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仔细回想着刚才跟莫老板会面的每一个细节,觉得应该没什么纰漏。
那么,姓莫的会上钩吗?
为了不让他怀疑,自己可是挨了一闷棍的,年轻人摸了摸头上刚才挨棍的部位,至今仍旧疼痛不已。
妈的,这一棍要别白挨了才好。
如果姓莫的不上钩,年轻人白挨的可还不止这一棍,为了装得像落荒而逃躲避债主的落魄的倒霉鬼,他硬是从北京先到深圳,然后浑身上下只带着1000多块现金,坐着汽车踏上了来东兴的漫漫长途,这一路可折腾得够呛,多少年没受过这罪了。
他身上还有一张仅有50000块余额的银行卡,但这笔钱是用来钓鱼的,不敢乱用,另外就是随身的一点衣物,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所以,他现在的疲惫、拮据和落魄,一大半还真不是装出来的。
要说受的罪,还不止这一点,年轻人摸了摸自己有点紧绷的脸,觉得很难受。
这张脸上,涂抹了一种他连骗带蒙,好不容易才搞来的易容膏,已经彻底改变了原来的模样。
想到这里,年轻人掏出身份证,这是他易容之后在深圳花钱做的假身份证,他看了看上面的照片,那是一张陌生的脸,如果仔细看,还会发现颧骨有细微的左右不对称,那是由于他自己的易容水平还不到家,易容膏涂抹得左右厚度不均匀造成的。
年轻人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心中自言自语道:张一鸣呀张一鸣,你现在就是这副模样,回去之后,女人们还认得你吗?
不错,逃到东兴工的这个貌似落魄的年轻人,正是以养病名义悄悄离开北京的张一鸣。
这是他早就定下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
他现在身份证上的名字是——段勇。
2东兴,是恶之花集团近年来开辟的一条主要毒品通道之一,这是张一鸣在深圳的看守所里从郑老七口中得知的。
郑老七就是被当作诱饵和欢欢同时被捕的那一名毒贩,是被恶之花集团抛弃的一枚棋子。
传统的通过中缅边境从云南入境我国的毒品通道,近年来受到我国边防部队、武警、缉毒特警等多方面的联手打击,变得越来越不通畅。
在这条通道上,贩毒分子及其所携毒品屡屡被抓缴,造成贩毒的成本越来越高,风险越来越大。
与此同时,越南国内由于改革开放和建设市场经济,不免也带来一些啃&小&说&欢迎您负面效应,包括毒品在内的非法生意的兴起就是其中之一。
恶之花集团的头目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最先开辟了绕道越南进入我国的毒品新通道,从而避开了我们警方的打击重点。
也正因为这样,恶之花近几年迅速成为我国、甚至包括港澳地区毒品的主要卖家之一。
当张一鸣从郑老七口中得知这个情况的时候,不禁对恶之花集团的头目也有点佩服起来,此人可以说是非常有眼光和头脑的,其若是能把这些长处用在正当生意上,未尝不能成就一番事业。
张一鸣回想起跟郑老七交谈的情形……
3“没看出来你们这头儿还是挺机灵一人儿,他叫啥?”
张一鸣当时问郑老七。
郑老七茫然地摇摇头,“从没见过。恶之花的组织比较松散,人员也比较庞杂,我的老大只是其中一个团伙的头。”
原来如此。
张一鸣又问了一些其它情况,希望尽可能多地了解将要面对的对手,结果发现郑老七知道得并不多。
略有点失望的张一鸣分析,这跟郑老七逐渐失信于内部头目有很大关系,因为越是近期的事情,郑老七越是参与得少,也越是不清楚。
“看见了吗?你们的人让你参与的事情越来越少,他们早就在逐渐放弃你了。”
张一鸣冷冷地打击郑老七的信心。
但是张一鸣的话并非空穴来风,郑老七不是傻瓜,随着张一鸣的问题他经常答不上来,不用张一鸣说,他自己也发现了自己逐渐式微的处境,只是他以前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已。
所以对于张一鸣的略带讥讽,郑老七沉默以对。
“算了,再问你也是不知道的了。我只想知道,有什么办法我能尽快接触到你们的人,并且打入他们内部?”
张一鸣最后问郑老七。
郑老七思索良久,终于道:“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有个办法你可以试一试。”
“……”
张一鸣看着郑老七,等待他的下文。
“有个姓莫的,大家都叫他莫老板,是我这个团伙里的。这个人很狡猾,也很贪婪,他常常在幕后设计陷害拉人下水,然后或威逼或利诱,让人家替他做运送毒品的工具,例如从东兴运送到广州、深圳这些地方。你要想主动找上恶之花再投靠进去,那无异于痴人说梦,做这些事情的,谁敢接收你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但是你要是有办法让莫老板以为你是一条上钩的鱼,让他来逼你运毒,你就算入了门了。后面的事情,就得看你自己了,我也没办法。”
郑老七果然不是一个傻瓜,他这一条欲擒故纵之计,张一鸣一听就觉得可行,而且似乎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看来你对这个莫老板很熟悉,你跟他是很好的兄弟?”
郑老七冷冷一笑,“他这种人,表面重义气,讲情谊,其实奸诈狠毒,我怎么会跟他是真正的好兄弟,只不过面上还过得去。”
郑老七说着又叹了一声,“今天你点醒了我,我思来想去,我今天落到这步田地,十有八九他在背后使的坏最多,但是就在我这次来深圳之前,他还假惺惺地说一直当我是最好的兄弟。哈哈,我也说一直当他是最好的兄弟,哈哈,说实话,今天叫你以他为突破口,也是希望就算我完蛋了,你也能把他揪出来给我垫背。妈的!”
……
张一鸣躺在床上,又回想起刚才在莫老板那里,对莫老板说郑老七当他是最好的兄弟的时候,莫老板那得意和嘲讽的笑容。
张一鸣知道,莫老板一定是为自己得意和对郑啃&小&说&欢迎您老七的嘲讽,那是一个人奸计得逞的时候常有的自鸣得意的心态,莫老板的这种心态使张一鸣坚信,他一定会上自己的钩。
自信和自大只有一步之差,但前者是成功的基石,后者却是灭亡的。
4“啪”的一声,张一鸣在自己大腿上拍了一下,打死一只蚊子。还不到五月份,北京才刚刚停止供暖,这里已经是蚊子肆虐了。
张一鸣忽然发现易容小丫头的这易容膏涂在脸上,倒有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避蚊叮虫咬。
张一鸣想起终于求得易容答应,得到这易容膏时候的情形,一开始他还很怀疑它的效果。
“这能行吗?能有你化装得那么像吗?小丫头装个男孩都没人能认出来。”
张一鸣拿着小小的一盒膏药不太相信地问。
“喂,你搞清楚,我化装得像那是我的技艺高超。”
易容对于张一鸣的怀疑十分的不爽,这等于否定了她个人精湛的技艺,完全将化装的效果归结于所用的原料了。
“同样就是这东西,我能将自己的脸变化成任何模样。只要骨架接近,我都可以变成你的样子,我还可以模仿男声,这些你行吗?就像同一块布,我可以做出漂亮衣服,你能做出什么?这你总不能说是布的问题吧?”
这小丫头,嘴倒是利得很,不过她说的很有道理,张一鸣便又笑哄着她,让她教自己如何化装。
“我当然是要教你一些基本技巧,至少你拿着这东西要会用呀。不过你别指望短短几天时间就能成为一个易容高手,如果这样的话我还怎么混?技艺是需要天长日久的磨练的。”
易容的语气夸张,神态也老气横秋,在张一鸣面前,她终于逮到一回倚老卖老的机会。老被张一鸣当成小孩子教训,小丫头早憋着一口气呢。
虽然是谈正事,但张一鸣还是忍不住被易容的神态和话语逗笑,“你才多大?就算你从娘胎里开始学习易容术,又能有什么天长地久?你这天地也忒狭小了点吧?”
“我那是天分。”
易容眼一白,挥挥手道:“算了,跟你说也白搭,你没有的啦。”
虽说有点狂吹的意思,不过还不能不服气,她确实有吹的本钱。
“好好。”
张一鸣服输,“请易师傅教我一点不需要天分的技巧吧。”
“技巧谈不上,也没时间教你,教了你也没时间掌握。”
张一鸣差点噎住,不过易容没理会他,啃&小&说&欢迎您继续说:“好在你的要求不高,你只要变个样子,别人认不出你就行,是吧?”
张一鸣点点头。
“既然你并不是一定要变成某个特定的样子,所以我只要教会你对易容膏的使用方法,和一些化装最基本的原则就差不多了。而且你也不是要变成年龄跨度很大,甚至变成女人的模样,所以也不存在需要模仿声音的问题。”
张一鸣这时候对这个小丫头真有点另眼相看了,她讲的东西看似简单,其实一下就抓住了核心问题,这就像一个项目提出来后,优秀的项目负责人能最短时间内根据项目要求,提出最快、成本最低的实施方案来。
看来这小丫头对易容术真是有点心得。
“你说的很有道理。”
张一鸣点头承认,不过又想起另一个问题,“你给我这么一点易容膏,够用吗?我要是要补妆怎么办?”
张一鸣笑问。
“补什么妆?”
“万一不小心洗掉一点?”
“喂,你太小看我的东西了吧?”
易容又叫起来,“看过《变脸》没有?美国大片,吴宇森导演的,涂上我这东西,你就等于换了一张皮,除了我,没人能帮你洗掉。除非你用刀子把脸上的肉割下一层来。”
张一鸣没想到这玩意有这么神奇的功效,他凝视着这小小的一盒膏体,不禁对它刮目相看。