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林淑贞做爱是极其愉快的,林淑贞经验丰富,既懂得享受男人,也懂得服侍男人。
张一鸣有一种认识上的错乱,他既无法将在自己身下癫狂的林淑贞与她在人前那个端庄高贵的形象联系起来,也无法将在自己身下臣服的林淑贞与她白天训斥另一个男人时候玉面含霜的形象统一起来。
这样的错乱加深了张一鸣的征服欲和成就感。
这一夜,对张一鸣和林淑贞两人来说,都是一次纯粹的身体的快乐之旅。
两人乐而忘返,在酒店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看着在镜前梳妆的林淑贞,张一鸣知道,那个端庄高贵,在工作中还透着威严的林淑贞又回来了。
张一鸣不由自主地摇摇头,脸上露出一种觉得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了?”
林淑贞在镜中看见了张一鸣的表情。
“没什么。”
张一鸣笑笑,实话实说,“林大姐,你现在的形象跟昨晚上很不一样。”
林淑贞知道张一鸣的意思,并不以为意。“人都有两面,你不过有幸见到了我的另一面而已。”
张一鸣点点头,“没错,我自己也是这样。”
林淑贞已经收拾完毕,张一鸣从背后搂住她,看着镜中她那风韵正浓的面容和凹凸有致的曲线,在她耳边道:“林大姐,不管哪一面,你都很迷人。”
林淑贞微微一笑,“有你这句话我真的很高兴。叫我淑贞吧,这样我会更高兴。”
张一鸣知道,不论什么样的女人,不论她们对自己的身材面容怎样的有信心,她们仍然害怕自己年龄的增长。
即使不断地称赞着她,大姐这个称呼还是提醒着林淑贞的年龄,而这正是她想忘掉的。
“没问题,淑贞。”
张一鸣在宠爱女人方面一向从善如流。
林淑贞又是一笑,“一鸣,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真希望我们还有下次。不过……”
林淑贞正了正神色,略有一丝抱歉地意味,接着道:“我不想骗你,我不会做你的女人。我的意思是说,不是你专有的女人,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你要是不能接受这一点,那……也没关系,我以后就只是你的林大姐。”
张一鸣本来也并没想过要让林淑贞也变成自己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虽然不太清楚林淑贞的婚姻状况,但是林淑贞与人幽会他是见过的。
既然林淑贞在帝豪苑那里专门置了一套房子用作幽会,显然她与那个男人的关系非常密切。
不过,林淑贞的话还是让张一鸣忽然之间觉得有点失落。
自从修习了密宗心法,被张一鸣征伐过而又不对他产生依恋之情的女人,林淑贞是史无前例的头一个,即使是做小姐的阿美,张一鸣也能感觉到一夜缠绵过后她对自己的沉迷。
也许事情本该是这个样子,凭什么所有女人都要对你无力自拔呢?
更为重要的,你自己又为何想要每个女人都非你不可呢?
为什么不能用不同的心态来对待不同的女人?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就像倪诗思;而如林淑贞者,“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真正应该付以全部身心的,是那些“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的女人们,是欢欢、是乐乐、是姚静、是刘红……
想通了这个问题,张一鸣立刻觉得释然,林淑贞都能如此放得开,他又岂能拖泥带水?
“淑贞,我也没想要你做我的女人。我哪敢啊?”
说着,张一鸣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
林淑贞似乎知道张一鸣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毫不在意,她在张一鸣的怀里转过身来,面对面地看着他,有点安抚意味地说到:“一鸣,不管怎么说,你是最棒的。”
2
张一鸣本来还打算去安泰证券看看诸多旧友,后来想想还是罢了,似乎还没到“我胡汉山又回来了”的时候。
但是怎么也得见见郝总,于是在林淑贞先行离开之后,张一鸣给郝总打了个电话。
中国证券市场十几年的发展历程虽不算长,但是其间的风云变幻,却丝毫不输于浩浩历史的波澜壮阔,同样是一时多少豪杰,同样是浪花淘尽英雄。
像张一鸣这样顶尖的操盘手黯然离场,在张一鸣自己是刻骨一生的伤痛,在证券市场这个大舞台上却不过是时常上演的老曲目。
中国股市最早声名赫赫的的三大猛人,两个坐了牢,另一个也早已淡出江湖;中国最早的一批证券公司老总,至今仍在其位的已属凤毛麟角,而中国三大券商之一安泰证券的郝云天,则正是这样的凤毛麟角之一。
张一鸣跟了郝云天十年,由郝云天一手培养起来,两人之间早已超出一般上下级的关系,而可以说有着父子般的情谊。
郝云天之所以屹立证券江湖十余年,在当年的同行们都一一倒下或隐退之后而依然稳坐安泰的头把交椅,与他一贯低调、不乱冒险的性格特性是有着极其密切的因果关系的。
但就是这样一个时时事事把风险放在第一位的人,却默许了张一鸣在广东家纺股票上的违规和冒险,可见郝云天对张一鸣非同一般的关爱。
当然,张一鸣也没有辜负了郝云天的关爱和信任,这不是说张一鸣的冒险获得了成功,而是在失败之后,张一鸣赔进了自己的全部身家,也没让事情扩大,使火烧到郝云天身上。
郝云天接到张一鸣的电话后,独自一人,亲自架车来到千代酒店。这时已经是午餐的时间,两人就去酒店的中餐厅一块吃饭。
“郝总,我暂时还不想去安泰那边,所以……”
张一鸣解释没去安泰看望郝云天的原因。
“你不用说,我理解。”
两人在一个僻静的桌边坐下,叫了两份商务套餐。
郝云天看着张一鸣的脸,好一阵之后,终于欣慰地说到:“不错,一鸣,我看见你现在的气色,心里放心多了。”
“谢谢您关心。”
张一鸣笑笑。
“你怎么说这话?”
郝云天脸色一沉,“我能不关心你吗?当初虽然你没法再呆在安泰,但是我叫你留在深圳你怎么也不听我的?还有,离开了一年多,一个电话都没有给我,生我的气?”
“您知道我不会生您的气。”
张一鸣说。
郝云天也知道张一鸣说的是实话,他不过是对张一鸣一年多杳无音讯生气而已。“我可是一直关心着你的消息。你把家纺收购了?”
张一鸣点点头。“我手里有那么多家纺的股票,正好雷登兄弟公司想找人合资收购家纺,就找上了我。”
“雷登兄弟怎么会对那个烂摊子感兴趣?家纺现在的净资产还是负数吧?”
郝云天皱眉问到。
“我也不太清楚雷登兄弟的目的,家纺目前确实还处在资不抵债的状况下。不过,现在的生产经营已经恢复正常。”
郝云天点点头,“我听说了你对家纺的清理整顿,还不错。”
3
“和雷登兄弟公司的合作,应该不是你离开深圳时早就计划好了的事情吧?”
郝云天又问。
“不是。”
“那你当时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你孤身一个人跑到北京去干什么?”
张一鸣尴尬地笑笑,他不敢说当时也不是计划去北京,而是上了五台山想出家。
“我本来只是想散散心,去北京看我的师姐,她对我和诗思一直很关心。”
在郝云天面前提起诗思,张一鸣不由想起郝云天的小女儿郝晴,如果没有诗思,张一鸣肯定已经是郝云天的小女婿了。“小晴现在还好吗?”
张一鸣问到。
郝云天看着张一鸣,无奈地叹了一声。
不论郝云天如何低调,在中国股市他仍可称为一位枭雄,也只有对张一鸣这种他真心爱惜的人,才会发出这样的叹息。
郝云天知道,当时张一鸣在家纺股票上的巨大失误,导致安泰所持有的股票没能及时变现,正是因为倪诗思。
虽然详情他不清楚,但大致情况是,倪诗思突然不明原因地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具有象征意味的是,张一鸣为此追到了天涯海角——海南的那个天涯海角,当时倪诗思跟那个男人在那里度假。
张一鸣到了天涯海角之后,跟外界断了一切通讯联系,由于家纺的股票是在郝云天的默许之下由张一鸣违规秘密买入,只有张一鸣全权掌控着这支股票的持仓情况和交易密码等。
张一鸣回到安泰的时候,家纺已经摘牌,无法再交易,这样才致使安泰证券所持有的家纺剩余的股票砸在了手里成为几乎无用的一堆废纸。
当时郝云天的愤怒可想而知,不仅仅是因为造成的经济上的损失,以及因为违规操作可能让他担负的责任,更主要是因为对张一鸣在关键时刻离开岗位,一声不响,还中断了一切联系的行为生气,对一个时刻要把理性放在第一位的职业投资人员,后者是最不可原谅的。
但是,看到张一鸣孤身一人返回深圳,那一脸的悲痛欲绝,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郝云天又不忍心再责骂他。
张一鸣也知道问题的严重,反正已经心灰意冷,他用自己的全部身家承担了这个责任。
郝云天并没有阻止张一鸣的行为,也没有帮助他。
因为郝云天认为不管自己多么爱惜张一鸣,对每一个人,特别是男人来说,自己的责任是毫无疑问要承担的。
而且给张一鸣这样一个教训,对他以后的成长并无坏处。
“我叫你留在深圳,就是想叫你跟郝晴在一起。你也知道,郝晴一直喜欢你,我心里其实也非常赞同。以前有倪诗思,我不准郝晴瞎掺乎,怕你为难。既然倪诗思走了,我当然乐得看见你和郝晴走到一起。谁知道你居然不听我的,说走就走。你知不知道郝晴当时有多么伤心,她说为什么她在你这里连一个替补都做不上。”
听了这话,张一鸣心里很不是滋味,讷讷地问到:“那小晴她现在怎样了?”
“我送她去美国了,他哥哥姐姐都在那边。本来,我是安排你离开安泰后和她一块去的,你们可以结了婚再去,当作度蜜月,也可以先过去,在那边定居下来再结婚,总之一切都由你们自己。可惜……”
郝云天的语气中不无遗憾。
“小晴她……还会回来吗?”
张一鸣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一句话,目光显得有些躲闪,不敢直视郝云天。
“你呀……”
郝云天也显得十分无奈,“她移民了。你伤透了她的心,也就是你,要是别人让郝晴这样,我怎么会放过他?”
4
“好了,不说这些了。”
郝云天一振精神,“我这个年龄回首一下过去还可以,你可不行,你的好好地向前看,知道吗?”
张一鸣点点头。
“又有女朋友了吗?”
张一鸣再次点头。
“你看,郝晴说得就没错,你真是连替补的机会都没给她。这要让她知道了,又会是好一阵难过。”
张一鸣有口难言,实际情况完全不是郝云天和郝晴想的那样,不过事已至此,张一鸣也不想再解释了。
郝云天也没有再多说。过了片刻,他放低了声音,轻轻问到:“期货市场的中航油事件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
虽然不做期货,但是只要关注证券金融的人,恐怕是没人不知道这件事情的。
在新加坡上市的中航油股份公司,违规进行大规模的石油期货交易,结果导致巨额亏损,公司倒闭,等待国内的总公司救援。
这一事件在国际市场上可以与当年尼克里森弄垮巴林银行相提并论。
“你说说,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郝云天问张一鸣。
张一鸣看着郝云天,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但可以肯定,郝云天不是想向张一鸣请教什么,而一定是有另外的目的,于是张一鸣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人们总认为是国际热钱狙击中国资本,才导致这样的事件。表面上看是这样,可是,人家为什么要狙击你?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人家总能够狙击成功?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次。其实中航油之前好几年,就有过国家大型冶炼企业株冶集团在国际金属市场遭遇狙击而折戟沉沙的事件。我觉得,主要是我们在国际期货市场上还是太嫩。有人认为是我们钱少,这只是问题的表面,更主要的是我们对我们的对手认识还不到位,对国际期货市场本身的认识还不到位。但是偏偏我们有的人自信心却非常高,一意孤行,而我们的管理漏洞又使得这些人能够一意孤行。与其说我们输在与国际热钱作对,更不如说输在与市场作对。国际热钱不过是顺应市场而已。”
听了张一鸣的见解,郝云天十分赞许地点点头,随后将声音压得更低道:“现在又有这样充满自信的人出现了。”
张一鸣双眼一亮,登时明白了郝云天话里的意思,也明白郝云天告诉他这件事情的目的。
不论是张一鸣本人还是现在由他控制的广东家纺,正是缺钱的时候,如果郝云天所说属实,这将是一个赚钱的天赐良机。
“国储局在新加坡金属交易市场的首席交易员,大量放空期铜,已经被国际资本盯上。”
张一鸣知道,国储局是中国国家资源储备局,负责中国很多战略性资源的储备管理,为了更加低成本、高效率地管理储备资源,国储局通常会在国际商品期货市场进行套期保值一类的交易。
铜,正是国储局管理的重要储备资源之一。
难怪最近期铜价格异常坚挺,一路上扬。
张一鸣就不明白,中国的这些交易员明明发现看错市场,为什么还要执拗地不及时改变策略,止损认输?
要知道期货不同于股票,不止损就可能越陷越深,损失不断扩大,直至拖垮任何庞然大物。
这些交易员们究竟是对自己充分自信,还是认为自己的背后是中国的国有资产,拖不垮,或者说拖垮也无所谓?
“您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
张一鸣低声问到。
郝云天一向谨慎,从不以消息为依据来做决策,张一鸣受他的言传身教,自然也是这样。
但是既然郝云天主动提及这事,确认消息就是必不可少的。
“郝斌无意中透露的。郝晴去美国之后,从不给我来电话,郝斌怕我担心,只好定期给我打电话报告一下郝晴的情况。”
张一鸣心中立刻了然了。
郝斌是郝晴的大哥,是华尔街一家大型对冲基金的管理人之一。
作为职业的资金管理人,即使是对亲身父亲,郝斌也不可能有意透露内幕消息,但是反过来看,反而是这些无意中泄露的天机,其可靠程度更高。
毕竟,郝斌跟自己远在中国的父亲谈话,警惕性终究会放低一些,而郝云天作为证券市场的老手,虽说一直是在中国证券市场活动,但其对很多信息的敏感度和直觉的判断力,仍然是非同小可的。
郝斌只要一句话,甚至一个词、一种语气,也许就足以让郝云天发现核心的真相。
因此,郝云天这样一说,张一鸣心中已经笃定了八九分。
“一鸣,我已经老了,我不缺几个钱花,在安泰,我也快退了。所以不论是我个人还是安泰证券,都不会去碰期货的。至于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记得我这么多年跟你说过的话,在证券市场上,靠消息做事是死路一条,即使是我的话你也不可全信。”
这个道理张一鸣明白,并且已经刻进骨子里。
消息之害人,并非在于人心险恶,其实大部分传递消息的人都无害人之心。
问题在于,九成九的消息本身就是假的,而传递者并不知道。
正是这种真心想帮助你、愿意你发财的人无意中传递给你的假消息,杀伤力更是致命。
再退一步说,就算消息源头是真实的,由于传递链条过长,传到你的耳里,九成九也丧失了时效性,或者被不可避免的扭曲了。
所谓法不传六耳,讲的就是这个道理:确实掌握真“法”之人,不会将其广为传播,也不可能广为传播,一旦广播,“法”必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