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商讨了片刻,拟下初步计划,齐王与韦驮菩萨便就此告辞,临别之际由龙辉相送。
三人走出洞外,齐王说道:“龙兄,前些时候听说你受伤了,小王着实担忧不已,如今见你又生龙活虎的站在眼前,心头大石总算放下。”
龙辉干咳一声,装作极为尴尬地道:“有劳殿下挂心,龙某无恙。”
齐王叹道:“请恕小王直言,一剑透胸而过,尊夫人的行径也太过分了!”
龙辉假装无奈道:“过去的事便不要再提了,此地不宜久留,殿下还是早些离去吧。”
齐王见他意思如此,便顺口说道:“如此说来,小王就放心了,那就此别过,龙兄再见了!”
说罢盖好斗篷与韦驮菩萨一同离去。
齐王离去后,魏雪芯悄悄走到龙辉身旁,蹙眉问道:“大哥,你这般出现在齐王面前,那你与姐姐演的那场戏岂不是前功尽弃?”
龙辉摇头道:“恰好相反,我这般站在齐王面前,才表示那一剑是真的,我跟冰儿确实已经是夫妻反目了。”
魏雪芯奇道:“这是何解?”
龙辉笑道:“傻丫头,你想想已经有三个先天高手死了又活过来,你说我要是装死或装病,齐王会信吗?正所谓要骗人就得真假掺半,我若一味的假装重伤反而落得矫情之嫌疑,齐王也会因此怀疑冰儿与我只是在演戏!”
魏雪芯蹙了蹙眉头,似乎还有些不明白。
龙辉这时看到楚婉冰已经从暗处走了出来,便笑道:“冰儿,你倒是说说为夫为何要这样做?”
楚婉冰驻足凝视了他片刻,撇过头去,冷冷地说道:“猜不出来,你自个跟雪芯说!”
说罢便扭头走开。
任谁都瞧得出这丫头心情似乎不佳,龙辉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方才还有说有笑地让他又抱又亲,现在怎么整张脸都沉下来了。
远离天剑谷驻扎地后,韦驮菩萨忽然开口问道:“殿下,你见龙将军安然无恙不觉得意外么?”
齐王笑道:“不意外,以他之能为再加上剑仙护持,有事才叫见鬼呢。若是有人跟我说,龙辉被他家那个母老虎一剑杀死,我绝对不信,要么就是谣言,要么就是这位龙将军想借假死来混淆视听。”
韦驮菩萨呵呵道:“殿下果真目光如炬也!”
齐王道:“当初剑仙与妖后在皇城比武双双身亡,那时就把所有人都骗得昏头转向,谁知到头来却叫沧释天没了大半个身家。”
韦驮菩萨奇道:“此事贫僧也略有耳闻,当时沧释天想趁着妖族和天剑谷大丧之际捡取便宜,最后反被盯梢已久的龙将军、孔教主联手打败。”
齐王嘿嘿一笑,说道:“哪有这么巧的事,依我看来,分明就是妖后和剑仙联手下套给沧释天往下钻的,而再顺势拉拢龙辉这个昊天教的仇人助拳。”
韦驮菩萨微微一愣,说道:“照殿下这么说来,那个事情倒也有几分猫腻。”齐王哼道:“先有剑仙妖后死而复活,再有冥师假死而占酆都,发生这么一连窜的事情,除非是验明尸首,否则本王绝不会相信谁谁去世的消息!”
韦驮菩萨道:“所以龙将军出现在殿下面前,这才算合理?”
齐王点头道:“然也,若此番会晤未见龙辉,我绝不会相信于秀婷所说的话,而他的现身起码表示出了合作同盟的诚意。”
韦驮菩萨问道:“那皇上可看出剑仙妖后那场假死大戏背后之深意?”
齐王蹙眉道:“父皇智比天高,世上没有什么事能够瞒过他的,想必他已经心有城府,但父皇要作何打算,却非小王能够揣摩的。”
走了几步,齐王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扭头问道:“菩萨方才在见到龙辉之时也似乎唯有惊愕之情,莫非菩萨也料到他会安然无恙了?又或者是菩萨的禅定功夫高深莫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韦驮菩萨笑道:“殿下所言甚是,贫僧早就瞧出龙施主不会有事,但不是像殿下那般从大局考虑,而是从修行之道窥出一二罢了。”
齐王呵呵道:“修行之道当真如此玄奥,还请大师赐教一二!”
韦驮菩萨道:“吾观龙辉此人,面带桃花相,想必身边是美女如云。”
齐王点头道:“然也,秦家独女,天剑谷大小姐,还有剑圣千金皆是绝代佳人,但如今也不知他是桃花福还是桃花劫。”
韦驮菩萨道:“且不论他是福是祸,但贫僧见龙施主气息至阳,但却无阳刚易折的征兆,这便说明有纯阴精元替他调和体内气息,使得他的真气达到一个浑圆天成的境界。”
齐王修炼大罗金阙,对内功方面也较为熟悉,听韦驮菩萨这么一提点顿时恍然大悟:“若小王没猜错,大师所言之深意便是龙将军这一身武功乃是从男女双修而来!”
韦驮菩萨说道:“也并非如此,武学根基乃是一步一稳,要靠自己修炼上去,所谓男女双修只是在某些时候提供帮助,比如在气息不纯,又或者受伤……”
齐王顿时明了,点头道:“小王明白大师的意思哩,龙将军十有八九是同其妻妾双修而恢复伤势的。”
韦驮菩萨点头道:“确实如此,毕竟剑仙之女那身功力也非同小可,堪称同辈顶尖,龙将军与之双修定是收益匪浅。”
齐王倏然眉头一簇,带着几分打趣的语气说道:“菩萨竟也熟悉这双修之事,莫非凡心尚存?”
韦驮菩萨微微一愣,口宣佛号道:“殿下取笑了,道家讲究阴阳结丹,佛家也有欢喜禅之说,而儒家更是可以娶妻生子,这男女之事也并非什么不堪之事,只要双方你情我愿即可。”
齐王眯着眼睛笑道:“大师真是豁达,若换了另外的僧人听到小王那番狂言,恐怕会扣吾谤佛之罪。”
韦驮菩萨含笑不语,齐王目光再此僧人身上扫了一眼,忽然觉得此僧肌肤光润如水,透着盈盈亮光,白里透红,就连王府中的美姬俏俾也不及他之五分,不由得暗自称奇:“想不到这位菩萨都年近百岁,还有如此年轻容颜,肌肤筋骨比年轻人还要强上几分,莫非武功皆可叫人青春永驻?”
想到这里,他脑海再次浮现龙辉的面容,竟发觉这两人肤色有几分相似,都是白里透红,晶莹细润。
韦驮菩萨正想护送齐王下山,忽然间看到山顶豪光冲霄汉,一股沛然罡气笼罩整个山脉,齐王虽无韦驮菩萨那般敏锐武感,但也见到那阵豪光,不禁蹙眉叹道:“古怪,怎会有这等光芒,灼热赤红,仿佛骄阳当空,这究竟是何等奇景?”韦驮菩萨也不说话,带着齐王来到山壁前,朝山下观望,只见山下营帐密布,大恒军旗迎风飘舞,各营士兵各司其职,将一切军务处理的有条不紊。
齐王瞥了一眼,笑道:“几天不见,老六这排兵布阵倒也有几分模样,不过却还是生嫩得很。”
在齐王这种军伍出身的皇子面前,晋王的布阵虽有可取之处,但却是破绽百出,齐王相信若是两军对垒,他完全可以在半天内扫平晋王的军队。
韦驮菩萨双目紧紧盯着山下士兵,脸色越发凝重,就在这时一道清风拂过,抬头一看竟然是净尘道人疾步奔来,他也是一脸严肃地看着山下军营。
韦驮菩萨叹道:“不知净尘道长在看何物?”
净尘连正眼也不看他,只是鼻子一哼,说道:“韦驮菩萨在看何物,贫道便在看何物!”
韦驮菩萨也不动怒,只是暗中朝齐王打了个手势,切莫暴露身份。
过了片刻,净尘长叹一口气,转身便走,临走之时,齐王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竟看到净尘的手掌处多了一道血痕,而这名白发道者气息不顺,就连呼吸之中也带着几分血腥气。
待其远去,韦驮菩萨轻声叹道:“元鼎真人竟然强悍至此,连净尘也吃了个暗亏!”
听到此言,齐王这才知道方才所见非虚,那名白发道人果真受伤了。
“菩萨,据小王所知,元鼎和净尘本是仙宗之后,道门最强之高手,此二人功力应该是在伯仲之间,净尘怎会被元鼎打伤?”
齐王不禁好奇的问道。
韦驮菩萨指着山下叹道:“都是下面大军的功劳!”
齐王细想片刻,便说道:“气盛力强,如今元鼎真人有八万大军在身后撑腰,其底气也添了三分,就如同当年杨督帅在铁壁关一挫袁齐天的道理是一样的。想必元鼎真人能够大发神威,与这八万人壮胆是脱不了关系。”
韦驮菩萨笑道:“殿下所言已经接近事实,但尚未触及本质。元鼎真人之所以大败净尘,其实是这八万人的阳气令他修为大增,就像当初煞域借着阴冥之气力定各路英豪是一样的道理。”
“元鼎真人主修震雷离火两大卦象,其功体至刚至阳,他便以道门秘法是八万大军的阳气与临夏山之地脉串联,形成了一个至阳至刚的阵法,将临夏山之正阳之气引入体内,修为大增,难怪连净尘也吃了个暗亏!”
韦驮菩萨解释道,其面色极为凝重,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齐王微微一愣,惊讶地道:“照菩萨这般说来,那元鼎真人岂不是有整座临夏山作为后盾?”
韦驮菩萨道:“然也,根据道门典籍所载,大山常年受烈阳普照,乃是正阳之位,越是雄壮的山脉,其阳气就越重,但山势之气并非常人所能承受,需得借助外力转化归纳,方可随心而用,所以上下这八万大军便是元鼎真人用来传接山脉阳气的媒介,使得山脉正阳之气为其所用!”
齐王长叹了口气道:“这分明就跟当初酆都的煞鬼同出一辙,只不过一个至阴,一个至阳!”
韦驮菩萨道:“酆都乃是千古阴城,其内藏阴气旷古绝今,元鼎真人还达不到傲心、符九阴那般以一敌众的程度,但也可说是单打无敌!”
齐王顿时拍手笑道:“那老道前些时候还被剑仙当众羞辱,如今竟成了单打独斗无人能敌的存在,本王对他倒是起了几分兴趣!”
韦驮菩萨微微笑道:“殿下可是要再上山一观虚实?”
齐王点头道:“然也,如此盛况岂能不亲眼一睹?”
韦驮菩萨哈哈一笑,袖袍扬起,纵身便朝山上赶去,齐王也使出轻功,紧紧跟随,两人一前一后,不消片刻便登上临下山顶。
武尊庙前,群雄汇聚,只见一抹道衣傲然而立,手持赤色长刀,须眉威严,尽显道家先天风范,不是元鼎真人还有何人。
只看他冷眉横扫,淡然说道:“贫道在此挑战天下英豪,何方高手愿意赐教!”
韦驮菩萨低声说道:“这道人方击败净尘,气势如虹,再加上正阳之气加持,可谓是独领风骚,此刻谁若去挑战,纯属自讨苦吃!”
齐王蹙眉道:“若无人挑战,那他便顺理成章地接受武尊印玺,登顶武林至尊!”
韦驮菩萨笑道:“殿下不必担心,待贫僧会他一会!”
齐王不禁愣道:“菩萨,此事需得慎重!”
韦驮菩萨笑道:“无妨,元鼎虽有纯阳之气加身,但贫僧也非软柿子,是他说捏就捏的!”
说罢一个大步踏出,霎时佛光辉煌,映入众人眼中。
元鼎真人眯眼淡笑道:“韦驮菩萨也要来指点贫道几招么?”
韦驮菩萨笑道:“指教不敢当,贫僧只是来自讨苦吃的!”
元鼎真人哈哈笑道:“菩萨说话倒也风趣,既然如此,贫道也不客气来,进招吧!”
韦驮菩萨暗笑一声,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于是掌运佛光,霎时金华大作,只见他脚踏伏魔步,拳化金刚劲,竟是佛家的大伏魔拳。
此套拳术刚中带柔,七分刚拳三分绵力,虽无大梵圣印那般刚猛之势,却也多了几分变化之道。
韦驮菩萨先是打一击直拳,这一拳看似直来直往,实则手腕和手肘处暗藏柔劲,只要轻轻发力就可以变出多种手势,可为是巧妙试探的一招。
面对刚中藏变的拳术,元鼎真人不紧不慢,右手握刀在身后,脚踏方圆,左掌平举,只看他五指一张,一股灼热的气流顿时涌出,化作一张大网,将韦驮菩萨的拳头裹在其中,任由他有多少后续变化皆不能施展。
试探不成,反陷敌网,韦驮菩萨收敛心神,祭起佛门元功,拳头猛然发力,强行挣开气流困锁,拳势依旧不减地朝元鼎真人打来。
元鼎真人嘿然一声,轻轻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凝气,朝着韦驮菩萨拳头点去。
佛拳如锤,道指似剑,正面一击,惊动四野,各自内力互相撞击,结果竟是韦驮菩萨力弱半筹,后退半步。
韦驮菩萨只觉一股灼热气流涌入手臂,他半个身子就像坠入火炉一般,酷热难受,叫他不得不分出内力驱散这股热流。
元鼎真人抢得先机,出招手更是毫不容情,立刻祭起玄罡焚天,来了一招——天雷诛妖。
正阳之气汇入雷罡之力,元鼎真人招式更添五分雄沉,随手便凝聚起了一个足有半个人大小的雷球,对着韦驮菩萨便打去。
韦驮菩萨脸色大变,急忙聚起菩提金身,以此硬抗对手杀招。
只听轰隆一阵巨响,地面顿时多了一个大洞,而韦驮菩萨则双脚驻地,屹立不动,但其僧袍破碎,发髻凌乱,面色苍白,显然是迟了暗亏。
韦驮菩萨抿嘴不语,过了片刻才长叹一声,朝着元鼎真人做了个佛礼,转头退下,他这番做法分明就是认输姿态。
一个照面便将佛界四大菩萨之一的韦驮菩萨打退,元鼎真人之气势更是旺盛,霎时全场肃然,群雄竟无一人敢大声喘气。
韦驮菩萨走到齐王身边,低声说了一句:“殿下速速离去!”
齐王见他气息不畅,也不做多余之事,掉头便走,等远离武尊庙后,韦驮菩萨身子一阵颤抖,张口哗啦地喷出一口鲜血,齐王急忙扶住他,关切地问道:“菩萨,你怎么样了?”
韦驮菩萨咬牙道:“好厉害的正阳之气!贫僧被他雷火二劲伤及筋络,恐怕再难有所作为了!”
齐王大吃一惊,道:“这老道竟然厉害至此,就连菩萨也不是他的对手么?”韦驮菩萨叹道:“先前贫僧还以为就算不敌元鼎,但全身而退却不成问题,谁知道一个照面便吃了大亏,看来吾还是低估了这个正阳地脉的威力!”
齐王曾见过煞域邪唯,对于这种加持实力的阵法也是见怪不怪,他极为冷静地道:“既然有地脉加持,那本王就斩断这条地脉,我倒看看那个杂毛老道没了这正阳之气,还如何兴风作浪!”
韦驮菩萨苦笑道:“此法倒是简单明了,但贫僧对于风水格局之法并无深入探究,殿下不如去请教一下净尘道人。”
齐王道:“本王倒也此意,但此刻我的离京之事不宜过多宣扬,还是再跟龙将军、于剑仙商讨为佳,由他们两人出面应对方是上策!”
韦驮菩萨蹙眉道:“既然殿下不方便露面,那便由贫僧处理,如何?”
齐王微微一愣,细想片刻,点头道:“那临夏山之事便交给菩萨负责,小王就专心对付山下那八万大军!”
两人又商讨了几句,齐王便挑了偏僻的一条小路下山去了。
“回去找地风两大尊者助我运功驱散潜劲!”
韦驮菩萨送走齐王后便打算与两大尊者回合,请二人替自己疗伤。
韦驮菩萨走了几步后,忽然禅心一动,警兆暗生,抬头望去,只见前方白影拦道,竟是璃楼菩萨。
韦驮菩萨冷笑道:“璃楼师弟,莫非你要趁贫僧受伤之际,下手除掉大敌?”璃楼冷冷说道:“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趁人之危此等下作之事,璃楼还做不出来!”
韦驮菩萨哦了一声道:“那师弟拦道在此,是何用意?”
璃楼道:“小僧欲借师兄伤体,一窥元鼎武决!”
说罢身形一动,闪电般窜到韦驮菩萨跟前,抬手就朝他胸口打去。
韦驮菩萨那容对方轻易近身,立即使了佛光卍华镜封住璃楼手掌。
谁料璃楼掌势虚实不定,眨眼间便转换了数个手诀,佛光卍华镜还没来得及成型就被璃楼一掌撕开,韦驮菩萨先负内伤,根本就无法抵御,只能任由对方一掌按在胸膛。
璃楼菩萨一掌得手,并未趁机诛杀大敌,而是藉此输入佛门元气,替韦驮菩萨驱散体内的雷火真元,两人真气同出一脉,一下子就融合在了一起,内外夹击,不消片刻就将雷火之力逼到了经脉尽头。
然而就在雷火之力即将离体之刻,变数顿生,雷火真气霎时冲出韦驮菩萨体外,竟凝聚成了元鼎真人的模样,左右夹击朝着璃楼菩萨打去。
璃楼菩萨临危不乱,身子一沉,抽身后退,然而这两个真气化出的元鼎真人则如同跗骨之蛆般紧追不舍。
韦驮菩萨脸色再度惨白几分,跺脚暗骂道:“好狠的杂毛道,竟然在吾体内下了暗手!”
元鼎真人心知区区潜劲是很难伤及像韦驮菩萨这等高手,只要他运功调息不出五天就可恢复过来,但他料到韦驮菩萨为了早日恢复功力,定然不会慢慢地运功疗伤,一定会请同行的两大尊者出手相助,借着外力驱逐雷火真元,于是便做了一些手脚,使得雷火真元发生异变,当受到佛家真的外来气刺激,立即潜劲就暴起杀敌,重伤出手疗伤者,到时候,韦驮菩萨身负内伤,而两大尊者又被潜劲所伤,那么佛门元老派就再难干预战局。
面对忽如其来的偷袭,璃楼菩萨不慌不忙,在后退之时,脚踏罗汉步,借着步伐之挪移变化,将雷火潜劲引入歧途,只见这名白发僧人身若游龙,步似金刚,几个起落便在周围形成一个气旋,使得雷火真气变成了无头苍蝇,到处乱撞,随后两股真气竟相互打了起来,最后化作轰隆巨响,消散于天地之间。
韦驮菩萨暗忖道:“若非璃楼之武痴欲一窥元鼎武功,那地风两尊者恐怕都会遭到元鼎暗算……”
只见此时的璃楼气定神闲,潇洒自若,韦驮菩萨不禁暗生一计,拍手赞道:“师弟不出一招便瓦解元鼎暗手,此番修为当真是佛界第一人,依为兄看来,这教主之位非师弟莫属,只要师弟愿意接掌佛轮,为兄定当马首是瞻。”
璃楼菩萨淡淡说道:“师兄不必再费唇舌了,佛教掌门唯大德而居之,非吾这等武夫可胜任。”
韦驮菩萨道:“由师弟接掌,总好过那两个小和尚百倍!”
璃楼哼道:“接引提准乃是大德大运之人,佛门定能在此二人手中发扬光大,光如遗命选此二人继任大小教主乃是顺应佛运而行,岂容闲杂人等胡言乱语!”韦驮菩萨脸色一沉,拂袖冷笑道:“好一个大德大运,师弟是从何瞧出这人有此功德?”
璃楼菩萨道:“师兄,你禅心早已蒙尘,如何能辨明是非,又或者师兄放不下!”
韦驮菩萨微微一愣,咬牙道:“吾韦驮二字便是要担负众生之罪,发大愿力而证菩提,但这些年来,为兄一直隐居雷锋不出,日夜诵经,将苍生之罪引入色身之内,独立承担这万千业果,可又有何人知晓!说起大德大运,世上又有何人比得上吾韦陀,吾不继任此佛界掌门,岂不枉费吾一番功德!”
璃楼菩萨叹道:“挂念功德,便是无功无德,师兄你着相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去,韦驮菩萨脸色阵红阵白,高声喝道:“璃楼,吾记下你这次人情,下次若你栽在为兄手上,吾可破例饶你一回!”
璃楼哈哈笑道:“那就多谢师兄大恩了!”
话音未落,人已不见。
天剑谷驻地之外,一道一儒悄然而至,正是净尘和宗逸逍,龙辉和魏雪芯急忙出身相应,龙辉看到净尘的模样后顿时吃了一惊。
净尘苦笑了几声,无奈的叹了一句道:“当时吾同元鼎各自斗法,谁料到了最后,这混账功力忽然暴增,吾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中了他一掌,险些丢去性命!”
净尘与元鼎那场激战,龙辉当时也瞧到了一些,当时正是他与洛清妍几乎失控之时,也不知道那场打斗对他来说是忧还是喜,不过龙辉依照当时所见,这两名道门先天乃是棋逢对手,净尘怎会忽然大败。
净尘看出龙辉的疑惑,便说道:“龙将军有所不知,那元鼎借着山下的八万大军所汇聚的阳气布下了一个聚阳地脉,将整个临夏山的正阳元力都化作其内力,其修为大大增加,恐怕已经到达了一个难以预料的高度!”
龙辉哼道:“既然是以地脉引气,那我便斩断地脉,叫他无气可用!”
净尘苦笑地摇头道:“斩断地脉谈何容易,这聚阳地脉与山下的八万大军的阳气同气相连,相辅相成,有八万人的命火阳气护持,这条地脉可谓坚不可摧,而且还能吸纳外力的攻击,转化为自身元气,到时候元鼎之功力变得更强!”
龙辉蹙眉道:“这么说来,山下那八万大军不单单是替元鼎压阵的了?”
净尘叹道:“起先我还真以为元鼎想借着大军威慑群雄,好夺取武尊印玺,如此想来,这大军除了压阵之外,还是他练就聚阳地脉的媒介!”
龙辉道:“道长既然来寻在下,想必早已拟出破解之法,为何出直言?”
净尘笑道:“贫道此番前来,是想请尊夫人出手对付元鼎!”
龙辉微微一愣,蹙眉道:“道长此话似乎有些不妥,内子虽略通武艺,但这元鼎真人连道长都拿不下,贱内如何能担此重任!”
净尘叹道:“此事也是无奈之举,此聚阳地脉暗合天地人三才之数,元鼎乃是人之数,而临夏山则为地,至于天便是这覆盖千里山脉的苍穹,山下那八万大军便是接引天地人之间的媒介,这个地脉格局可谓环环相扣,比起六道轮回阵毫不逊色。”
一个高明阵法的布置乃要极大的人力和物力,就像当初煞域那般,借着酆都阴气之助,单凭秦广王和阎罗王就让正邪各路高手损失惨重,其威力可见一斑,而元鼎布下的这个风水格局有着同样的效果,这聚阳地脉乃是以元鼎为中心,山脉为根基,苍穹为护持,大军为媒介,四方相辅相成,一气贯通,正所谓阵中有阵,阵阵相护,不愧道门秘术!
净尘继续说道:“若要破阵,便得斩断地脉,欲斩断地脉,便得同时针对元鼎和山下的八万大军。至于山下的大军只要乱其军心,便能使全军的阳气出现凌乱之态,令得这接引媒介出现破绽,三才之数方可停止运转,这时才有取胜的契机!而元鼎方面就必须狠狠地给他当头一棒,打压掉他的气焰,如此一来,人之数便会出现气衰征兆,至于作为地之数的山脉,则需妖族的炼神火炮轰击,炸断地脉!只要同时击溃这三方的联系,那么天数便不再难测,聚阳地脉便可消散。”
龙辉这才恍然大悟,所谓的夫人出手并非是让雪芯或者冰儿硬挑元鼎,只是想借妖族火炮炸碎地脉罢了,这时燹祸应该已经将火炮运来,真是天助我也!
这时宗逍遥愁眉苦脸道:“龙将军,可是尊夫人的事……哎,这事又当如何了结?”净尘也说道:“龙将军,正所谓夫妻床头打架床位和,将军不妨大度一些,说些好话哄哄楚大小姐……”
龙辉顿时苦笑不得,暗骂道:“虽然我跟冰儿只是做戏来对付鹭眀鸾,但你们这两个混球也忒腹黑了,为了收拾元鼎竟然也做起了管人家事的长舌妇!”
宗逸逍见龙辉不说话,以为他是在为难,于是便继续说道:“龙将军,轻重缓急,若让元鼎继续借助正阳之气,那武尊印玺便成了他囊中之物,到时候他一统三教,再跟晋王同气连枝,吾等再无安稳日子可过也!所以,还望将军从大局考虑……”
龙辉哭笑不得地道:“哎,既然两位前辈都这样说了,晚辈还有何话可说,那便跟那个恶婆娘配个不是吧!”
两人听到龙辉这般保证,不由得眉开眼笑,说了一大堆赞扬之词,听得龙辉跟魏雪芯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好不容易送走这两个腹黑,龙辉掉头回去寻楚婉冰,两人挑开楚婉冰的营帐,只见她静静地坐在里边,脸上毫无表情,只是呆呆地看着龙辉。
龙辉见她的模样有些奇怪,不由开口问道:“冰儿,你怎么了?”
楚婉冰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脸上阴晴转换,过了片刻,才叹道:“雪芯,你能出去一下么?我有些话想跟夫君单独谈!”
魏雪芯哦了一声,转身退出营帐外。
龙辉只觉得心头一阵狂跳,似乎感到有不寻常的事情要发生,但楚婉冰只是指了指身边的坐垫,示意他坐下来做说话。
龙辉吞了吞口水,压住乱跳的心绪在她身旁坐下,鼻间飘来那熟悉的香气,馥香甜美,犹若三月春花,又似瑞雪寒梅,除了这丫头外,世上也只有一人能散发这般天然媚成的体香,但这两种香味却各有不同,楚婉冰毕竟年少靓丽,体香中带着更多的是清爽,闻到她的体香龙辉则是充满干劲和火力,而另外一个人则是熟润腻人,暖洋洋的香气叫人恨不得醉心其中,不再醒来。
楚婉冰轻轻地将头倚在龙辉肩膀上,一言不发地靠在丈夫身上,气氛极为温馨,但却又暗藏几分诡异的尴尬,龙辉只觉得心口仿佛被针扎一般,浑身皆不舒服。
他干咳一声道:“冰儿,娘娘现在是不是接应燹祸长老了……”
楚婉冰娇躯一颤,缓缓抬起头来,一双晶莹媚眼定定地看着他,说道:“你就这么在意娘亲的行踪么?”
龙辉只觉得脑海轰隆一阵巨响,身子顿时僵住。
楚婉冰神情出奇地平静道:“夫君,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冰儿说?”
开口便是夫君二字,龙辉顿时感到事情极为不妙,因为平时这丫头只会一口一个小贼地乱叫,夫君二字也只有当着外人又或者两人情浓意密时才出口。
楚婉冰见龙辉呆呆地望着自己,幽幽一叹道:“真的没话说么?”
龙辉感到如芒在背,深吸一口气道:“没……没有。”
楚婉冰眼中闪过一丝悲痛,带着几分哭腔说道:“夫君,你现在要是不说,以后想说的时候,冰儿也不会再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