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打开。
火云载着主人中速向城外驰去,身后只剩下矗立城头的众将领以及为楚侯玉呐喊助威的众将士。
中午的阳光洒在城外宽广的平地上,给人一种空旷荒凉的感觉。
楚侯玉坐在火云背上,上身挺得笔直,没有丝毫的晃动,但他的思想却飘到十七岁出征前父亲与他的对话中。
那天,父亲没有往日训练自己那般的严厉神态,而是有如话家常一般说道,“军中不似你前两年历练的江湖。江湖是灵山大地,各处藏龙卧虎,但军伍就像是个竞技场,所有的事物在这里都被简化为兵法和武力的斗争。军伍中的藏龙卧虎更是比江湖趋于集中,能扬名于沙场的不是兵法超卓之士?便是武功高强之辈。目前各国最为鼎盛的数位名将当数虏公国国君虏破天、帝国三虎将,以及印丹国的炎日与冷无惊。而凤女国虽有几名猛将,却不足与为父等人相抗衡。”
当时,天香与冰艳两女尚未横空出世,故楚巨天有此一说,然而正是这一年,两女让炎日吃了生平一败。
当时,年仅十七的楚侯玉,看着自己的父亲,听他指点江山似地评论着当今天下最为顶尖的几位名将,父亲那种睥睨天下众生的自信令他心中不由产生了一种崇敬。
接着楚巨天以崇敬的口气,道,“在这些人中,为父与那炎日交过一战。”说着目中射出了惨烈的神光,道,“当日为父率领的人马与他的都队在战前巧合遇上,我们二人都是想各出奇兵,哪料同时遇上,狭路相逢下展开了凶险无比的激战。”
楚侯玉听着父亲的描述,就仿佛已经听到千军万马冲刺靳杀的惨烈声,全神投入到父亲的言语中。
“当时情况今日想来尤历历在目,那种情况之下,我们的兵法阵势势均力敌,炎日率军冲锋,为父见他神勇无匹,便上前拼斗。
“当时为父身手虽无今日高强,但也已晋身一流高手的行列,雄心万丈,哪管他炎日名头不小,顿时与他斗了起来。哪知甫一接触下,为父便吃了暗亏,那炎日的‘烈日神功’虽只初成,可已比为父高出何止一筹,当时情况凶险之极,为父身边数位高手见我处于下风,便前来支援。
“我们几人与炎日斗成了一片,身后的士兵也与敌方人马战成一团。
“激战发生下,所幸为父为策安全,所带人马强于敌方。炎日见情势对他方不利,便下了撤退的命令,当时为父缠住他希望能击毙这魔头,结果却被他将与我合力攻他的高手击得两死一伤,为父只能堪堪自保,眼睁睁看着他安然遁去。”
楚巨天一口气说完,叹了一口气,道,“此战之后,为父便全心修““祖上留下的武学,功力突飞猛进。可炎日乃不世奇才,今日他的武功应当突破到更高的地步。”
说罢竟笑了起来,续道,“不过为父却有你在,不出几年,你的成就将是无可限量的,连为父也不知道他日你能成长为何等境界。但侯玉切记,如遇上炎日此君,千万不可大意。”
当时已羽翼初成的楚侯玉问道,“那冷无惊与炎日相比又当如何?”
楚巨天呵呵大笑,道,“侯玉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炎日是以攻代守,而冷无惊却是以守代攻。当然若硬要为父选一个为对手的话,那为父将选冷无惊。”
楚侯玉脱口道,“那就是冷无惊没有炎日厉害了。”
楚巨天不由莞尔,笑道,“若单论身手,炎日的实力应当高出冷无惊无疑,不过事实早证明了,只要这两人在印丹国一日,印丹国就不会被攻下。”
火云在继续奔跑着,楚侯玉想着当时父亲的话语,犹如片刻前刚在耳边响过般,可他却立刻就要与炎日进行生死较量了。
炎日啊,父亲对你推崇倍至,今日莫要让楚某失望啊。
楚侯玉心下想着,已瞧见前方一道身影,知道那是正在等待他的炎日。
两人渐渐接近。
突然,火云突地停了下来,仿佛被一堵无形的墙堵住了去路。
楚侯玉感到前方一股巨大的气势,火云正是迫于那股气势,在炎日身前十余丈处停下不前。
楚侯玉不动声色,催发体内真龙气劲,顿时在周围形成了一个直径两丈的无形球形气场,将火云安全地笼罩在内。
火云感到压力减去,便继续向前走去,在炎日身前六丈处停下。
两人都相对方望去,目光甫触下,如同实质一般,顿时有若两道雷电相击,耀起闪闪光芒。
楚侯玉心中一惊,看到眼前之人,只似四十上下,哪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更像是那炎文庆的兄长。
他身量极高,比自己更高出半个脑袋,光秃秃的头顶在烈日下闪着一种奇异的红芒,粗黑的浓眉下一双眼睛精光闪动,似乎里面蕴藏着某种能量,健硕的身材有种爆发的感觉。
即使他坐在马上却仍有着一股君临天下的威严。
当炎日与楚侯玉目光相触后,心头也是大震。
眼前此子天庭子阔,眼正鼻直,实乃天地灵气而生,如此人才,世所罕见。
而他与自己目光交击下,却是不遑多让。
要知道他自“烈日神功”臻至最高境界后,谁人能在他全力注视不安然无恙?
即使只是目光,也能叫一般好手吐血重创。
而眼前此子不仅毫无动静,而且叫自己看不透他的深浅。
武功到了炎日这种层次,已经能从对方的一个动作一个神态,瞧透对方的所有秘密和深浅。
可到目前为止,他仍摸不到楚侯玉飘忽不定的位置,心下不免骇然。
楚侯玉此时正是运用刚学晓的与天地自然融合而一的方法,虽然坐于马上,但身体位置却随着周身流过的轻风、地面腾腾而起的热气,呈现出一种飘忽不定的错觉。
两人甫一照面就已经交上手了。
炎日张口说话,低沉威严的嗓音传来,道,“果然虎父无犬子。若非楚兄弟取我孩儿性命在先,灭我幻影军团在后,炎某瞧在令尊面上定会放你一马,如今莫怪炎某手下无情了。”说罢目中泛起一道神光?
其中却没有任何悲痛,有的只是死亡的气息。
楚侯玉感到他出手在即,而且此人一出于肯定将是山崩地裂的威猛之势,不由心中一凛,表面却若无其事,道,“战场之上哪有人情可讲,但先父对炎将军却是由心推崇,今日一战,在下定会全力以赴,炎将军且莫轻敌炎日听罢仰天哈哈大笑,突地大喝道,”后生可畏!“
此时两人对峙在坦尔城外二里处,炎日身后的印丹国军队也离开二里。
两人在平这辽阔的地带中心凝视着,大战一触即发。
这时忽然圈来一股大风,扬起了漫天的黄土。
眼力高明如天香、冷无惊等已经看到,在那黄土扬起的同一时刻,炎日已经出手了。
黄沙在空中漫起,若是常人肯定要遮闭双目,以免被尘土袭击,但炎日与楚侯玉如此身手,单是他们周身的气场,就可让那些尘沙分毫不侵了。
炎日是不得不出手。
实际上,从两人对话开始他就已经在找寻楚侯玉的破绽,可楚侯玉那飘忽不定的位置让他看不透,无力可使。
若相持下去,虽然说在正午时分对他的功力施展大大有利,可他在印丹国士兵心目中无疑是无敌的战神形象,不容他久持下去。
在那刮来的强风之际,受气机影响,他主动出击了。
而楚侯玉对着炎日,虽然表面上从容镇定,可他也不得不释放出强大的气势,来抗衡炎日那尖锐的包含攻击性的气劲。
而炎口如钢铁般坐于战马之上,全身上下也是无一丝的破绽能让他出手。
不过他并不心急,这样的对手是他有生以来过到的最强的人物,他要慢慢地去体会这种感觉。
更何况他知道对方绝对会比他先沉不住气。
当炎日即将出手的一刹那,两人间气机的变动使炎日的行动丝毫不能隐瞒过楚侯玉的感觉。
不见炎日有任何腾挪的动作,人却已经离马向楚侯玉平飞过去,两手做合抱状。
楚侯玉顿时感到天地间的空气“多”出了一都份。
这绝对不是因为对方利用气劲将周遭的空气挤迫过来,相反的,他灵敏的感觉让他感到周围的空气丝毫没有因为对方如此狂猛的来势而有丝毫变化。
那“多”出来的空气绝对是炎日身上发出的,它们渐渐地众增着,每增一分热力就增加数倍,而且气势也惊人地增长着。
两人只间隔六丈,对一般高手来说,炎日此刻如此迅猛地一扑可说是迅若闪电,眨眼问就到了楚侯玉身前,可对楚侯玉来说,却只是正常的速度,因为他的行动速度绝对和炎日是同一个等级的。
奇妙的感觉令楚侯玉知道,炎日的每一分扑进,他那怪异的热场都会增强数倍,当他扑到自己身前时,就恰好成了最强盛的巅峰。
楚侯玉自然可以后退躲避,但那时将处于被动之势,炎日将对他展开长河大浪般的致命攻击。
楚侯玉知道此时不能有丝毫犹豫,脚下一运劲,分出都份气劲护着火云离开这狂热的数丈区域,让它到外围去,而他则在炎日完成气场包围前的一刹那,攻出了一剑。
炎日眼中闪过赞赏和惊讶的神色,自己这一扑不仅利用前面蕴藏的烈日之气,布下了气场,更在其中加入了自己的“烈日之火”,这烈日之火正是烈日神功催发出来的,含着高热的强烈气劲。
此时气场已经将楚侯玉人马层层包围起来。
但楚侯玉不仅能轻松地送他胯下坐骑安然逸出场外,更攻出了这神奇的一剑。
炎日只觉得这一剑失去了重量,在他的气场中丝毫不受阻力似地划空刺来,更让他惊讶的是,他感到楚侯玉这一剑恰好在他完成气场包围前一刹那,会击中自己的胸膛。
只见炎日去势不改,双手左右合抱之势改为上下夹击之势,不仅没有改变气场的继续合围,更隐隐封住楚侯玉的剑势。
楚侯玉毫不慌乱,手中铁剑仍巧若灵蛇般向前划去,可是他手腕一沉,剑身起了个细微的翘起,恰好划破炎日上下夹击的气劲,继续不受阻力似地攻向炎日胸前。
炎日大喝一声,道,“好!”无奈之下放弃了继续对楚侯玉的气场包围,双手拍上楚侯玉的铁剑。
像他这样的高手,只要劲运全身,哪怕对方是神兵利器也是寸肉不进的。
楚侯玉长笑一声,剑身起了千般巧妙的变化。
铿锵之声不绝于耳,片刻间,楚侯玉手中铁剑已经与炎日的双手接触了数十下。
其实却只是一招,在这一招中,楚侯玉手中铁剑利用剑身做出刺、挑、割、剔、劈等多个动作,可却是一剑之意。
而炎日双手也是在上下合击的连续过程中,做了不同的拍打格挡,也是一招。
当最后一下触碰之后,两人轻飘飘地落在地上,相距三丈。
火云已经退后了有二十余丈,而炎日那匹战马显也是万中挑一的良驹,也远远躲开了这个危险的场地。
炎日看着眼前这年轻的对手,心中翻起子滔天巨浪。
对方年纪轻轻,可实力却已经达到了与自己相抗衡的境界,假以时日更是不知会成长为何等惊人的境界。
忙按下心中的震惊,暗中下了决心,定要在今日不惜成本地将他击毙。
楚侯玉也是全神贯注,方才的一剑确实是他今日上窥武学最高殿堂后的巧妙之作,有若羚丰挂角,毫无破绽可寻。
但炎日随便一击就有如此气势,哪能不叫他心中凛然。
若换了是昨日的他,就此一招就肯定让他重创受伤。
炎日道,“楚兄弟真是让炎某大吃一惊啊,方才的一剑确实高明,巧妙地破去我数十年未曾失手的烈日普照,楚兄弟的修为已经臻至先天‘察破”由宏入微的境界。真是令炎某由衷佩服,但也令炎某下了必杀之心。“
说到最后声音转冷。
楚侯玉一笑,道,“炎前辈夸奖了,在下今日初有小成,能得前辈赐教实是获益良多。前辈威震天下数十年,早巳达到宗师境界,可惜沉迷荣华美名,功力停滞不前,更不用说进军无上天道,否则楚某今日如何能与前辈相抗衡。”
炎日虽神色不变,可内心却被掀起滔天巨浪。
自烈日神功大成以来,他南征北战纵横不败,威名达到了鼎盛时分。
可自此却陷入了枯燥、停滞不前的情况,他不停地用征战来刺激自己,却没有勇气进军那关乎生死的最高境界。
正是如此,他那年见到“邪王”葵道之时,立时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锐气受到重大打击。
眼前楚侯玉如此年轻气盛,却是稳重不骄,他让自己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而他一语道破自己的弱点更让炎日惊怒不已。
要知道武功到了两人这种层次,根本在招式上谁都胜不了谁,比拼的就是精神、意志、修养和战略。
炎日毕竟比自己功力精纯深厚,楚侯玉正是在精神上挖掘对方的弱点,让他在精神意志上出现破绽,只有如此他才有希望击败这成名多年的武学巨人。
显然他的策略起到了作用,他感到炎日原本凝聚的气劲有了一丝杂乱,不由心下暗喜。
两边观看的坦尔城战士和印丹国人马都是寂静无声,因为这是绝顶高手的较量,对他们而言是千载难逢的机遇,自然不敢有所错过。
可两人在相距二里外的距离比斗,而且他们的变化是如此的快捷,鲜有几人能看见他们的动作,只是看见两人接近一下又迅速分开,大是看得一头雾水。
只有天香、冷无惊、蒋译等少数几人能堪堪瞧清两人较量了数十下,可具体的动作也是不甚清楚。
炎日不愧历经大小阵战上百次,初露破绽立时以坚毅的精神将其补上,气势又强大了起来。
他知道不能让楚侯玉继续发挥下去,喝道,“就看炎某是否能伤你性命,楚兄弟小心了。”
只见炎日脚踏奇步,向前缓缓走着,每迈出一步,楚侯玉都感到周围的热度就上升了不少。
而他的皮肤泛起了奇异的红色,最为突出的便是他那光秃秃的脑袋,这时候就像是戴着一顶炽热红亮的铁帽,煞是壮观。
楚侯玉右手的铁剑也缓缓转动了起来,由缓转疾,丝丝的划空剑气漫布周围,编织成了一张宽大的气网。
周围的热力渐渐地被阻挡在外,不得入浸。
两人渐渐接近,当炎日即将进入楚侯玉的气网之时,楚侯玉突地将手中铁剑幻成九道剑影向炎日飙去。
炎日喝道,“来得好。”赤红的双手凌空抓去。
掌剑相碰,却是发出吱吱声音。
楚侯玉感到炎日每一次触剑,都传来一股霸道灼热的劲力,而且热力正在节节攀升着。
炎日见楚侯玉在空中巧妙地布下了气网后,向他攻来这无迹可寻的九剑,心下也是不敢大意。
每一下拍击,手下都加重一分内力。
但他感到对方的剑气也是遇强则强,剑身上的气劲就像扩展的剑刃一般,稍一疏忽就会被入侵体内。
转眼间,炎日堪堪接下了楚侯玉一剑比一剑威猛有力的九剑。
这时见楚侯玉剑作刀使,当空由上而下向他劈来,突然一声低喝,当空向这飘忽不定的一剑击去。
一拳一剑就像是磁石的阴阳两极一般,巧妙地遇上了。
这一次相击不似前面般发出铿锵清脆的声音,而是低沉的一声闷响。
两人再次分了开来,凌空向后退去。
楚侯玉踉舱退了三步,不可抑制地喷出了一口热血,以舒缓体内那股强劲的含着热毒的气劲。
而炎日也是着地后退了两步,嘴角也沁出了一道血痕,显然这一次楚侯玉吃了暗亏。
可楚侯玉却并不担心,此刻他锐气正盛,而且他的金龙隐脉较常人的经脉强横十数倍,虽然喷出了鲜血,可内腑并未受到多大创伤。
他也没想到炎日竟然在如此情况下和自己硬拼了一记,虽然自己没有吃亏,可只要炎日继续如此施为,那先被击毙的肯定是自己。
炎日不待楚侯玉再喘一口气,高大的身躯又灵活地扑了上去,手掌化成了漫天手影,就仿佛千道火舌一般,将楚侯玉吞噬在阵阵热浪之中。
远处观看的冷无惊见楚侯玉身手如此高明也是心中震惊。
要知道他与炎日相识多年,能在炎日手下走过数招之人已是屈指可数,可如今突然随便冒出一个年轻小伙子,就能与炎日斗个不相上下,叫他心里怎能不发毛。
从方才两人的交手中,他看到楚侯玉不仅每一剑都有若大象渡河,毫无雕凿的痕迹,而且其内力修为也已达到先天真气中的较高境界。
此子不除,日后定后患无穷。
所以当他看到炎日与楚侯玉硬捍一招后继续使出的招式,不免心内一喜,知道炎日要使出最后的必杀绝招了。
多年前,他曾亲眼见识过那最后一招的威力,虽然他修为只比炎日逊上半筹,可他知道,若自己被那最后一招攻击的话,将是九死一生。
但这一招威力虽庞大,可对炎日本身的反噬也是剧烈,用出这招之后,炎日恐怕又要修养一年半载方可恢复元气了。
此时见炎日即将使出这招,他相信眼前这年轻人一只脚已经踏入棺材了。
楚侯玉身处在漫天热浪之中,只觉炎日攻来的每一掌都平衡无比。
平衡到让他不得不与他正面接触,若稍有退避的话,那他将立时处于可怕的下风处,接踵而来的招式将更是凶猛难挡。
楚侯玉当下一咬牙,压下些微的内伤,手中铁剑化成一条白龙,向掌影攻去。
楚侯玉每一剑劈到对方的铁掌,都感到铁剑被烈火烧灼了一下,而炎日的掌劲都提升一分,而炎日每攻出两拳,其中定有一拳是打在他身边空无一物的空气中。
楚侯玉知道炎日击在空中的这几拳都大有学问,奥妙无比,可他此刻却一时也勘不破个中的玄机。
可单是炎日与他硬碰硬的几拳就叫他大感吃不消了。
炎日的功力好像在猛然间得到了急剧的提升,当炎日在空中打满了九拳,而他总共击出的最后第十八拳击向楚侯玉时,火红的脸上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他原本火红的光头顶却红潮褪尽,令人感到一种十分怪异可怕的感觉。
楚侯玉接过他一浪高过一浪的八拳后已是疲惫不堪,可他知道这第九拳的来势却是炎日最勇猛的一拳,当下咬紧牙关,众起全身真龙气劲,手中铁剑划了一道美妙的弧线,将他所有的真龙气劲聚成了一线,点上炎日来势凶猛的拳头上。
“匡!”的一声巨响,楚侯玉手中铁剑不堪两股巨大内力的冲击,断成了碎片,而他整个人有若断线风筝般向后落去。
炎日则喷出了一口鲜血,向后踉舱退了七八步,旋又立定。
鲜红的脸上,那诡异的笑容更是明显。
楚侯玉“哇”的一声,又吐了一口鲜血,由地上缓缓站起。
冷无惊阴沉若霜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
而天香手心已经湿了,她知道此刻楚侯玉已是必败无疑了,而败的结果却只有一个,死!
坦尔城上众人都看到楚侯玉明显处于劣势,可却不知道他已经处在一个外人不能明了的万劫不复的情景中。
楚侯玉这时候已经知道炎日方才攻向空中的九拳有何作用了,可是却已经晚了。
这九拳方才打向空中的时候,劲气都是威猛地向外推动,一去无踪,可此时他却感到,有一个圆形火球般的气场将其笼罩住,就若前面他用剑气布下的气网一般,而炎日对空气、内劲的运用可说是巧妙到了极点。
而他更肯定了炎日选正午时分在这样的地方来进行这场决斗,已经占了天时和地利。
他感到自己敏锐的视觉和听觉都失去了作用,唯一留下的触觉能感觉到前方一股庞大到不可抗拒的力量正在缓缓向自己推进中,当这股力量与这个圆球正前方唯一一个缺口缝合上的时刻,就是他毙命的时辰了。
楚侯玉不理自身处于脱离了现实似的热浪之中,不理全身的痛苦和失去耳目般难以忍受的感觉,也不理正渐渐缩小且密度加大的球形气场,闭上了双目,眼观鼻,鼻观心,让全身劲气在体内某些正隐隐发热的经脉内汇聚和窜行着。
刹那间,他已经进入了先天“有身无意,先天胎息”的状态。
没有惊慌,没有急躁,灵台一点清明,默默地等待着前方最强的一股力量的到来。
炎日见到楚侯玉此时站立不动,却透露出一股玄奥无比的气势。
又见他丝毫不被他布下的小周天气场影响,手掌和面都隐隐盘着一些金色细丝,心中不由一惊。
要知道任何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肯定会在那气场尚未完全裹实之前,希望由前方逸出去。
可他的杀招正是如此,不仅他正好是在那缺口处攻出最强大的一击,而且最为高绝的是敌人身后的小周天气场会随着敌人运气前冲而急剧地缩小。
那时候敌人在前后夹击下必死无疑。
楚侯玉此时的反应虽然让他大出意外,可他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对方的结高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炎日的气势终于孕育到了最顶点,不得不爆发的时刻了,身体与拳头化成了一条直线,似乎他整个人就变成了一个拳头,凝聚到极点的拳劲如火浪般向前涌去。
楚侯玉似乎从遥远深沉的睡梦中醒了过来,虎目猛地一张,向炎日投去。
最强的一点就是最弱的一点,就在炎日这惊天动地的一击功成圆满之前,他“瞧”到了一丝细微的空隙,那是至刚至强的时刻来临前的唯一一丝破绽。
任何招数都有破绽,但身手越是高明修为越是高深,那他们的这一丝空隙都被急剧地缩小和加速,让别人感觉不到,即使感觉到了也来不及寻到它的所在,又或者不能及时利用这一丝破绽来解救。
楚侯玉闭上双目,隐龙真洞石壁上的“真龙九变”的最后一招如闪电般闪过他的心海,无始无终,他右手撮指成刀,当空划去,朝那一丝稍纵即逝的空隙划去。
所有动作在这一瞬间似乎都慢了下来,周遭的热浪也似乎被什么猛兽吸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炎日的铁拳和楚侯玉的手刀相遇。
一股无可抗拒的热浪涌进了楚侯玉的身体,流过了他的金龙隐脉。
而楚侯玉的手刀在两人拳掌相遇前生出了一把白色的“刀”,对,是一把白色的“气刀”,就如盘古开天辟地般,在那丝破绽要合上的一刹那,划了进去。
“轰!”的一声,楚侯玉全身衣裤化成了灰烬,只剩下胯下的一截焦黑的部份,整个人凌空向后飞去,而他口中发出了一声短促的轻啸。
炎日就若威武战神,毛发漫空飞张,全身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
火云听到楚侯玉的啸声已如风而至,楚侯玉在去势已尽时双脚合拢,立于火云马首处,巍然不动。
只见他全身上下有如被烈火烧灼过一般,赤裸的上身和双腿都通红,并有多处烧伤,头发在空中乱舞,散作了一团。
全身上下赤裸着的都份被一些泛着金色光芒的细线缠绕着,远远望去,怪异非常。
没有人知道这两人惊天动地的一招结高到底如何,只见两人都静立不动,顿时双方人马一片肃静,呆若木鸡地瞧着在风中化成石人一般的两人,没有人敢喘一口大气。
连天香与冷无惊都瞧不透个中的情形,一时不敢出声。
而天香看到出现在楚侯玉身上的那些金色细线时,俏脸上顿时现出了一种奇怪的神情,似乎想起了什么。
楚侯玉就像立地成佛般,进入了短暂的假死状态。
全身上下真气已经被震散,有若不设防的空壳,这时只要飞来一根树枝也能将他戳死。
可此时没有人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反应。
突然刮来一阵强风,只见原本站立不动的炎日由前伸的单拳当中裂了开来,就如被当中劈开的木头般,左右倒了开去。
就在这一刹那,楚侯玉猛地苏醒过来,长啸一声,火云调头向坦尔城方向奔去。
此时双方人马才反应过来,无是冷无惊夺过一把长弓,全速向前掠去,运起全身劲气向楚侯玉射出一箭。
而印丹国的军队顿时乱成一团,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子。
天香差点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娇喝道,“快开城门迎接楚公子,各士兵做好准备。”
冷无惊的身法虽然快若疾风,那一箭也有若奔雷,无奈离楚侯玉太过遥远,而且火云的速度更是迅疾无比,片刻间就已冲人坦尔城内。
这让冷无惊顿时一惊,看着从坦尔城方向驰出的凤女国大军,心中乱作一团。
当楚侯玉与火云进入城门后的一刹那,楚侯玉眼前一黑,从火云身上跌落下来,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