,以减轻外戚势力,不知妾身所言对否?”
萧太后道:“小妖后果然聪慧过人,为君之道便是平衡各方实力,萧氏族门因哀家缘故而壮大,皇上虽尊母子情分,但也不会仍有萧家过于庞大,所以此举也是合情合理!”
她深吸了一口气,娇躯微微颤抖,说道:“侯家平煞有功,家门撅起也是理所当然,但他们却暗中谋害齐雯……”
楚婉冰和白翎羽皆是一惊,萧太后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萧齐雯眼圈泛红,紧咬下唇,颤声道:“本宫怀胎时曾暗中请御医诊过脉,所怀胎儿乃一男一女的龙凤胎,但那侯家贱人却妒忌我怀有男孩,暗中买通稳婆,在接生之时趁机害死我的儿子,只留下女儿!”
白翎羽脸色一变,站起来道:“为何我不知道!”
萧齐雯泣声道:“皇子夭折本是不详,皇上不欲人心动荡便将此事掩盖,对外宣称只诞下一个公主……”
萧太后咬牙切齿道:“那贱人欺辱哀家也就罢了,还暗害我孙儿,此仇不报,哀家誓不为人!”
楚婉冰沉吟数息,说道:“太后与皇妃借赏日为名,暗中同妾身和翎羽会面,难不成是想我们两家联手对付侯家?”
萧太后道:“对,只求能废了侯玉玲那贱人,替哀家孙儿报仇!”
楚婉冰道:“皇宫后院水深难测,妾身不过是一介外藩王妃,岂敢横加干预皇族家事!”
“死丫头不过是趁机坐地起价,吊对方胃口罢了!”
龙辉听了这话心里直乐,这妖妮子何其狡猾,萧太后敢跟她谈合作,必定会被她坑得有苦难言。
萧太后混迹朝野多年,对楚婉冰这番说辞也猜到了一二,于是便改为向白翎羽大打温情牌,柔声道:“翎羽,你也是仅存不多的皇甫血脉,如今你皇兄的儿子方一出世便惨遭毒手,你可忍心让你侄儿含冤而亡?”
毕竟血浓于水,白翎羽即便知道对方意图,也不免为之动容。
楚婉冰暗自冷笑一声,忖道:“好一个奸诈的婆娘,罢了,看在翎羽的面子上便放低身段,与你谈上一谈!”
“小皇子含冤而死,妾身十分悲切!”
楚婉冰幽幽一叹,道:“只望小皇子能少受痛楚投胎转世!”
这时扮作侍从护卫的龙辉开口道:“楚妃娘娘,地藏圣僧不是正在整顿幽冥么,或许可到酆都一行,求见地藏圣僧,请他替小皇子超度一番!”
楚婉冰明白过来,龙辉是要提醒她到酆都确认皇子被害一事的真伪。
“龙二,你所言甚是!”
楚婉冰佯装同意他的话,对萧太后说道:“王爷与地藏圣僧交情不浅,妾身便回去请王爷前去酆都,替小皇子超度,解除苦厄!”
萧太后和萧齐雯都未曾料到楚婉冰会如此作答,一时间也找不出接话的机会。
楚婉冰主动开口道:“太后和皇妃之恨,妾身感同身受,但二位已离宫甚久,他日再寻机详谈!”
此话亦不堵死日后合作的可能,使自己处于可进可退的优势。
对于今日出宫密会,萧家后妃也颇为满意,起码已经取得了江南在某种程度上的共识。
萧太后趁热打铁,说道:“只要你我两家联手扳倒侯家,哀家可下此承诺,只要江南王一日在位,江南三十六郡便免除贡税!”
楚婉冰微微一愣,蹙眉道:“太后好大的手笔,难不怕江南藉此做大吗?”
萧太后道:“有野心的人即便权势再小也不愿安分,相反无野心之辈,哪怕手握天下重权也不会兴风作浪!”
楚婉冰笑道:“太后倒是了解我家夫君!”
萧太后道:“江南王若要问鼎帝位,早在平定昊天教时便能做到,所以哀家信得过你们!”
楚婉冰嫣然一笑:“那妾身替家夫多谢太后信任了!”
说罢拉起白翎羽走上八品银素轿,萧家后妃也随即登上九品金香轿,双方一并离开天秀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