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辉出海当天下午,亦是慕容熙成婚第二日,江南三十六郡并未因君王离去而有所改变,士农工商,文武军政皆在龙辉早前定下的律例下有条不紊地进行。
宫云飞借着婚礼之便与不少江南名族攀上交情,也替家门复兴日后发展打下了一定基础,而慕容家也不会亏待这新朝贵人,立即吩咐下人对玉鹿侯兄妹好生招待。
兄妹二人在江南逗留了五日,结交了不少商贾贵族,也算是不虚此行。
离开路上,宫云飞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甚是满意,反倒是宫采苓依旧柳眉紧蹙,闷闷不乐,她此刻穿着一身紫缎上缀白花裙,面上薄施脂粉,皓齿明眸,虽然神色不乐,但任增添一份楚楚怜人之色彩。
望着妹子忧愁未散的花容,宫云飞也是倍感难受,只得暗叹一声情字误认。
“采苓,江南名胜数不胜数,难得咱们一身轻,不如去游览一下名胜古迹吧!”
宫云飞提议道,希望可以借着游览观光冲淡妹子的相思之苦。
宫采苓嗯了一声,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一切听兄长的安排。”
宫云飞立即吩咐下人道:“尔等立即准备一下,本侯要沿楚江而下,欣赏江南秀色!”
下人闻言,立即安排行程,而龙麟军得知玉鹿侯要游楚江,马上加派人手沿途保护,以免再发生海上的那单意外。
兄妹两出了金陵,便乘船而下,沿途有水师护卫,更有一条蛟龙在水底暗中潜伏,以防不测发生。
行了十余里,宫云飞站在船头眺望,看见前方有一秀山,云雾弥漫,清静幽雅,山底建着一座道观,规模虽不大,但却简洁大气,拙中藏巧,四周云气隐有一股紫气弥漫,宫云飞越看越感兴趣,便问随行的龙麟军将士道:“这位军爷,那座道观颇有仙气,不知是何名号?”
军士笑道:“侯爷,那正是道门南宗总坛所在,紫霄观。”
宫云飞心头一动,道:“吾想登门拜访,一睹仙家风范,不知可。”
军士道:“鸿钧掌教为人谦和,侯爷若有此心,掌教定当欢迎之极。”
宫云飞命人将船停靠岸边,带着妹子和几个侍从朝山顶走去。
甫到山门,便见一道童迎了上来,说道:“阁下可是玉鹿侯?”
宫云飞点头称是。
道童说:“掌教真人得知贵客今日到访,特命小童在此迎接,还请侯爷随吾来吧!”
闻得此言,宫云飞不禁暗自称奇,自己不过是忽然兴起才想到来拜访道观,谁想到对方竟已经派人等待,不由得暗赞一声活神仙。
走入山门,踏着石阶,宫家兄妹来到了道观,只看正殿墙壁上以苍劲笔锋写了一个大大的道字,道字之下摆着供桌,桌上没有太多贡品,只有几注清香,缕缕青烟正袅袅而起,一切看起来十分的朴实简洁,前方蒲团上盘膝坐着一个年轻道者,面容俊秀,神情谦和,正是南宗道尊鸿钧。
宫云飞行礼道:“小侯冒昧来访,打扰真人清修,实在罪过。”
鸿钧笑道:“侯爷不必客气,贫道日前曾卜了一卦,预示今日有贵客到访,亦是莫大机缘。”
宫云飞不禁好奇问道:“这究竟是等机缘?”
鸿钧笑着摇头道:“时机未到,吾亦难测天机。”
说罢命人奉上清茶,对饮交谈。
而宫采苓静静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如花玉容平静如水,眼眸里又透着阵阵心不在焉。
鸿钧问道:“翁主,贫道观你气色不佳,可是身体抱恙?”
宫采苓摇了摇头道:“妾身有些憋闷,想在这四周走一走,不知可否?”
鸿钧道:“自然可以,翁主请便。但若行至剑池附近,请莫要再深入,否则恐有不测!”
宫采苓点头称是,盈盈起身再朝兄长和鸿钧行了个礼便退出正殿。
山色幽静,清风沓送,宫采苓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阵阵清凉的气息涌入肺腑,便觉几分清爽,紧锁的心尖竟有了几分轻松。
忽闻几只黄雀鸣唱,清脆悦耳,宫采苓循声望去,只见雀鸟扑翅,朝着东方飞去,少女芳心莫名一动,提起裙裾追了过去。
倏然,鸟雀似受惊吓,纷纷回避。
宫采苓抬眼望去,便见前方无数口长剑倒插在地上,剑刃反射着骄阳光华,耀眼夺目。
宫采苓为之一愣,心忖道:“这便是鸿钧真人所说之剑池吗?”
想起鸿钧的警告,宫采苓便欲转身离去,但转身瞬间脑海中立即回想起当日在云香园所发生的一幕——那个人便是用手指弹敲剑刃,从而奏出那独特的剑律。
“洛先生……”
宫采苓身子一阵烘热,胭脂般的丹霞涌上脸颊,脚步莫名停了下来,凝眸望着那一口一口的长剑,竟是痴了起来。
宫采苓情不自禁地朝剑池走去,伸出芊芊玉指在其中一口剑器剑刃上弹了几下,发出铛铛脆响。
宫采苓试着再弹了几下,觉得手感不错,便试着模仿当初剑律而动,指尖敲弹剑身,发出叮叮咚咚音响,恰似琴弦拨动,渐入佳境,如泣如诉,高山流水,似歌似乐,纷纷踏踏……她首度以剑奏乐,却又说不出的熟悉,脑海里不禁浮现起天宫八铉谱之音律,开始弹奏曲谱。
乐声含律,剑音合曲,竟引来万剑齐鸣,嗡嗡而响,霎时天象大变,骄阳烈日瞬息光华大作,只看日光汇聚成线照入剑池。
霎时日光、剑影相互交错,宫采苓差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因为她看见一道身影在剑池中挽剑起舞,剑气如虹,剑影如电,宫采苓虽不谐武艺,但也感觉到有一股莫名宏大气压来,挥剑间如虎啸万里,收剑时若龙吟四方。
霎时剑影凝聚,剑罡大作,直冲霄汉,再忽闻一声巨响,震得山石乱蹦,草木倒卷,半个山头竟然崩碎塌陷,宫采苓花容失色,被这股巨力掀得身形失衡,朝后跌去,娇呼一声随着乱石跌落下山。
倏然,一道身影横空出世,踏风而行,在半空之中将她抱住。
宫采苓缓过气来,抬眸一看,救自己之人竟是一个眉清目秀的俊朗少年,温润如玉,叫人如沐春风。
“这位姐姐,你可安好?”
少年开口询问道,宫采苓玉靥没来地一红,耳根火辣辣的,羞不可耐。
轰隆巨响惊动四野,鸿钧急忙赶来,眼见此景不禁露出惊喜之色,说道:“魏公子,你醒了!”
那少年正是魏剑鸣,他将宫采苓放下,朝鸿钧抱拳行礼道:“剑鸣昏睡多日,还多亏道长悉心照顾。”
鸿钧笑道:“公子当日重伤昏迷,令慈一怒之下强夺波旬心血,稳住公子一口生气,之后龙将军再把沧释天分身之阳气精元灌予公子,公子才能恢复得这般迅速。”
魏剑鸣道:“剑鸣即便昏迷也能感觉得到娘亲和姐夫奔波,只盼能早日练成本事,不负姐夫和娘亲的一番辛劳。”
魏剑鸣朝宫采苓行了个礼,道:“姑娘,方才山崩实乃剑鸣失误,连累姑娘着实抱歉。”
宫采苓朝魏剑鸣做了个辑,低声道:“方才多谢相救,妾身颇感不适,先行告辞!”
这时宫云飞也随之赶来,问道:“采苓,方才一阵山崩地动,你可安好?”
宫采苓道:“大哥,我没事,咱们在仙山叨扰多时,还是早些离去,莫要打扰真人清修。”
宫云飞点头道:“我们也外出许久,是该回府了,小侯多谢掌教真人盛情款待,但俗务缠身,小侯得赶回去准备一番,这便告辞!”
鸿钧蹙眉道:“侯爷,请听吾一言,现在你的处境似乎并不安全,此时离去恐怕会有诸多麻烦。”
宫云飞道:“掌教何出此言?”
鸿钧道:“传闻侯爷昔日曾得一太荒遗谱,不知可是真有此事?”
宫云飞道:“家传天宫八铉谱确实是太荒遗物,当时家道败落,我又患上疯病,小妹为了凑钱求医,曾将宝琴和琴谱打出变卖,但这两样东西早已转赠江南王。”
鸿钧叹道:“果然如此!这可大大不妙了!”
宫家兄妹见鸿钧面色凝重,心头也是一阵纳闷。
鸿钧道:“这琴谱记载了玄天真龙遗世之神通,宫兄既然见过此谱,想必会引来不轨之徒窥觊。”
宫云飞心头一紧,道:“道长,如今天下太平,这话是否有些危言耸听?”
鸿钧道:“侯爷有所不知,窃国邪教虽已覆灭,但魔煞两界仍有野心,尤其是煞域厉帝,前段日子更趁着魔尊驾崩欲吞并魔界,待他势力蓄成,便会再起烽烟。而江南王在跟昊天教恶斗时曾使出一套威力无疆的诛仙剑阵,这套剑阵亦是出自天宫八铉谱,厉帝为了问鼎天下定会不择手段寻求抗衡剑阵之法,所以侯爷和翁主安全仍有莫大隐患。”
宫云飞微微一怔,道:“多谢掌教提点,但先父祭日将至,吾身为宫家长子却是不能为了一个未知定论而误了时辰,而让先父在九泉之下寒了心!”
鸿钧见对方去意已决,也不好多说,只是淡然一笑。
送宫家兄妹离开后,魏剑鸣向鸿钧询问了他昏迷时发生的大事,得知波旬、邪神覆灭,再听到魔尊驾崩,个个皆是惊人消息,叫他不禁生出如隔三秋的感慨。
交谈许久,魏剑鸣朝鸿钧抱拳:“道长,剑鸣叨扰多日,也该告辞了。”
两人互相道别后,魏剑鸣便走下山去。
踏在山路上,魏剑鸣思绪万千,他在昏迷期间因为吸纳龙血精元,肉体不但无枯萎,反倒气血旺盛,再加上与波旬一战时曾领略剑心奥义,身体更是保持着恶斗状态,使得他灵识不降反升,剑心修为有增进一大步。
“娘亲、姐姐她们应该是到海外云游了。”
魏剑鸣蹙眉低吟,忖道,“她们必定不会抛下我一人不管,此举定是想让孤身一人来历经磨练,早日成长。”
他便来到市集,寻了个打铁铺买了一柄长剑,之后他又寻了个安静之地打坐,吐纳呼吸,将真气流转周身,畅通奇经百脉,让沉睡多日的身体尽快恢复过来。
也不知打坐了多久,魏剑鸣再次睁眼时已经是子夜十分想到这里,长出一口浊气,魏剑鸣只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虽是子夜但浑身是劲,干脆也就行个夜路,朝着东面走去。
不知不觉,他已经出了江南地界。
迎着夜风,走了数十里,魏剑鸣心念倏然一动,一股莫名寒气由足底涌出,立即生出警兆之意。
他缓缓阖上双目,试着以剑心感应,顿时看见前方又股阴气卷动,于是便提气赶了过去。
只见前方鬼魂飘动,一辆华贵马车惨遭鬼物侵袭,随车护卫尽数死绝,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几个鬼魂正挟持着一男子火速离去。
魏剑鸣定神一看,发觉此人竟是宫云飞,当下拔剑相助。
“鬼物,快放人!”
魏剑鸣怒喝一声,抽剑急扫,隔空劈出五道剑气连环击出,将挟持宫云飞的鬼魂尽数斩灭。
魏剑鸣正欲过去将他救回,却被一道白影截住去路,其头戴高冠,长舌嫣红,正是厉帝座下之白无常。
白无常板着阴森的鬼脸道:“臭小子别多管闲事!”
魏剑鸣道:“无常小鬼,还不快放开玉鹿侯!”
说着挥出青莲剑歌。
白无常眼睛一眯,嘿然道:“天剑谷的剑式,原来是于秀婷那宝贝儿子,想不到你居然醒了!”
嬉笑间白无常轻巧避开剑锋,继续调笑道:“小子,你既然醒了,就该老老实实躲在你娘怀里当个富贵少爷,偏要学人路见不平,这回可没人能再救你了!”
白无常惨白鬼爪一张,五指透着阴森冥力,径直朝魏剑鸣心坎抓来,魏剑鸣步子后撤,横剑胸口,挡住利爪,但却难抵后劲,被震得心血倒流,喉咙一甜已经受了内伤。
白无常爪劲加催,魏剑鸣那口长剑不过是普通铁质打造,难抵阴冥鬼力,已经开始出现裂痕。
魏剑鸣提元鼓劲,力抗阴能,但对手力道源源不绝,压得他节节后退,只觉一阵气馁,暗骂自己无能。
白无常尖叫一声:“臭小子,纳命来!”
爪劲猛然吐出,轰的一声震碎长剑,破裂的铁片倒插入魏剑鸣心窝之上,鲜血直流。
碎铁刺入心窝,魏剑鸣只觉心头一痛,但更多的是怨恨自己无能,也就在这命悬一刻之时,体内龙血奔腾,莫名雄力流转百骸,伤口自动愈合,同时内息也越发悠长。
“滚开!”
魏剑鸣沉声一喝,一股阳刚龙气由内透发而出,驱散阴气,与此同时,那柄被震碎的长剑也被龙元阳气凝聚起来,燃起一道火焰剑刃。
灼热阳火令得白无常浑身难受,内息为之一滞,而魏剑鸣剑心初开,立即捕捉到这刹那的破绽,反手便劈出一剑。
剑火急吐,白无常抽身速退,但大腿仍被划破一道深深的口子,阳火顺势入体,阴冥邪气被烧得几欲溃散。
白无常功体受损,心忖道:“这小子的剑气极为难缠,反正老黑已经擒下那丫头,就此撤退也罢!”
想到这儿,立即化出阴风离去。
魏剑鸣急忙扶起宫云飞,推宫过血。
宫云飞缓缓转醒,魏剑鸣问道:“侯爷,你可还好?”
宫云飞脸色惶恐地道:“采苓……采苓被一个浑身暗黑的鬼怪掳走了!哎,都怪我没听真人之言,连累采苓……”
魏剑鸣道:“侯爷请放心,剑鸣送你回江南地域后,立即去救翁主!”
宫云飞摇头道:“魏公子,小侯无事,还请你能立即动身去救下小妹!”
魏剑鸣点了点头,提剑追寻宫采苓芳踪。
剑心搜寻,却无半点头绪,魏剑鸣暗忖道:“煞域鬼物定是有屏去气息的秘法,我的剑心尚未成熟,实在难寻其踪迹。”
想到这里,他静下心来,思索道:“煞域在西面,那么掳走宫小姐的煞鬼应该是往西面而去,但真的这么简单吗?”
历经生死劫数,魏剑鸣心思也多了几分慎密,忖道:“虽说已经出了江南地界,但煞域这般明目张胆地抢夺朝廷侯爵着实有些高调,他们为了保证顺利完成任务,一定会想方设法避人耳目。所以直接向西而行不太符合煞域鬼物的狡诈性子,但他们会选择那条路呢?”
魏剑鸣用剑尖在地上画了一幅粗略的神州地图,将自己所在的位置标上,望着草图思索道:“往西是直接回煞域的捷径,方才既然已经排除便暂不考虑;东面是江南地界,也不太可能……只剩下南下和北上两条路,他们取道南北再绕道西行的可能性较大。”
魏剑鸣再略为推敲:“是北边!没错一定是北面,北面虽有杨督帅和天剑谷,但亦有魔界,此刻魔尊驾崩消息已经传出,所以北边局势已经大乱,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所以他们一定会将翁主带往北边,然后再绕道西行,正好可以避开朝廷耳目。”
想到这里,魏剑鸣立即朝北边赶去,并顺路带上宫云飞,将他送回金陵安置,然后便要径直北上。
就在他要动身继续追赶之时,脚步微微一停,思索道:“我好不容易才得以新生,若再鲁莽横冲,可能会害人害己,既然已经知道对方路径便好生部署一番。”
想到这里,问题矛盾又来了,若磨磨蹭蹭宫采苓恐怕早已失落,但转念一想:“虽然此道可掩人耳目,但这条路要穿过龙麟军、儒道两教、天剑谷的势力范围,煞域之人怎敢肆无忌惮地赶路,所以他们必然会小心翼翼地行走,速度也就慢了下来。此次救人需得谨慎,还是请龙麟军相助吧。”
想到这里他便动身去寻徐虎。
他与徐虎倒也并肩作战过数回,虽然不算深交,但也有一份战友情谊,所以径直朝他府邸赶去。
此刻正是深夜,徐府大门早已紧闭,他也顾不上敲门,直接翻墙而过。
到了院内,却闻前方树丛有阵阵异响。
莫非有刺客潜入?
魏剑鸣循声走去,拨开树丛,立即看见两女一男正在纠缠,其衣衫不整,面带春意,正是徐虎和他两个妖族爱妻——瑰玉和雯璎,徐虎倒是春风得意,左拥右抱,跟二名美娇娘接连拥吻,两名少妇也是玉靥染春,雪肤半露。
魏剑鸣脸嗖的一下便红了,急忙转过身去,这一转身却带动了四周的树枝,令那夫妻三人好不尴尬。
瑰玉和雯璎急忙拢上衣衫,徐虎也是满面怒容,喝问道:“何方狂徒,胆敢夜闯将军府!”
魏剑鸣支吾地道:“徐,徐大哥……是我!”
徐虎微微一愣,惊喜地道:“魏公子?真的是你么?你醒了!”
魏剑鸣嗯了一声,始终不敢回头,但脖颈子已经红透了。
徐虎朝双妻使了个眼色,二女知趣地退开。
“魏公子,深夜造访有何指教?”
战火平息后,徐虎虽然沉醉温柔乡,但军人的本性仍在,见魏剑鸣深夜到来,心想必定有事发生。
魏剑鸣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徐大哥,其实剑鸣是来向你求助的!”
徐虎哦了一声,询问事情经过,魏剑鸣将事情说出。
徐虎略微沉吟,道:“公子请放心,徐某立即调集一百金鳞卫,随公子行动。”
徐虎迅速颁布紧急军令,百余金麟卫火速聚集在金陵北门。
徐虎向众军发令道:“煞域鬼物掳走玉鹿侯和翁主,事关重大,兄弟们随本将一同救回人质!”
众人火速奔往焱州方向,一路上,雯璎和瑰玉也随军而行,只看二女玉指轻拈,暗施草木长生之神通,以四周植物为耳目,探查煞鬼邪踪。
一阵暗香柔靡飘回,雯璎探得消息,说道:“一股阴风由北面三十里处卷来,行踪甚是隐秘,若没估错,他们会经过雷关斜谷。”
魏剑鸣顺着那个方向施展剑心,立即感应到阴煞鬼气,说道:“有嫂夫人神通妙法,煞鬼再如何隐匿行踪也是徒然。”
孔丘道:“既知邪鬼行踪,吾等便可从容布置!”
魏剑鸣等人在阴风所过之处提前布局,果不其然,在剑心审视下,邪佞无处遁形:一道阴风靡靡吹来,风中正有一名昏迷不醒的窈窕玉人。
瑰玉低声道:“魏公子,待会你出招抢人,妾身以百花妖决牵制黑无常!”
魏剑鸣提剑纵横,抢身迎上,冷喝一声道:“邪鬼,速速放开翁主!”
阴风透出阵阵黑气,化出十八只鬼爪,杀了过来。
魏剑鸣剑取方寸,左右窜袭,避重就轻,尽斩入鬼爪腕部,切断九爪。
黑无常再起邪法,剩余九爪生出变化,层层鬼影呼啸而来,缠住魏剑鸣双足,扰乱其下盘。
阴气缠绕,魏剑鸣却觉一阵寒霜,随后至阳龙血受到刺激,再度翻涌,魏剑鸣周身一暖,寒意尽散,精神再度抖擞。
魏剑鸣旋剑为盾,荡出炽烈剑罡,以守待攻,逼退四方阴气,随即剑锋直指,霎时剑罡化龙形,撕破阴风护罩,逼得黑无常现出真身。
眼见宫采苓被黑无常擒在手中,魏剑鸣暗动莫名,怒喝道:“贱鬼,放开你的脏手!”
黑无常面容冷肃,言语不发,一手擒住人质,单掌迎敌。
魏剑鸣剑势连分天地人三路,凌厉无边,令得单掌应对的黑无常颇感支拙。
黑无常露出一个冷笑,竟将宫采苓提到跟前,以她做盾,令得魏剑鸣剑锋为之一顿,黑无常捉准这一隙破绽,赞掌袭杀,魏剑鸣扭身躲闪,堪堪避开,但仍被阴风扫中大腿,虽未伤及筋骨,却也痛彻心扉。
黑无常沉声道:“领死吧!”
利爪朝剑者心窝掏去,危难关头,只见徐虎弯弓搭箭,凭风而射,一支充溢着至阳罡气的箭矢直取黑无常眉心,惊得他不得不回招挡格。
瑰玉祭起妖族控植秘法,草木异变,数朵食人妖花破土而出,张开血盆大口咬住黑无常双足。
同时雯璎也手捏法诀,引出无数怪藤,几个起落便缠住黑无常双手。
怪藤内冒出毒刺,扎入黑无常皮肉内,顿时毒液入体,令得他全身一麻,与此同时,徐虎窥准怪藤根部,连环射箭,正是学自儒门封羿的七星连珠惊邪箭,每一箭之内皆蕴涵至阳正气。
箭矢顶入藤根之后,阳气顺势而入,渗入怪藤之内,使得毒液中也蕴含了一份克阴之力,叫黑无常痛不欲生。
趁着这个机会,魏剑鸣立即冲上,便欲抢回宫采苓。
黑无常自知此女乃自己保命之根本,那容魏剑鸣夺回,不顾毒患,强提真元,硬生生破开二花妖之钳制,掉头便跑。
魏剑鸣和徐虎等人领军追杀,双方出了雷关斜谷后,再往南疾奔二十余里,黑无常先是被阳火剑气所伤,再被蕴涵阳气的花毒入体,整个人已经开始不支,越是逃窜,步子越是沉重。
“该死,再拖下去,我恐怕难逃死劫!”
生死攸关,黑无常起了弃车保帅之心,“看来得放下这丫头了!”
转念一想,此刻放人也难逃这多方逼杀。
黑无常又朝西逃窜了十五里,看见一条湍急的大河,立即心生一计。
他猛地咬破舌尖,将冥力阴元灌入血内,猛地一口吐在河里,河内鱼虾染上阴邪之气,顿成嗜血异种。
此刻魏剑鸣等人也已经追来,黑无常随手一抛,将宫采苓丢入河里,嗜血鱼虾闻到生人活气,蜂拥扑来。
眼见此景,众人为之一愣,黑无常哈哈笑道:“你们可要快点,要不然这位翁主可要葬身鱼腹了!”
魏剑鸣怒骂道:“卑鄙小人!”
黑无常嘿嘿一笑,朝后退去,足尖踏水,飞速离去。
此时宫采苓已经溺水,而且无数怪鱼恶鳌朝着宫采苓咬去。
魏剑鸣不顾多想,提剑跳入水中,徐虎也令众军士搭箭上手,射杀异变鱼虾,以缓解宫采苓之困境。
进入河中,魏剑鸣便遭凶鱼恶虾围堵,他真元一转,沛然阳气透体而出,化作万千阵剑罡,绞碎作祟邪物。
魏剑鸣趁这个空隙一把揽住宫采苓,内息急转,嗖的一下便窜上了对岸。
此时宫采苓早已呛进去不少水,呼吸微弱,花容惨淡,身子冰冷。
魏剑鸣急忙在她粉背上连拍数下,将呛入肺脏的水给逼了出来。
宫采苓仍是闭目,未见转醒,魏剑鸣探了探她脉相,惊觉其体内阴气弥漫,缠绕在五脏六腑之内,毕竟被黑无常的阴风卷了这么久,以宫采苓那弱质体态不被阴气侵扰才怪。
魏剑鸣的根基不足,体内虽有龙元阳火,但却不能善加使用,对此阴气甚是无奈,见徐虎和雯璎、瑰玉赶了过来急忙求助道:“徐大哥,二位嫂嫂,宫姑娘被阴气入体,我该如何施救?”
雯璎蹙眉凝视了片刻道:“翁主体质纤弱,着实承受不了这股阴气,必须予极强阳火方能救回。”
瑰玉补充道:“但过强的阳火对于翁主来说却是一副虎狼之药,一个不慎便会虚不受补,届时同样有危险,所以再输功过程必须小心把握阳火的度。”
对于这个把握的度,魏剑鸣不禁有些为难,便问徐虎道:“徐大哥,你可懂此道?”
瑰玉搭话,笑道:“魏公子,你可别难为他了,他是半路出家修炼气功,更何况也非童子之身,可以调控的阳火是少之又少。”
说起这童子之身,魏剑鸣不免回想起方才将军府的那一幕,叫他耳根一阵燥热。
雯璎道:“这位翁主眉凝腿紧,显然亦是处子之身,如此一来阴上加阴,情况不容乐观。要瓦解这阴上加阴之困境,要么就有深厚的根基,能够凝练出先天至阳元功,又或者是童子之身。”
魏剑鸣红着脸道:“嫂夫人,我……我该怎么做?”
雯璎听出言下之意,不禁莞尔一笑,少妇妩媚的笑容令得魏剑鸣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瑰玉脆生生地道:“魏公子,你对于阳火控制尚未熟练,依妾身愚见,还是以温和之法将阳气渡给翁主。”
魏剑鸣又问道:“怎么个温和法?”
瑰玉晕飞玉靥,掩唇嗤嗤笑道:“自然是嘴对嘴的方式了。”
魏剑鸣脖子顿时一红,面若滴血。
徐虎不禁暗笑,这魏公子脸皮几乎比姑娘还要嫩薄。
这时雯璎又跟魏剑鸣交代了几句,又把他臊了个大红脸。
徐虎一家三口暂且回避。
宫采苓此刻闭目躺在地上,湿身的衣衫紧紧贴在躯体上,令得娇躯曲线更为凸显,山峦起伏,隐约可见细腻的肌肤,魏剑鸣瞥了一眼顿时呼吸加速,血液倒涌。
扶起宫采苓后颈,触手之处甚是柔腻光滑,透着处子淡淡的体香,魏剑鸣何曾跟女子这般亲近过,呼吸也开始凌乱。
勉力深吸一口气,恢复心情,魏剑鸣将左手缓缓按在宫采苓的后脑,右手摁在少女胸口,顿时一阵柔腻丰弹透衣传来,触及少年十余年未曾动过的心意,一股热气在小腹蔓延。
魏剑鸣闭上双目,憋住一口真气,凑到宫采苓跟前,嘴对嘴渡了过去。
少女肉唇温滑湿润,透着丝丝香甜,令得魏剑鸣心神荡漾,再加上右掌心透过来了丰腴柔腻,叫他实在难以把持,但也正因为如此,使得他体内阳火烧得更旺。
魏剑鸣尽力平定内心绮念,缓和渡过阳气,渐渐驱散缠绕脏腑的阴气。
不知过了多久,宫采苓浓睫微颤,缓缓睁开眼眸。
四目相对,宫采苓俏脸涌起一股酡红,羞怒不已,一把推开魏剑鸣,随即一巴掌便甩了过来。
啪的一声,魏剑鸣脸颊一红,火辣辣一片,急忙解释道:“宫姑娘,我……我不是有意的,你听我解释!”
“淫贼……你,你……”
宫采苓气息刚回转,体质正是虚弱,这一激动,玉靥一片病态酡红,一口气喘不过来,两眼一黑便又晕了过去。
魏剑鸣不知所措,倏然剑心一颤,生出警兆。
抬眼望去,却见西北方向涌起一股阴煞魔气,魏剑鸣微微一愣,惊觉不妥——那个方向正是魔界入口所在!
“魏公子,似乎魔界方面有些问题!”
徐虎急匆匆地跑过来,颇为急切地道,“听我家那两个婆娘说,魔界方向似乎有了大规模的人马调动!”
方才魔气涌动早已惊扰了雯璎和瑰玉双花妖,她们立即施展控植神通,化花草为己用,而魔界外围正好是一片血雾密林,那些草木恰好成了二妖耳目。
魏剑鸣闻言顿时大惊失色,但重生之后,他的性子也沉稳了许多,微微回神后便冷静下来,道:“徐大哥,小弟这便赶回天剑谷,劳你与嫂夫人先回金陵通知众人!”
徐虎又望了一眼宫采苓,道:“那翁主呢?”
魏剑鸣心头一跳,怔了怔道:“翁主还未苏醒,气血紊乱,还是就近原则,先到天剑谷休养一两日吧!”
徐虎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便领着金麟卫赶回金陵。
魏剑鸣暗忖道:“先是掳人,如今又是大规模兵力调动,这两件事都在同一天发生,难不成魔界和煞域当真连成一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