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之花从东兴经广西至广东线路的毒品运输事务现在全部由张一鸣具体执行,关玲则负责安排和协调。
从广州回南宁后,短短一个月间,张一鸣送了三次货。
张一鸣没想到恶之花的生意会这么好,他心里不禁有些惶然,不时生出疑问,自己的行动最终结果究竟会打击了恶之花呢还是帮助了恶之花?
他觉得自己也越来越像一个毒贩了。
现在南宁成了张一鸣的落脚处,没有任务的时候他就驻扎在南宁,还跟关玲住在一起。
张一鸣本想另觅住处,但是关玲不提这事,张一鸣思考了一下后便也没有提出来了。
跟关玲在一起对于更深入及时地了解更多情况是有益的。
但是自从那晚在广州的羊城大饭店发生那件事情之后,俩人间的关系就有些微妙的变化,简单说,就是变得比较客气了。
张一鸣因为始终心有歉疚,对关玲的态度不知不觉好了些,不再故意用言语或行动刺她,而关玲却仿佛羞涩了许多,再不像从前那样不加掩饰地流露出心底的爱意或者欲望。
关玲对于张一鸣世的行动也越来越放任,到后来几乎每次出货任务,都由得张一鸣自己安排计划和执行,然后跟关玲报告一下情况即可。
第三次送完货回到南宁的当晚,张一鸣和关玲出去吃饭。
关玲从不自己做饭,这一点倒跟张一鸣现在的那几个女人相同,张一鸣无意中想起,他现在的女人也不算少了,真还没一个自己做饭的。
大概这是当代女性的特点吧——至少当代的时尚女性如此,也不知道算是一种进步还是退步。
好在张一鸣对吃并不讲究,怎么样都行,填饱肚子为原则。
恶之花的毒品运送由分段进行改为由张一鸣全程负责之后,效率提高非常多,又因为张一鸣本身的机警,加上经验越来越老到,到目前为止的安全性也很高,所以每次关于任务的执行情况本身已经没什么可多说的。
张一鸣三言两语对关玲说了个大概之后,说起另一件事来。
“上个月在广州的时候,那天晚上你跟那几个鸡头当街动手的事情好像被上面知道了。”
张一鸣对关玲说。
关玲神情微微一变,“是吗?”
“嗯。”
张一鸣点一下头,“这很严重吗?上面会处罚你?”
张一鸣不清楚恶之花内部有些什么规矩,但总的感觉他们的管理算是比较严格的,一个江湖组织能做到这样很不简单,不知道这是否都是易总的功劳。
关玲的神情恢复自然,不在意地道:“怎么会。我们又不是吟风弄月的文学社团,打斗而已,对我们来说是常事。”
“哦,那就好。我刚才看你的神色,还以为触犯了什么严规。”
“我是……想到了其它的事。”
关玲的神色又有点不自然起来。
张一鸣忽然醒悟,关玲肯定是想到了那天打斗之后的事情,那晚上后来在酒店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归根到底可以算是因那场打斗引出。
这一个月来,俩人都刻意不提起那事情,想到这一点,张一鸣便不作声了。
2“你怎么知道上面知道了那天的打斗?”
关玲也主动转移话题,并不继续说自己想起的是什么事。
“小七说的。”
小七是在广州那边负责和张一鸣交接的人。为了缓和气氛,张一鸣又笑道:“小七是跟我开玩笑说起这事,他说你像个母……”
张一鸣停顿了一下,“老虎。”
其实小七的原话是“母夜叉”关玲一哂,道:“那小子肯定说的是‘母夜叉’吧?”
关玲神色又柔和下来,再道:“要是过去,你肯定会把他的原话说出来。”
“你什么意思?”
“过去你跟我说话,恨不得气死我才好。如果语言能变成刀子,那时候你的做法就是,只要有机会就捅我两刀。”
“没有吧。”
张一鸣没想到关玲说得这么直接,有些尴尬地否认,马上又觉得睁着眼说瞎话实在有失形象,便又解释道:“可能是那时候我刚刚跑路出来,心态还没调整好。”
关玲微微一笑,也不继续计较,又问。“小七和你开玩笑干嘛扯上我?”
“呃……”
张一鸣迟疑一下,才含糊其辞地道:“也不知怎么就扯上了。”
其实,是小七跟张一鸣接触几次后已经熟悉,这回办完事便约张一鸣去找个小姐爽一把,张一鸣推托,小七便笑话起来,说张一鸣是不是被关玲那个母夜叉管住了。
似乎恶之花里面已经有不少人认定张一鸣跟关玲是“那样的”关系,张一鸣也没法解释,他知道那会越抹越黑。
小七又提起关玲那晚当街斗殴的事情,作为她“母夜叉”名头的佐证。
张一鸣奇怪小七怎么会知道那晚的事情,小七说是听老大讲的。
张一鸣不清楚关玲这样当街打斗算不算一件大过,想提醒一下她,所以今天才告诉她这件事。既然关玲说没什么,张一鸣也就无所谓了。
一时无话,张一鸣便回想着这次在广州跟易总见面的事情。
3张一鸣现在每次到广州,都以看望易容的名义到易家和易总见面。
张一鸣去,当然是想跟恶之花的核心保持接近,而易总似乎也不反对这样,她似乎比较欣赏张一鸣,反正她的身份在张一鸣面前已经不是秘密,张一鸣向她做些汇报,带给她一些下面的信息,她也听听张一鸣的一些想法,这对她来说是有益的。
现在易容反而成了张一鸣和易总见面的掩饰工具,当然易容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
张一鸣都是在估计易容不会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的时候先到达易家,这样就有机会和易总谈谈,然后等到易容回家,再和易容聊天,或者陪她出去瞎逛。
这回在易家,张一鸣照例汇报了送货过来一路上的情况,以及东兴或者南宁那边的一些情况。
听完之后,易总忽然问起张一鸣对新型毒品的看法。
张一鸣知道所谓新型毒品,是指冰毒、摇头丸之类。
易总解释说:“我们现在生意这么好,主要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少了。竞争的减少,一方面是警方严厉打击下,原来的主要毒品通路不畅了,而我们得益于开辟了新的通路避开了警方,另一方面呢,有些对手改行了,他们开始经营新型毒品,他们空出来的市场都被我们填补了。”
“这样不是很好吗?”
张一鸣说。
“好是好,但恐怕不长久。我们现在把空出来的市场全部捡在了手里,所以短期来看,对我们这一家而言生意迅速扩大了。但是你要知道,总体市场是在萎缩的。也许有一天我们就要吃不饱了。那时候再想转型的话,新型毒品的市场空间早被别人占据。”
看着易总凝重的样子,张一鸣也直皱眉头。
但是跟易总担心毒品生意的前途不同,张一鸣想的全是另一码事。
他是觉得像易总这样一个颇有才智的女人,如果是做其它的生意那该多好?
为什么偏偏就捡了这么一个行当呢?
张一鸣想起两个跟易总相仿的女人,一个是华佳敏,另一个是林淑贞,如果易总也做正行,成就肯定不会在她俩之下。
唉,张一鸣心中无奈地一叹,起点一样,结局却有可能大相径庭,全都是因为走了不同的路。
“放心吧,易总,海洛因不可能灭绝的,我们还是好好做好这一行吧。”
张一鸣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其实张一鸣心里对海洛因的前途根本不关心,他只是不想恶之花又插手新型毒品,说实话张一鸣心里真担心,像易总这样的人要是想做新型毒品的话,可能很快又做得风生水起,张一鸣现在帮恶之花运毒已经心有不安,他实在不想在新型毒品领域又出现一个大毒枭。
易总看看张一鸣,问道:“你是这样看的吗?我们没必要转行?”
张一鸣点头。除非你转正行,张一鸣心想。
“嗯。那我再想想。”
易总最后沉吟道。
4作为借口,看望易容倒是为张一鸣跟易总见面提供了便利,但是却又带来其它问题。
这回到易家,等到易容回来,张一鸣陪易容从易家出来,在广州城里瞎晃荡的时候,易容便嘻嘻哈哈地说:“喂,我怎么觉得真像在跟你谈恋爱一样了?你原来那个大波大的女朋友呢?她要是把你甩了,干脆我真的当你女朋友算了,这样我也不用总是心怀鬼胎地骗我妈妈。”
要不是为了跟易总见面,张一鸣真不想再招惹易容,此时听了她这话,赶紧打消她的念头道:“小丫头,别胡思乱想,我女朋友好着呢。”
“好着也不行,我要把你抢过来。不然我干脆跟我妈妈说清楚,我不想再假装了。”
易容还是嘻嘻哈哈,话也像半真半假。
张一鸣只得告诉易容,“我跟你妈已经谈过,我跟你是好朋友,算是忘年交吧,但肯定不会是那种关系。”
“切——”
易容嗤之以鼻,很不屑地哈哈笑了起来,“忘年交?好土的词。那种关系又怎么了?你知道谢贤吗?就是谢霆锋的爸爸,他的女朋友比他小好几十岁呢。”
“算了算了。”
张一鸣举手投降,他知道跟这种小女生辩论这些,十个张一鸣也不够死的。“谢贤是谢贤,我是我。何况我有女朋友。”
“哼。”
易容忽然站住脚步,咬紧了嘴唇,“你老实说,你不是觉得我年龄小,你是嫌我不像你那个大波大,你嫌我……胸部小,是不是?”
这小妞,还记恨多久前那一次张一鸣逗她的话呢。
“没有。”
张一鸣坚决否认。
“你要不说实话,我就把你的真实身份说出去。我妈妈肯定还不知道你是赌场老板吧?”
易容威胁道。
这对张一鸣来说可是个致命伤,张一鸣赶紧道:“你若帮我保守秘密,以后我那个赌场随你去玩,赢了归你,输了赌场买单。否则的话……你妈妈肯定也还不知道你沉迷赌场的事情吧?”
张一鸣给她一根胡萝卜,外加一根大棒。
易容没话说了,想了想,气哼哼地自言自语道:“波大有什么了不起。我告诉你,上面小的人,下面也小,你们这些臭男人不是更喜欢吗?”
饶是张一鸣在见惯风月,阅女无数,对易容这句话也楞是半天没反应过来,因为他实在想不到易容这样一个刚刚成年的姑娘家竟敢在大街上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应该像是乐乐在床上说的话才对。
待到张一鸣终于反应过来,不禁大惊失色,又好气又好笑,一把蒙住易容的嘴,道:“小姑奶奶,你还像个黄花闺女吗?在大街上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